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六祸苍龙虽说被全程压制,但最终还是打赢了,只是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大周帝却完全看不出半点能赢的迹象,虽然也还是被全程压制,也同样被打出了心理阴影。
也随着白泷这一拳落下,金銮大殿轰然倒塌,数百年的建筑物就这么被毁于一旦,却没人来得及心疼它。
因为仅仅是短暂之后,倒塌的建筑物废墟中便轰然破碎。
金銮殿之下,飞出一条龙,虚幻的龙形。
大地龙脉。
大周帝遍体鳞伤,形若枯槁,可龙脉的力量在支撑着他。
“怎么回事?为什么地脉会选择他?”夏侯眉大惊失色道:“难道连大秦的龙脉也背叛了么!”
“地发杀机,龙蛇起陆……”苦菩颤抖着手打着座,声音都在发颤,不是怕的,而是疼的:“想要固定一朝气运,需要三者,一者是特殊的地形,二者是特殊的器物,三者是承载气运之人。”
“这三者,如今大秦都不具备,永镇山河鼎镇不住龙脉,金銮殿被摧毁,太子几乎濒死,于是龙蛇起陆……此地气运最强盛者反而是这前朝皇帝,大秦气运下跌,正值天星尽摇,改朝换代……龙脉翻身,强者占据……简单来说,龙脉正在闹脾气叛逆期,不会帮这边,也没办法帮这边,它只认赵家嫡长子,可太子殿下他不中用啊。”
阿罗汉说着说着,叹了口气:“贫僧无能为力,这不是我们擅长的,快去请龙虎山……”
“请你个秃瓢啊!现在哪里来得及!”夏侯眉跺脚:“都这时候了还让他得了龙脉之灵的支持,开什么玩笑!明明马上就赢了!”
“时也命也,阿弥陀佛,施主您还是看开点……”苦菩被一脚踢翻,光头在墙壁上敲了个响儿。
是绣玉踹的。
“住,口。”她冷冷的说。
“休息好了,也该出手了。”北落师门说:“龙脉之灵北某还是第一次见……”
“斩了龙脉,就等于损伤大秦命脉。”苦菩提醒道:“三思而后行。”
“你闭嘴!”夏侯眉怒道:“命都没了,管什么龙脉!”
金銮殿的废墟上,大周帝得了龙脉的支撑,恢复了几分元气和自信。
他要借着龙脉之力一鼓作气的杀了眼前此人,只要是杀了他,其他人就不存在威胁,他还有黑河在,还有的是机会慢慢补充损耗!其他天王境都成了活靶子,只要一拳把这个蝼蚁打死,他就能……绝地翻盘!
……不得不承认,之前是你比较强,你可以感到骄傲了!
大周帝眼神里透露出忌惮之色,而被皇帝所忌惮就代表着杀无赦。
他果断下了杀手,龙脉之灵被驱使作战,不需要什么技巧,只是纯粹的暴力碾过去!
驾驭腾龙,扑杀大地,利爪撕裂,鳞爪飞翔,不怕碾不死这个连天王异象都不会用的……
他这么想着,然后他发现自己错了。
白泷冷笑一声,一手指天,一脚大地,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
丛云(磐龙)!
云龙飞驰,地龙裂地,两重异象,双龙齐杀!
云龙、石龙、龙脉,三条龙在半空碰撞,狂暴的气流和能量交织成一团无法辨认的混乱色泽,凌空杀成一团。
大周帝恼怒的同时也暗暗惊怒,异象都用的出来,那为什么这小子还不是天王境!难不成一直在示敌以弱,就是等着后发制人的机会!太卑劣了!一点都没有强者该有的自尊!
可龙脉之灵的力量没有尽头,白泷的异象仅仅只能维持一招到三招左右,不入天王境,不能令异象常驻,能发动一招不完全的异象已经足以笑傲,可这还不够。
龙脉之灵撕裂石龙和云龙,直奔他而来。
大周帝眼看杀机已至,枯瘦脸上嘴角狞笑上扬,可就在一瞬之间,大地嗡鸣一声,轻轻一颤,如同人体打了个寒噤,龙脉之灵也打了个哆嗦,像是被扯住了尾巴似的,只来及惨叫一声,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拖回了大地的裂痕之中,裂痕深处,传来一声钟鼎之鸣。
大周帝像是软泥怪的粉丝群体似的,御着御着突然剑断了,他也一样,御着御着突然龙没了。
脚下一空,满脸的狞笑来不及收回,身形停滞在半空,眼见着白泷笑的比他还要开心。
“敢在我面前起跳腾空……真有你的。”
天魔笑的阴险,腹黑和白衣形成鲜明比对,而后白衣挥袖,无色浪潮滚滚而流。
无色浪潮冲向大周帝背后的黑水浪潮,两股浪潮激烈碰撞,如同麾下士兵互相攻坚,刀枪剑戟碰撞。
白泷没有拔剑,只是一如既往的紧扣住五指,仿佛是在说……我要活活打死你。
大周帝心知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选择倾力一战,低吼一声:“你当真认为朕不懂武学!”
