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妖精？”
“嗯……接近吧。不过是古典文学中的那种，恶作剧做起来要人命的，而且不会愧疚，也不会在行动中衡量轻重缓急，更不会在乎人类道德体系的那种。”
“……古典洛基？”
“嗯，就是那样的一个存在吧。而这样的一个个体，能够做到在一个小女孩诞生之前便设计好她的一切。她的人生，她的理想，她的友人，她的信念。并为止设置一个又一个的舞台，一场又一场的戏剧来规划她。而很遗憾的是，这位观剧者，并不是很喜欢大团圆的那种类型。”
“噢……”
“所以嘛，赋予一切，然后又夺走一切。少女所珍爱的，所重视的，所愿意为之奋斗，乃至付出生命的一切事物。都在观剧者眼前被毫不留情，甚至残忍地夺走。而观剧者甚至会主动参与到戏剧之中，同时扮演一个或者几个，对少女至关重要的角色。”
“那的确有点……”
“而很不幸的是，观剧者想要品尝一幕又一幕的悲喜剧。但在它手中却是没有那么多能够完满扮演它所需角色的演员。在它漫长的生命中，由它一手编撰的戏剧成千上万。而因为这样的客观原因，某个可以自由变换相貌的，在艺术感知领域很有天赋的半变形怪……获得了非常，非常多次的参演。”
多萝茜耸了耸肩。
“不知道自己是否死掉，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活着。不知道自己眼中所见有几分为真，不知道自己的脑中所想有几分为假。想死也死不掉，想活也活不成。哪怕将心封冻，也会在全位面最好的心理医生用种种能够打破内心坚冰的手段下重拾自我，然后，那让自己感动，让自己重新燃起斗志和勇气的一切，又在自己眼前被以最残忍的方式剥夺。而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自己做出的一切，都只能够让‘失去’变得更加迅速。”
“这样的人，你是救不了她的。她甚至害怕被你拯救。在那位观剧者被她彻底抹除，甚至那位观剧者所在的土地，国度，大陆，位面……乃至泛晶壁系，都被她毁灭得连渣都不剩之前。你越靠近她，或者说任何人越靠近她，都只会让她感到恐惧。”
一副可怕的光景就此被多萝茜给描绘了出来。那样的人生真的是光是用想的都感觉可怕。苏青月稍微代入了一下，她都感觉自己想要毁灭世界了。而玛丽安居然还能够笑出来，还能够和其它人开各种能够把握住线的玩笑。这实在是让她有些心生敬畏。
“真是……有点可怕。”苏青月，咬了咬手指。“所以……在她能够确保那位观剧者的彻底毁灭之前。就连在轮回世界里发生的一切，她都会当做是不真实的演变吗？那她要如何才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杀死了那位观剧的妖精？”
“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多萝茜摊手。“我知道这么多，是因为她的传奇仪式中有我的部分设计。而她能够确定的，只有她的源世界中绝对不存在资讯魔法，也不可能有资讯魔法这一事物的事实。这或许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用以稳定自我的锚点。而这样的锚点应该还有几个，但具体的细节我没有去探究。”
“她会成功的。”多萝茜在说完后补充了一句，似乎是为了安慰苏青月。“妖精在她的世界中或许是某种诡异到无解的生物。但对于主神而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高端货。那只妖精肯定会死，她的源世界……也肯定会发生某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不过……我怀疑她可能走不出来。”
“……不灭的旧时梦魇么？”
“嗯，她可以抹掉那只观剧妖精的一切痕迹。但最终，她自己便是最后的痕迹。除非她将自己的记忆也全数洗掉，将身体和灵魂也彻底地更换，重铸，否则终有一天。她心中的那只观剧妖精会死而复生，然后，将她带入更加深不见底的绝望。”
