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贾菽拿了玉马,也爱不释手。
贾珍一边抱了一个进来,里面还有杹儿,冰儿,清儿和沁儿四个。他们见贾珍抱了菽儿和菀儿,都跑过来要贾珍抱。
尤氏与可人过来接过孩子,贾珍便每个孩子都抱了一次。可卿和携鸾佩凤也接回她们的孩子。
尤氏笑道:“老爷,西府里来的几个丫头,你打算怎么分派?”
贾珍随口道:“你们随便安排了就是了,还问我做什么?”
可人打趣道:“咱们不是怕这里面有你中意的,想着安排到你身边,也方便些。”
贾珍不悦道:“尽胡说,她们之前我都不认识。今儿茜雪求了我,我想着园子里确实缺人,也就应了下来。本老爷向来行得正坐得直,哪有你们想的那样?”
尤氏道:“既然老爷这么说了,不如让紫绡跟了我,麝月跟了晴雯,碧痕檀云跟了二妹,秋纹跟了三妹,蕙香跟了携鸾,佳蕙跟了佩凤。老爷觉得怎么样?”
贾珍只觉好笑,其他人也罢了,麝月竟然做了晴雯的丫头,想当年,麝月的嘴皮子可是荣国府一绝,多少次老妈子欺负怡红院的人,都是麝月找回的场子。而今配上了晴雯的脾气,恐怕宁国府内已无敌手。
就在贾珍左拥右抱,尽享天伦的时候,贾宝玉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窘境当中。
王夫人究竟舍不得宝玉,便将自己的大丫头彩云、彩霞拨给了他,凤姐也揣测老太太和太太的意思,只挑了几个老成不管事的嬷嬷放在外面,嘱咐她们没事不进宝玉的房间。
宝玉起初也不太介意,只要有丫头陪着,他就称心如意了。但彩云早和环哥儿要好的,彩霞偏偏被太太和老爷的严厉吓到了,从不敢过于接近宝玉,总是刻意的避免单独相处。宝玉小心意儿的和她说话,稍有亲密举动,彩霞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逃开,连声道:“太太嘱咐我们,不让牵手交接,否则就拉出去打死。”
宝玉越想越气,恼道:“你们替我换衣铺床,打水洗漱,难道也不能接触?那还要你们做什么?”
彩云啐道:“袭人麝月她们倒是常那样的,结果怎么样?袭人多亏二奶奶讲情才留下来,像绮霰她们,都是一心一意的侍候你,到头来丢了半条命不说,连一辈子的名声也毁了。还是那府里珍大爷看不过眼,劝二奶奶给了一百两银子遣散费。二爷,您现在都没去看过她们吧?”
宝玉又悔又恼,指着彩云:“你……你……我回了太太,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菩萨!”
彩霞忽然笑道:“听说麝月她们还没出大门,便被茜雪接那府里去了?”
彩云瞧了宝玉一眼,“等二爷嫌了我们,早晚也把咱们俩赶出去。咱们再去求茜雪,那也好过在这儿啊!”
她们一唱一和,宝玉有口难言,急的抓了脖子上的玉,“我砸了这个劳什子!”死命的往地上砸。
彩云彩霞唬了一跳,砸什么不好砸玉?要是那玉缺了一点儿边,真就百死莫赎了。她们也顾不得拌嘴,急急的俯下身子寻找。可是找了半天怎么也找不到。
两人顿时慌了,又叫来外头的小丫头一起找。
动静闹大了,老太太让鸳鸯过来瞧瞧。鸳鸯得知宝玉又砸了玉,埋怨了一句,“我的爷,再大的气,你打她们几下就是了。何必又这么着?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大家都不安生了。快找吧!”
宝玉赌气道:“我告诉老太太,是我自己砸的,与你们无关!”
