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贾珍笑道:“你才这么大,就担心这个?放心吧,长兄如父,你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黛玉皱了皱小琼鼻,“要是包在你身上,给我找了个瘸子瞎子或是外头的粗汉,我哪里喊冤去?”
贾珍很自然的拉着黛玉的手,“我贾珍的妹妹,一般的士子怎么配得上?不说满腹经纶,那至少也要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家中良田百顷,谷积如山!”
紫鹃这会儿插嘴道:“为什么要良田百顷,谷积如山?”
贾珍想也没想道:“没有这些,怎么能养得起我金枝玉叶的妹妹?”
黛玉将手抽出来,红着脸,“我不要这些的!”
贾珍顿了顿,笑道:“当然,要是将来你嫁给了宝玉,这方面就不用担心了。宝玉的志向很容易达成!”
“宝玉的志向?”黛玉疑问道。
“自然是做个富贵闲人啊!”贾珍感叹,“他的命比我好,一生下来,既不要读书,又不要操心,只负责和姐姐妹妹们玩就行了。说实话,我真想和他换一下。少些烦恼,白头发也少一些。”
黛玉噗呲一笑:“哥哥你要把我许给宝玉么?你也说过,长兄如父,一旦我爹爹……”她神色暗淡了一下,“我就只能听你的呢!”
贾珍心中一突,谁愿意将你嫁给贾宝玉那个草包了?他难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说到这里,我这个做哥哥的,给你说句心里话,宝玉虽然长得不错,性子也和善,又聪明,但他不是你的良配。一则你大舅母似乎不太愿意,具体因由我不很清楚,但我瞧得出来,她对你过于客气了。二则他如温室里长大的花朵,经不起考验做不得依靠。就如上次,那边为了件小事要撵茜雪出去,但凡是个有担当的,就回了他母亲,太太也不好驳了他的意。但他什么也没做。三则他毕竟不是荣府嫡长,爵位没他的份。将来若是老太太去了,琏二哥袭了爵,按理,宝玉是要搬出去的。顶多分些财物土地罢了。四则……”
“行了,行了!”黛玉笑打断贾珍:“我才提了句,你就一二三四说个没完,是有多怕我嫁给他?”
贾珍讪讪的道:“我不是想为你分析清楚嘛!”
黛玉促狭道:“你不让我嫁给他,难道要我嫁给你吗?”
贾珍正说的口干舌燥,从紫鹃手中接过茶喝了。及听到这句话,贾珍茶还没咽下去,就呛了出来,喷在案几上。
紫鹃忙取帕子擦了,埋怨道:“姑娘,这种玩笑也是能开的?”
黛玉见贾珍一直在咳嗽,便默默的站在他身后为他捶背。
紫鹃趁机数落道:“姑娘,大爷都已经娶妻了,你如何能再嫁给他?不说老太太,便是老爷也不会允许啊!”
黛玉脸上通红,一双明亮的眼睛只盯着贾珍看。
贾珍好容易缓过来,对黛玉道:“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赶紧揭过这一页去吧!
哪知黛玉竟然不依不饶的问:“那你愿意娶我吗?”
贾珍的老脸腾了红透了,他是回答愿意呢还是愿意呢?他愣愣的看着黛玉绝美的脸,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愿意!”但他马上反应过来,补充道:“但我娶不了你。”
“我知道。”黛玉的耳根都红了,两只小手攥着帕子,似乎在微微的抖动。她鼓起勇气接着问道:“如果我不能嫁给你,你还愿意做我的哥哥,疼我,爱我吗?”
贾珍上前抱住楚楚可怜的黛玉,柔声安慰道:“傻姑娘,只要你不嫌弃,哥哥愿意一辈子疼你,守在你身边。”
黛玉也轻轻抱了贾珍一下, 便挣脱了他的怀抱,“哥哥,你可不许反悔!”
贾珍立刻要指天发誓,却被黛玉攥住了手,“好哥哥,我信你就是了!”
