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友龙傲天 第9章

作者:转校生

  他沿街缓步而走,道路两旁栽着巨大的桑树,冠如华盖,路面由青石板铺就,尚能看到一些水痕,应该是不久前洒过水。

  这里是富人的坊区,整洁干净,时值清晨,路上多是一些大户人家出来采买公干的仆役丫鬟,只敢低着头沿着街边墙根急急行走。

  像李白龙这样神色自若地行于道间的,只有寥寥少数人,不是身着绸缎的员外,就是身份高贵的武夫,但这些人见到李白龙后,也是客气地退到一边,向他行礼致意。

  李白龙客气答礼,寒暄数句,就告辞先行。

  沿街徐行,很快到达春平坊东门。

  本朝早年实行的坊市制度已在一百五十年前便名存实亡,寻常百姓的居住区已是街市一体,不过富人区依然有安保和隐蔽方面的需求,就如这春平坊一般,依然有围墙、坊门和巡街使。

  此时正在坊门处执勤的衙役见李白龙过来,立刻摆出很有精神的样子,原本坐在一旁椅子上喝茶小憩的都头也站起身来。

  那都头姓丁,身形胖壮,太阳穴鼓起,脖子粗大,双眼湛然有神,外功颇具火候,很符合齐国地方执法机构基层领导的普遍形象。

  只是脸上有淡淡的倦色,昨晚怕是没睡好,不过脸上笑意自然,看起来熬了个快乐的通宵。

  他见到李白龙后笑吟吟地打招呼:“郎君昨日歇在这里?”

  李白龙点点头:“丁捕头看起来没睡好。”

  对方哈的一声乐出来,神秘兮兮道:“好教郎君得知,昨晚虽然受上司委派做事,被消遣了半夜,而且还没抓到正主,不过却有了意外收获。小人近水楼台先得月,跟一班同僚狠狠地看到天亮!”

  “……”

  踏马的居然还有你小子!

  李白龙心中恼火,但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茫然之色:“什么?”

  丁捕头见状恍然,不好意思地笑道:“都是俺们这些腌臜人看的下流东西,说出来污了郎君的耳朵。”

  ——破案了,确实有你小子。

  等丁捕头说到“下流东西”时,李白龙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对号入座了。

  那被“狠狠看到天亮”的,定然是《皇极战天传说》的第四卷样稿。

  也就是说,书斋老板也……

  脑海中的龙傲天开始催促李白龙细问。

  毕竟老板没了,样稿落入人手,这就意味着第四卷无法刊印开卖,涉及到愿力收集,老龙已经在识海中杀伐果断地大喊取死之道了。

  但询问是需要技巧的。

  毕竟作为冰清玉洁、名声远播、正气凛然的名门少侠,他如果对“抓捕身份神秘的低俗爽文作者”这件事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心和好奇,这事儿落在有心人耳中,说不定就会成为名侦探柯南黑幕背景上的那一道闪光。

  于是李白龙微微皱眉,脸上流露出了对谜语人的不满,温和但有力的眼神中表达了“你到底在说什么鸡掰”的疑问。

  丁捕头见状,心头一凛,立刻赔笑道:“怪我这张鸟嘴,说些没头没尾的话……不瞒郎君,昨日有州郡来的上峰,差遣我等连夜抓捕一个叫龙霸天的文人,那厮写了本鸟书叫《皇极战天传说》,不知为何惹了麻烦……”

  李白龙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演绎出了“我堂堂名门少侠不会理会这种莫名其妙的腌臜事只是话题已经到这儿了我还得出于礼貌继续问一句”的随意感,语气轻快地问道:“那人抓到了吗?”

  “没有,只抓到替他刊印的书斋老板。”

  李白龙心中沉吟,表面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诸位辛苦……此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丁捕头忙道:“谅龙霸天那老贼,懒如猪狗,淫如蛇蝎,一个臭写字的,何劳郎君动问?我等自行就打发了!”

  “……”

  你再骂!

第13章 把服务器架到外国去!

  万万没想到,大清早的,居然会被读者面刺。

  这厮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不过作为一名心胸开阔、宽厚大度的作者,李白龙还不至于跟这浑人一般见识——毕竟这也是他的忠诚读者啊。

  不仅不会一般见识,他还要以德报怨,给予对方网文界的最高礼遇。

  即,把对方写进书里。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书里的下一只鸭,便姓丁了!

  李白龙一念及此,心中冷笑,拱手道:“既如此,在下还有要事,丁捕头,这便告辞了。”

  守门的衙役们纷纷回礼,目送着李郎君走出坊门。

  丁捕头回过头来,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丁次男,他望着附近一直在偷瞧这里的人们,心中涌出得意。

  ——他也是能与李郎君谈笑风生的体面人啊。

  趁着这股志得意满的劲儿,捕头大人并没有坐回椅子处喝茶,而是昂首挺胸,缓步走上坊门旁边的望台,作忠于职守状、威严执法状。

  这望台高有数丈,登高而望,便能见到春平坊鳞次栉比的屋顶延展开来,尽收眼底。丁捕头示意台上替他执勤的衙役下去,自行站了上去,凭栏远望,目光如电,扫视这看了许多遍的临县县城。

  而在他左手边的栏杆旁,钉着一排外形精美、用料考究的鸟舍,时不时有八哥从天而降,进入鸟舍饮水吃食、清理羽毛,又重新飞上天空。

  所有的鸟舍侧面都有一样的印章,“万物有灵,能者御之”。

  这印章属于齐国六大派之一、与玄元宗齐名的灵御派。

  李白龙走出坊门,但见头上高门悬着“春平坊”的牌匾,而左手边立着长方形的标牌,上书铁画银钩的大字。

  “前方民坊禁飞,轻功限高两丈。”

  “禁登高远望、窥视民宅。”

  “禁飞檐走壁、踩踏民居。”

  “鹰眼监察,莫存侥幸,违者重惩,国法无情。”

  龙傲天在识海中逼逼赖赖:“要去劫狱救那陈老板吗?”

