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班长大人
法里奥点头，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破空声忽然传来。
疾速“嗖”的一声!
兰德尔的肩膀处，一只羽箭插入，嚓的一声，血花溅出。
周围武士顿时发出呼声，法里奥大惊失色，正欲起步。
“都别过来！”兰德尔大叫。
紧接着一声哨响，大地瞬间颤抖，空气震荡！
前边攀升的山路上，树林间，千百人马凭空出现，带着山岳般的气势，旌旗招展，来者不善！
最高处，中年男人跨坐在俊美的宝马之上，双腿欣长，肩膀宽阔，他高高地俯视着身下的凯尔特人，狂风卷起他鲜红的披风。
在打量了众人之后，他将视线放在了最年长的法里奥身上，冷冷一笑，高声道：“你为了拖延我们，不惜烧毁粮草！”
同时男人身旁有一人在做着同声翻译。
兰德尔等人仰头怒视。
男人接道：“为了不被发现踪迹，特意避开大道，迂回前行；
为了引开我们，又不惜让战友带上鹰旗，穿上军服，分头而行......”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打量则法里奥：“我只能不停得派人搜寻你的踪迹，但越是企图追上你，就发现离得就越远。”
“但你终归没想到，我对杀死你的欲望有多坚决，对于你这样的人，我绝不可能放你离开！”
法里奥面色绷紧，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把自己认错了，他把自己当作了尼奥斯大人。
那么没猜错的话，他就是带兵入侵威尔士的始作俑者，不列颠尼亚的总督，保利努斯。
“而就在几天前，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机会，抓住了你犯错的机会！”
保利努斯露出了略显病态的笑容：“那么所谓的神灵大人，你现在还会有什么办法，从我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吗！”
犯错的机会？
法里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兰德尔，兰德尔也看了过来。
之前放过的那个牧羊人！
法里奥心中大呼，一瞬间就感觉天都黑了。
兰德尔也面色阴沉，暗自愧疚。
两人都生出了同样的想法，如果是尼奥斯大人的话......
保利努斯说完话，大手一挥。
周围的罗马士兵立马吹响死亡的哨声，排列成阵，包围住凯尔特人们，一点一点向前推进。
“首领，我们，又被......被包围了。”
“大祭司，这下子......”
一路跟随的武士和教徒们慌了。
法里奥忽然感到手臂被戳了一下，扭头看过去。
兰德尔看着他，抓住他的手腕：“大人，你给我听好，现在爱西尼比我们更需要你，你绝对不能在这里出事！”
“但是.....”
“这里有我挡住，你马上逃走！”
兰德尔低吼一声，抽出长剑，扭头高喊：“所有武士听着，保护大祭司离去，大家跟着我一起上！”
一武士牵过法里奥的马：“大人，跟我来！”
“兰德尔，你想干嘛！”法里奥怒目而视。
“走啊！”
兰德尔回头，脖颈爆出青筋：“去找到尼奥斯大人，让他不要来！”
说罢，他已一跃而上，手持剑斧，冲进了罗马人的军阵中。
保利努斯侧耳听了一会儿翻译所言，思索片刻，神情严肃，感慨道：“所以，那个神居然连子民也出卖了吗？果然没那么简单啊。”
下边，凯尔特武士虽奋勇作战，但性命也如风中残烛，估计再过不久就能达成全歼的成就。
保利努斯稍作停顿，扯了扯缰绳，又下命令：“让骑兵追击，活捉他，我要留着他把神灵给引出来。”
快马加鞭，如风驰电掣，耳边枝叶呼呼作响。
但背后的马蹄声依旧不断，反而隐隐有逼近的感觉。
法里奥在马背上颠簸，全身骨头几乎快要散架。
刚刚带自己走的年轻武士回头看了一眼，对他说了一句：“大人，你先走！”
完了便回头，抽刀带马，朝着罗马骑兵冲去。
法里奥心底大震，满面凄厉。
自己终于还是逃不掉了吗，但至少，德鲁伊的希望还在大人的身上，只要大人还活着，那么凯尔特人就还有未来。
虽然尼奥斯大人一直否认自己的身份，但法里奥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
他始终坚信着，被自己召唤而出的尼奥斯大人，一定会在他认为适当的时候，拿出他所有的力量，来拯救和解放不列颠群岛上的凯尔特人。
速度逐渐放慢，法里奥缓缓闭眼，努力让心脏平复下来。
看起来就像是打算放弃逃跑，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法里奥集中注意力，调动起着苍老身躯中，仅剩的魔力。
魔力随着心念向上，周遭的一切瞬间安静下来，古树缓慢地低语，群虫和百兽在同时开口......
