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刺猿菌
“……如果不是以斗争为目的,那么到底为何会来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里,包含着疑惑和小小的期待。
恩奇都推测到了其中的含义,看起来很抱歉地摇了摇头。
“如果你以为我是来救吉尔伽美什王的话,那我恐怕无法回应你的期待。”
“……!”
听到英灵的话,房间里的很多人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蒂妮的肩膀微微颤抖。
房间中央——恩奇都视线前方的正是英雄王的“亡骸”。
被吉尔伽美什称为“伊什塔尔”的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
因为她的从中作梗,吉尔伽美什被阿尔喀德斯的箭射中,然后被紧接着出现的巨大的“某物”贯穿了身体。
不管怎么想那才是成为致命伤的一击。
并且,那具肉体还在被某种力量侵蚀,在其活着的同时,伤口却还在持续腐烂着。
之所以尚且没有消失,肉体的存在还残存着,仅仅是因为蒂尼从地脉中引出的庞大魔力,为了不让灵基变成粒子而崩溃,强行将其固定为人之形。
观察着那样的,作为从者却只剩下外形的吉尔伽美什,恩奇都淡然地说出自己的见解。
“侵蚀吉尔的身体是两种毒。如果只是‘蛇’的毒,我强行撬开吉尔的宝库的话,解毒剂什么的应该还是有的。因为他说过总有一天会去猎捕世界尽头的毒蛇这样的话。兴许不止是毒蛇的尸体和解毒剂,甚至还有一两个专用的烹饪器具,都可能从宝库里拿出来。”
就好像日常的玩笑一样,恩奇都用轻快的语调不断地编织着言语。
面对这样的英灵,蒂妮愤怒地咬紧牙关,说道。
“你……不是王的朋友吗……?那为什么,你能够如此气定神闲……!”
对于稚气尚存的少女来说,实在是太沉重的愤怒。
在少女的身旁听到了这句话,恩奇都虽然收起了笑容,但还是以非常平静的表情回答到。
“正因为是朋友。”
“诶……?”
“我和吉尔度过了无可替代的每一天。正因为如此,无论是永远的离别还是相伴的悲伤,都已经结束了。对于身为印刻于人理之上的影子,‘现在的’我们来说,即使有重逢之喜悦,也没有必要再次为离别而悲伤。就算在这里消失的是我,吉尔也不会流泪,我也不追求那样的东西。”
“……”
蒂妮的侧颜,染上了困惑。
虽然只关注过一次恩奇都,但是要从表情来推测英灵语言的真伪,对于蒂妮那尚未成熟的人生还是太难了。
“你也许会觉得很难理解,我也可以推测的出你对我置气的理由。所以,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感到痛快的话,无论你怎样责备我都没有关系。”
“……”
听闻此言的蒂妮,第一次把脸清楚地转向了恩奇都——那是浮现出愤怒、悲伤、恐怖、各种各样的感情的面容。然后,在露出一瞬间求救的表情后,她低下头,悔恨地编织出话语。
“不对……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
从尚存稚气的魔术师口中流露出来的,是对恩奇都明确道歉的话语。
“我讨厌的不是你……”
庞大的魔力通过蒂妮的魔术回路,对她全身的神经进行着压迫。
然而,并非是出于痛苦,而是源于自己的悔恨而侧歪着面容,如同呻吟般地编织着话语。
“是我……什么都没能做成……什么都没做到……”
面对保持沉默的蒂妮,恩奇都既没有安慰她,也没有给与谏言,而是自然而然地说到。
“你用了两画令咒呢。”
“……!”
恩奇都看的是蒂妮的左手。
在那里,作为御主之证的令咒已然使用殆尽,勉强只剩下一画。
“为了让他回到这里所用一画,尝试治疗再用了一画……作为御主来说是很好的判断。如果没有那个的话,吉尔伽美什就没有继续维持灵基外形的可能性了。”
“毒……你说有两种是吧?”
大概是理解了恩奇都的性格吧,蒂尼开始逐渐地将作为魔术师而缔造出来的侧面浮上脸庞,在并没有放松维持吉尔伽美什的灵基工作的手的同时,发问道。
“啊,还有一件事,与其说是毒,不如说更接近诅咒吧。”
恩奇都观察着穿在吉尔伽美什身上的伤口,眯起了眼睛。
“……这就是所谓的讽刺吧。”
“?”
“贯穿吉尔伽美什身体的,是虹之光辉吧。”
“……!你知道吗?那是什么?”
