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木立日
当然了,也绝对不是曦族。
他们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悲惨生灵,所谓的犯禁和净化仪式,包括恶魇都让夏繁有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11
净化仪式完成之后,这位圣王便暂时离去,让三位孩子在这里冷静一天,这位圣王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食物和水,也没有修炼用的物资,只有一瓶子散发着暗淡微光的尘土。
夏繁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曦族的尸身,是曦族的血,这些光粒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明亮,当然也或许是因为人族还无法找到适当的保存方法。
三名孩子分别是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在圣王走后他们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半天也不说一句话,直到终于有人打破沉默。
“喂,我说,前段时间的事还记得吗?就是那位别地的哥哥,他说我们看上去面无血色,觉得我们身体给差,还给了我们叫做丹药的东西,但被司教大人没收了。”
“记得是记得,不是还有好几块叫灵石的东西吗?也被司教大人拿走了。”
“可丹药和灵石我们根本不知道要用来做什么啊,但大哥哥的表现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我们应该天生就知道要怎么用,对大哥哥而言如何使用丹药和灵石应该是常识。”
三个孩子耐不住寂寞,总算是聊了起来,夏繁就站在他们三人的身后倾听,她其实可以选择直接搜魂那位半神,但她并不想以人族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毕竟那是半神掺杂了自己主观认知的记忆,她想要以自己的角度,以这些孩子的角度去感受这一切。
“其实后来我还偷偷和大哥哥见过一面,他告诉了我一些关于禁忌的事情,难道你们就不好奇禁忌吗?明明大哥哥他们什么禁忌都没有,只有我们是特殊的。”
“别说了,我们才刚刚接受净化仪式,虽然小织很可怜,但我可不想去陪小织。”
另一名男孩明显胆子比较小,都不敢听关于禁忌的事情。
“你不好奇我好奇,我很在意小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夜晚必须入睡,不许思考父母,不能对谁特殊对待,这三大禁忌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而且大哥哥说过一件非常让我在意的事情,在我们之前有和我们一样的同伴被处理掉了。”
“啊?”
“什么……被怎么了!!”
女孩和男孩听到第一位男孩的话,几乎忍不住吼出了声。
“嘘!小声点,就是被处理掉了,除了我们,你有看到和我们一样的哥哥姐姐吗?啊明哥他们逼问司教大人自己的父母怎么了,结果第二天就被恶魇给抓去,但那天早上我看到了,啊明哥他们早上还在,是司教大人带走的,而恶魇只会在晚上行动不是吗?”
“你是说啊明哥他们实际上是被处理掉的?”
“那小织她……”
“我不清楚,小织绝对是没有犯禁的,至少这一点我知道。”
这三名孩子看样子有许多自己的小心思,居然借此谈论了起来,夏繁此刻已经用元神力悄然将附近封绝,躲在门外的那位圣王是什么都别想听到的。
这三个孩子可能打死也想不到他们已经在被处理的边缘上了。
“话说……恶魇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
那位女孩有些害怕的谈起了恶魇的模样。
“我觉得吧,恶魇会不会是司教大人为了让我们听话编造出来的啊,别地的大哥哥都表示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恶魇,不许思考父母更是让他都无解,但夜晚必须睡觉倒是却有其事,他说父母在他小时候告诉他晚上不睡觉会有狼来吃得不睡觉的孩子。”
“狼?狼是什么?该不会就是恶魇吧?”
这三个孩子思考事情的角度非常具有逻辑,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拥有的睿智,他们的灵性远比看上去厉害,非常的聪慧。
“我问过了狼是什么,长什么样子,如果恶魇真的是狼,最近就能验证。”
年纪看上去最大的孩子似乎想得最多,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切。
“你打算做什么?你该不会想要犯禁吧?”
