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渊
事实证明是没有——多萝茜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直到这家伙尴尬地收回手。
额头，有点冰凉的感觉。这个阶段的轮回者，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生病的模样。以及……
——啊……说起来，多萝茜是不是除了资讯施法者以外，根本就没有兑换其它强化的样子？虽说资讯施法者也提供基本的属性增幅……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不是其实是一推就倒的那种类型？
苏青月的脑海中，突然飘过这么一个想法。
“你可以试试看喔，苏。”然后，第三阶段的基因锁便再一次发挥了功用。“伸出手试一下嘛。就算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也不会怪你的喔。”
——咕！
“咳咳……只是，思维有些发散。”苏青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同时在心里有些纳闷，在她的记忆中多萝茜向来走得是文静清冷的路线，偶尔还会向其它的团队成员展现一下‘女巫的和善’。虽说事实证明她相对她的同类来说的确算是好人。但是……
——多萝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攻击性了？记得她以前不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踩我痛脚来着，更不会有事没事就讽刺我两句。甚至还打算用脚踢……什么的。
——呃……这也是好感度三心半带来的衍生效果？
思绪转动。而很神奇的是，这一次多萝茜的思维模拟似乎没有起效。
好吧，就当没有起效好了。
“所以说……一定要当偶像吗？”苏青月，最终决定自己把歪的楼掰回来。“换个别的行不行？我总觉得这种事……有点怪怪的。”
而多萝茜立刻就回应了她。
“苏，你是不是期望我帮你编排一个仪式，用以分担道成肉身的压力？”
“呃……是的？”——的确有这样的需求。
“我是不是你能够找到的，在这方面最靠谱，也最信任的女巫？”
“的确。”——这里要敢嘣个不字，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那么，我希望你在我为你编织你需要的这个仪式的过程中配合我，你会不会去做？”
“……会。”——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
“那就是了。”多萝茜摊了摊手。“而且，你在进入主神空间之前是个职业画师吧。网络时代，画师一转虚拟偶像，难道不是约定俗成的事情吗？”
“那也不是所有……等等！”苏青月，突然敏锐。“……你说的是虚拟偶像？”
“这里是‘奇幻异世界’，苏。”多萝茜，忧郁地叹了口气。“你以为神祇是什么，包括信仰和庇护之间这最基本的人神之约在内。信仰神祇其它的部分……真的和虚拟偶像有区别么？支付一些能够抚慰人心的行为，收获对‘偶像’有用的货币。只不过网络偶像要钱，而信仰神祇要虔诚敬拜而已。”
“以及，无论是偶像还是信仰神祇。其真相都掩藏在重重华丽的包装之下。最多，也不过就是因为时代和实际力量的差异，双方的社会地位有所区别罢了。”
她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只不过只要往细了一想，就会发现绝大多数服务业岗位都可以直接套入到这一波运作逻辑之中。以及……
“我的创神术不是信仰神祇喔。”苏青月，鶸鶸地解释。“我用执行‘守护’的行为而获取被满足的祈愿之力。和这些被守护的人信不信我，其实关系不大的喔。作为‘青月’的我，并不依靠抚慰，乃至取悦信徒作为力量之源。相比起那些信仰神祇……我觉得我其实更像是概念神的样子。”
然后，她用自己的反驳赢来了一个新的白眼。
“所以，你猜。为什么那么多个宇宙，那么多个世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神祇都从来不会受什么道噬自身的影响。而已然比它们大多数都要强的你，却是这幅模样？”多萝茜满眼看倒霉孩子的表情。“我早就说过，你走得太快，太急，以至于你自身的素质反而有所欠缺。而素质是一个很广泛的词，包括了各种各样的内容。哪怕你在创神术的推演中……收益良多。但也不代表你就可以轻描淡写地，将一些必要的环节跳过。”
