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转校生
张玄洪目光沉凝,看起来颇具威严,他年轻力壮,正是锐意进取、扫荡诸邪的盛年时期,可谈起这次风暴眼中的人物,却露出些许笑意。
他坦然说道:“不仅是差点做了徒弟,实际上已是半个徒弟了。”
郑知微怔了怔:“竟是如此良才美玉?”
张真人沉吟片刻,组织语言,说道:“当年杨姑娘求来,说这孩子在百花谷身体长成、伤势尽复,在女人堆里,多有不便,就想给他找个好去处。”
“这么多年,杨姑娘从未求过弟子什么,于是弟子便应允了,心想既是杨姑娘看重的孩子,人品是绝无问题的,至于天资如何,倒不放在心上,毕竟聪明有聪明的教法,笨也有笨的教法,他天资再高,还能高过弟子不成?”
郑知微点点头:“然后这事儿就黄了。”
“是,横出波折,朝野倾轧,确实无趣。”
当年的算计阴谋多说无益,张玄洪继续说道,“收不收这徒弟,却也没什么,只是弟子想,杨姑娘从未托过我什么事,第一次开口,就办砸了,虽非我之罪,毕竟还是赧然,再加上……”
他说到这里,想了想:“我且问师尊,若您十五六岁时意气风发,即将拜入老掌教门下,在此期间做了一件侠义的大好事,却因此而断绝了通天之路、失去了拜入玄元宗的资格……那时的您会如何?”
以道子的心性修为,此事不屑说谎,郑知微想起当年旧事,面露微笑,坦然答道:“必是五雷轰顶、沉沦颓丧,说不定还要愤世嫉俗、指天骂地。”
“对,我当时担心,那孩子少年意气、遭遇此种挫折,说不定就此沉沦堕落,总是有负杨姑娘之托,想了想,便亲自去临县一趟,安慰那孩子一番,好歹私下定个师徒名分、许他点什么,好让他振作起来……”
郑知微看他表情,笑道:“我猜事情出你意料。”
“对,我到了临县,却发现那孩子若无其事、甚至还在继续治理污水,真的是亲力亲为、满身泥泞,与县民一起疏通河道。”
“哦?”郑知微神色微动,“是在逞强强撑吗?”
“弟子也有此猜测,所以忍不住去试他。”
谈及先前的荒唐事,张玄洪自己都笑了出来:“先是雇人试探,而后乔装上阵,最后单刀直入,径直嘲讽他伪善邀名,弄巧成拙,断了通天梯。”
郑知微指了指得意弟子:“你啊……那孩子呢?该不会他一直不骄不躁、气定神闲、不辩不抗吧?”
“不。”
张玄洪摇头道:“他把我雇来挑衅他的人丢进了河道里,我直接嘲讽,他便对我破口大骂,词句之脏,音犹在耳……但从始至终,恼而不怒。”
至此,玄元道子才露出惊讶之色:“这心性好啊。”
“是……本来杨姑娘请托,收不收徒,弟子是无所谓的,可亲眼见到这孩子,弟子才真正起了收徒之念……这等水流自在、来去随心的明月大江之境,居然会出现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当真世所罕见。”
“但毕竟没有玄元宗的名分,所以本门武藏,一点未教,只传了弟子还在完善的璇玑十三式,每月通信,也只是给他说一些拳理武道,帮他归纳融合现习武学,想来也够了。本拟过上十年八载,《临县调查》的风波了去,再问他是否愿意入我宗山门……”
张玄洪说到这里,也生感慨。
收徒之时从未想过,这个没记名的便宜徒弟,居然这么能折腾。
就在这时,道子突然说道:“可以多教些。”
张真人微愕:“啊?”
掌教望着手中的电报,露出笑容:“他既被灵御派如此看重,必有重大玄异,我却没想到,李白龙这口冷灶,你居然一直在烧……既有这份香火情,也不算我们横插一手,这个师徒名分,定下也无妨。”
张玄洪皱眉道:“锋林火山那边……”
道子哈的一声笑了起来。
他从袖中取出昨晚灵御派给过来的情报:“闻人氏的小子,豢养魔门,构陷良善,写栽赃信写到你头上来了,还有脸在这里啰嗦吗?”
张玄洪倒还没听说此事,拿过来一看:“这……闻人氏有这胆子?”
“总不能是灵御派伪造的吧?他们大获全胜,正是穷追猛打之时,怎么会做这蠢事。”郑知微若无其事地说,“既不是灵御派,你说会是谁啊?”
张玄洪略略一想,露出哭笑不得之色。
“那必然是闻人氏无疑了。”
“对嘛。”
道子扬声道:“来人!”
