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使用键盘的人
烈夏撇嘴：“听见你们夸人真是新奇的体验。”
“没办法，就你们这两把刷子还得上战场，我们也着急。”梅菲斯特熟练地用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保民军的炊事兵们都上了罗德岛——闭着嘴嚼完咽下去，才继续说，“还记得卓娅吗，我是说苦艾。”
早露问：“唔，怎么？”
“好消息是她活下来了，甚至也跑来了罗德岛。”梅菲斯特面无表情地回答，“坏消息是她父母躲过了我们攻城的炮弹，却在家里被抽风的帝国军游动督战队杀了。”
“......”大家默然。
梅菲斯特继续说：“上次我们聊到哪儿了？哦，是军队对人性的异化；战争性质不能改变其本身的残酷。
“至于我们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加入军队，发起反抗，说到底还是因为无路可走。在第聂伯河的河岸上和帝国军拼刺刀，总比在矿洞里从奴工变成矿石强。在两个坏命运里选一个不那么坏的，其实也不舒服，但毕竟无路可走。”
凛冬冷哼一声：“没关系。我们明白的。税加了那么多，兵征了那么多，原来不能共情西北冻原感染者的一线城市市民也渐渐开始和红脑壳们感同身受了嘛。”
真理挑了挑青色的眉毛：“啊，凛冬，你现在越来越让胸前戴着的徽章名符其实了。”
梅菲斯特看了眼少女校服上的整青团团徽，继续说：“说‘战争是残酷的’，不只是血肉横飞你死我活。为了几千个高中生，我们投入一整个特种作战中队维持秩序；为了减少市民伤亡，我们放弃重炮覆盖居民区，让步兵忍受着伤亡去一点点清剿。我们为了尽可能减少附带损失做到这种地步，切尔诺伯格的平民死伤还是数以千计，城市中的建筑有百分之十遭到不同程度损伤。战争的残酷也在这里。
“伤亡是不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以为不想让人死就不会死人？那太天真——或者说愚蠢了。任何战术都不会让人去白白送死，反而都是在极力避免无谓的伤亡，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而战争残酷就残酷在，即便如此，伤亡仍是无法避免的。”
梅菲斯特沉默了一会，最后说：“你们这批新干员的训练很不完善，哪怕你们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一组也完全不够。进一步说，整个罗德岛的战斗干员也没有几个让人满意。接下来，你们不会是平民了，而是以武装人员的身份介入战斗。去好好学能让你们活下来的东西。”
然后他开始席卷餐盘里的一切，最后端起餐盘准备走人。
烈夏、早露甚至古米突然同时开口：“梅菲斯特先生......”
三人默默地交换着视线，最后由早露突然问：“我们能帮您干点什么呢？”
梅菲斯特用擦过汤汁的面包塞进嘴里，咽下去后才平静地回答：“不用了，你们好好地干吧。如果找到了未来，不再随波逐流那就更好了。不要虚度自己的一生。”
凛冬用响亮的声音冲散沉重：“你才比我们大几岁就来当人生导师？连女朋友都没谈过的可怜虫！”
梅菲斯特踉跄一下，头都不回地竖起中指，悲愤地瞥了眼转过头来看热闹的浮士德和灰喉，快速溜出了食堂。
在走廊里站着的康曼德终于忍不住了：“你真就......只谈公事？”
梅菲斯特更蚌埠住：“嘿，那你跟塔露拉姐姐都几年了？我这不是跟你学的？浮士德可眼看着就要打结婚报告了！”
康曼德：“......算了，你当我啥也没说。那么，从训练标准的角度上讲，你认为那个小组怎么样？”
“进步空间很大。”梅菲斯特回答。
康曼德点头：“也就是说现在还不行。”
“实弹射击还没练到站姿呢，行个屁。老实说我对这一整批菜鸟都不太看好。”
“没有那么多好事。这不是保民军特战，能从全军里面挑精锐战士，罗德岛只能把这些三教九流统合起来用。”
梅菲斯特没好气道：“那么，咱们的底牌在哪里？”
康曼德瞥了他一眼：“罗德岛上一个营级特遣队还不够用？”
“你忽悠谁呢？跟我说你会在没有掀桌子能力前跑去非己方控制区？”
“你小子......”康曼德咂了咂嘴，“一个加强的阿特拉斯旅级远征战斗群。自然选择号也在其中。”
“这种编制......【乌萨斯粗口】......你是说......”
