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沈新行了军礼,凑上前笑道:“军门放心,营中都安排好了。只是我是您的中军参将,您既然将辕门设在金山,那我也该在这里啊!”
“你带了多少人来?”贾珍一脸不悦。
沈新没注意到贾珍发黑的脸色,“末将从中营中特意挑选了两三百名兄弟,和军门身边的二百骑兵一起,正好一个营的兵力。勉勉强强够了!”
贾珍听了想骂街。你们来了五百人,把偌大个金山寺都军管了,我还怎么溜出去见黛玉?怎么出去偷香窃玉?
贾珍将沈新撵了出去,不久他又跑回来,一脸便秘的表情。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贾珍这会儿很不爽。
沈新小心道:“刚才常镇兵备衙门转来安庆知府的口信……”
“口信?”贾珍疑惑道,什么口信不能直接告诉我,还要通过兵备衙门?
沈新道:“说是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一个小舅子在安庆?”
“小舅子?”贾珍大感惊奇,“我家夫人从来没有兄弟,我哪里来的小舅子?”
沈新笑道:“听兵备衙门的人说,最近有一个人自称是你的小舅子,在安庆惹了不少麻烦。虽然问题都不大,至多也是打几板子,罚些银子的事,但就是屡教不改,甚至多交几倍的罚款,令人着实可恶。那安庆知府的意思,若真打听的实了,是您的小舅子,就央求军门速速让他离开安庆,若不是,知府就要立刻拿下问罪了。”
贾珍笑道:“你让他们告诉安庆,我没有小舅子。”
沈新得令,就要出去。
贾珍忽然想起一个人,忙叫住沈新,“那自称是我小舅子的,姓什么,叫什么?”
沈新回道:“据说姓薛,叫文龙,对,就是薛文龙!”
“原来是他?”贾珍听得哈哈大笑,“他竟然说是我他小舅子,是不是他把他妹妹许给我了?我倒要问问他!”
沈新听出来了,这薛文龙与贾军门相识,那就好办了。
贾珍捻须笑道:“你派几个得力的,持我的军令去趟安庆,将那打着我的幌子招摇撞骗的薛文龙给我抓回来!不用给我客气,抓到了狠揍一顿再说!那小子就是欠打,我替他母亲教训教训他。”
沈新很自然的省去了后面一段,专门嘱咐几个办事的校尉,把人带回来就成了,千万不要怠慢了。此人与军门是旧相识。
“小舅子?”贾珍想起来就好笑,自己若是坐实了他这个称呼,妤姐姐会不会有意见?薇儿该叫宝钗姐姐呢还是姨母呢?
就在贾珍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时候,沈新这家伙去而后返。贾珍怒道:“还有什么大事?一并说了。”
沈新笑道:“军门,不仅是大事,还是喜事!”
贾珍懒散的掏了一下耳朵,吹掉:“说说看。若不是大事,小心我打你三十军棍!”
“军门,朝廷的圣旨下来了。”沈新欣喜道。
“圣旨?”贾珍急忙道:“快给老子换官服!摆上香案烛台!命人列队迎接天使!”
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领着一对锦衣军进了金山寺山门。
贾珍趋步向前,见是大明宫的熟人,戴权手下的管事太监。
于是贾珍熟练的塞给他一叠银票,“有劳公公奔波劳碌!贾珍何以克当?”
那太监面上带着很和煦的笑容,将银票收在袖筒里,“贾大人客气了,咱家是给您带好消息了。先宣旨吧?”
“对对对,先宣旨!”贾珍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那太监展开一卷黄绫,骈四俪六,抑扬顿挫,先是大谈了一番道理,讲了当下的形势,整体欣欣向荣,偶有微瑕不足为虑。然后做臣子的务必戒骄戒躁,兢兢业业的为朝廷效力。最后念在贾珍薄有微劳,特晋爵一等宁阳侯,加从一品荣禄大夫,柱国。
贾珍接了圣旨,却有些懵,一等宁阳侯他明白,但啥叫荣禄大夫?柱国?
