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但每个从夏毅身边路过的人却都像是看不见夏毅一样，普通的走过头也不回，夏毅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完全收敛气息的他根本不是凡人可以察觉的。
即便是圣尊，最次也得是亚神才能感觉到一丝异常，站在繁华的仙族五大主城之中，夏毅竟可笑的感觉到了熟悉，甚至还有种回家的感觉，这让夏毅意识到他也是太久没有回真正的家了。
玄黄只是路过，完全不管发生过什么，天灵更是没时间去，但很快他就可以回去了。
来到南天宫，夏毅走进刑罚殿，六百多年过去，刑罚殿居然没有多少灰尘，一切都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应该是有人经常打扫，夏毅没有在刑罚殿久留，而是直接来到了南天殿，南天殿中似乎正在议事，夏毅以空间道法随便穿梭进去，就站在角落也无人发现。
“仙觉晓组织起来的叛军就在我们域南，他如今在下等仙民之中呼声很高，中央宫主虽然同意了谈判，东天宫主和西天宫主也是持息事宁人的态度，但我和北天宫主不认同这一点。”
“仙觉晓此人恶贯满盈，他做了多少恶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就因为他表现出了愿意和解的意思，看在他也是亚神的份上就要我对仙还的死视而不见？简直可笑，诸位也多多少少无法忍受这种人站在我们头上吧？”
“如今是个好机会，既然叛军主要集中在域南，我打算直接将其剿灭，启动南帝大阵绞杀仙觉晓这恶徒，给刑罚仙尊复仇，不知诸位是否支持？”
仙如伊坐在主位之上询问着南天宫的人，殿中许多人就此事开始议论，毕竟仙觉晓的主要仇敌刑罚仙尊已死，他也没有必要非要和自己的种族死磕，只要答应他的条件，仙族又多一位亚神，何乐而不为？
这个条件中央宫主似乎都接受了，北天宫主也有了妥协的意思，但仙如伊却一直死咬着仙觉晓不放，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至于原因，很多人心里都清楚。
仙还可是仙如伊的夫君，生前对仙如伊极尽关怀照料，哪怕仙月吟就在身旁，甚至两人都有婚约，但仙还却硬是没有碰过仙月吟，这种专一试问哪个女子不动情？
而杀死仙还的罪魁祸首仙觉晓，仙如伊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的。
“宫主，我认为不妥，仙觉晓的要求并不算太过分，也不会动摇到我们的根基，他愿意重回仙族对我们大家都好，至于他是否有歹心，连中央宫主都承认了的话，我认为我们不应轻举妄动。”
南天宫为数不多的一位圣尊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仙觉晓现在动不得，仙如伊还是年轻了点，五大宫主议事，基本上中央宫主都很少叫仙如伊，这次事件可能也是瞒着仙如伊在进行。
“我不管他现在如何！他过去做过什么就要付出代价！那些被吞噬的人就这么白死了吗？你们还在认为我年轻气盛不懂事？五宫齐聚面见仙觉晓，这的确是一次围杀仙觉晓的机会，但未尝不是仙觉晓把我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仙觉晓身边跟着仙多福，仙多福此人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其中不少人也和仙多福打过交道，两面三刀诡计多端，鬼知道他在帮仙觉晓策划什么，其他宫主自信一个仙觉晓拿他们没有办法，我可不这么认为。”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就是我们的绝佳机会，启动南帝大阵全歼叛军！把仙觉晓就此绞杀！”
仙如伊美丽的脸庞上露出凶恶的杀意，这份杀意几乎抑制不住，她咬牙切齿，完全没有冷静可言。
“宫主，三思后行，正是因为如此才不能冲动，我们也憎恨仙觉晓，但有些事情不是情感可以左右的，仙觉晓固然恶贯满盈，可一个亚神的投诚份量太重，我们仙族丢不起，上代南天宫主和刑罚仙尊的逝去让我们元气大伤。”
“再加之和仙觉晓斗了这么久，纯血仙民和下等仙民之间的恩怨已经快要让两者分裂，我们仙族正处于解体的时刻啊！一个不小心我们就会沦为失败者，道法会放着这个机会不管吗？仙觉晓那种畜生他会在意仙族未来的命运吗？”