他不是不懂,而是用不出来,真气、血气都不复存在,躯壳干枯,像是没有柴火的蒸汽机,无法发动。
所以这一招不需要武学也能发动,只是需要付出更多代价,强行燃烧精魄元魂,释放杀招,代价昂贵,好在之前是吃了三品阴神的元魂,有资格支付这笔代价。
大周帝眉心点亮阴燃之火,元魂燃烧,依次为代价,获得一瞬间的力量,催动他全盛时期的天王异象。
——朕是天子,是独一无二的帝皇,朕要得长生,踏入地仙境界,千秋万世,成为真正的万岁!怎可死在这里!这种蝼蚁,只需要一拳就能打死!打死他,吞了他的血肉!
疯狂在炙热燃烧,杀意无限制高涨,在加速了无数倍的思考之中,大周帝选择了倾力一搏。
那一瞬间,还留有余力的几位天王也动了,天王异象悉数爆发。
北落师门挥出雷霆,夏侯眉幻化天女,均被一瞬间击破。
绣玉的手掌按在白泷的后肩上,太阴真气灌入其中,流转的无色之水凝结一层冰霜,冻住黑河,将流动的水凝结成一刹冰雕,却也不能阻止这燃烧元魂落下的大限境巅峰一击。
困兽绝境,殊死一搏,最为可怕。
千载帝皇舍得一死,谁人杀不得?
如此千钧一发,绝体绝命的刹那,生死均刹那。
忽然,有一缕寒霜飘然,傲雪凌霜,冰天雪地,异象的天地仅在霎时间构成。
“冰封天地!”
清冷嗓音自大周帝背后响起,雪发冰瞳,其施展的正是梵月谷不传之秘,望舒仙武。
第五百三十三章 第二镇国
“倘若一个万象境也能杀大限境,是不是代表武夫体系的崩塌?”
“倘若有一种力量能够跨越品级杀人,是不是就代表规则的崩溃?”
“说到底,为什么人榜第三只是人榜第三,而不是人榜第一?为什么天听地视不肯将他写入其中?不肯令他的事迹流传,甚至恶意的把他列入黑榜第七?”
“因为他太犯禁了。”
“品级之于任何体系都是绝对,三品可杀五品,五品不可杀三品,否则修行品级就成了一句笑话,而他的战绩向来都是以弱胜强,逆转颓势,要么谋一城,要么斩天王……比那些碎嘴儒生的唇枪舌剑可怕的多。”
“这样的人放在任何地方,都不招人待见,毕竟对于老一辈而言,他们能谈的也只是资历,资历就是品级,也是江湖地位,如果这些都不足以让年轻人闭嘴,这江湖就没了规矩。”
“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不到三年,南唐江湖被搅成一潭浑水,还带出了群怪物,统统都想着效仿,坏了江湖规矩,来了大秦也同样,常言道,柿子捏软的,他倒好,每次以卵击石都能把石头碰碎……”
“今天,他要杀大限境了。”
“虽然是被创造出的巧合,但这也是事实,有了从零到一,自然有从一到二。”
睚眦轻声说道:“真好啊,他从来都不在规矩之内,教人羡慕……我也会忍不住循着他的路去走,想要争一争,给宿命一个白眼,给命运一句嘲弄,谁要按照既定的人生去行走,不去试一试,谁又知道自己合适与否?相较于无可选择的人,我有的选择,为什么还要随波逐流?”
七皇子的身上凝结着一层冰霜,密密麻麻的金针刺在手臂上,每一针落下都会释放出一阵白色烟雾,寒气萦绕四周,间或有血色雾气升腾,手臂时而干枯,时而恢复。
陈活面沉如水:“这种时候还忙着说话和算计,消停一会儿,少说两句成不?”
“那可不行,我也不舒服啊,说点话才能分散精力……”雪发青年说:“这法子果真是有用的,我觉得好多了,那些医书果真是大道至简?”