荣禄大夫是散阶,柱国是勋官,详细的说的话,可以写一大篇文章,简单来说,就是荣誉职衔,根本没什么用。
“贾侯爷?恭喜您了!”那太监笑容灿烂的贺喜。但贾珍却关注了另一个问题,这皇帝怎么没有调他回去?不是说把金吾卫右翼总兵的缺给他留着的么?难道要让他一直待在苏州这一块儿?那他家里那么多的地,岂不是要荒废了?
贾珍拉着那太监悄悄的问。
那太监只摇着头,“圣意不可揣度。”
贾珍这会儿也没法子,十分热情的招待天使一行。鸡鸭鱼肉,各种美酒一车一车往金山寺运。眼见的金山寺老主持有气的休克的兆头,贾珍只得把宴席改在了金山寺墙外空地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贾珍现在有家回不得,想去看看黛玉也不方便,自然极其的苦恼。要不然还是会苏州好了,至少苏州还有四个丫头服侍自己。
正在贾珍犹豫不决的当口,去安庆的人终于将薛文龙带回来了。
隔老远,贾珍就看见薛蟠那个胖了两圈的身形,“嘿,还真是你!”
贾珍大步走过去,上手就逮着他揍了一顿。
看在妤姐姐的面子上,没下死手,但浑身上下青紫一片,算是从娘胎里一来头一遭被揍的这么惨。
偏偏薛大傻子还敢乱叫。
贾珍活动了筋骨,才算把心中郁结之气发泄了。他拉起薛蟠,凳子也没给一个,问道:“你怎么想起假装我的小舅子?难道贾琏不成吗?”
薛蟠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哆嗦着说:“江南这块地面上,琏兄弟的名声如何盖的过宁阳侯你?”
贾珍最近很喜欢听奉承话,一高兴,就给了薛蟠一个座位。
谁知薛蟠是个自来熟,打蛇随棍上,笑呵呵的跟贾珍说起他的辉煌历史。那是从北到南,从东到西的诈骗史。
贾珍眯着眼睛听着,忽然一句:“你既然是我的小舅子了,那你打算将你的哪一个姐姐妹妹许给我啊?”
那薛蟠虽然是个傻子,做事从来不想后果,但其实也是个性情之人,特别是对自己母亲和妹妹,那是真心的疼爱。所以,他立刻舔着脸笑道:“那不是我胡诌的嘛,您贾大侯爷大人大量,定然不会计较这些的。是不是?等我们回了神京,小弟我做东,在神京最大的酒楼上请侯爷,喝最烈的酒,嫖最靓……”他一下子就收不住嘴,险些将不该说的心里话说出来。
贾珍冷眼旁观,这薛蟠在神京荣国府的时候,虽然粗枝大叶,风流自喜,满口世俗又假装斯文,但天真烂漫,不失血性中人。自被他设计离开神京,周游各地风俗,便越发的油滑纨绔起来。他眼中已无纯性,自此以后呆霸王三字,竟可以去掉呆字,直呼霸王便可,毫无可爱之处。
贾珍想起他终究是妤姐姐的儿子,少不得提点一下,“你道是满嘴里跑火车,看回去你母亲不打你!”
“什么是火车?”薛蟠问道。
贾珍面不改色的笑道:“火车就是火车。你别打岔,从今以后,再不可以我小舅子的名义在外面招摇撞骗!”
薛蟠感觉到浑身疼痛,立刻点头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又小声嘀咕道:“可惜我只有一个嫡亲的妹妹,若是我还有一个妹妹,我便嫁给你……”
贾珍听不清他讲什么,追问一句,“你说什么呢?”
薛蟠慌忙道:“我说我没有妹妹!不然真嫁给你,我就是名副其实的小舅子了!”
贾珍古怪的看着他,好心提醒他一句,“宝钗不是你妹妹?”
