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战王摇曳鳗
“嘻,如果圣子或者圣女能亲自打我一顿,那也值回票价了呀……两人一起更好,我们三个可以……”
“噫!快离他远点。”
落日森林的一片地势较高,被人为清理出的空地上聚集着一群黑衣人,他们窃窃私语着。
这些人正是圣灵教的成员。
若是史莱克监察团的成员在这里,大概会当即发出尖锐爆鸣,因为这些黑斗篷有一个算一個,都是史莱克学院定义中的百分之百纯种邪魂师。
在常人的认知中,邪魂师大多性情古怪残忍,喜欢独来独往,单独一个能造成一场血腥而恐怖的灾难,更不用说这么多邪魂师聚集在一起了。
至于他们为何聚集在这偏僻荒芜的落日森林中……
邪魂师们修炼时,除了需要来自活物的血气与生命,他们同样需要邪恶而负面的灵魂能量,和充足的怨气。
所以一部分邪魂师会选择用血腥而残忍的手段折磨其它生物,来满足自身的需求。
而由于某些极为特殊的历史原因,万年前的某日,落日森林有无数生灵在极端的痛苦中被毒杀。再加上森林深处本就存在着冰火两仪眼,那里对天地灵气有特殊的吸引力,却也同样使那些充斥着怨恨和不甘灵魂徘徊于林间,直到他们被漫长的时光化为齑粉,怨气却永不消减。
而在接下来的一万年里,一直有深入森林的人类埋骨于林中,生活在森林外围的魂兽也在毒气下痛苦地挣扎,哀嚎的亡魂越来越多。
也许最初这里汇聚的只是枉死者的不甘与悲哭,但逐渐地,智慧生物的负面情感也向此处聚拢,最终形成了一个庞大、由纯粹的邪恶能量和灵魂力量组成的漩涡。
万年过去,这里已经成为了斗罗大陆三大邪地中最年轻的一个。
而冰火两仪眼正是漩涡中宁静的中心,暂时没受到影响。毕竟那里曾陨落过两位龙王,极致的冰属性和火属性能够将邪恶的怨气彻底净化,而这终究是有限度的。
某不具名的三眼大猫猫计算,在二十万年之内,落日森林中的毒雾和邪恶之力会超越冰火两仪眼的承受限度,将宝地彻底摧毁。
不过二十万年即便对魂兽来讲都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所以暂时不需要担忧。
重要的是落日森林范围内的植物和魂兽已经开始因为邪恶之力出现不是很明显的畸变。
这些负面改变在需要漫长时间成长的动植物身上尚不算太明显,反而是年幼的人类对那负面力量更加敏感。
某只隐藏在幕后的瑞兽拥有足够长的时间与充足的人手进行统计——落日森林辐射范围中,包括天斗城在内的所有人类聚居地,六岁儿童武魂觉醒时武魂出现邪恶异化的概率已经提升至了千分之三。
即便不是所有武魂出现邪恶变异的孩子都拥有魂力,而其中一部分人武魂上的邪恶变异都是隐性的,未被激发时与普通魂师无异,这个概率仍然非常可怕。
……就比如聚集在这里,从日月帝国远道而来,准备利用落日森林中的负面力量修炼的黑斗篷们,有三分之一其实都是天魂帝国的人。
为首的青年正是这群黑衣人口中的“圣子”,他面无表情,就像没听到他们私底下的谈话一样。他抱着手臂站在山崖边,漠然地凝望着下方翻涌的雾气,然而他的目光又似乎没有落到具体的某个点上。
他很高,有一头毛刺刺的银灰色短发,五官硬朗得堪称粗野,带着某种显而易见的异域感。他的眉骨很高,眼窝更深,这便显得他的眼睛和眉毛距离极近。
那双眼睛是一种邪异的紫灰色,在眉骨的阴影下显得极为阴郁,凡是被他盯上的人都会觉得周身发寒。而他的眉间却有三枚同他气质不符的金色光点——那是三枚米粒大小的金色菱形鳞片,透出某种威严来,令人不敢直视。
“唉呀……如果不是带着这些个小拖油瓶,以我们两个的实力,完全可以到雾霭深处的那个地方看看吧?”一道女声轻快地被魂力直接传进他的耳朵,“你说是吧,灵童?”
