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薪火为光
“只要能渡过那道梦境的世界线，证明自己有跨越绝望的勇气之人，都是我们的客人。这也是这里的老板订下来的规矩呢。”
美丽而妖艳的女子牵起了男孩的手掌，男孩很奇怪，连母亲都有所抵触的他，为何在这个时候，会如此乖乖听话，在心里还没有做出反应的时候，男孩就跟着女子走过了回廊。
女子那双奇怪的高跟鞋敲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响亮，余韵夹杂着回响。
第三间房间。二人站在门前停下，房门同样地自动打开来。这一间房间，似乎是一间很大的书房，男孩已经闻到了非常古朴的沉香味道，还有淡雅的焚香味道。
让他以外的是，两面墙的确放满着东西，但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竹简，而是看起来像是牛皮鞣制而成的东西。
“这里是书房。”
房间中央是一张很长的台，台上放了一些似乎是布置仪式的用品，而台的前方是一张棕色的，坐上去很柔软的椅子。
女子让男孩坐了上去，男孩乖乖照做了，甚至还不自觉得往力缩了缩，感受了一下身下传来的弹力。
“虽然也算是一个梦境，但这里也算的上是清醒梦呢，所以在这里的感受，都会带回自己的记忆呢。”
红衣的女子打开旁边的一个木柜，用木盘捧来了几碟他根本不认识的东西。
“要是等得不耐烦的话，可以尝尝哦。”
“阿虞，客人已经接来了吗？”
门又一次打开了，一名穿着素色长袍的戴冠男子走了进来，他朝沙发上的男孩看了一眼，眼神之中也是难免的诧异：“是孩子？”
年轻男子的长相称不上英俊，男孩觉得与身边这位大姐姐比较起来，颇有些不般配的感觉。但是再仔细一看，对方身上那种以孩子的言辞能力，难以表达的气质，冲淡了身上的平凡感，更让孩子感到了不自觉放下了戒心。
“以这么小的年纪就挺过了绝望吗？”
年轻的男子的眼神不知说是赞赏好，还是惋惜好。
挺过了绝望，说明了这个男孩，在这个年纪中，就体会到了名为绝望的滋味。
这让他的心情，难免沉重起来。
“孩子，既然到达了这里，就是我等的客人。”
应安坐到了男孩面前的黑色沙发上，眼神不着声色地上下打量了男孩一眼。
“虽然不知道孩子你是否听懂，但作为规矩，我还是介绍一下我们这边的业务。”
“我们这里，是第八号当铺，是遵循等价交换，以客人身上的等价物，交换知识，力图改变命数的地方。那么，我是否有幸，能知道小客人你的名字呢？”
“……赵……赵政。”
男孩回答道。
第236节 第七章 希望
“希望得到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吗？”
男孩，这个时候可以称呼他的名字了。
嬴姓赵氏，名政。
在未来统一六国，真正结束了四分五裂的中国的第一位皇帝，始皇帝。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年龄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在朝不保夕的质子生涯中，他过早地成熟起来，也过早地陷入了成年人的风波当中。
他的想法实际到简单到过分。
活着，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也想保护自己的母亲，以及亲密的人。
虽然母亲或许并不爱着自己。
但是依旧是母亲啊。
赵政的选择，并没有出乎应安的预料之外。
“你有过被欺侮的经历吗？阿政。”
“手上有着自己喜爱的东西，却被他人抢夺的经历。”
赵政的小手攥得紧紧的，紧绷的小脸满是羞辱的愤怒。
想来也是，作为一个地位不高的质子，他的生活势必是不平的。
如若不是这样，就算他是质子，也不至于在这个年纪，就对自保的力量有着这样的渴望。
“可以吗？”
抬起脑袋，赵政再一次问道。
“先不提阿政你是否拿得出可供交换的东西，稚子持千金过市这一难题，你又想怎么解决呢？”
也幸好应安面对的是一个早熟的孩子，他看到了种种的不可思议的事，认为这个地方，或许是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地方，若是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得到这样的答复早就甩着脸色离开了，哪里还有心思和应安废话。