薛蟠吓了一跳,忙站起来摆手道:“不成不成,宝钗怎么能嫁?”他想起面前贾大侯爷的名声,不会真的惦记上自家妹妹的美色了吧?他急得额头上冒汗,但越是焦急,便越想不出法子来,只得期期艾艾的道:“我家妹妹……怎么能……配的上珍……贾侯爷?”饶是他绞尽脑汁,这会儿也憋出个主意来,“我还有一个妹妹,是我叔叔的女儿,生的不比我妹妹差……啊,也不行,我叔叔不会同意的……”
贾珍顿时脸黑了,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你妹妹嫁给我了?还向我举荐你的堂妹?你看我像那种人吗?”
薛蟠小心的看着连八字须都翘起来的贾珍,不由得松开一口气。只要他不惦记自家妹子就行了。
贾珍却在想,薛蟠叔叔的女儿?那不就是薛宝琴?听说也是一个绝色的美人。他这念头一闪而过,自己眼下的几个还没摆平呢,想太远不好,太伤身了。于是他随口问了几句。哪知那薛蟠察言观色,明白以自家妹妹的颜色,定是不输晴雯香菱等辈,但怎么舍得?要是宝琴的话,那就不是不可以考虑了。
贾珍不知道薛蟠的馊主意,只是他总在自己跟前提起宝琴如何如何,便厌烦道:“你是不是想做我的小舅子?”
薛蟠笑道:“哪里能高攀的上?”即便是宝琴真的嫁过来,薛蟠怎么能算的上小舅子?除非尤氏肯认他做弟弟还差不多。君不见当日赵国基死了,探春只认舅舅是王子腾,却不认他是舅舅?所以,薛蟠的小算盘终究是打不响的。
(抱歉,今天被头儿抓着讲了一下午工作,有些耽误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隐秘处的黑手
此时尚在金陵家中的薛宝琴还不知祸从天降,会被她的堂哥给出卖了。
让我们讨论一下,纯属于技术性的分析,薛蟠到底能不能把宝琴卖了?现在宝琴的父亲虽然身体不好,但毕竟还在,以他的见识胸襟,看来是绝不可能送女儿给贾珍的。而薛蟠是他们薛家长房长子,是薛家族长,他若真的作出了决定,非要这么干,劝他叔叔一切为了薛家,那也顶多三成机会。若是宝琴父亲如原本一样早逝,家中无人替她作主,倒有六成机会!当然,若是王妤反对,薛蟠九成九没胆子这么干。 以上,我们知道了,薛蟠卖不了也不敢卖宝琴。除非宝琴父亲不在,又瞒着薛姨妈,偷偷的送过去生米煮成熟饭。可这样一来,宝琴自己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贾珍如今眼界也高了,过了只重数量不重质量的时候。不是只要漂亮就行,也不是只要有才华就行,关键是既要漂亮,又要有才华,还要懂得分享,这样的好姑娘哪里找?
薛蟠就这么赖在金山寺,惹得人憎鬼厌的。
刚升了官儿的沈副将尽忠职守的第一百零八次把擅闯营帐的薛蟠拦在辕门外,“薛公子,请吧?”
薛蟠连连点头,“规矩我懂!找带了些东西给弟兄们,就在寺门外。等会可要记得拿啊!”
沈副将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也挡不住底下的兵士与薛蟠亲近。沈副将冷眼观察了好几天,发现他每隔一天就要坐船出去一趟。这船是贾珍专门预备去扬州用的,为了方便,船头还挂了江南提督的旗。
“将军,是不是觉得他很可疑?”同样关注此事的新鲜百户李松走过来对沈新道。
沈新点点头:“是啊,明明自己有船,为什么非要用侯爷的船?我估计是运私货去了。”
李松笑道:“他每天都以各种借口来营中,每次还不空手,刻意接近营中军士,我们早注意他了。”
“侯爷知道了吗?”沈新问。
李松道:“侯爷命我等彻查!”
