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天之丛云战栗,它的云气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消磨和吞噬。
它似是怕了,逼近白泷心脏的速度放缓,甚至开始颤抖,想要离开。
可白泷已经锁住了它,怎么可能让它逃走,双脚直接盘住了它,将它锁在地面。
强人锁剑是一种什么样的姿势,可以自行想象。
吞噬天之丛云的过程有些晦涩艰难,狂暴的气劲和剑气不断爆发,划破了他的衣服,斩的遍体鳞伤。
云气大蛇也在空中扭来扭去,是不是猛地撞击地面,将神宫大半地面破坏成了废墟。
而白泷就在地面上天上飞来飞去,撞来撞去,是不是很跟剑扭打在一块,唯独死死没放手。
这一战可谓是打的上天入地,地裂天崩。
这股高质量的云气不断修复填补了白泷在战斗之中的磨损,甚至连精神力都有所补全,因为天之丛云里残留着八岐大蛇的魔性,那些精神力的碎片也被天魔噬嚼碎了作为养分补全自身。
这也是天魔噬最可怕的地方,拉低对方的等级,强迫你降低血条,直至进入斩杀线.
这一战是耐心的消耗,白泷越打越精神,而天之丛云像是被不断放血的凶兽,活生生被他榨至一滴不剩。
半个时辰之后,一片废墟间,白泷踢开了头顶的碎石瓦砾,满身尘土的站起,他扭了扭脖子,松开手。
手中的天之丛云滑落,落在地上的不再是一把云气丛生、魔性十足的绝世宝剑,而是一把通体纯白的古剑。
很少有谁如此清晰的看见天之丛云的全貌,它是利用八岐大蛇的尾骨打造而成的兵器,自然是古朴的样式,能看得出材料是骨骼,但被打磨的很好,光滑且明亮,没有金属的重量却有着金属的质感,握柄位置像是一截脊椎骨,通体没有使用其他材料,是一把好剑,从手里滑落就插在了地上。
只是这把剑再也没有了灵气,魔性也远去了,因为它被榨干了,白泷将它吃的干干净净。
它本就是妖魔的力量,所以进入了天魔的菜谱里,完全不冤枉。
只能说这头妖魔就是愚蠢,过去为了吃几个处子,被素盏鸣尊砍死。
如今变成了半死不活的一把剑,却还要挑衅远比素盏鸣尊可怕的天魔。
和猪一样,是笨死的。
白泷打了个饱嗝,反手提起这把丛云剑,走过遍地狼藉的神宫,此处已经没有他的一合之敌了。
哪怕十二神将齐聚,哪怕建御雷满血,他也不惧,一顿饕餮大餐之后,他状态全满,红条蓝条还长了一截。
越打血越多,比出了渴血战斧还过分,进去打一圈,血型给你换了,再进去打一圈,白血病都给你治好。
这让白泷突然意识到,其实他本就是万物的天敌。
哪怕眼前是一万大军,他也能将这些军团吃的干干净净。
不是杀,而是‘吃’。
一旦放下了不吃人的原则,他恐怕会成为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吧。
想一想连白泷自己都感受到了战栗和恐惧,他摇头抛去这份不可能到来的设想。
此时白泷已经来到了原本的地方,因为方才的交战,神宫被摧毁的七七八八,几乎没什么安全的地方。
有几个神官被卷入天之丛云的狂暴中,已经被碾死了。
白泷却毫无歉意,毕竟出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老家伙。
他瞥了对方一眼,甚至无意去管这人的死活,而是径直走向漆黑的天岩户。
这时侧面亮起一抹刀光,手持仪式用的匕首的老神官刺向了他,可这把神秘祝福的刀甚至破不开他的护体真气就被震的脱手,刀斩断了他自己的三根手指,疼的老神官惨叫出声。
“煞笔。”白泷懒得理会。
“你给我停下!”神官长先是胆寒,随后发觉到被轻视,更是暴跳如雷,他知道仪式失败自己也活不成了,于是沙哑怒吼道:“你这疯子,你这是毁了这座日轮城!百万人都会被你害死!”
白泷脚步一顿,他似乎被感动了,轻叹道:“我撤回前言……”
随后扭头看向对方,表情从未有过的嫌弃:“连煞笔都不如!”