贾珍就这么近距离看着黛玉晶莹的脸,深情款款的感叹:“玉儿,你这真美!”重新搂她在怀。
黛玉靠在他胸膛,羞涩的底下了头,“我知道,若是不美,你也不会认我做妹妹的。你这样搂搂抱抱的,算不算坏了我的名节?以后我还嫁不嫁的出去?”
贾珍差一点被这句话噎死,好不容易营造的起氛一下子没了。他生气道:“你若嫁不出去,我娶你!”
黛玉挣开贾珍的手,理了理云鬓衣裳,啐道:“做不到的事情,不要胡乱许诺,我会当真的。”她促狭的对贾珍道:“只是哥哥你要记住,我是你的妹妹!平时咱们说说笑笑,拉拉扯扯的,可不能坏了规矩哟!”
贾珍被黛玉撩出火来,又不想在她面前丢脸,只能盘坐在榻上,笑骂道:“你离我远些。我才不和你拉拉扯扯的。”
黛玉坐在贾珍旁边,笑的前仰后合。
在一边看着他们的紫鹃,吓的脸都白了。老天啊,大爷和姑娘说的是什么呀?这要是传出去一星半点,可是滔天的大祸啊!好在姑娘的主意正,与其暧昧着,不如戳穿了,大家公平正道的说开了,这样对大家都好。因此紫鹃没有打搅黛玉,干脆转过身去,当作没有看见他们搂搂抱抱的只她的心怦怦跳的厉害。
黛玉拿起茶盅,见没茶了,便对紫鹃道:“你去烧壶茶过来,都被你倒给哥哥喝了,一点没给我!”
紫鹃见黛玉用这种法子绝了大爷的心思,便也放下了心,自去倒水去了。
贾珍告诫黛玉道:“以后不能这么任性了,你知道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吗?也不害羞?”
黛玉羞道:“要不这样,你会不会总是心疼?惦记着我?我可不想哪一天我的好哥哥忽然想成为我的丈夫。那多么让人难为情啊!”
贾珍宠溺的刮了一下黛玉的鼻子:“你啊,胡闹!”
于是贾珍和黛玉大有向纯洁的兄妹情的方向走去。忽然,黛玉凑过来,悄悄的对贾珍道:“要不要我等你五年?五年后你不准想我了!”
贾珍不由笑道:“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黛玉瞪着眼,“我给你机会!”
贾珍想了想,苦笑道:“玉儿,以你的身世,我只能娶你做夫人,但你知道……”
“不准害了大嫂子!也不准对不起她!”黛玉警告他道。
贾珍赶忙回道:“我若有那种丧尽天良的心思,让我现在就被雷劈死。”他真情的对黛玉道:“或者我太多情了,就一个爱一个。我真的爱你,但我又真的不能够给你你应得的。错都在我,受良心的煎熬,是我应该的。”
黛玉笑道:“你受不受煎熬,我才不管呢。反正机会给了你,你若把握不了,那也怪不了我?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办!”
贾珍咬牙道:“到时候我娶不了你,我会把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做一个陪你一辈子的好哥哥。”
“就这么说定了!”黛玉伸出指头,“咱们拉钩,不准反悔!”
贾珍诚心诚意的和她拉钩。为这段不知道怎么评说的感情下了一个定义。
等紫鹃端着水进来的时候,贾珍坐在挨着门的椅子上,黛玉倚在罗汉榻上,隔着好远说着话。
“哥哥,那淮扬总兵那么坏,你为什么不抓了他?”黛玉正经的问。
贾珍拈着八字须,“他就是李督漕的门下走狗,且任他逍遥几天吧!反正李某人怕是在督漕的位子上做不久了。到时候就是算账的时候!”
“哥哥你就这么笃定皇帝不会拿你怎么样?”黛玉歪着头问。
贾珍笑道:“我哪里知道皇帝的心思?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像我这么个刚立了大功的臣子,别说走私几两银子的私盐,只要不太过分,都是无妨。给你说,皇帝就喜欢我这种既能为他分忧,又能惹事的人,才不会担心那一天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黛玉“呸”了一声,不知道她想什么。当紫鹃递茶给她的时候,吓了一跳,“死丫头,走路声音都没有!”