“别张口闭口就犯禁不犯禁的,啊明哥在出事前也悄悄告诉了我一些事情,小织的死让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我们还要装作无情到什么时候?互相伤害还不许留手,明明那么痛,你倒是无所谓,但我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长大后和小织一起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小织走了,我也没什么留恋了,反正我们根本长不大,随着年龄提升,净化仪式也越来越频繁,迟早有一天我们会迎来处理而不是净化,大家心里都知道,阿明哥不愿坐以待毙才暗地里做了那么多,我不能辜负啊明哥。”
年纪最大的孩子很是少年老成,他的心智绝不是一个孩子能拥有的,他们就和所有人一样探寻着令自己匪夷所思的秘密,这是人族求道的本能,永远不可能扼杀掉的好奇心,也是曦族想要思考事物真谛的本能。
其实看到现在,夏繁是真的为这些孩子的命运而悲叹,他们已经知晓了自身的特殊之处,他们想要知道自己为何特殊,他们到底是人还是曦?他们知道真相后又要如何看待自己?
“啊途,我反正不参与,小月也不会。”
另一名男孩还是惧怕犯禁,不过更多的还是他想保护那名叫小月的女孩。
“啊显,随便你,我反正想要去知道真相,哪怕是步啊明哥的后尘,否则我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知道,就这么眼睁睁的受司教他们摆布,等待着自己被处理的那一天,如果这算是生存的意义,那我不承认!”
“我们甚至连姓甚名谁的权利都没有,别地的哥哥姐姐们都有自己的姓,那是他们的传承和活下去的意义,但我们没有,男称啊女称小,对这一点我也奇怪很久了。”
名为啊途的男孩因为小织的死,已经打定主意要犯禁,说上来或许有些残忍,但夏繁无法施以任何救赎,她仅能看着,见证人族所造下的恶果。
云海界隐瞒的真相就是真实的人族,夏繁已做好觉悟去面对,但她却难以拥有决心,她没有知道一切后还敢断言自己会选择人族的意志。
12
几天后。
司教慢慢放松了对啊途他们三人的警惕,他们三人也得以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但这个所谓的正常也不过是相对于他们的同伴而言。
三名孩子在黄昏之下玩闹,看上去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谈天说地聊着长大以后要去做什么,谈着有朝一日必定翻过山的那一头,但这些都只不过是隐语罢了,是三名孩子之间的互相告别。
啊显和小月祝福啊途将来可以翻山越岭见证这个世界,啊途祝福他们可以像自己曾经的梦想那般幸福的在一起。
身为半神的司教当然听到了这些,但对此他只是微微一笑,这笑容之中到底蕴含着何种韵味恐怕只有司教自己心里明白,这些特殊的孩子们都渴望着长大,因为长大后就能犯禁了,就可以在黑夜里清醒,就可以得知父母的一切,就可以将自己的心意告诉那个对自己而言最特别的人。
当晚,夜深。
啊途早早的出发了,啊显并睡不着,他想起了黄昏下啊途对他说过的隐语,真相只有在夜晚才会浮现,于雾海之中的月的清影之下,实际上这都是被处理掉的啊明所调查到的一切,司教和其他大人们每当夜晚便会消失在这里,只是在子时前查探一遍他们是否入眠。
说来有些轻松,司教并未察觉到他掐着自己的大腿,用疼痛保持清醒强行不入眠的行为,当然啊显更无法注意到他的房间里一直站在一个人。
这个人正是夏繁,没有她的帮助,这些孩子根本什么都办不到,夏繁明白自己的作为会害死这些孩子,但夏繁更知道这样才是让他们真正的活着,是在虚假中度日引来终焉,还是得知一切后死去,这些孩子已经用自己的意志告诉了夏繁答案。
所以夏繁帮助了他们,因为他们的困境也是如此的和目前的人族相似,人族除了极少部分人知晓曦族才是受害者以外,绝大多数人都还怀抱着虚假的荣光,以受害者的姿态施以残虐之事,若是人族皆知真相,人们到底会如何对待曦族?
是尽生存,还是尽人道?