第三百八十一章 慷慨大义
白泷很喜欢和人说道理。
嘴炮是他最喜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动拳头是野蛮人的办法,但有时候也只能动拳头。
不是有一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么……读书是为了说道理,学武是为了让别人听你说道理。
所以道理不仅是说出来的,也是靠拳头打出来的。
他靠着蛮力一路平推到了神宫,击碎了所有的阻力,才能得到这个对话机会。
只是这时候,对话的双方地位也不再平等,掌握了主动权的是白泷。
因此他已经懒得废话什么。
直至听到对方那句‘你会毁了日轮城’时,他才缓缓停下了步子,回头看了一眼。
眼神更加轻蔑。
就像看着一个笑话。
这样一个眼神便令断了手指的神官长更叫暴怒,他恨不得要扑上来,却又僵硬的在原地动弹不得。
对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挥第二次刀,需要很大的勇气。
瀛洲人大多是悍不畏死的,但不包括身居高位者。
青年站在翻滚的云雾里,立于废墟之上,断壁残垣上燃烧的火光照耀出他的背影,而他的五官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不出憎恶、看不出喜怒、看不出怨毒,只有平静。
“然后呢?”他冷淡的问道。
“然后?”神官长盯着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然后?你把一切都毁了,把千年多来的传统……”
“所以呢?”白泷又问。
神官长愣住了,他本该愤怒的,却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冷漠的目光,像是人类凝视着蝼蚁。
连戏谑的意味都淡薄了几分,只有冷漠和悠远。
白泷淡淡道:“从我选择靠武力闯进来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我也只接受一种结果,否则我不会来这里,事到如今,你跟我说这些……不觉得你像个憨批么?”
他正是为了毁灭扭曲的传统而来。
甚至于……‘毁灭你,与你无关’。
这是来自域外天魔的降维打击。
不服可以,憋着!
神官长咬牙切齿,他假装愤怒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战栗:“你这魔头。”
“你也不差。”白泷平淡道:“几百年的功臣,说杀便杀了,兔死狗烹,多喜庆呐。”
“我这是为了大义。”
“道貌岸然。”白泷戏谑。
老神官手指一抖,他冷笑:“想杀便杀!”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着大义凌然,我不妨给你一个机会。”
白泷将天之丛云插在地面上:“你现在自裁,我就不抢走巫女了。”
他发出恶魔的戏言,冲着老神官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这次就没下次了。”
神官长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你说真的?”
他真的下意识开始思考这种可能性。
白泷也不假思索道:“是真的。”
“你……”
“不信?我以人格作为担保,对耶和华起誓。”白泷说:“这可是天魔大誓(笑),做不得假。”
神官长一瞬间头皮发麻,电流在背脊上流窜着。
越老的人越怕死,他有杀人的胆量,未必有自杀的勇气。
他握住了匕首,摆出要自杀的模样,却迟迟没有下手。
“别犹豫啊。”白泷继续蛊惑道:“不是为了日轮之城么,不是为了大义么?你现在死了,指不定以后还能立起个墓碑,被当做功臣历史留名呢。”
神官长怨毒的盯着白泷。
他知道这是谎言,这是戏弄,对方在以此为乐,在折磨他的精神作为消遣。
即便他自裁了,对方也有可能会笑着拍拍手不当做一回事。
他心说自己不是真的怕死,而是不希望自己的死沦为一个笑柄。
于是他挣扎了许久,还是没勇气将匕首刺入喉咙里。
“瞧瞧……”白泷不无讽刺的说:“是谁在怕死?”
“我知道你不会守信!”神官长沙哑的嘶吼道。
“我会守信。”白泷淡淡道:“因为我本就不打算带她离开。”
“你说什么……”
“我只是在试探试探而已,结果和我想的差不多。”白泷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已经到了一无所有的边缘,做什么都无能为力,只能接受我给你的机会。”
“就和巫女一样,她的仪式失败了,变得一无所有,沦为罪人,人人恨不能得而诛之,可她有胆量承受死亡的命运,去赌一把虚无缥缈的天照大神会回心转意。”
“而你又如何?你明明有机会在我这位魔头的手下拯救日轮城,可你犹豫再三都无法决定,在我明确告诉你‘我发誓,且我遵守信用’的前提下,你仍然不乐意用自己的生命赌一次。”
“你认为我不守信,可难道天照一定守信么?”
“至少对于死者来说,一旦死了,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论之后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代代巫女自甘情愿的赴死,闭上眼睛后便再也看不见新生的阳光,她们难道不会怀疑自己的死其实毫无价值的?会,当然会……能让她们拥抱死亡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大义’。”
“而这份‘大义’名分,我也丢给你了。”
“可你怎么做的?举着刀颤颤巍巍不敢捅进自己的脖子里。”
“大义凌然的要求别人为‘大义’赴死,你自己却在‘大义’之前临阵退缩了。“
“可真是有趣。”
“好一个慷他人之慨,好一个请自嗣同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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