“……我有了力量，他们就不敢欺负，抢夺我东西了。”
不算完全理解了应安的意思，但这孩子还是用自己的逻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至于交换的东西，我可以用娘的玉坠吗？”
“我们这边，可不收实物哦。”
虞姬给赵政倒了一杯果汁，补充了一下当铺的规矩。
“当然，也有例外。”半躺在沙发上的应安勾了下手指，一本牛皮革封面的书卷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是李耳出函谷关前来这边做客时手抄的《德经》和《道经》，虽然这载体是我送给他的，但是其中的知识却是他的财富，所以也算在交换的范畴里。”
“老聃先生？”赵政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接受过的教育，让他也清楚这名字的分量。道家、儒家、墨家、法家在战国可以称得上是影响深远的学说。只是让赵政想不到的是，连道家的宗师，都曾经来到过这家店铺吗？
他颇有点艳羡地看向那本与他常见的竹简不同的书籍，那上边有着许多清晰的篆体大字。
“先生，能问一下老聃先生交换了什么吗？”
“这倒不是什么机密，但是在我们店里，信息也是等价交换的，其他客人的资料，这份价格可是不便宜。”
应安委婉地回绝了眼前少年满足好奇心的举动。
事实上，李耳交换的，还真不是什么特别稀罕的东西。
只是一幅地图而已。
“……”
赵政遗憾地叹了口气，倒是不再说什么。
但到底是小孩子，就算是未来的千古一帝，现在的心智也没有早熟到在这种交易上打机锋的程度，脸上的失望之情还是溢于言表的。
“再问你一个问题吧，阿政。”
应安沉吟片刻，“如果得到了力量，再面对那些曾经欺侮你的人，你会怎么做呢？”
“嗯……揍他们。”
赵政非常诚实地回答道。
“然后呢？”
“然后告诉他们，以后再欺负我，就再揍他们。”
“以直报怨吗？”应安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那你是否会拿过去他们对待你的方式，对待他们呢？”
“……”
孩子没有预料到应安会问出这个问题，两道剑眉竖了起来，内心似乎在极度纠结的样子。沉默了好久，赵政用着不符合他风格的言语嗫嚅道。
“不知道。”
“我想要这么做。但是感觉不对。”
“如果他们是错的，那么模仿他们的我，应该也会是错的。”
“真是不错。”应安轻轻拍了拍手：“阿政，你有着一颗强者的心呢。不过，这还不够……”
“你有考虑过，为何他们欺负你吗？”
“……我是秦人。他们不喜欢秦人。”
“原因是什么，阿政你又是否清楚呢？”
赵政郁闷地摇头。
应安用着平淡的口吻说道：“秦赵之间，有过名为长平之战的大战。”
“这个，我好像听过。”
“然而，知道结果吗？”应安反问道。
“他们都不让我知道。”
应安不知道孩子口中的他们是谁，但这不妨碍他接下来的话。
“四十万。”
应安竖起了四根手指，报出了一个数字。
“这个是被坑杀活埋赵军的大致数目。”
赵政说不出话，他那小小的脑袋中，实在是想象不到，四十万是个怎么样的数字。
那肯定是比他待的院子，他所待的那条街道，要多的多的人吧。
“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孩子，有多少妻子失去了丈夫，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亲。”
“我不会说赵军是正义的，也不会指责秦军的暴虐，因为这就是战争。但是人是会迁怒的生物，他们受到自己父母的影响，对你的态度自然更加恶劣。”
“人人都渴望成为强者，然后便可以践踏蹂躏弱者，这便是这个没有希望的时代。”
“我不懂……但是，打仗难道是一种错误吗？”
“天命所归，人心依附，得道多助，比如你们的先祖成汤伐夏桀，毕其功于一役，这样的战争就是推动历史的正面力量。”
“如果……战争减少的话，大家就能好好相处了吗？”
孩子用着自己的决心问道。
“不，就算如此，人类的纷争也不会避免，但是那将仅限于个人之间，而不再是国家之间了。”
“那么……我想成为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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