“不过到了那时，就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苏。等她回来之后，她会变得愿意接受她人帮助的。而等到她命定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就得靠你伸出手，拉她一把啦。”
“……嗯。”苏青月，点了点头。
对话到此结束。
在那之后，没有发生太多的事，太多复杂的事
而在最后一个见鬼的数学题被解决时，未命名的新战舰，也终于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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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稍事休息 : 第506章第四百七十四节·如何……成为缪斯
巨舰落成。
不再喧闹的‘奥林匹斯’上空，覆盖上百平方公里的浮空都市安静地漂浮着。城市之内是永无止境的戏剧演出，城市之上是宏伟庄严的神殿群落。总数为六的四联超重力炮，在武器引擎的支撑下闪烁着雷光。总数为九百九十九的飞龙卫戍群，环绕着巨舰匀速巡游。
巍峨，神圣，又满溢幻想。当护盾系统启动，龙之炉心在呼吸中引动能量潮汐的瞬间。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在苏青月的心底油然而生。她感到十分满意，也十分有成就感。
“一个伟大的成果。”苏青月双手叉腰，先前做数学题的疲惫从她的身心上完全抹消。“想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这艘船都将成为我们的第二个家，主神空间以外的重要据点了——它还叫格兰塞法吗？还是另外换个新的名字？”
“风格和部件都已然和格兰塞法截然不同。在这艘船中，曾经属于格兰塞法的部分大概已经只剩下那座支援副炮体系运作的武器核心。它已经没有任何理由继承格兰塞法这个名字。况且格兰塞法其实也算不上是我们的船，因为我们中间没有姬塔和古兰，更没有会召唤巴哈姆特的露维娅。”
多萝茜摇了摇头，她听得出苏青月对于旧的飞船名并没有多少怀念。
而她所说的理由也的确值得考量——说到底，格兰塞法也是‘碧蓝幻想’这个游戏世界观中的主角舰船。有原典，还有知名度。加上第三世代这已经出现复数资讯施法者的环境，留着这么一个破绽，说不定哪次团战时就得吃个大苦头。
“看来的确需要一个名字。”苏青月点了点头。“就叫乌托邦娜号如何？”
她在下一秒便获得了一个标准的白眼作为回应。
“还嫌我的情报暴露得不够多吗？你就把它命名为月神守护号都好。”
“呃……这不一样也暴露情报？而且月神什么的……我感觉很尴尬啊。”
“你也知道尴尬啊。”多萝茜抬起脚，似乎是想给这家伙来上一下。不过考虑到尖耳朵玩意的皮不糙但肉的确厚的程度，她最终决定还是不要伤害自己的脚比较好。“总之，新船的名字不能够泄露情报，不能够有原典或者知名度高到可以锚定其它个体的程度。当然最好也不要有什么明确性的指向概念，比如‘纯洁’，‘神圣’，‘天谴’之类……最好弄一些意味不明的词组。”
“所以你想要的是一组乱码，或者二进制数据条？那作为舰船的名字未免也太差劲了一些。”
“所以这就需要开动你的脑筋，苏。”多萝茜叹了口气，其中有很大一块的成分是装模作样。“如果你一直想不出名字，那么我就只能够用随机数组合一串出来，至于最后会是个什么样子。就很难说了。”
“……一定要我来取吗？”苏青月，嘴角抽了抽。她对自己的起名天赋其实相当地具备自知之明。“我觉得我就算绞尽脑汁想一个出来。最终的成果恐怕也……而且这是你的船欸？”
“所以你不承认这是团队的船，而将它当做我的私产？”
“就事实层面而言，似乎的确……”苏青月看了一下舰体的材料，以及舰体的核心部件，再加上舰体上的法术和仪式效果。她实在很难说这玩意不是多萝茜的私产。
“错误的认知。将所有权安置在团队全员之上，有助于舰体的增益在他们身上变现——哪怕只占据极小一部分的产权。这都将对法术效果造成一个很可观的提升。而作为团队的主导者，你给舰船起名也是这一仪式效果中的一个环节。”
“呃……”苏青月，哑然。