康曼德点头：对，他的意思是，一艘大型陆行两栖攻击舰与三艘陆行标准巡洋舰，还有六艘陆行标准驱逐舰。由人联正规军作为主要力量，有先进战斗机和无人机蜂群，有203MM和155MM舰炮，有大型导弹垂发系统，数百公里范围内对地对舰对空三不误——虽然在“这片大地”上防空需求不大；陆战部队还有四个高度信息化、智能化、无人化的人联陆战合成营与一个空中突击营。最后再加一艘装着整个星际战士连队的“自然选择”号陆行打击巡洋舰。
梅菲斯特努力平复吓到画风变换的表情：“您这是去当底牌的还是去拆城的？”
考虑到战术核武器对于人联军队而言也就是较强力的常规武器，这样一个“远征战斗群”，对于泰拉世界上的一切本土势力而言，就是一股势不可挡，无可匹敌的毁灭洪流。如果不追求实际控制，只是打仗的话，重现一波梦魇怯薛捅穿全泰拉，从卡西米尔创到萨尔贡的奇迹也能说一句问题不大，只有核导弹和203mm核炮弹的消耗量会比较大是个麻烦。
“战略威慑嘛。万一炎国脑子抽风要纠集十八国联军干涉乌萨斯统一啥的，这一个旅，就能顶保民军一个方面军。保证保民军顺顺利利把帝国军变成两片面包之间夹的芝士。”
“我总觉得您意有所指啊......”
“废话，我在罗德岛走廊里说这个又不是只给你听。”康曼德说着，抬头向监控摄像头招了招手。
与此同时，在自己办公室读唇语的凯尔希擦了把头上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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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长的时间过得飞快。在阿特拉斯教官们言传身教，和训练进入实战化等诸多因素影响之下，罗德岛干员们闲暇时的话题已经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主武器当然首选自动霰弹枪，想象一下在近距离的时候一梭子钢箭喷出去的感觉，没人能逃得过去。”
“你说得对，但‘重装干员’是一种......妈的记不清了。总之武器课的时候你都在想着午饭是吧？一定是这样吧！在面对那些扛着盾还能有源石技艺防护的家伙时，你不光要面对物理防护还要面对源石技艺，最后还有身上穿的甲。你觉得你是能够一个弹鼓同时打穿这好几层，还是能在没有火力掩护的情况下不被打成筛子？”
“不不不，从乌萨斯内战的结果来看，陆行舰队的重要性已经大大削弱了，或者说是新一轮武器装备与军事学说的跨越式发展才导致了战争形态的改变。但无论如何，小型高性能发动机确实是最关键的变量。”
“你以后想去阿特拉斯的陆行舰上服役？删号吧少年，这里只是阿特拉斯用来当白手套的地方。记得出门左转乌萨斯，找泰拉人民保卫军的征兵有关机构。你在那里面干得足够好就有机会进阿特拉斯。”
等等诸如此类有关爱与正义的话题。
不过双方之间相互看不顺眼的问题总是有的。比如传言着“凯尔希医生直接把博士安排进自己卧室”的干员们戏称说，阿特拉斯舱段里男兵居住区叫“南天门”，女兵居住区叫“天庭”。两块地方中间的走道是“天河”。
“那天河路上值守的哨兵算啥？”
“王母娘娘！”
康曼德对此评价说：“完了，我第一反应居然是太空武器计划和超级计算机！”
而阿特拉斯教官们对罗德岛干员们的态度很简单：
“正在从我们无伤吊打变成有了损失才能歼灭。”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日常通报里的资料也渐渐从切尔诺伯格相关变成龙门的周边与市区地形。
所有人都明白，主线就要更新了（bushi）。
第六章 见面
龙门外环外15公里处，荒漠之上，罗德岛号超大型陆行舰在不久之前刚刚下锚，停止行驶。
“先遣队注意，准备在十分钟后出发。”
广播里的声音响亮刺耳，以罗德岛人员为主的先遣队正在车辆坞舱里集结。准备护送博士、阿米娅与康曼德前往龙门。
“碎骨中尉和他的连队已经进驻龙门外环废弃矿场据点。”
“‘自然选择’远征战斗群已经进入切尔诺伯格远郊的待命位置。”
“距离龙门方面约定达到时间还有四十三分钟。”
康曼德看着自己电子眼膜显示器中涌动的信息，记在心里，然后悄悄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塔露拉.雅特利亚斯。
塔露拉当然不可能混进阿特拉斯人员里，去近卫局当个“战术教官”。她是来送行的。
只是......