说话的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女人。
她的身材十分完美,比那个青年还要高上不少,同样穿着黑色斗篷,一头雾霭一样的深蓝色长发披在斗篷外,柔顺地贴合着身体,无端地令人想起某种海中巨兽的皮肤。女人面上的表情很是轻快,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却仍然令人畏惧。
不知为何,那双眼睛就像吞噬一切的,恐怖的深海。
“不论是老师还是你的母亲,都明令禁止我们靠近落日森林核心的那座湖。”被女人称为“灵童”的青年板着脸,声音严肃甚至透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如果你想违反她们的要求,别拉着我,蓝佛子。”
“哼,听大人话的好孩子蓝灵童。”蓝佛子翻了个白眼嘀咕道。
“落日森林的核心有‘那个男人’留下的布置。”蓝灵童脸上闪过一丝仇恨的阴翳,他冷冷地看着蓝佛子,“你知道我们本就在他的视线中,所以这样的举动才格外危险,绝对不能靠近那个地方……我会看着你的,休想偷偷溜走。”
他们姓氏相同,名字中似乎都有某种信仰方面的意味,像是有所联系,但五官看上去却没什么相似之处,最起码不像是有血缘上的联系。
但两个人身上又似乎有着某种独属于家人的默契。
只是明明蓝佛子才是看起来更年长的,结果她好像才是那个叛逆的小朋友。
“我哪有这么想。”她心虚地转开视线,“冰与火共存的湖泊,难道你不想亲眼看看?而且上面和下面存在时差,怕什么,那家伙发现不了。”
蓝灵童只是瞪着她,神色里甚至带了些威胁。
“好吧——好吧。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那你连落日森林都不该来。”蓝佛子撇嘴道。
“这是‘那个男人’犯下的罪孽,我需铭记于心。”
青年的语气很平静,但他脸上的某种深刻的恨意令蓝佛子觉得话题正在滑向一个不能再深入讨论下去的区域。
于是她左顾右盼地大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凤长老和墨长老去哪了?此次行动应该是他们负责带队才对吧?”
她的话音未落,一道非常不庄重的男声就响了起来。
“嗯嗯,你墨回来了喔——呜噗!”
一只湿淋淋的大乌鸦——不对,一个湿淋淋的,披着鸟翼形状黑斗篷的男人从半空中落了下来。
“啧啧,蓝佛子殿下,不动声色诛杀同僚,心狠手辣,心狠手辣啊,呸,好咸,好咸,真不愧是圣教圣女!”他把扛在肩上的土豆——唐雅——放在地上,然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把湿淋淋的黑发捋到脑后,露出格外苍白的额头,一双纯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有些欠打的戏谑,一枚银色的鸟类头骨在斗篷的领扣处闪闪发亮。
随后他就像大型的鸟类抖羽毛一样甩了甩头,抖起一蓬水雾,身上立刻干干爽爽。
“呵呵。”蓝佛子皮笑肉不笑地弯弯嘴角。
“看来凤菱那个老太婆还没回来嘛!”墨长老洋洋得意地说道,虽然被称为长老,但这家伙似乎有些意料之外的年轻,“不过不管她找到了什么,这一局都是我赢定了!”
“圣子殿下,隆重地向您介绍我今天为圣教寻回的新的姊妹!”他夸张地说道,并用浮夸的肢体动作示意蓝灵童看地上的唐雅,“锵锵!暗黑蓝银草武魂的拥有者!”
蓝灵童没有表情什么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意外。
第147章 他们的假期(5)
唐雅在一片黑暗中清醒过来,她感觉自己躺在硬邦邦、满是尘土的空地上。
魂师过人的耳力让她一瞬间听到了很多:篝火的噼啪声,脚步声,隐晦的交谈声。她想起昏迷之前遇到的那个黑斗篷的男人……我到底被那个人带到了什么地方?
暗黑蓝银草带来力量后出现的狂妄、冲动和嗜血的杀意暂时消退,唐雅第一时间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期望自己醒来没被人发现,这样才能有更多信息。
但她的想法没能实现。
“她醒了,圣子殿下。”一道冷冰冰的女声从离她非常近的地方传来。
她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自己身侧那么近的地方有人,甚至那个人不知道观察了自己多久,而她居然没发现?!