“求您了宫主，听我一言，冷静处事，如果刑罚仙尊还活着，他一定也会这么劝您的。”
南天宫的老仙尊还算是一个有眼界的人物，知道留一点余地，不要太过激，再加之他还搬出了仙还说事，仙如伊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恶狠狠的盯着老仙尊，似乎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刀，但最终还是深呼吸一口强行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仙如伊好歹也是一方宫主，刚好达到半神的修为也算是仙族的重要人物，不至于完全被冲动影响判断。
“你们还好意思提他，我不知道你们之中谁向着中央宫主，估计我还没启动大阵就会被中央宫主知道吧，看来是劝说不了你们了，最好别被我知道是谁，几日后五宫面见仙觉晓，你们定会后悔你们的行为。”
“就那种渣滓也配投诚？魔道修为滥竽充数，他也就对同族有威胁，面对其他界域的亚神他算什么玩意？给人家提鞋都不配，中央宫主脑抽了我可没有，你们等着瞧吧。”
仙如伊冷笑两声，放下狠话直接离去，还留在南天殿中的人无不摇头叹气，仙如伊原本还算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处事方式也是柔和为主，就作为宫主而言有功无过。
可自从仙还死后，仙如伊行事就变得非常偏执，特别是在面对下等仙民的时候，几乎巴不得对方去死，那不加掩饰的恶意才是域南如今叛逆者最多的原因啊。
5
夏毅在南天殿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仙如伊的变化的确很大，整个人都完全变了，给人的感觉非常冰冷，就好似一个女暴君，不过这也在夏毅的预料之内。
仙如伊如果走出悲伤，她会迎来一次蜕变，她的心灵将会升华，如果不能，她会变得狭隘且易怒，只有这两种可能，而第一种虽然很美好，可惜绝大多数人都是朝着第二种可能性变化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直面伤痛，放下仇恨说来容易，可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夏毅默默的跟着仙如伊离开，发现她居然径直向着刑罚殿走去，一来到刑罚殿，仙如伊就启动了布置在刑罚殿周边的阵法，将刑罚殿封锁隔绝，她来到自己往日坐着的位置上坐下，双臂展开趴在桌子上无所事事的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头发。
这一幕有些诡异，傻笑着玩自己头发的仙如伊有一种少女怀春的美妙，可她的笑容却显得有些可怖，她在策划着什么，夏毅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这点。
仙如伊在这之后又拿出了许多留影水晶，居然是他曾经在仙族度过的一幕幕，仙如伊什么时候记录下来的？她看着水晶之中夏毅的身影，时而露出迷恋，时而又双拳紧握又哭又笑，就像个疯子一般。
夏毅不知道仙如伊这六百多年是怎么过来的，但这种表现确实是出乎夏毅的预料了，仙如伊比他想象中变化还要大，自己真有那么被她喜欢，值得她这样？
夏毅是无法理解的，毕竟他对仙如伊的感情只有利用和些许歉意，她根本无法理解仙如伊心中那唯一的光芒有多重要，甚至是胜于自己生命。
“仙还哥……快了……就快了……你一定要等我……”
盯着留影水晶中夏毅的身影，仙如伊喃喃自语着，这幅模样让夏毅都觉得背脊骨有些发凉，她到底在策划着什么？夏毅好奇之下干脆直接现身，仙如伊瞬间察觉到不对劲，抬起头一看竟惊讶的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
不对，也不算是不认识。
她见过这个人，在另一枚留影水晶上，这个人的面貌和当初比起来毫无变化，他是天灵天君夏毅，但为何此人会忽然出现在仙族，甚至在自己没有任何察觉的情况下来到了自己面前？
仙如伊没有想太多，她几乎是下意识做好了战斗准备，仙族和玄黄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玄黄最厉害的人来到仙族肯定没有什么好目的，而她又是五大宫主之一，还是其中最弱的，她怀疑夏毅是否是想暗杀她。