“简?简个屁,复杂的很,已经是另一种体系了,若不是老夫有着能起死回生的能耐,你以为你的体魄经得起几次折腾?先天血脉亏损还敢这么不要命。”陈活笑骂道。
“谁教我出生就是这般。”睚眦笑了笑:“我和绣玉不一样,是失败品嘛。”
“老夫倒是觉得你不是失败品,因为真正的失败品早就死了,能活到你这岁数都是万中无一。”陈活挑眉:“绣玉和你的情况恰恰有所不同,她是有成长潜力,但是先天弱了,你是先天潜能开发到极致,却失了本源……”
“道家说这种情况,是先天有缺,这辈子练气都练不了。”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现在觉得道家是放屁,你这是那什么体变异,却因为身体成长跟不上,导致蜕变速度变缓,恰恰不是病症,而是不完全异变,只需要激发生命活力,保证你不死的情况下,一次充分燃烧就能完成蜕变,届时你这镇国名头也不再是徒有其表。”陈活自顾自的说着,也没管对方听没听懂。
“镇国,镇国啊……”睚眦低语道:“我做的哪里是镇国该做的事?真正的镇国都死在葬王窟里了,一代代的前仆后继的去死,连个犹豫都没有,好一个以身许国。”
“这就是你救下绣玉的理由?”
“不是我,是她自救。”雪发青年摇头说:“倘若她非要将职责义务置于自己生命之上,便会死在那里,毫无价值,可她最终还是动摇了,所以逃了回来,没傻乎乎的去送死。”
“不就是你长久以来教育的结果?”
“我教她的只是如何做人,而不是做一把剑,一块冰……真正融化了坚冰温度的人,可不是我。”睚眦望着不远处禁城天动地摇,喃喃道:“冰心解冻,恰恰是看似无心之人最痴情……爱情果真神奇,连一把剑都知道回头,不比某些人强得多?”
“你怎么听着有点酸?”
“错觉而已,而且我骂的是烟栖霞。”睚眦微微停顿,旋即道:“我只是不知,该开心还是该苦笑。”
“噢?”陈活落下一针,奇特道:“这不是在你的算计了?”
“不是,我也只是赌一手,谈不上算计。”睚眦说:“绣玉活不活,看她自己,如果活了,棋盘上多了一枚棋子,你说这盘棋会怎么走?”
“真亏你舍得放任她随便乱走?这你没算到后果?”
“我从没考虑过后果是什么,你以为人都是棋子,真的能庙算千里,博个天下无双的名头?太想当然了。”睚眦嘲弄道:“白泷跟我说过,干什么事最忌讳想太多,束手束脚,要么做要么不做,考虑太多反而少了做事的勇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旦迷上了玩弄人心的伎俩和微操,注定会失败,常凯啥啥啥的就是这么败的。”
“但大周帝你不是算的挺准么?”
“未必,我原本的打算是连我自己都要上场的,但现在你看看,好像不需要了。”睚眦被疼痛牵扯了嘴角,耸了耸肩膀:“谁会料到是这种结果?夏侯眉、高柔都入场了,连苦菩都没有回白马寺扛着他的菩提树跑路,着实令我感到意外,可便是他们都在,也不该是大限境的对手,理应这时候该死的差不多了,结果他们居然这么努力,硬是撑到了魂血销剧毒发作的时间,大周帝吃下去的血不够填补空洞,接下来……”
“如何?”
“帝皇当死。”睚眦轻声道:“但其他人死不死,看他了。”
“那白泷呢?他在你的预定里,是死了还是活着?”
“当然是活。”睚眦淡淡道:“天下人没能杀得了他,除非他自己求死。”
“他看上去倒是满脸求死不能的表情啊。”陈活摇头说。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爱情和情谊不分明。”睚眦语气里有着不满:“贪心的很,什么都想握在手里,结果就是什么都抓不牢,就该被锁链捆在笼子里。”
“酸吗?”
“我说了,我不酸。”睚眦皱眉。
“我问你手酸吗?”陈活好笑:“没问你吃没吃柠檬,试试看,你应该感觉会不错。”
睚眦低下头,看向手臂,一道霜痕蔓延至整个臂膀,凝结成一层厚厚的冰霜,继而冰层破碎,他尝试着抬起手臂,冰肌雪骨的手臂散发着盈盈光泽。
打了个响指,那一刻,如同时间停止,寒霜覆盖了庭院,飘落的飞雪都静止于半空。
霜华满天。
睚眦扬起唇角,雪发下的笑靥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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