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魔王的礼赞 第503章

作者:祈耳喵

他吸了一下鼻子,眼中盈着泪水。

尽量装作自然的,他露出笑容,轻声道:“我来带你回家。”

她呆呆的眺望着那个温柔的笑容,仿佛看不够一般用力的凝视着。

曦光照耀之下,病房里的少年少女宛如一幅纯美的画卷。

“……哼。”

双手抱胸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一幕,周奕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毫不迟疑的向着三层的护士站走去。

即使丢掉了自己,也存在着无法取代的东西吗……

“看来你不会成为我的同类……两仪。”

真是幸运啊。周奕低声喃喃着。

他轻轻抚摸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眼中一丝银灰色的光芒跃动着。

这里,曾经也存在着一个和两仪式差不多的洞。

如今……它已经化为了周奕的王土,构成了他新人格的核心。

上一世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记忆和经历,究竟哪个才是构成人格的正体?

曾经在那个洞填补完全之前,周奕偶尔还会这样困惑的思考着。直到昔日的英灵们一个个响应周奕的呼唤,驻扎在他心灵之中,将那个虚无的洞填补完全为止。

等到现在,这个问题早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周奕——就是周奕。我就是我,绝对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他露出轻松的微笑,随意的和护士搭着讪,熟络的聊着日常。

几句话之间,他就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而后,他双手抄在风衣的口袋里,向着自己来的方向走了回去。

他穿着不合时节的厚重黑色风衣,即使已经快到七月了却还扣着每一个扣子。如同宝石一般的双排扣如同某种枷锁一般,从衣摆蔓延到领口。无论戴上贝雷帽或是礼帽,也都不会有什么违和感。

在三楼护士站右侧走廊的第一个转角之后,越是前进就会变得越发冷清。

这当然不是死者的杂念的问题。在昨天晚上,这些脏东西就已经被周奕完全清除了。

仅仅只是因为这里没有人会来而已。

无论是两仪式,还是这个患者……都是平日里不会有人来探望的特殊病人。

说的更清楚一点,也就是没有痊愈出院的可能,只能一辈子住在这里,直到死去才能离开的病患。

一言以蔽之,也就是被冷酷的判以无期徒刑的病人。

医生和护士。每日的光临者仅限于此。

就算一开始的几日还有着亲友的照顾,但这个社会上,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一年甚至于几个月过后,这些探望者便理所应当的逐渐开始变得稀少。

直到最后,除了“白色”的衣服之外,他们再也见不到其他的颜色了。

六月中旬过后,三楼这条回廊也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住在里面那间的两仪家的大小姐奇迹般的醒来了,并于今日就要出院——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也无法给他们带来一丝希望。

周奕并没有重新回到两仪式的病房,而是在那之前就停了下来。

他轻轻敲了敲房门,然后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在走廊里匆匆走过的护士却像是完全没看到这一幕一般径直路过。

这病房给周奕的感觉,就是毫无生气。

一般常年住院的病人,都会在床头柜摆上花瓶、闹钟,和不会伤到病人的绒毛玩具。如果大夫宽容的话还会在墙上贴上海报、黏上末端是吸盘的小挂件什么的。

因为常年生活在没有生机的房间中的话,就算身体不出问题,心也会出问题的。

但这个房间不同。

这里面只有满得快溢出来的阳光,和静止不动的乳色窗帘。余下的只剩一张床,和上面单薄的女孩子。

没错……她给人的印象,只剩下了单薄一词。

她那细细的眉宇和虚弱的微瞑的淡色瞳孔,即使在美人中也可以归类到美貌的那一类。而在病号服中探出的小小手足,却让人联想到玻璃雕成的百合。

虽然美丽,但总给人一种好像微微用力就会折断的虚幻感。

看着她极力的要睁大眼睛,想要看清自己的样子一般的动作,周奕不禁微微叹了口气。

他走上前去,伸手微微搭在了病弱少女的额头上。银灰色的纹路从周奕的指尖荡开,烙在了少女的皮肤表层。

“现在能看见我了吗?”

周奕温声问道。

“居然……真的……”

感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奇迹,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的视力早已失去。世间万物都渐渐变得模糊,最后只剩下一片纯粹的白色。正如那溢满她的房间的阳光一般,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但此刻,她却清晰无比的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青年坐在自己的床边。

在一片模模糊糊的纯白世界内,她却看到了唯一例外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