一直在外面守候的道侍迅速赶来,从掌教手中接过片纸,听对方吩咐。
“将这信送到太和观,说锋林天骄闻人琢私通魔门、陷害良善,伪造通魔书信,试图攀构本朝清虚通微显化真君、雷府兵主,让太和观全力开火,教八锋台知道,搅虎须搅到玄元宗头上的后果。”
等那人领命而去,郑知微就笑:“给你宝贝徒弟出出气。”
张玄洪冷静说道:“现在卖好,不过锦上添花,灵御派雪中送炭,李白龙吃软不吃硬,如此大恩,肯定会被灵御派延揽,人是抢不过来的……”
“我也没说要抢,只是卖个好,况且……”
玄元掌教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而今电报推广,天下诸多急事大政,难逃玄元宗法眼,情报的触须沿着驿站系统层层铺展,使得玄元宗消息远比过去灵通,早在今天更早时候,他便收到消息,有个人已日夜兼程、向着临县方向启程动身了。
“我总觉得,灵御派也未必抢的下来。”
与此同时,百花谷已迎回贵客。
掌门杨瑛率三位一代长老与数十名二代弟子,出谷迎接曾经的帝国宰执,这位老人名讳叫做农劲草,曾做过大司农,掌管大齐武飨生产与存储活动,乃是麟台十二府之中的农稷堂长官,可谓位高权重。
今日一见,竟是个和蔼慈祥的老翁。
“李公子,慕名已久,慕名已久啊。”
老人笑得灿烂淳朴,与村头田舍闲坐纳凉的老翁别无二致,他与百花谷女杰们见礼之后,方与李白龙相见,但也只是亲近地握住李白龙双手,用力晃了晃,笑吟吟地打完招呼,攀谈几句,便又去与杨瑛相谈。
宽和随性,绝不喧宾夺主,虽高位却态度亲近,火候把握得极为舒服。
李白龙目视掌门与大司农笑谈、为对方引路,又与大司农身边的熊敬炎四目相交、点头示意。
熊师兄笑容亲和,比以往更加诚恳真切,毕竟很快就是自己人了。
姜璃书小声道:“怎么真跟嫁徒弟一样。”
“你怎么也搞这一套……”
李白龙翻了个白眼,压低了声音:“说起来,刚刚来的那个人是谁啊?我从未见过掌门师伯露出那种慌张表情。”
“不知道。”
姜璃书跟他咬着耳朵:“你掌门师伯把老七留下来接待人家了,老七听说那人身份,也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肯定不凡。”
“总不能是宁国跑来传旨封侯的太监吧。”
“我看更像是跑来抢亲的。”
“谁要结婚……喂!”
李白龙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掌门师伯神神秘秘的,让人费解,不过也无所谓,无论事态如何,他去灵御派已是板上钉钉,接下来只需要两边的家长谈好彩礼、订好婚期,他就要哭哭啼啼被塞进花轿里了。
返回百花谷后,大司农将本派随从留在谷外,只带了包括熊敬炎在内的两个随从伴当,这等尊重做派,越发让人受用。
姜璃书窃窃私语:“喂,掌门的表情更不妙了,一副惴惴不安的样子,该不会真的偷偷把你许给别人,现而今找上门来,你这一副白花花的贞洁身子竟要送给两家把玩??”
李白龙勃然道:“你再说这种骚话,那我就要在嫁人之前把这副清白之躯先献给我心中最爱的人了!”
“……”
师父立刻把头转到一旁,不说话了。
“师父,你脖子都红了噗……”
李白龙无声捂住腹部,而此刻,大司农已是笑着看过来。
“李小友,小老儿舟车劳顿,浑身脏汗,先去沐浴洗漱一番,而后就要劳驾小友,带我四处逛逛了。”
李白龙作为唯一男弟子,在门中有男性贵客来访时,确实要负责接待,而这次大司农前来,主要想讨论什么,显而易见。
总有一种要自己亲自去谈嫁妆的诡异感……
心中吐槽,李白龙嘴上笑着回应:“固所愿也,不敢辞尔。”
农劲草哈哈一笑。
将大司农一行送到客居别院之后,李白龙返回身来,望向心神不定的掌门师伯,还没发问,对方便劈头发问。
“我且问你,除了灵御派之外,你是不是又跟别人勾搭上了?”
李白龙心中想了一圈,要说最近想勾搭的,那必然是北宁,可惜现在还是妾有情郎无意的阶段,连宁国之声的电台频率都不知道。
于是他喊冤道:“不曾啊。”
“呸,人家都来抢亲了,你确定?”
“……”
别这么说了好不好!
李白龙莫名其妙,问道:“谁啊?”
掌门师伯瞧瞧左右,见周围没有灵御派耳目,便在李白龙耳边轻声说道:“昭王。”
“????????”
他妈的,怎么越来越晚……
妈的睡前再写点,看看能不能把明天的
第95章 老男人们
昭王?
来抢亲?
……呸。
怎么我自己都绕进去了。
昭王乃是皇族族长、本朝梁柱,其尊荣地位,与六大派宗主平齐。在大齐,“皇叔”这个称呼只属此一人,其保扶幼主、镇守国门的功名更是传唱天下、人尽皆知,李白龙当然知道他是谁。
可问题是,他来干什么?
李白龙想起一事:“先前闻人琢到来,十六王世子与他同行,声称说皇叔派他来临县做事……难道是因为这个?”
锋林火山已大败亏输,闻人琢既死,那世子也翻不了局面。
更何况熊敬炎睚眦必报,那晚世子跟他呛声、驳了他的面子,熊师兄得势之后,便立刻报复了回去,声称世子“煽风点火、挑起两国大战”,直接将对方扣押,现已经递解上京、交付宗人府了。
以皇族族规之森严,此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难道皇叔是来道歉的?”
一念及此,李白龙沉吟道:“虽说是贤王,但为了此事,便单枪匹马赶来、上门认错道歉,有失皇族颜面体统,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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