“我知道了。”一道有些漠然男声说道。
唐雅努力地试图控制自己的心跳,她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有人离开,而另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
“睁开眼睛吧。”那道男声命令道。
一股怪异的、仿佛来自于骨与血深处的压力笼罩了少女,某种天然的压力令她几乎是本能地服从了命令,睁开了双眼。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唐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翻身坐起,极为戒备地盯着眼前的人。
落日森林的黑夜如一块诡谲的幕布一般铺展她头顶,不知加了什么的篝火是猩红的,火焰以一种古怪的沉静方式跳动着,劈啪作响,如同一捧活着的、流淌的、挣扎的、刚刚从某人颈间淌出的血。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怪异的腥甜气味。
远处树木单薄的枝桠在火光的照耀下形成如同枯骨一般的阴影,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或站或坐,围拢在此地,一时间竟映得这片林间空地如地狱一般。
一個灰白头发的青年坐在她身边,他的五官很冷硬,在火光下阴影也很明显,那双在眉骨阴影下闪闪发光的紫灰色眼睛简直堪称凶恶。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肘地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十指交叉,以一种十分随意的方式坐在那里,十分安静,却又好像是某种——某种不断挤压唐雅生存空间的恐怖的庞然大物。
“你——你是什么人?”唐雅试图控制自己的声音,没能成功,这句话的音调无比尖锐,还带着颤抖,像个惊恐的五岁小朋友一样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她的情绪。
从她出生到现在,好像从不曾如此恐惧某人。
“你的武魂是暗黑蓝银草。”灰白色头发的青年没回答她的话,也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说道,“这就是你的原罪。既然你已经开始拥抱这份黑暗了……这代表你此生都无法再摆脱吞噬他人生命的渴望,我能理解你,姐妹。但你要克制自己,放弃这份黑暗的力量。现在收手为时未晚,远离——”
青年的语气很平和,但显然仍有什么刺痛了唐雅。
“理解!?”少女只觉得可笑。
怪物再次在唐雅的内心咆哮起来,失去父母和家乡、不得不寄人篱下的伤痕开始疼痛。也许是青年太和蔼了,又或者翻滚的愤怒和狂躁让她暂时地遗忘了恐惧。
“伱理解什么?!”唐雅全然不在意,她狂怒地吼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吗?!但他们杀了我的亲人,抢走了我的家!那些旧日的盟友在我宗门衰败之时无一人伸出援手!我要复仇!我必须复仇!我没有先祖的天赋和机缘,无法令武魂进化!普通蓝银草羸弱无比,如果不这样我怎么复仇?!”
那些黑斗篷躁动了起来,他们愤怒地窸窣着想要制裁胆敢对圣子不敬之人,却被圣女制止了。
“我不理解?”蓝灵童笑了。他咧着嘴,口中尖锐的、鲨鱼一般的牙齿闪烁着森然的寒光,“你说我不理解?”
他站起来,俯视唐雅,带着恶意的癫狂:“我太理解了。”
庞大的,恐怖的压力。
一轮猩红的光环自他背后升起,余下三枚深渊一般深邃的黑色光环在那血色的魂环边上只是可怜的陪衬。
宝蓝色的草叶像是刀锋一样停在唐雅双眼中间。
那妖异的宝蓝色是如此地纯净且美丽,带着剧毒的异香,却仍掩不住那锈蚀一般的血腥气。
一条鲜艳的血线在宝蓝色草叶汩汩搏动着,带着森然的杀机,诉说着无尽的、对于吞噬生命的渴求。
唐雅感受到了,那从武魂上,同时也是灵魂深处传来的鲜明的恐惧。
恐惧,但同时……若是王需要她的生命,那她必须立刻奉上。
“我还是个胚胎时就是没有理性,完全被罪恶控制的怪物。哈!甚至还不如你,起码你还有个自甘堕落的选择!”蓝灵童癫狂地笑道,尖锐的牙齿嚓嚓作响,“我出生的时候就抽干了孕育我那位母亲的生命和灵魂!我现在能够站在这里,理性地和你交谈,是因为一位高尚的存在不愿意看到我彻底被本能控制,于是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挽救我!”
悲伤又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记忆里回荡,“高贵的王族血脉绝不会如此,我不知道是谁扭曲了你,但我应该修正它。”
“愚蠢!白痴!你以为是谁——”他尖叫着和记忆对话,又强行把自己扯回这片落日森林中的空地上,用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憎恨的眼神看着唐雅,又也许是看着唐雅眼睛中倒映着的自己,“我的老师悉心教导我,让我明辨是非,学会用人的理性克制自己!你想象不到武魂中的黑暗伤害了多少次我身边的人!”
“小心,圣子要失控了。”披着黑羽斗篷的墨之一脸严肃,他曾听过某些传闻,他身旁蓝色眼影的女人同样运转魂力,脸上满是戒备。
蓝佛子在背后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稍安勿躁,但她自己同样一脸凝重。
在那双灰紫色眼中的憎恨几乎达到顶点的时候,蓝灵童眉心的三枚细小的金色鳞片忽然亮了起来,如同太阳一样温暖的热烈的光芒几乎照亮了这片空地。
他下意识地抬手,又像被烫到了一样把手缩了回去,用力闭了闭眼。
那种沸腾的疯狂情绪好像一下就冷却了下来,蓝灵童一瞬间又变回那个有些漠然的圣灵教圣子了。
“如你所见,武魂和灵魂相连,武魂中携带的原罪会永远地影响你的情绪和心性,它会一直催促你去杀戮,去毁灭。那份邪恶会一直,一直影响你,直到你杀死所有爱你的人,直到你死。”他冷冷地说道,“多年之前我就做出了选择,在母亲之后,我不曾害死任何一个人。”
“现在轮到你选了。”
漫长的沉默。
“我选择力量。”唐雅抬起头,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混沌的紫红色血芒,“我必须为父母报仇,我必须夺回我的家,我必须复兴我的宗门,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她倔强地瞪着对方。
唐雅隐约猜到了那美丽又危险的武魂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不可能在那武魂面前说谎——她不能虚与委蛇,不能哄骗对方。
因为臣子不得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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