可仙如伊很快又反应过来她完全无法看透夏毅的半分修为，夏毅在她眼中连凡人都不是，虽然能通过眼睛看见，但通过气息感应完全就是一片虚无，此人的修为极高，连她这个半神都看不出冰山一角。
“天灵天君？”
“是我，最近刚出关有点事找曾经的老友，仙还呢？他最后一次联系我，说他在南天宫当什么刑罚殿主。”
“仙还哥是你老友？？”
仙如伊听到夏毅的说法完全傻了，仙还怎么可能和玄黄人是朋友！
“是啊，他是下等仙民和外人混血的事你应该知道吧？我听仙还提起过你许多次了，你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才敢在你面前现身，他是个很不错的家伙，分得清是非，我最近修为有大突破，想和他谈谈解决两界争端的事，另外对于你父亲的遭遇我感到很遗憾，但希望你能分清是谁有错在先。”
夏毅微笑着慢慢说道，完全不显露半分敌意，这让仙如伊下意识的松了口气，这个天灵天君可是让道法都啧啧称奇的人，他可是道体啊，人族三大圣体之一，如若不死，如今的修为绝对非常恐怖，绝对是仙族大敌。
但他却似乎有平息争端的意思，这对于仙族来说是一件好事，其实玄黄也没有什么值得掠夺的东西，仙族发兵完全就是想要复仇罢了，仙如伊知道，至少她清楚仙族在大义上站不住脚。
“我们仙族自己偏执我理解，父亲的事我已经不想在多谈什么了，不过是成王败寇，你们赢了，就这么简单，还是接着说仙还哥的事情吧，你和仙还哥关系如何？”
“虽然打过几次，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们统一了意见，我们两界再争下去也不过是两败俱伤，可以说是毫无意义，以他如今的身份应该可以成为仙族的牵线人吧，我个人来说是挺欣赏他的。”
夏毅各种变着花样夸自己，而这种夸奖对方喜爱之人的行为，对方基本上不可能会对自己讨厌，仙如伊听后点了点头，神态立刻舒缓了不少，只要夏毅夸仙还，那夏毅就是好人。
“虽然很高兴你特意前来找仙还哥，但很遗憾的是仙还哥已经……”
“已经？”
“仙逝了……”
仙如伊说到这，咬着牙痛苦的低下头握紧了拳头，夏毅价值沉默了许久，而后长叹一口气。
“仙还兄陨落了？他可是亚神啊！谁能让他陨落？我刚出关知道的不是很多，我家乡玄黄应该难以在短时间内诞生这种强者，难不成是道法？”
“不……是一个叫仙觉晓的畜生，修炼魔道吞噬同族，你被称为仁雄，传闻你嫉恶如仇，希望你也不要因为我们仙族内斗便幸灾乐祸。”
“这倒是不至于，我能认同和解说明我多多少少看清了许多事情，你的父亲死在玄黄你还能和我平心静气的说话，不愧是仙还兄喜欢的人，果真不一般，只是仙还兄逝去的话……唉，怕是难以和解了。”
夏毅摇了摇头，看上去也挺唏嘘的，仙如伊死死的盯着夏毅，她很好奇夏毅这个圣体如今到底是什么修为，她在仙族没有多少人支持，让仙觉晓那种畜生都可以逍遥法外，只要能报仇什么都无所谓。
即便是引狼入室也在所不惜！
“不，还能和解，我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五方宫主之一！”
6
仙如伊忽然说出的话让夏毅故作疑虑的抬起了头。
“哦？”
“只要你协助我，我会继续试图和解。”
仙族兵发玄黄本以为是碾压，是毫无意外的灭杀，甚至灭玄黄都只是顺势而为，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天灵和苍茫，但却没有想到玄黄居然留下了炎帝残魂，这算是仙族自讨苦吃，没什么好说的。
但如果能通过放弃一个没有掠夺价值，只是为了复仇而复仇的界域得到了一位强者的帮助，仙如伊认为这很划算，本身他对玄黄的仇就只来自于父亲的死，但既然连她的仙还哥都打算和解，她怎么也不能背离仙还的意思。
仙还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仙还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就好，仙还兄虽死，但看来他把自己重要的东西传承给你了，我觉得仙还兄的影子还活在你的身上，放下仇恨极其艰难，我虽能可我并不认为其他人也能，你能放下我很高兴。”
“我只是看着仙还哥的面子上，你既然是玄黄人，那你肯定对杀我们仙族之人没有抵抗吧？”