紫鹃喊冤道:“在你面前,我这么大一个人你都没看见?谁知道你看什么了?”
黛玉瞥了一眼贾珍,只低头喝水。
忽然问道:“哥哥, 你把宝姐姐的哥哥怎么样了?”
哎呀!他完全把这厮忘在九霄云外了。
估计现在他还被关在巡盐御史的大牢里,无人问津!
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和妤姐姐说?
这时,贾琏在房外高声喊道:“珍大哥,表妹,姑父快不行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陪黛玉回苏州
当贾珍、黛玉赶到的时候,林如海己经靠坐起来,章姨娘正一勺一勺的喂他吃粥。
黛玉提着裙角,急忙扑倒在床前,“爹爹,您怎么样了?”林如海慈爱的抚摸着黛玉的头,“玉儿,你来了,爹爹又睡了多久了?”黛玉眼中含泪,摇头道:“没有多久,您才睡了两天!”林如海笑道:“那我怎么觉得己经过了许久了?孩子,我见到了你娘亲,她来接我了!”黛玉忍不住叫了一声:“爹爹……”伏在林如海的腿上大哭起来。
林如海此时显得很虚弱疲惫,但他仍强撑着安慰黛玉道:“玉儿,爹爹就要和你娘和弟弟团聚了。我很高兴,终于可以摆脱这副衰朽的躯壳,追寻老庄的足迹,遨游九天三界。所以你不要为我伤心难过。爹爹此生了无遗憾,只放心不下你。爹爹走以后,你需善自保养,每到春秋不要过于感叹伤时,以免劳神不安,咳嗽不止。平时吃的药要时时备着,爹爹不在了,可不能忘记吃了?好生叮嘱你的丫头……”林如海轻声的絮叨着,仔仔细细的交代黛玉每一件事 ,哪怕再细小,他也郑重其事,孺慕之情溢于言表。黛玉都一一的记下,过去的十二年仿佛梦一般历历在目。眼泪在无声的流淌,周遭充斥着悲伤,但谁也没有打扰他们父女这温情的一刻。
林如海忽然咳嗽一声,黛玉慌忙上前扶着,“爹爹,玉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您休息一会儿再说吧?”林如海摇摇头,“爹爹睡得够久,再睡就起不来了。我还有事交代。”他看向贾珍:“贤侄,你过来!”贾珍走上前几步,“姑父?我在呢!”如海伸出手,颤抖着。贾珍忙双手扶着,却被他一把抓住,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你一定能替我照顾玉儿!”贾珍重重的点头,“姑父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如海脸上终于泛起笑容,连声说了三个好字,便渐渐的睡去。
黛玉紧紧的抓住林如海的手,任何词汇都无法描绘她此时的哀伤与痛苦。贾珍柔声细语的安慰,黛玉失神的守着,泪水浸透了脸颊,一直伤到心底,千万声的呼唤再也挽留不住那个离去的身影。
贾珍寸步不离。
贾琏正好担当起责任,调派家人举哀。很快,巡盐御史府内遍挂白幡,上下人等俱身穿孝服。
黛玉换了重孝,哀伤的对贾珍道:“我没有了父亲,以后我就是孤儿了!”贾珍心疼的对她说:“不,你还有我,你还有哥哥!”黛玉扑进贾珍怀里,方才大哭道:“哥哥,爹爹说他是追随老庄去了,让我不要伤心。但我真的做不到啊!我想我爹爹……”
林如海的后事办的很气派,贾琏一面吩咐去请和尚道士来择日,择准停灵,吉日开丧送讣闻。请得一众禅僧在大厅上拜大悲忏,超度前亡后化诸魂,以免亡者之罪,又有一班道士,打解冤洗业醮。然后停灵于后园中,灵前高僧高道,对坛按七作好事。
扬州诸官商,感念林如海往日恩德,纷纷前往拜祭,贾珍作为主家负责招待往来宾客。而众人见贾府宁阳侯贾珍亲自迎接,荣府将来的承爵人贾琏总管,都暗自惊讶,赶紧打发从人回去换了贵重的祭品过来。就连原本没打算前来祭奠的,比如漕运李总督、淮扬胡总兵,更有远在金陵的黄节度,以及贾珍麾下副将游击,也不得不派人祭奠。于是林如海的祭典愈加的隆重起来。