天空中响起鹰隼的长啸。
法里奥猛地睁眼，一声大喝，双瞳化作鹰眼。
天上的鹰隼一个战栗，视线扫过身下，随即调转航向。
法里奥则随着身体的一阵抽搐，从马上跌落。
保利努斯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想起凯撒大帝在他的日记中记载的，那些关于德鲁伊神秘魔术的情报。
他眯了眯眼，抬手至眉，看着鹰隼飞远。
一旁的翻译凑过来，神情谄媚：“大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那是什么，所以那只鹰......你真的打算放他走吗？”
保利努斯摸着下巴冷笑：“呵，那个所谓的神灵当初能用这种阴谋对付我，还不能允许我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吗？”
“所以这次，如果不放人走，又怎么把那位给吸引过来呢？”
......
另一边，三天后。
女孩菲问：“所以，我们真的不去救法里奥大人吗？”
“丫头，不是跟你说过战争和刺杀都要有目的么，现在再教你一课......”
尼奥斯摇头，竖起食指，脸微微一偏，银发飘动，笑容勾起：“达成最后目的的手段，
往往需要我们为了前进而后退，为了进攻而防御，为了走直路而走弯路......为了救援而选择不救援。”
“所以，不救。”
（“为了进攻而防御，为了前进而后退，为了向正面而向侧面，为了走直路而走弯路，是许多事物在发展过程中所不可避免的现象，何况军事运动。”——教员）
第17节 第十七章 流言自水而起
“大人，既然我们不救，为什么还要跟着法里奥走。”菲仰头，望着天空中盘旋的猎鹰。
“并不是我们跟着它走。”尼奥斯盘坐在河边，闭目而道：“而是我让它带我们去的。”
“去哪？”
“顺着河流走，一定遇见城市，顺着最大的河流走，就能遇见大城市。”尼奥斯说。
“而这条河流是泰晤士河，顺流而下，应该就能到达最大的城市伦底纽姆【伦敦】。”
“我们要进城吗？”菲有些激动。
她听父亲说过那座城市的美好，有着岛上最宽阔的大路，建筑高大坚固，集市里满是琳琅的商品，玻璃瓶装载的葡萄酒、黄金的首饰与来自东方的丝绸......
“嗯，毕竟人越多的地方，情报就越多，流言也更容易散播。”尼奥斯睁开了眼。
这就是接下来他的打算，先散布凯尔特部落起兵的流言，散布神灵的旨意，散布类似“大楚兴陈胜王”的消息。
如果真有部落打算起义，那么定会借着这条流言顺势而起；而如果没有部落起义，那么也能吸引保利努斯的注意，将他的兵力调动。
流水潺潺。
菲听完后沉默片刻，“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她发现自己又听不懂大人说的话了，只能选择沉默下去。
想到如果连大人的话都听不懂，那么还怎么成为他的工具，于是她捏了捏怀中的匕首，一口喝光尼奥斯煮好的热水，起身跑进树林里练习。
大人说过，无论学习任何事，基本功都必须熟练，这就是大人要她每日练习的原因。
而平日只要有空，就算尼奥斯布置的任务完成后，菲也会自己溜进林间练习。
她光着脚在落叶间移动，像是一条小蛇，她挥舞着愈发轻盈的长剑，劈砍枝条，击落树叶。
亦或者爬上树枝，跟着法里奥在树干间跳跃。
尼奥斯让她用脚趾攀住树枝，来回行动，以建立自己的平衡感，又学会从树干上跃下，从怀中掏出匕首，假装刺杀身下的敌人。
等腿脚和胳膊都累了，她便蹲在最高的枝干上，一边喘息，一边倾听林中万物的叫声。
像是一只鹰般，远远眺望森林与河流。
菲想象着，总有一天，自己会这样藏在尼奥斯大人的身后，从空中和背后，为他杀死所有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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