房门微微开,名为啊显的男孩偷偷走出房间,今夜是满月之夜,根据孩子们口口相传的说法,满月夜是不会被恶魇袭击的,但即使如此司教还是不会让孩子们在夜晚活动。
生灵有念,念源于魂,魂属阴,因此念惧光热,在满月之夜,圆月反射着烈日的微光,照亮雾海使其前路朦胧,而也不得不说今夜的怨念很淡。
只是啊显离开房间后,发现对面的房间居然也偷偷被打开,他定睛一看,才发现居然是小月,他们两人互相对视,而后点了点头靠近了彼此。
“今晚这等满月或许数十年才有一次,小月你会星相,这是我们长大之前最完美的一次满月,也或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我想了很多,啊途说的是对的,我也想要得知真相。”
“我满脑子都是关于小织的回忆,我今天早上偷偷去小织的房间看了一下,已经被收拾好了,一切属于小织的东西都被扔掉了,虽然小织并没有留下什么,但那一刻我有种内心的什么东西被践踏的感觉。”
啊显用手捂住自己的胸膛,看上去很痛苦,小月的表情既悲伤又严肃。
“我们还是快点出发吧,我有点担心啊途哥,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也是。”
啊显点了点头,两人立刻离开了住地向着被雾海遮盖的深山走去,夏繁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其实她在不久前已经见证了啊途的末路,也怀着复杂的心情让啊途得以安息。
那个名叫啊途的孩子,他变成了恶魇,啊途心中的戾气太重,他看似平静实际上心中早已被负面情绪夺去了理智,失去小织让他对过往一切都怀疑并憎恨。
而当然了,他自然是会这样的,虽然他在黄昏时分胸膛和背部便已经结晶化,但他没有告诉他的两位同伴,他的承诺在夜晚轻而易举的破灭,只是一点非常淡的怨念就让他迷失的内心崩溃,不过也没办法,谁让他们长期生活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之下。
夏繁看着他的身躯畸变,慢慢变成覆盖着血肉的结晶怪物,扭曲的身体和形状古怪的锐利结晶就如同是杀戮的机器一般,他痛苦的呻吟着却还保持着一部分人的意识,就像是看见了幻觉一般不停的呼唤着小织。
他们的路只有两条……
在人族激昂的情感之中飞灰湮灭,结晶的身躯难以承受灵魂的激昂,因此变成结晶崩溃或许还是好结局,是作为一个人认清了自己而逝去。
至于第二条路,便是在曦族的仇恨之中成为复仇的怪物,比起人更认为自己是曦族的一员,被曦族的怨念驱使,在云海界绝对惨死了难以计数的曦族,如果静下心来用元神仔细去感悟这片天地,会发现处处都有曦族的怨念在质问人族,唾骂人族,诅咒人族。
或许这份恶念都快要变作某种有型的东西了,更或许人族就是想要将其培育出来,以此污染曦族的灵,让曦族笼罩在仇恨和杀戮之中,将曦族变得和自己一样可悲,让曦族失去黎明。
夏繁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孩子变成怪物,她的心情如何她自己都难以述说,那一幕谈不上震撼,甚至并不出乎预料,但真实的见到之后,那种诡异敢却也挥之不去,扎根于她的心中,浓雾如镜且不知到底谁才是怪物。
深山的小道,湿润的空气,在雾海下,在月光里,沿着朦朦胧胧的前路,两名胆大的孩子手牵着手,彼此安慰着对方,数着已经走过的步伐,就像是给自己壮胆一般唱着幽静的歌谣。
后路在迷雾之中消逝,慢慢进入视野的前方也如镜花水月,追寻着自己生命的意义,他们徜徉在这一条不归路上,终点是迷雾不及之处,也是月光消暗之所。
渐渐的,就连他们的影子也消失在这浓雾之中,连同背影一起化作了虚无。
13
深山之中,小路的尽头是一处布满着结晶的矿洞。
两名孩子手拉着手,表情异常严肃的看着眼前的结晶矿洞,他们并不知道里边有什么,而隐蔽身形的夏繁现在也颇为惊讶。
以她的元神之力根本无法探知这处洞窟,哪怕洞窟就在眼前,她在这重重迷雾之中根本没有可能发现洞窟,但这两个孩子却像是有着某种指引一般,带领着夏繁来到了这里。
矿洞四周都被结晶覆盖,这些结晶在深夜散发着诡异的微光,天空中的明月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雾所覆盖,四周完全被黑暗和浓雾笼罩,只有这处结晶洞窟突兀的立在那里。
名为小月的女孩不由自主的握紧了男孩的手,男孩盯着结晶洞窟的深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们都有一种预感,他们都是凭借着第六感来到了此处。
“啊显,我们进去吗?”