“呜……我觉得信仰神不像是必要环节的样子。”苏青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虽然她真的不太想在这种场合和多萝茜继续顶下去。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多萝茜刚刚的理论，存在谬误。
“所以你认为你是走的是正常的，泛用的，稳定安全的路线？”
“……好像不是。”很好，这回直觉的感知对了。
于是，苏青月忧郁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虚拟偶像就虚拟偶像……那，我该从哪里开始？”
“嗯。”多萝茜点了点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首先……就从废校开始吧。”
“…………哈？”
………………………………
从废校开始其实是一个梗。在比较知名的‘偶像大师’，或者其它系列的偶像经营游戏中。女主角们所在的学校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而面临废校危机。于是最终，在万策尽而无法后，女主角们便决定站出来，为了让学校不被废除，决定成为学园偶像。
理论上说，作为奇幻异世界的新地球，废校这种理由，其实是不合逻辑，也不合市场的。
然而，即便是奇幻异世界，也有经典的学院期剧情。毕竟知识的传承总是少不了的。而传承的场所自然就变成了学校。
而所谓从废校开始，则是由苏青月动手。拨动命运之弦，以剧团长的能力，让九座不同的奇幻世界观学校，面临废校危机。
培养灵能者的学校，出现亚空间异常现象。培养战士的学校，因为保险公司违约的缘故而无法提供学员们的医疗保护。培养文书的学校，投资者爆出行贿丑闻。培养农业专家的学校，因为在土壤中检测到放射性物质而被调查。
严格来说，挺不奇幻异界的。但总之，苏青月完成了多萝茜指示的目标。
“我觉得我不是很理解其中的含义……”苏青月，一边调度命运因果之线，一边为自己其实不用真的去当异世界JK而窃喜。
“你不理解也很正常，我讲给你听就是了。”多萝茜摆了摆手，给出解答：“所谓仪式，不过就是重复一些有意义的举动，从而借用一些前人，前神，乃至于古旧时代的力量，从而达成某些特定功效的力量调度手段。而若是想要无中生有地编造一个仪式出来，那就得从‘有意义的举动’开始。”
“而想要让一个举动变得有意义，那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这一举动和某位占据历史节点的角色挂上钩。并在对应的历史事件中起到关键的作用——比如砸到牛顿头上的那颗苹果。因为牛顿的名气和发现万有引力故事的传奇性。本来无价值的‘被苹果砸中’这一行为就此变得有价值。而也因此，在一些比较常见的仪式中，将苹果放到头上，就能起到增强智慧的成果。”
“……这样也行？”
“就是这样的咯。”多萝茜点了点头，继续说：“当然，我不可能让这个仪式和‘偶像大师’这一概念扯上关系。所以最终，废掉的学校是九个，而不是一个。而在这九个不同的学校之中，应当有各自有一，总数为九的伟大人物崛起。”
她伸出手，对整个世界的资讯环境进行修改。一些不该存在的记录，不该存在的记忆，不该出现的人际关系随即具现。而在这九座将要废弃的奇幻学校中，各自便出现了一个平时不怎么在学校里露面，但却有名或者没名气的女学生。九位缪斯随即从‘未命名’号上降下，将多萝茜编造出的这九个位置迅速地填塞完全。
“接下来就是第二步。”多萝茜观测了一番，在确保没出现什么问题后偏过了头。“苏，为她们编造后续的人生发展吧。我建议从身边的同伴们身上取材，给她们各自安排后续的理想人生。目标是为了让她们能够在数年之内便成为当世顶尖的人杰，一举一动，都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中饱受万人瞩目。”
“哦……”苏青月点了点头，开始动手。
“这次又不问了？”多萝茜，日常不满。
“呃……”——‘我觉得不问你也会回答我’，这话当然是不能说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要从同伴身上取材呢？”苏青月觉得还是不要节外生枝比较合适。她却是觉得多萝茜这家伙越来越难应付了。
“为了做一个保险。”多萝茜这才哼了哼。“在一些极端条件，比如你因为某种奇怪的缘由倒下，受困，失去战斗力，而缪斯们又无法及时投入运用的时候。便可通过类似的方式来进行援救。让团队的成员们来模仿缪斯们，从而起到仪式的复现效果……不用担心平时会对其它人造成影响，只是经历的相似还不足以勾连起概念运作。没我从中插手，连仪式复现都不可能做到。”