  李白龙回答道:“倒也不用,临县的吏治被我们梳理过几次,现今的县吏们都是伶俐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陈老板至少不会吃刑讯的苦头。话虽如此,他被一直关着也不是个事儿,但我出面,得师出有名……”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陈老板有妻儿,寻个机会点一点他的老婆,让他老婆带着儿子来花信楼哭求叫屈、请我主持公道,那我再出面,就合乎情理了,不会让外人生疑……”

  但这只是把陈老板捞出来。

  众所周知,网站的胆子比写手要小得多,昨天差点被开盒,李白龙自己都吓得头皮发麻,更别说陈老板了……

  经此一事,这商人肯定吓破了胆,多半不再愿意刊印《皇极战天传说》,那就得换一个平台连载了。

  但换平台也只能解一时之急,只要这本书持续吸引更多的注意,那批判的声音肯定也会越来越大,类似昨夜的变故肯定会不断发生。

  想要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避免来自朝廷力量的干涉……

  那只能去一趟北宁了。

  把服务器架在宁国,就不怕南朝这事儿了,反正又没有建墙。

  这个big胆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一瞬,旋即被李白龙记在心里,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事有轻重缓急之分。

  “先把陈老板捞出来,第四卷先不用急着刊印,先避避风头,这叫做保护性下架。”

  他心中思忖道:“昨晚碰上的那个女捕头十分莫名其妙,但明显是有备而来,居然还问我是不是魔门的,神经病。”

  从丁捕头这帮人的态度上来看,暂时问题不大,不必慌张。

  至于那个女捕头,也得找个机会探探根脚来历。

  此事更是不难,毕竟她昨晚直接调遣临县衙役替她抓捕无辜文人,既有痕迹,一定能从县令那里打听到她的底细,至于县令肯不肯说……

  哼哼。

  十二年前百花谷在此地开宗立派时,临县的人口算上周围管辖的村镇共计八千余户,而今已然暴涨到三万五千户以上,皆是由于百花谷在此地经营纺织布锦、提振产业规模,从而鲸吸到了大量的外地人口。

  人口增长,就是一等一的政绩,况且纺织业是暴利,每年缴纳的税收何止增了四倍。

  人口既多,商业也繁荣,带动着其他指数也增长迅猛,至于武童开蒙数量之类的数据也水涨船高,诸多数据加持,十二年间换了四位县令,每一位县令的考评都是极上上,任期一满就是远大前程。

  至于私底下的收入,就更不必提。

  有这些关系在,百花谷与每一任县令的关系都公私分明——明面上大家各论各的,私底下都是亲孙子。

  有这一层亲戚关系在,请县令帮个小忙不过是小事。

  他一边想事,一边闲走,过了前面的拱桥,就是繁华的绫罗巷。

  李白龙登了桥,习惯性地看了看河面。

  只见河水清澈,水面点缀荷花,几尾游鱼穿梭其中,水质看起来极好,河道两侧建有护墙,隔一段距离就竖着牌子。

  这条河也该改名字了吧?

  他微微一笑,走下桥去,桥边立有石碑,上面写的却不是桥的名字。

  “永禁织染污水入河碑。”

  右下角落款。

  “县令庞铭携贤弟李白龙勒碑于此,君之功义,在子孙千秋尔。”

  背后则是详细碑文,这是上一任县令留下的墨宝,洋洋洒洒介绍了前因后果,当时整顿当地纺织业、规划排污方案的事情意外闹得很大,以至于当时的县令狠狠地蹭到了热度,致使考评好上加好,去年升到花州做别驾了。

  而在此事上,李白龙也留下了墨宝。

  他的目光越过碑文,转向了河道两旁所树立的标语木牌,那就是他写的。

  “滥排污水,绝子绝孙。”

  过了桥,才算彻底离开了富人区,市井瞬间热闹起来,小商贩们临街而居,早晨拆了门板,就直接将店面开在街上,开始叫卖。

  现在是早晨,做生意的多是卖早点的,光顾的客人也多是薪水不低、懒得做饭、宁愿多睡一会儿的的织户染工。

  工人们有男有女,多是夫妻母子一起,或者是姐妹妯娌同坐,并不避讳男人,都坐在街边小店的桌边捧着热气腾腾的汤碗吹着。

  汤碗里的通常都是临县本地的一种粥,用桑葚干、药材、粳米、山药、红枣等食材熬煮出来的,不仅饱腹暖胃,还有缓解腰痛、清肝明目的功效,深受织工们的喜爱。

  人们不紧不慢地一圈圈啜吸着碗沿,时不时夹一筷碟中的凉拌桑菜,在市井的嘈杂和碗中升腾的热气里低声谈笑,并不太在意身边经过的人是谁。

  李白龙从他们的身边经过,穿过繁华的市井,来到一座楼前,匾额高悬,上书“花信楼”三个大字,正是百花谷在临县的办事处。

第14章 百花谷

  春平坊的别野,是李白龙在省竞赛里表现优异、被县政府奖励的,完全是他的私产,而花信楼则是百花谷设在临县的办事处,有属于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