哑然了一小下下。
“但是这样难道不会成为新的破绽吗？所有权的多次重合，反而让其它资讯施法者更容易对舰船造成影响什么的……”
“你变聪明了呢，苏。”多萝茜冷哼一声，撇了撇嘴角。“那么你猜一猜，这种连你都能够清晰看到的漏洞，会不会被我设计成某个致命的陷阱？”
“咕……”某人发出可怜的声音。然后，灵机一动。
“那……既然所有权这个破绽可以成为陷阱。名字呢？名字应该也可以的吧……多萝茜你还给那些傀儡侍女起名为缪斯和潘多拉呢？”
“嘁。”多萝茜偏过头，让这货色获得为期三秒的得意洋洋时间。
“好吧，名字的确不需要起得十分复杂。忌讳也不是很多。但起名的人的确必须是你。而在你想到合适的名字之前，这艘船姑且就设定为‘未命名’好了。以及……”
“缪斯和潘多拉的确也是陷阱。但是，如果一堆陷阱塞在一起。那么这就不是陷阱，而是假装自己是陷阱的重大缺陷漏洞——我之前提到过，它们想要成为真正的缪斯，还需要一个至关重要的步骤。而这个步骤，需要你的配合。”
“唔？”苏青月，眨了眨眼。
“我们得找个世界回一下——原本我的计划是世界一，僵尸世界大战的后续。配合的过程中需要你使用你的创神术，所以得找一个亚空间影响相对较低的世界，那样才好动手。”
她从头到脚，将苏青月打量了一番。那目光有些让人不寒而栗，因为那就感觉是在看什么稀奇古怪的奇形生物。
“不过事态有变——你自己就解决了不少问题。所以也不需要采取那么保守的处理手段。而再考虑到奖励点数的耗费问题，世界六是一个比较合适的选项。你可以在那里完全驯服你的‘道成肉身’。我也可以将舰船欠缺的大部分环节都在那里补足。”
“呃……要回咒怨？”苏青月有点不情愿的样子。她对那个地方……有些阴影。
“正是。”
“那……要回多久？”
“一周？一个月？一个季度？呃……该不会要一年……”
“恭喜你，猜对了。”多萝茜，满足地看着苏青月那张皱起来的俏脸，微笑着点了点头。
…………………………
一年。三千六百五十点奖励点数，主神空间的一瞬间。
已经获得了长生种时间感的苏青月当然不会觉得很久，她只是对这个变异咒怨曾经接触过的地方感到本能的排斥。而这排斥是可以克服的，且最简单也最高效的办法，便是面对。
胧安静地跟在她身边，比过往更像是她的影子。而在征求其它人意见，发现并没有更多的同行者——塔薇尔似乎有点意动，但在和多萝茜对视了几秒钟后终究是安静了下来。而朝仓晴歌……虽说她带着风灯一起来混时长是一个有效的时间利用手段。但她在一番思索后，也选择了婉言谢绝的应对策略。
很好，前往咒怨世界的游客，因此而只有三人。苏青月，多萝茜，还有胧。
而当传送开启并且结束之后，完全不熟悉的景象便第一次地在苏青月的眼眸中呈现。
地球早就不是那个地球，距离轮回者交战结束的那一天，大概已然接近了一百年的时间。元素冲击爆弹和月之潮汐所引导下的大陆架变动已然结束，现在的地球，往日的地理知识恐怕很难适用。
不再有四大洋，也不再有七大洲。碰撞然后又融合的大陆架没有摧毁旧日的文明，但却毁灭了旧日所有因为地缘关系而建立起来的国度。
如果破坏更彻底一些，或许会是一个群雄并起的后启示录时代。然而在轮回者们离开之前，还处于道成肉身状态下的苏青月曾经为这片多灾多难的大地施加了一道祝福——人们在青色月光的引导下互相帮助，守护，为了生存和重建而战斗。而最终的结果，便是旧世界不复存在，而统治新世界的，则是混合了神权统治的世界联合机构。
神权是没有办法的，毕竟月神都降临显圣了。再死讲物理，未免有些不给亚空间面子。而事实上在亚空间的短暂侵蚀下这颗星球也的确迎来了一波灵能潮——许多普通人因此而获得了或强或弱的超自然能力。如果放着不管，那么就算是盛世，也会强行群雄并起。
但是教廷管了——嗯，就是教廷。和以前待在十字架上那位无关，只是最早的那批野生灵能者和一群受到感召的资深神棍决定沿用这个名称。原本日薄西山的宗教界就此迎来了第二春。而考虑到月神显圣才过去百年不到，且亚空间深处的那位‘道成肉身’有着很成熟的祈祷应对机制的缘故，目前的新教廷，正处于廉正和纯洁的最高峰，堪称灯塔的阶段。
堕落腐化理论上是迟早的事……就是当前有点难。毕竟灵能者是真的能够亚空间飞升的。而在亚空间所代表的‘天堂’和咒怨爆发时揭露出的‘地狱’这两个死后世界真切地砸在所有人面前后，因果业报，轮回转生等老掉牙的宗教骗术也被从废纸篓里恭恭敬敬的请出，然后安放到了神龛上头。