“这就好办了!”沈新笑道,“我早看这小子不爽了!咱们吊在后头,悄悄跟上左,看他搞什么鬼?”
且说薛蟠素来不是能静下来的主,他命人将大船开至江北上游港汊,早有两艘船等在那里。
等大船靠近了,立刻搭上木板,将一个一个的木箱搬上大船。
一应都有薛蟠安排。
而此时原本船上的士兵却不见了,都进了舱中。 只听薛蟠大声斥责道:“小心!但凡磕破一点,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沈新远远躲在后头湾道,拿个单筒望远镜看着:“这是搬什么呢?”
李松建议道:“管他装的是什么,冲上去一齐拿下,来个人脏并获。就全知道了。”
沈新仔细观察了附近,此地较为隐敝,寻常绝无人住来。
“不可,咱们还不知道他们要把箱子运到哪里,等都查清了,再一起动手!”沈新冷笑道:“我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把主意打到侯爷身上了!”
此时,官船上,薛蟠冲一个白须老者道:“甄老,不多不少,一共二十箱!”
那甄老笑道:“咱们按商定的,一箱一百两,一共就是两千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先付一半,另一半等过了巡检,再行支付!”
薛蟠接过银票,随手塞进怀中,笑道:“咱们老交情了,信得过!只我很好奇,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么值钱?”
甄老笑道:“告诉你,我也不知道!”
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只不过薛蟠是一片茫然,而那甄老则满是精明。
薛蟠送走甄老,等两只小船卸完货,便消失在港汊里面。薛蟠回舱中叫回士兵,自己却不出来了。
大船前行不过十余里,张挂巡盐缉私的兵船缓缓从大船边开过。又过了二三十里,已经出了巡查范围,薛蟠才从舱中出来,指挥大船在南岸一个简陋的港口边靠岸。那里早有一队人马等着,匆匆卸了货。领头的与薛蟠也是旧相识,拱手道:“薛大爷,每次劳烦你亲自押送,实在辛苦了!”说着,塞给薛蟠一叠东西。薛蟠不动声色的接了,凑近去道:“徐宽兄弟,这趟生意不知道还可以干多久,我估摸着珍哥儿已经察觉了。到时候就难办了。”
徐宽笑道:“便是发现了,那也无妨。我们甄家与你们薛家,和他们贾家都是几辈子的世交了。这点面子不会不给。再说了,要是贾侯爷那里不痛快,随便分润些也就是了。没有大不了的,即便有事,都有我们老爷在呢!我们老爷在皇上面前都不需要弯腰的。”
薛蟠心中忐忑,听得徐宽这么说,也略微放心了。“有机会去金陵再去拜访甄老爷,替我在他老人家面前问好!”
徐宽拍拍薛蟠的肩膀,“咱们兄弟,好说好说!”说罢,才背着手下了船。到岸上冲薛蟠喊道:“记着下次在六日后!”
薛蟠招手示意知道了。进了船舱,他想起贾珍上次打他的那股狠劲,浑身就哆嗦,暗暗有些后悔。但薛蟠转眼就说服自己,他打得自己那么狠,赚些小钱算是弥补自己受伤的药费了。
大船载着薛蟠返航,但他不知道,沈新与李松等一路跟踪徐宽,由高资向龙潭,中途换了几次车马舟船,数日后进了金陵。李松一直看着挑夫将二十个大木箱抬进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府。入夜,李松等暗自潜入甄府,里面亭台楼阁层层环绕,佳人仕女往来如织,转了几圈,竟然跟丢了。正恼怒间,猛然见一雄壮汉子朝他们走来,好在旁人笑了一声:“包勇,黑天瞎火的,你去那边做什么?那也是你能去的?小心二爷找你算账。”那包勇瞧了两眼,才悻悻的离开。李松等逃过一劫,狼狈的跑回来复命。
上一篇:从拒绝江莱开始做低调神豪
下一篇:甘雨,这样的妈妈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