“原来如此，我完全的明白了。”苏青月伸出手，左手拳头捶了一下右手掌心。
“我看你是完全不懂……算了，第一个就参考我的人生好了。”多萝茜嘴角抽抽，略带无语。但她也没有因此而浪费时间。只是伸出手，调取出一道光幕。
第一位缪斯的名字是‘乌拉尼亚’，名字的含义是‘天空’，象征物是天球仪和圆规，司掌的艺术是天文学和占星学。
苏青月在多萝茜的指导下，为她编造了后续的命运——名为乌拉尼亚的少女有着复杂的身世，从小便肩负着家族的期望而艰难前行。但她并未被压倒，而是轻易地将其尽数跨越。因为面对家族长辈的期待，甚至渴望，其实有比满足它们的愿望，成为它们所需要的那种人以外更好的办法。
那就是掌控家族，让自己的声音成为家族的声音。让自己的意志成为家族的意志。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掉有问题的人。同理，满足不了愿望。那就让有愿望的人，换一个愿望。
乌拉尼亚很小就搞定了自己的家族，让自己的意志成为了家族前进的方向。然而某种与生俱来的先天疾病却困扰着她。她不得不在掌握权力后又逐渐放弃权力。最终，远离故乡，前往一座遥远的城市。将生命剩余的时间放在一座占星学院上。学院的存在是因为亚空间的涌动总是会让流星坠落，因此衍生出来了一门课题，就是怎样对这种情况进行预防。
她的命运本应就此结束。
直到有一天，一颗坠落的流星。砸到了学院的大门上——人员没有伤亡。但被流星糊脸的占星学院。却很遗憾地将名声全部丢掉。
学校要被废除了。但乌拉尼亚却目睹了星坠，并获得了灵感。一篇学术论述被她很快写出。这篇论述讲解了预测流星的数理模型，并在发布到天文院后立刻就起到了作用——评审的学者依靠这一成果成功地挽救了一座即将被流星击毁的工厂。而乌拉尼亚也就此名声大噪……
“呃……这好像和偶像什么的没关系？”编到一半的苏青月，有些困惑。“这怎么看都只能够成为天文学专家，和偶像无关吧。这种人设再去唱歌跳舞，感觉很奇怪啊……”
“谁告诉你只有唱歌跳舞才能够成为偶像了？”多萝茜，毫不犹豫地踢了她一脚。“好啦，快点继续编下去啦。这个解决之后，还有八个呢。”
“哦……”苏青月乖巧地应了一声，装作没有看到多萝茜用法力揉自己那踢痛了的脚。
于是，她继续编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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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间·稍事休息 : 第508章第四百七十六节·编故事的目的
第一位缪斯是乌拉尼亚，她的名字是天空，司掌天文学和占星学。她的象征物，是圆规和天球仪。
第二位缪斯是波林妮亚，她的名字是颂歌，司掌修辞学和几何学。她的象征物，是面纱或者空无。
第三位缪斯是塔利亚，她的名字是繁荣，司掌喜剧和牧歌。喜剧面具，牧杖和铃鼓，是她的象征物。
第四位缪斯是墨尔波墨涅，她的名字是美声，司掌悲剧和哀歌。悲剧面具，短剑棍棒，能够象征她。
第五位缪斯是埃拉托，名字即是可爱，司掌情诗和独唱。七弦琴和竖琴，能够象征她。
第六位缪斯是忒耳西科瑞，名字是恋舞，司掌舞蹈与合唱。她同样能用七弦琴象征自己，但还有常春藤。
第七位缪斯是欧忒耳佩，名字是令人喜乐，抒情诗和音乐归她所有。她还拿着长笛和花篮。
第八位缪斯是克利俄，名字是赞美，拥有历史，书卷和桂冠属于她。
第九位缪斯是卡利俄佩，名字是悦耳，她拿着铁板和蜡笔，英雄史诗是她的力量。
九位缪斯，九个不同的故事。苏青月逐一地编撰了它们，让它们能够隐约对上自己不同同伴所持有的经历和力量。
乌拉尼亚模仿了多萝茜，她将成为天文学的权威，学院的院长。她会在未来准确地预言九次足以将城市击毁的星坠现象。以至于当人们想到占星和天文时，天文院这样的世界权威机构还要落后于她。
波林妮亚模仿了珍妮，普通的女学生，普通的成长。在那因为成果被验证为仿品而几乎要崩溃的探索者学院即将被废除的时候，主动走入了战前遗留的废墟荒原。她第一次带回了足以洗刷学院耻辱的新奇动物。第二次带回了能够投入运用的古代技术。当她第三次出行时，有名气的富人求着她收下赞助。
她出行了九次。每一次都为人类社会带来了更加庞大且有价值的成果。她在第九次甚至发现了一座在现有秩序下仍旧能够运作的工业机械要塞。而城塞就此属于了她，在作为工业霸主的同时，探索家的王者之名也落到了她的头上。