有点无语。
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亚空间侵蚀所带来的活化现象没能杀死几个人。但却破坏掉了几乎所有的精密机械。而在第一波灵能潮汐在空间稳定后洗礼星球之后。牛顿，麦克斯韦等人总结出的现代物理体系，也因时而发生的活化现象变得时灵时不灵起来。
于是，就这样。百年时间不到，人类的画风就从信息时代掉回了文艺复兴时期。虽说变得只是画风，生产力因为灵能者和教廷的影响，不退反进。但总之……看上去就是很尬。
苏青月就是最尬的那个。
她在抵达的瞬间，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自己的‘道成肉身’。她发现自己能够像是过往，像是这个宇宙的百年之前一般轻而易举地再度融合祂而不受任何排斥。且因为咒怨已经被抹消的缘故，宇宙赋予祂的天命已然消除，哪怕当场融合，她也不会再如同先前那般能够捉星拿月，把星球像是盆栽一样随意地移动，并加以修饰或者调整。
力量下降，道噬自身的效应也大幅削弱。原本不太敢再度融合的苏青月也因此获得了挑战的勇气。而当她戴上面具之后，她只感觉到很少一部分的心智异常。
有点想……照顾人。多萝茜和胧哪个优先……不太能够确定。但这种奇异的冲动只要提前做好准备，就可用自身的意志轻易压制。而她也终于可以从一个比较全面的角度，来看待当前这个与其说是地球，倒不如说是奇幻异界的星球。
‘未命名’号停在月球背面，这是游客们所选择的降临落点。
而在搞清楚当前状况，并整理好思绪之后。苏青月便忧郁地看向团队中的女巫。
“所以……”她说：“我们要干啥？”
“具体要做的事，等会再说。首先……”多萝茜歪了歪脑袋。“苏，你对当前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苏青月无奈摊手。“异世界奇幻，经典的神祇，经典的教会，经典的文艺复兴里混着古代遗产。如果我不知道它一百年前是什么样子，那么我会很喜欢这种世界观设定。但是现在嘛……只能说是心情复杂。”
“咒怨必须被歼灭，歼灭咒怨的手段只有那一种。亚空间只要联结了现界一次。那么迟早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而作为客观存在的宇宙图景，倒不如说研究亚空间的运作才是正确有效的科技树——我并不排斥这个世界，我也不想将其强行‘纠正’回到一百年前原本的模样。只是看着多少还是有些心情复杂，或许这个世界……有机会拥有更好的命运。”
“所以就是不排斥它的现状，也不排斥它的改变咯？”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
“好极了。”多萝茜点了点头。“那么这样一来，最大的阻碍也不复存在……苏，做为剧团的团长，带着缪斯们，成为这奇幻世界的国民偶像吧。”
“………………”
“………………”
“………………”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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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稍事休息 : 第507章第四百七十五节·从废校开始.JPG
如果说苏青月此刻的情绪是惊讶，那就是将火山形容为烛火，天河形容为小溪。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给自家女巫来个彻头彻尾的精神分析，好确认一下这货的思维逻辑是否存在某种神奇的谬误。
她真的想这么做。
她甚至伸出手，去触碰多萝茜的额头，看看这家伙有没有头疼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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