女孩明显感到了害怕,冰冷的空气让她的身子忍不住的抖动着。
“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回去的话啊明哥他们就白白被处理掉了,我们必须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真正的世界,而不是司教给我们规划好的盒子。”
男孩深呼吸了一口气,握紧女孩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女孩虽然害怕,但或许是因为有着男孩陪伴的关系,她的身躯停止了颤抖,她另一只手紧张的捂住胸膛,和男孩一起踏入了结晶洞窟。
男孩说的没有错,他们渴望去了解真正的世界,而不是被禁忌和小小村庄所构成的盒子,他们就连接触那些快要长大的孩子都不被允许。
不,从根本上来说他们心里也清楚自己和那些能长大的孩子完全不同,他们想要知道自己为何不同。
夏繁见两位孩子义无反顾的走近洞窟,自己也是缓缓走入其中,她是属于了解到了阴暗面的人,但也只是站在光明之处遥望着漆黑洞窟罢了,她知晓黑暗的存在但不曾走进去。
洞窟的通道很长,也很安静,只有两名孩子那细微的脚步声响个不停,幽深的洞窟通往地底,结晶映照出了两名孩子的侧脸,还稚气未脱,还带着些许天真。
或许光从外观判断,他们绝对是人族无异,但他们却又真实的具备着曦族的特征,他们或许可被称为曦人,但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根本长不大,他们的生命形态极不稳定。
终于,两名孩子到达了洞窟的最底部,最底部是一片宽阔的空间,一块又一块石台形成了小房间彼此拼接在一起,石台被透明的水晶相隔,这些石台简直不可计数,夏繁应用自己强大的元神力查探,初略估计至少有十万多石台,十万石台相互被隔开成为十万多个小房间,每一个小房间之中都有着两名曦族个体。
每一名曦族个体的眼睛都被圆环一样的器物遮住紧缚在头上,石台刻有阵法的痕迹,夏繁认出了那是什么阵法,幻阵。
这些曦族个体几乎只会做两件事情,休息和紧紧相拥,相互拥抱的个体,它们的角缠绕在一起发出明灭交替的微光,直到一枚又一枚新生的结晶诞生,可刚刚落地就被阵法给传送走。
夏繁此刻知晓了那些结晶到底是什么,是曦族的孩子,她所捏碎修炼的东西是曦族的婴孩,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夏繁的脸色极其难看,不过这些结晶又和荒神交给她的有些不同。
刚刚诞生的结晶璀璨而又纯净,根本没有黏黏的血丝密布。
夏繁同时注意着许多石台,观察其他曦族个体的行为,也有发现极其虚弱的个体,它们体表竟然都如镜面一般开裂,它们的角即便是缠绕在一起也已经无法发光,但它们却还在笑,痴笑,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样的幻象。
夏繁或许注意得正是时候,拥有着鹿角的个体忽然倒下,躯体慢慢的如流沙一般崩塌,另一名虚弱的个体缓慢的对面前伸手,看动作似乎是想要抱住谁。
但最终,石台所刻画的纹路就像是感知到了内部的转变一般,竟瞬间化为杀阵,夺走了另一名曦族个体生命中最后的时光。
结晶的残片和晶粒很快被传送走,而也很快在一阵微光之中,小房间里出现了一对新的曦族个体,它们站起来吼叫,它们敲打隔开自己和同伴的水晶,但没有任何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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