作者:转校生
“瞧你的样子,在码头干了一晚上的活儿吧,我听说你们下工之后,要狠狠大吃大喝一顿,然后才能心满意足回家睡觉……”
李白龙语气淡淡地问道:“可跟你说话时,你的口气里却没有食物的气味,下工之后还没吃饭,就被召集到这里了吗?”
他看向马伏龙,眼神有些冷然。
“你们漕帮,让他们在码头上出苦力、夜里凉风水汽中做活儿,给你们赚钱,早晨下工之后还要拉他们过来对抗官府,甚至连饭都不管吗?让他们饿着肚子为你冲锋陷阵,甚至饿着肚子被官兵擒拿坐牢?”
声音蕴含内力,自然而然地送出,飘荡于广场之上。
马伏龙脸色微变。
因为胸前珓月震动……“万云龙大哥”对这句话有反应!
可恶!
马伏龙不得不做出响应:“我闻郑老哥被你迫害,同文局更是出具公文、歧视排斥漕帮,义愤之下,便召集兄弟们向你讨要说法,此乃公事,十万火急,漕帮人为本帮事务和本帮朋友,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一顿饭?事成之后,我又岂能少兄弟们的一顿饭?”
李白龙幽幽问道:“那你吃饭了吗?”
马堂主神色一滞。
——我他妈是武者!当然要定时吃武飨的!
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难道要说“因为我是武者,跟你们吃凡粮的人不一样”吗?他咬牙道:“知事夹七杂八,为何不回应正题?”
“我只问你吃没吃,要不要给你带一份。”
李白龙摇摇头,高声道:“来人!”
便有几个差役跑了出来。
“你们去各处码头转一圈,让码头周围支摊的小商贩早点铺子全力开火,把早饭做好了送过来,让他们把食材做光,有多少收多少。”
——他妈的别提吃饭的事儿了!
马伏龙只觉得头大如斗,因为周围漕帮兄弟们投来了奇怪的目光,而且胸前的皎月也开始有些不稳定了……他妈的,好麻烦!
他立刻喊了几名下属:“咱们漕帮的事儿,不用李知事操心,你们几个,去太和楼、丰汇阁和春一台定上席面,之后让兄弟们吃顿好的!”
李白龙幽幽道:“马堂主好奢侈,不过这里有两个问题,其一,您可能是高贵太久了,并不体察下情,这几家高端餐饮饭庄都是中午开始营业的,你要兄弟们饿着肚子等多久?”
“其次,码头周围的早餐铺子商贩都是做漕工生意的,漕帮的兄弟们今天不去吃,他们今天准备的食材、消耗的本钱就会白费,你倒是阔气了,小贩们折了本,又该找谁哭去?你能不能替他们想一想?”
“绝了!”
傲子叫道:“等一下,你多说点!他胸前那玩意儿好像不太稳定了!”
李白龙思虑片刻,又补了一刀:“那些在码头周围摆摊的小商贩,也是漕帮成员吧?你到底关不关心你的兄弟姐妹们?不是,讲道理,你是漕帮堂主啊,怎么这些基层的道理,你还没有我这个从四品大官懂啊?”
砰的一声,马伏龙仿佛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不,不是幻觉。
赐福被削!了!一!层!
我用一旬一次的六环掷杯换来的!
“真的可以!”
龙傲天惊道:“这他妈是什么啊?想办法弄来,我研究一下!”
李白龙斜睨看去,马伏龙果然眼神阴沉,双手轻轻颤动,显然破防了。
好像吃了屎一样。
或者说,对于马伏龙来讲,这事儿比吃了屎还恶心。
赐福就这么被削了一层!
这个,僵化的,死板的,愚蠢的,不可理喻的。
木!偶!
第159章 此事在《花州事纪》中亦有记载
马伏龙几近破防。
他妈的,难怪锋林火山要弄这个人!
哪怕教化同文之事理论上也利好于锋林火山,可八锋台犹自不肯松口,想必也是恨这小子入骨……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放过他!
他掷出五层赐福,在誓言范围内,便能号召花州的漕帮帮众、如臂指使,聚起民意、逼迫李白龙让步,也不过等闲。
像这般花州码头停运、千百漕工围攻,换做天底下任何一个官员都会手忙脚乱、慌张无措,像今日之事看似是花州民变,背后却有漕帮等四个大派冷眼相观,所以本地官员处置起来更是麻烦……若是弹压不利,酿成流血事件,被人拿到朝堂上发作,那罢官论罪,也不是不可能。
但到了李白龙这里,怎么就不灵了?
他为什么不怕?为什么能四平八稳地应对?而且还反将我一军?
赐福已被削去一层,真言的效力便大打折扣,马伏龙得到了宝贵的教训——无论如何,不能让李白龙再发挥下去了!