黛玉只在后园首领,前堂闯进来一个披麻戴孝的男人,被帖木儿一只手抓着,挡在了外面。
那人嚎哭道:“爹啊,儿子来晚了,我给你尽孝了!”声音嘶哑,好像已经接连哭了很多天一样。
贾珍皱着眉,一声断喝道:“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到这里来诓骗了?给我扔出去!”贾珍久在军中,自有杀气盈身,周遭众人无不避退,有胆小的转身便跑,不留神撞到别人,一齐跌倒,场面混乱不已。
贾珍不悦,命令亲兵:“你们维持秩序,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那些丘八们是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听得军令,立刻抽出明晃晃的腰刀,驱赶闲杂人等,但有反抗的,便用刀背狠狠的砸下去。受伤的人还不敢乱吵闹,只能自认倒霉。
也有七八品的小官,仗着自己大小是官儿,训斥了两句。哪知这些丘八反手就是一刀背,“你算什么官?咱们军门是超品的侯爷!滚一边去!”那些官儿瞬间脸涨得青紫,狼狈逃走了。
且说帖木儿得了贾珍的令,手里拎着个人,真个儿要扔出去。但好在贾琏看的准,连忙对贾珍道:“珍大哥,来人好像就是那林昕!”
“林昕?”贾珍回忆了一会,才算将他从遗忘了的角落想起来,便叫帖木儿,“放他进来!”
帖木儿呵呵一笑,随手将他往甬路上扔过来。
林昕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顺势往前爬了几下,在台阶上站起来,在堂中林如海的牌位前嚎啕大哭。
贾珍看他伤心欲绝的样子,没做戏子真的浪费了。他示意贾琏,让他停下。
贾琏便上前拉住林昕,悄声说道:“侯爷让你别哭了,不然他要用刀子说话了。”
林昕瞬间擦了眼泪,改为小声抽泣。
贾珍走到他跟前,问:“我姑父膝下只有我妹妹一人,什么时候冒出来你这么个孝子来了?”
那林昕畏惧贾珍,微微后退一些,才道:“我……是苏州族内选定的继嗣之人,正经的孝子。”说道这里,他似乎有了底气,竟然对贾珍道:“这些天多亏侯爷照料,林某感激不尽。但以后的事情就是我林家的内事,就不劳侯爷费心了!”
贾珍诧异的看着林某人,能这么对他说话的,不是胆上长了毛,活腻了,就是瞎了眼,纯粹愣头青。贾珍对贾琏笑道:“你说这人是不是病了?”
贾琏笑道:“依我看,还病得不轻呢!”
贾珍点头道:“是病就得治,先把他关起来再说!”
贾琏看了林昕一眼,劝道:“他毕竟是林家来的,所图之事咱们心知肚明。既然姑父临终前留有遗嘱,一发交给他看,省的他在这里丢人现眼。”
贾珍自无不可,“遗嘱尚在妹妹那,我去取来,你给我看着这人。”
贾琏将林昕带到旁边去了。
走到后园,贾珍来到黛玉身边。
黛玉形容憔悴,跪在灵前抹泪。贾珍看的一阵心疼,他扶起黛玉一边坐下,“你几日没有休息,不如让紫鹃陪你回去,我替你在这里守着。相信姑父看你这样,也会不忍心的。”
黛玉沙哑着道:“我想多陪陪爹爹。以后就见不着了。”说着,眼泪便下来了。
贾珍替黛玉擦了泪水。黛玉夺过贾珍的锦帕攥着,过了好一会,她才好些,问道:“前边是不是那林昕又来了?”
贾珍忙劝道:“你不用在意,我打发他去了。”
黛玉默默的从怀里拿出一卷白绢,交到贾珍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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