塔利亚模仿了玛丽安，不是很像，除了喜欢讲笑话和诗人巡游以外没有多大重合之处。她成为了这个时代最著名的喜剧编撰者，九谱传世喜剧。每一部都足以让她类比旧世代的莎士比亚。
墨尔波墨涅模仿了拉弥娅，从小自闭的少女有着海妖一般动听的歌声。她的咏唱让整个时代的人为之迷恋。她在九个以她名字命名的剧场里演出，每一次的人鱼哀歌，都几乎让剧场所在的土地政局动荡。
埃拉托模仿了阿芙萝蒂，其实这个位置更适合玛丽安。但为了考虑玛丽安的精神状态而转移。她是声名卓著的游侠。这个时代几乎所有的情诗都属于她。她行侠仗义的事迹从大陆的极东到极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同样，从爱尔兰到契丹，谁都知道无人有资格在她身旁。
忒耳西科瑞则模仿了塔薇尔，生来只是寻常豪富的她操纵着手中的资源。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了规模和势力层面的扩张。律法和军队都无法阻止她。她成为了世界联合权力机关中的重要一员，整片大地的九分之一，都被印下了代表她家族的常青藤纹章。她从未学过歌唱，但只要她一个念头，人类的世界就要在她的指挥下合唱。
欧忒耳佩模仿了辛西娅，她作为将军，率领着军团，一次又一次地击溃了因亚空间波动而出现在大地之上的异种生物狂潮。她随身携带着一支长笛，而这便成为了凯旋的象征。因为她出现在哪一处战场上，便为那一片土地带来喜乐和希望。
克利俄模仿了云素裳，作为全世界最著名的学者，考古学家。她对矿产的发掘有着超出逻辑的敏锐和决断。她能够从历史文献中的蛛丝马迹里分辨出这片土地最佳的运作方式，而所有的反对者都只能够起到验证她又一次权威的下场。她是公认最为博学的学者，也是最为优秀的规划者，她的双手能够将穷山恶水指点成金山银山。以至于世界联合坚定地认为，人类未来的发展，需要她来指引方向。
最后，克利俄佩模仿了胧。她没有做出什么有关民生，社会的伟业。她只是单纯的时代至强。她是整个世界公认的最强灵能者。当来自亚空间深处的真魔降临到地球上时，人们只能够寄希望她能够在整个世界的援护下击败对方。而这样的战斗发生了九次，每一次都没有让任何人失望。
多萝茜，珍妮，玛丽安，拉弥娅，阿芙萝蒂，塔薇尔，辛西娅，云素裳，胧——团队中的女性成员，缺了一个萝忒丝。因为苏青月从她身上感知到了十分浓郁的厌世气息，她不确定萝忒丝在未来是否还愿意成为团队的一员，在征求了多萝茜的意见后，克利俄佩在模仿胧的同时也模仿了她。反正按照魔力储备，她的确是最强。
曾经的最强，也是最强。
而至于更古老的艾乐亚，艾拉……只能说环境退了，很难再跟上步调。或许有朝一日会将她们复活。但恐怕那时的北冰洲队也只能够将她们遣返，而不能让她们踏入轮回战场。
于是，九位缪斯的命运就此编造完成。苏青月绞尽脑汁，才让她们九人在未来的轨迹中不存在严重的重叠或者对抗。而成长起来的九人，在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这个新地球奇幻异界的代表。整个文明世界因她们的存在而闪耀，而她们也是文明的一部分，时代的坐标。
累得不轻，但完成时还是相当满意。苏青月花费了六个多月的时间才完成这总数为九的超大规模命运路线编撰。她甚至都觉得自己的剧团长血统开发层级都因此而跳了一格。因为计算那纠缠交织的动机和欲愿，是在是让她头有些大。
还好，九位缪斯原本就是会听从于她的，能够扮演所有角色的‘持一切天赋者’。这一点让她死掉的脑细胞因此而少上了不少。虽然九位时代标志之间的爱恨情仇不可能不存在。但有了演员本身的配合，作为编剧者便也可以在一些棘手的部分上稍稍含糊，哪怕剧本中冲突再大，也有不崩盘的保障。
——我觉得我可以试着转职去当一个命运之神了。
刚刚完成这九道交织命运编写的苏青月，如是自傲地想到。
而骄傲的情绪只在她的胸口维持了一瞬。因为她立刻就发现，如果自己真的选择这条道路。那么自己以后便大概率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要和这些玩意打交道。而那可比……不，简直和永远在做数学建模一样辛苦并且可怕！
——好吧，上面是在说笑。我还是继续当我的灵能人……守护虽然一样废脑子，至少我在干这些事的时候还能够抱着一个乐意的心态。虽说其中也有不少编造命运的环节……但一部分总是比‘全都是’要好得多的。
——以及……
以及，苏青月松了口气。向自己的同伴说出了那一直萦绕在心中，但是每次想问都被打断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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