他刚想说话,便看到李某人向他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马堂主,靠近些,有句悄悄话要对你说。”
“……”
马堂主很想说一句——我漕帮兄弟在侧,大家肝胆相照,无需任何隐瞒,有什么话,请李大人堂堂正正地说出来。
可先前这厮堂堂正正说了几句话,自己的赐福便被削了一层。
妈的有点慌。
他宛如吃了苍蝇一般,皱着眉头,还是勉勉强强探过身子。
便听到李白龙低声道:“哥们,你好像又受挫了,连鼓动民变这一招都使出来了,却还是奈何不了我。今早的事态发展不如你意吧?遇到我之后,事事受挫,你说,我是不是你的逆命呢?”
他妈的,居然用漕工运动来对付我!
李某冤仇必报,你也吃我一记反弹!
“……”
我艹!
马伏龙怒目圆睁,几乎要振臂一呼,号召帮众生啖狗官之肉。
然而掷杯的巨大限制还是在约束着他……言而无信者背弃诺言,被珓杯的神力予以天罚、暴毙当场,无数血淋淋的例子都在警醒后人。
可恶!
马堂主心中阴冷,杀机已悄然引动。
——等那事儿成了之后,一定让你看看,什么才叫命途。
“是否顺利,知事言之过早。”他冷声回话,然后后退,扬声道,“大人,今日漕帮前来,是要一个公道说法……”
李白龙摆手道:“先吃了饭再说嘛,我又不会跑,有什么诉求,慢慢讲。”
马伏龙已尽知此贼难缠,绝不给他东拉西扯的机会。
他提高了声量说道:“我等为本帮利益而来,知事不必在这里收买人心,漕帮的汉子,岂是一顿饭便能收买的吗?”
此言一出,有法而随,饥肠辘辘的帮众们便觉得,饭好像没这么香了。
马伏龙还想再逼,便见到李白龙神秘兮兮招手,跟先前如出一辙。
这贱模贱样,真是让人火大!
先前的闷亏犹在耳边,马堂主忍不住高声道:“大人有话直说,何必遮遮掩掩,我漕帮兄弟肝胆相照,性命都可以托付,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李白龙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跟你说,‘收买人心’说得过了。我又没打算给你们的早餐付钱,既不花钱,何谈收买?”
马伏龙愕然,他还记得李白龙刚刚呼喝几名下属、说“给我把码头周围的早餐铺子全都包圆”的豪气模样……
然后便听李白龙说道:“钱当然是要你付啊,他妈的你们这千百号人跑来堵我衙门,还得我掏钱管饭,要是被你们尝到甜头,天天来闹,我天天给你们花钱买饭,那……”
他扳了扳指头,算道:“那我五万三千一百二十四年后就要破产了!”
这话一出,漕帮帮众们一愣。
然后震天的嘘声和起哄声响起。
这些码头上的汉子凭力气吃饭,在天底下最热闹最繁华的地方做苦力,性格本来就偏向豪迈疏阔,今日见李白龙没有官威,甚至直接扔掉官衣,谈笑自若,性情随和,甚至吹牛逼的姿势水平都比大家高。
再加上先前的早饭说法,终于让他们产生了一些亲近之意。
当大家开始起哄时,双方之间所隔的厚障壁就裂开了。
然而人们的悲喜互不相通。
早餐钱是小事,甚至由马伏龙来付,才是天经地义,可云华堂香主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他好像很亏!亏在哪里,却说不明白。
可恶!这混账东西怎么这么难缠?
好想一刀砍死他……不,一刀砍死他才是最优解!
马伏龙只觉得无能狂怒,甚至后悔昨晚相见时没有选择动手。
但也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他看着李白龙甚至反客为主,面对帮众们善意的起哄和嘘声,狗官游刃有余地来到人群面前,指指那个,又向另一个人耸肩,又对起哄声拱手示意,总觉得动作特别熟练流畅,甚至会对人说“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英雄”之类的怪话……他妈的,这人看起来就像是在市井里长大的一样!
马伏龙深吸一口气,低喝道:“安静!”
起哄的声音宛如退去的海潮,渐渐平息。
漕工们的笑容应声收敛,脸上的善意和亲热敛去,看向李白龙的目光又多了几分疏远和警惕……一张张鲜活微笑的面孔重新变得千篇一律。
李白龙心中一凛。
他察觉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干涉了漕工们的喜怒哀乐……这种情绪的变幻极不寻常,并非是个人的威望能够致使。
傲子沉声道:“有点意思……他胸前的东西,想办法弄来瞧瞧。”
马堂主压抑情绪,缓缓说道:“漕帮来这里,是要解决问题的,大人如果怜惜兄弟们没吃早饭,那就快点把问题解决,大家也能早些回去休息。”
“说的是。”
李白龙指了指祈六:“哥们,你继续说,为什么要来?”
祈六是他先前随手选的年轻漕工,他大声说话,平地风气,声音被无形的力量远远送出:“我听香主说,大人在针对漕帮!这位郑老板因为跟我帮交好,被大人寻了由头贬斥,家产都要被强制售卖!”
“大人还出具公文,说花州的书局剧院从此不许跟漕帮做生意,我就想,咱们漕帮也没犯过法,也没欺过人,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李白龙点头道:“原来如此,这就给你们解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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