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走了没几步路，转过拐角。
视线余光注意到庭院中央的亭台里有道白色身影，她趴在桌子上，正在酣睡。
靠近些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道。
女子穿着白衣古装，手里抱着一坛酒，看上去是一醉方休到天亮。
白泷更奇怪了。
白莲平日几乎滴酒不沾，小毛病不少却唯独没有不良嗜好，突然间喝这么多酒做什么？
还把盆景都卖了，换成这种摆设，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喂，醒一醒。”白泷推了推她的肩膀。
“唔，唔……”抱着酒坛的女子没有反应，只是唔了几声。
“小姨，该起了，别在这儿睡，会着凉。”
“不，不会……”她嚅嗫的说：“再喝，再喝点……”
“醉鬼。”白泷压低声音，恶魔耳语：“你这样是嫁不出去的……”
“……”
“居然没反应？”白泷更惊讶了：“这不可能！居然会有这种事！”
“……”
“起来啦，天亮了，晒屁股了，老女人没人要了。”
“……”
“你真丑。”
“你才丑！”白衣女子拍案而起。
白泷虚着眼睛：“早醒了就吱一声啊。”
“我在睡觉凭什么要醒啊！话说你吵不吵啊！”趴着睡觉的女子受不了了，拍着桌案呵斥道：“大晚上不让人睡觉的吗？”
白衣女子抬起面容，手掌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露出精致的五官，慢条斯理的打了哈欠。
这人，陌生又熟悉。
白泷看了一眼，愣住了一秒，心跳猛烈。
下一刻他猛烈出手，天魔真气化作罡气，缠袭右臂，漆黑拳甲传来琉璃破碎之音。
拳头在落下前被拦截，一条狐尾缠绕他的右手，妖力和真气爆发，庭院里有劲风呼啸穿堂。
双方交手一刹，天魔即可退去十步远。
白衣女子坐在亭台中，妖力勃发，长裙下有七条狐尾延展，托住桌椅和差点坍塌的楼阁。
她举重若轻，双腿交叠，保持端庄坐姿。
“我说你是哪来的外人？”
“不仅擅闯民居，对本姑娘动手动脚，更是不分的青红皂白下狠手。”
“真以为老娘的脾气很好么？”
大妖吐出一口气，将体内的酒精消解干净，眼神中的醉意也转为清醒。
清醒之后，七尾狐妖看向白泷，发出一声轻疑：“嗯？”
她微微蹙起眉头，低声呢喃道：“你好像看着有点眼熟。”
白泷紧握五指，压住翻滚的情绪。
“只是眼熟而已？”白泷一字一顿道：“我可是把你记得很清楚。”
“你果然认得我。”狐妖轻轻敲着脑袋：“可我还真有点记不清了，时间过去太久了，还得慢慢的想一想，要不然……你给我点提示？”
“提示？”白泷默然，他说：“我倒是想要问一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这里是我的家，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你的家？”白泷冷声道：“别说这种无聊的谎言。”
“可我已经住了很多年了，近千年的时间。”她随意道：“虽然期间有三百年都去其他地方游玩了，可这里仍然是我的最常用的住所之一，怎么就是谎言了？”
“……千年？”白泷瞳孔收缩。
“大妖寿千载有什么稀奇？狐妖多一尾就可增寿千年。”七尾狐妖托着腮帮：“你好像不是妖怪，而是个人，年纪似乎也不大，可我近几十年可没见多过少人，你到底是谁？”
“……”
白泷全然没有回答她的闲暇。
他此时心乱如麻。
如果狐妖在这里居住了千年以上，就代表钱塘白氏并不存在，早已衰亡凋敝。
这一简单的事实，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白氏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八方龙守缺少了一家，作为现代传人的白莲不复存在。
意味着历史从千年前开始颠覆，临安城白氏溃败之后，妖魔登上历史舞台，至今仍未消失！
意味着时间线发生了变动，白泷已经来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千年前的临安，千年后的钱塘。
界门是时空门，白泷的一次穿梭引发了他始料未及的连锁反应。
蝴蝶震动翅膀，卷起了风暴，其结果就近在眼前！
因果颠覆，世界线跳转，这里是妖魔长存的世界！
第五百九十一章 世界线发生了变动
一时间，白泷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他是个冷静的人，但任何冷静之人都有承受的极限。
穿过界门，眼睛一闭一睁。
家没了，被人鸠占鹊巢。
亲人也没了，自己成了局外人。
谁能轻易接受？
思绪混乱之下，白泷连凝视着眼前的狐妖，眼中也逐渐凝聚出敌意和杀意。
谈不上是迁怒，正是因为妖魔的出现，才导致了世界线的偏差。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对方，呼吸逐渐深长。
七尾狐妖闭上一只眼睛：“好强烈的恶意，我是有多少年没感受到过这种杀意了。”
她稍稍正色：“你是仇人之后？特意来寻我复仇的么？真是奇怪，我应该有几百年都没杀人了，上一次杀人还是在北美那边杀白人，好像是独立战争来着……当时是被一个叫拉斐特的法国人忽悠过去的，而他杀的人可比我还要多几十倍。”
拉斐特，法国人，参与了法国革命和美国独立战争，被誉为两个世界的英雄。
……这狐狸，还真是彻底融入了历史的潮流之中。
千年过去，真不知她暗中影响了多少的历史变化。
“如果你要动手，我也不介意，只是……人被杀就会死，生命只有一次，还是建议你珍惜生命。”白娘娘遮住嘴唇，轻轻打了哈欠：“况且我也不太喜欢杀人。”
白泷看了她片刻，压住了杀意。
大妖有法天象地，他做不到短时间内强杀。
这狐妖实力相较于千年前增强了许多，从六尾变为七尾。
并且天王境之间的争斗会打的天惊地动，在现代社会中必然瞒不住。
如今钱塘的情况全然未知，还有几个大妖留在钱塘，更是不清不楚。
这次再被几个大妖联手围堵，未必再有开门溜走的机会。
下杀手，可以！
但现在不行。
隐忍……
白泷收回杀意毕露的眼神，压住了泛滥的情绪，又看了眼陌生的庭院，越过屋檐，离开了自己的‘家’。
七尾狐妖目送天魔消失在夜色里，她放下酒壶，敲了敲额头，自言自语道：“还真是有点眼熟，可我到底是在哪儿见过他呢？还真是有些记不清了，明明很眼熟的……”
她舔了舔嘴唇：“好像也是我的喜欢的类型，这么多年来，难得有个对胃口的人……可惜了，这么凶巴巴的，是个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她伸出手指戳向自己的太阳穴，手指甲刺入脑袋里：“想不起来，还得翻一翻过去的记忆……嘶，戳到心理阴影区了，啊啊啊啊啊……”
……
白泷独自徘徊在深夜的街道上。
钱塘里的风景没什么变化，仍然是现代化的街景。
可许多建筑物都是他不认识的模样，就连街道的名称也发生了变化。
无数的细节都在提醒着他，这里不是他熟知的钱塘，也不是他熟知的世界。
没有钱塘白氏，没有小姨。
走着走着，白泷的思绪逐渐冷静，吹着夜风，他让思考重新统合，分析自己所处于的情况。
其实并不难理解。
现代人看过太多的科幻作品，对于情况的把握归纳分析能力足够强，承受力和接受力也过硬，总能在一部部作品里寻找到对应的情况，而眼下的这个结果，无非是最简单的一种。
——历史导致了现实的变化。
要说为什么历史会产生变化，答案自然是……界门。
正是因为开了界门，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这就是穿梭时空的代价。
跨越了千年支付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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