“杀仇人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可我都打算和解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你出面屠杀叛徒，杀仙觉晓的话就没人可以说什么了，而且仙还哥也不算是真的死了，我打算利用献祭之阵，血祭数十亿下等仙民复活仙还哥。”
“你这……”
夏毅听后为之咋舌，仙如伊也太疯狂了吧，通过这种方式根本就没办法真正意义上复活已逝之人，复活的只是仙如伊心中的执念，制造出一个拥有少许自己力量的影子，毕竟他根本就没有死。
“要帮我吗？你既能杀敌还能和解，这么好的事情可没有第二次！”
仙如伊提出的条件可以说是非常诱人了，可惜如今的夏毅准确来说是神，诱人的条件不一定诱神。
“我所求是和解，我出面杀你们还怎么和解，恕我直言，你距离入魔仅有一步之遥，那个所谓的仙觉晓就是日后的你。”
“那又如何！只要能复仇，我巴不得拥有仙觉晓的力量！”
仙如伊如今极其的偏执且狭隘，她的理性简直就像是给仙还陪葬了一样，完全不是夏毅认识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可爱女孩，她的笑失去了纯真和温暖。
“你应该知道血祭塑魂之术不可能真正复活谁，即便这样你还要牺牲那么多人，这简直毫无意义。”
“天灵天君？你是疯了不成？灭亡敌人的机会就在你面前，你居然不做？”
“从我打算和解的那一刻起，你们就不算是敌人了，你的眼界太小，你只能看到仇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仙还兄非常失望，不过仙觉晓的问题我可以出手，利用十大邪神的力量，为人道所不容！”
屠杀那么多人只为复活一个虚影，可见仙如伊入魔已深，夏毅对仙如伊是有着歉意的，他不希望这个女子最后以悲惨收场，能相忘于江湖是最好的，就像是云霓裳那般。
“也行，你要是能帮我杀了仙觉晓，我依旧替仙还哥向玄黄求和。”
“没问题，但事成之后你可不许屠杀自己人只为复活一个虚影，仙还兄的死我非常遗憾，可他绝对不会希望有人造就天大的杀孽试图复活他，更何谈还是他最想要保护的人，我猜他一定希望你平平安安，而不是堕入深渊。”
仙还的确是死了，不可能回来的，夏毅以自己真身面对仙如伊也是这个意思，他再也不会变回仙还。
“你和他只是朋友，你不懂我对他的心，你要是想要求和就照做！你不想求和就滚，我自己的问题我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别假惺惺的仁慈了，我们可是世仇！你居然想要保护敌方平民？你是精神有问题？我如果侵略玄黄，必把你们屠得一干二净，认清楚现实吧！”
仙如伊直接反驳了夏毅的话，看样子她为了复活仙还一定会造就无穷杀孽，夏毅很是无奈的摇摇头，仙如伊这个问题看来只能用别的方式处理了，如果怎么也说不通的话……
他只能亲手送仙如伊上路。
“行吧行吧，我自己去和其他宫主谈，说起来仙还兄的武器应该在你这里吧？能还给我吗？那是我替他打造的，你不配拥有它，仙还兄的大义我会继承下去。”
“滚。”
一听到夏毅要求取回仙还的长枪，仙如伊立即红着眼睛让夏毅滚。
“喂喂，那又不是你的东西，那是我送给仙还兄的，那是我们之间信任的证明，你可知道我和仙还为了和平付出了什么？仙还兄为了在仙族拥有话语权，昧着良心杀了多少下等仙民，他的苦心你到底能不能理解一下？”
“滚！！”
仙如伊怒吼一声，夏毅的长枪战天在仙如伊心中就是仙还活着的证明，是仙还的遗物，是一种慰藉，她绝对不会交出来。
“行行行，你应该庆幸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也应该庆幸你是仙还兄的挚爱，否则就你这态度，换成别的强者你怕不是要香消玉损，在和平之后立下仙还兄的铜像，让我们两界都记住他，视他为英雄不好吗？这才是他的归宿，你却偏要让他遗臭万年，真是个蠢女人！”
夏毅即便为神，也难以和仙如伊正常沟通，她失去了一切，她只想保护现有的那么一点点珍贵的东西，夏毅争辩不过只好离去，仙如伊见夏毅离开，小心翼翼的拿出夏毅的长枪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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