只是现在雅特利亚斯小姐换下了以往的迷彩作训服与商务西装。换上了那套许久未见的乌萨斯帝国军官礼服。
紧致的剪裁衬托出女孩曼妙的曲线，短筒裙下白皙的长腿映得人眼花。女孩腰间别着那柄在科西切身边时就陪伴她，如今已经加装分解力场发生器的长剑。表情与当年在西北冻原上看见某个招摇过市自行车小贩时的冷淡和嫌弃如出一辙。只是如今头上已经没有了那对龙角。
“要暂时告别了。”康曼德说，“你不会托我向你舅舅问好吧。”
塔露拉垮下来的批脸渐渐融化，她露出无可奈何的苦笑，盯着康曼德，几次欲言又止，终于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我托你一把火烧了他办公室行不行？我们已经认识五年多了，你总能干出让我眼前一黑的事情来。”
“兵者，诡道也。故而能之示其为不能，用之示其为不用。”
幼年时接受着东西双料贵族教育的少女摇头：“会的文言文还不如我多，在这儿掉什么书袋。”
说着塔露拉向前迈步靠近康曼德，抬头仰视着他：“所以，直接就跑去态度不明的中立方领地，你不担心出问题吗？”
“还有我们伟大的超凡术师，人形天灾塔露拉同志！”康曼德立刻抛出准备好的台词。
塔露拉莞尔一笑，放轻声音：“这句话也是刷我好感度的伎俩之一？”
“没错。面对另一种战场时我也得想法设法夺取胜利。”
微妙的互相调侃进行了一个来回之后，两人很有默契地同时住口，沉默着对视。
片刻之后，塔露拉突然问：“要吻别吗？在你的道德观念里这很难以接受吗？”
德拉克姑娘的轻柔声音在康曼德耳里有如滚雷，他不太清楚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跳跃到这个方向上来，但依旧从容回答：“在我眼里这还不至于惊世骇俗。你又怎么看？是炎国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维多利亚的情侣告别时必须接吻？”
塔露拉摇头：“说这话时你过脑子了吗？想想我当初的选择？炎国、乌萨斯、维多利亚，我在乎这些一分半点，就不会在西北冻原上遇到你。”
于是，两个毫无相关经验的家伙成功让鼻子撞在了一起。但微调角度后，塔露拉终于将自己的嘴唇触在了康曼德嘴上。
德拉克姑娘的身材十分高挑，而人联侦察员的身高还不错，两边摆到一起刚合适，高度差正适合接吻。他们吻上的时候，男方不需要故意弯曲脖子俯下头，女方也不需要踮起脚尖，两人就这样很平常地站着，唇瓣与唇瓣重叠在一起，手与手十指交叉。
以往播下的种子，凭借朝夕相伴的浇灌与志同道合的水土伸展根系，终于在此刻破土发芽。从这个瞬间开始，确实有某种不同于并肩对敌，也区别于政治道路的羁绊，在他们之间悄然萌发。
尽管这个吻又浅又短，双方却都在接下来的一生中难以忘怀。
两人分开后，康曼德在女孩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容光焕发。塔露拉小姐甚至回想起当年为了当好一个贵族小姐时所学的玩意，欢快地用维多利亚语即兴创作了一首十四行诗。
康曼德愉悦地评价：“亲爱的，韵脚押错了。”
塔露拉用德拉克那有力的尾巴抽了康曼德的小腿一下，然后眨了眨眼：“听好，德拉克象征武力与渴望。而现在，我追寻的东西，在理想外又多了一样。明白吗？”
康曼德淡定地回答：“当然。照你这么说，我想，有一天我陷入重围濒临绝境时，我的意中人会穿着‘雷神锤’装甲从天而降，救我出去。”
少女灿烂地笑着，又在康曼德的脸颊上轻吻一下，在终于有闲心把目光投向四周时，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局促起来。
从西北冻原就在一起的家伙们开始鼓掌，从霜星到梅菲斯特再到浮士德都满脸欣慰，爱国者正在缓缓点头；W对某位龙女的整活似乎兴高采烈，博士从阿米娅身后捂着小驴子的眼睛，干员们从兴奋地叽叽喳喳到尴尬地转过头去应有尽有。
脸皮厚如帝皇级战列舰精金装甲的康曼德向前一步，把塔露拉挡在身后：“都愣着干什么？行动前的最后一次检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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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溜4X4与6X6轻型高机动防护越野车组成的车队，正在简易公路上奔驰。
寒风裹挟着无尽的沙尘，朝孤独的车队席卷而来。让人不禁担心车顶自动武器站上的12.7MM重机枪和40MM榴弹发射器会不会卡成栓动武器。不过比起这些向来可靠的老伙计，人们还有更多东西需要担心。
在四周的旷野上不时响过枪声。那是罗德岛与阿特拉斯人员在离舰后建立警戒幕，并排查可疑人员。龙门之外游荡的人们当中五花八门，远不止一般的难民。
四台四旋翼无人机已经在他们四周捕捉到不少热源，那是正在交涉乃至接火的战友们。与之相连的平板上，视野增强图像的无尽灰色里闪烁着各式白色色块。而地平线上逐渐清晰的龙门则是一块巨大的光斑，对比鲜明。
“先遣队，这里是Warlord。你部行进路线周边的交战目前处于可控状况。请保持警惕，尽快抵达。据线人情报，一批乌萨斯帝国特工已经伪装成难民进入龙门外环，但战场监视系统并未观察到此类迹象。保持警惕，尽快完成任务。Falcon1-1与1-2将在3分钟内上线提供低空支援，祝好运。”
“先遣队收到。”
先遣队副指挥员，保民军陆军上尉浮士德把夹在他大腿中间的95G精确步枪提起来——无托结构带来的短小枪身，足够保证一旦需要枪托就能抵在肩膀上，而枪口塞进车门上的射击孔。
针对凡人动力装甲步兵设计的越野车空间宽敞，让裹着一层防寒作战服和一层轻型外骨骼的阿特拉斯战士们都动作自如。随着警戒程度提高，任何非友军持枪者一出现在无人机或者自动炮塔的传感器视野中，立马就会遭到射击。
唯一幸运的是，一路上先遣队都没有遇上可疑情况。
在龙门5区外环的检疫口外围，车队停车，展开防御。
“啊呀，阿特拉斯的同行看起来阵势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