蒂妮脑海中浮现出吉尔伽美什坠落瞬间的情景。
包围巨大的机械装置般“某物”的,七色的光轮。
将其前端扭曲成了像凿岩机钻头一样的形状,径直贯穿了吉尔伽美什的腹部。
“那是神之加护。与此同时,于人类这种物种来说也是诅咒……吉尔被灌注进的光即是其中之一,作为‘疫病’之祖的诅咒。”
“疫病……?”
“或许应该感谢这‘蛇’的剧毒。多亏了这种毒,和瘟疫相互抗衡……让死之病没有从吉尔的身体上扩散开来。否则,你们、恐怕我现在都很有可能被囚禁在死亡深渊之中。”
恩奇都说的若无其事,但蒂妮和周围的黑衣人们可不是。
“啊,没必要改变处理方法。在我看来,毒也好诅咒也罢,只要吉尔伽美什这个肉体的灵基消失了,也就消失了。这个已经不是作为‘他’存在的灵基了。现在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普通的古代人类遗骸而已。”
“那个……那个钢铁巨兽是什么?对那个你知道些什么吗……?”
“是啊。这个应该从哪里开始说呢……”
恩奇都稍微沉思了一下,开始一步一步地讲述来到这里的理由。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我想稍微了解一下你们。”
“我们的事?”
“吉尔没有杀死的,打算利用自己的人,我很在意会是怎样的人。虽然吉尔也很在意我的御主是怎样的存在……”
恩奇都微笑着看着蒂妮,并没有告知她,自己是怎么判断的,继续说下去。
“如果能联手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也想竭尽全力……将那个邪神从这个舞台上排除出去。”
“……邪神?是指贯穿王的那个钢之魔兽吗……?”
“不,不是的。邪神是指……?”
紧接着,恩奇都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有谁……在呢。”
“诶?”
没有回答蒂妮的问题,恩奇都慢慢地眺望着周围的空间。
“这个是……人类?不……虽然看起来很像人类,但是……”
“有谁躲在这个房间里吗?”
困惑的蒂妮检索着周围的魔力,却没有那种感觉。
但是,恩奇都似乎确信着它的存在,一边抹去表情一边编织着语言。
“不……这并不是藏起来的……恐怕是应该相反的。”
“?”
“有什么……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世界的另一面在向这边进行探听。”
············
世界的另一面,或者说梦中的世界。
水晶之丘最顶层套房。
“果然,看起来是这个房间‘墙壁最薄’呢。”
在神秘的结界之中,再现的斯诺菲尔德。
水晶之丘最顶层的套房里的是弗拉特、狂战士班尼特、然后是汉萨为首的圣堂教会的各位。
“嗯……但是,这里是什么啊?虽然是酒店的顶层,但不像是住宿设施。虽然看起来像魔术师的工房,但假如是这样,装饰未免也太豪华了吧。”
对于班尼特的发言,弗拉特兴奋地环顾着房间。
“总觉得像博物馆一样呢!有漂亮的宝石和黄金制成的餐具,真厉害啊!”
本来就应该是酒店最高级套房的那个空间,虽然具有时代感,但却被散发着只能认为是全新品光辉的宝物所点缀着,的确是任何展览会都能接受的东西。
“我在教授的课上见过。我觉得,大概是美索不达米亚一带的宝物吧……嗯……怎么说呢,如果是这种构造的话,应该多少会储藏着魔力,但是完全感觉不到……虽然不是假货,但感觉像是空壳一样奇特。”
看着这些装饰品的弗拉特,其背后的汉萨打了个招呼。
“不过,这里是结界中墙壁最薄的地方对吧?关键是这里与地面之间的高度吗?”
“不,我觉得不是那样的……我觉得只有这里,与结界之外的地方有很强的协调感。应该说是表里相连吗,还是说……?”
弗拉特从自身所处的位置出发,将目光转向将几个房间相连的套房中的一点。
空间中最宽敞的中央部分。
地板上描绘着,就算是在时钟塔都不常见之系统的魔法阵,但是理应成为魔术对象的东西并没有被设置在中心。
“咦?我觉得这应该是为了让某些东西安定下来的法阵……结果什么都没放吗?”
“如此看来,这里果然是某个阵营的工房啊。”
“我是中立的。虽然可以推测出是哪个阵营的,但还是不作评论吧。”
汉萨耸了耸肩,故意说一些无意义的话语。
而对于那些寻找不利条件和探知房间情况的修女们,班尼特也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意识,继续用手表的形状发言。
“魔法阵的中心是空的,难道不应该只是还没有开始仪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