彩霞跪在地上,往案几下,角落里一点点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她急的满头大汗,眼泪都止不住:“这可怎么办?真个儿会被打死的。”
彩云劝道:“不说这些没用的,这房子只这么大,总不会飞出去。”她趴在地上,爬到架子床边,一只手伸进去,仔细摸索。
宝玉气呼呼的坐在锦墩子上,见她们如此紧张他的玉,心里也渐渐平复了许多,你们不是不在乎我吗?只是你们心中有怨气,不说出口罢了,我知道你们终究还是关心我的。这么一想,宝玉便松快许多了。他朝脚踏边指过去,“我好像看到掉那里了。”
鸳鸯忙和小丫头搬开脚踏,终于找到了那块命根子,小心的为他系上。“以后可不许这样了,我这就回老太太,说是你们闹着玩,碰到了桌椅,现在没事了。”
彩云彩霞都长嘘了一口气。以后再也不能随便惹这位爷了!她俩命人打了水,先让鸳鸯洗手净面,然后自己洗了,整理衣裙。
宝玉笑着取出以前制的胭脂,递给彩霞,“用这个吧,放在这里也没用。”
彩霞犹豫着,只点了一点。宝玉又递给彩云,彩云却拒绝了,“没那么大的福享受。”
宝玉脸上的笑都凝固了。
要是袭人她们还在就好了。想到这里,眼睛里竟泛起了眼泪。
彩云彩霞愈加不敢劝他,免得这位爷又生起气来,还不知道如何呢!便一道出了门,让他一个人静一静。
就在他自己生闷气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袭人的声音。“宝玉?宝玉?你怎么啦?”
宝玉抬头,看见袭人真的就在自己身边,站起来抱住她,“太好了,你回来了!你回来就好!”
袭人却勉力推开了他,神色也愁苦不已,“大奶奶让我回来取自己的东西,顺便给你说说话。”她本来怨恨宝玉,怨他害了大家,害了自己,更怨他没担当,在她们绝望的时候,需要他的时候,始终不见人影。她曾想过再也不见他了,但大奶奶细心开解她,才劝她回来,至少和宝玉说说话。平素宝玉犟性儿,谁的话也不听的。这个时候袭人劝他一劝,若能改好了,连老爷太太都会感激的。于是袭人才回来,正好见到宝玉在发呆。
宝玉黯然道:“好姐姐,我去和老太太说,仍旧把你留在我这儿吧?”
袭人摇摇头,“这就是老太太的意思。你也不要为了我,去打扰老太太,免得忤了太太的意,你又要遭罪了。”
宝玉拉着袭人的手,一肚子的委屈都说不出。
袭人挣脱了他,将自己平日的几件衣裳打了包袱,又打开,仍又系上。“宝玉,我们也好了一场,我有几句话,你听还是不听?”
宝玉忙笑道:“哪几句话?姐姐只管说来,我一定听你的。”
袭人劝道:“这头一句,就是求二爷以后不要再说些死啊活的没头没脑的话。”
宝玉道:“改了,再也不说了。还有什么?”
袭人道:“第二句,你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你别只管批驳诮谤,只作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他心里想着,我家代代读书,只从有了你,不承望你不喜读书,已经他心里又气又愧了。而且背前背后乱说那些混话,怎么怨得老爷不气,不时时打你.叫别人怎么想你?"
宝玉笑道:“再不说了,那原是小时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说,如今再不敢说了。还有什么?”
袭人道:“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还有更要紧的一件,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
宝玉叹道:“经此一着,再也不敢了。还有什么?只管说!”
袭人笑道:“再也没有了。只是百事检点些,不任意任情的就是了。”
宝玉求道:“没有你在我身边,我睡觉都不安稳。”
袭人拿起包袱,默默的往外走。
宝玉拉住了她,“别走!”
袭人眼里噙着泪,轻声道:“你若真是有心的,等老爷和太太哪天高兴了,求他们让我回来服侍你。”
宝玉急忙答应了,“你放心,我一定求他们让你回来。”
两人恋恋不舍的。袭人终究心软,想起他们以前的好,强装笑颜,“我也不是出去见不着了。你时常去看大奶奶,我也不会再躲着你。”
当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只怕有缘无份,从此渐行渐远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太子爷要飙车
宁国府,今儿茜雪又给贾珍带了一个丫头过来。只见这丫头穿着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模样儿嘛,大致与鸳鸯、袭人一流。
“你莫不是二婶子身边的金钏儿?”贾珍有些疑惑的问她:“宝玉那么大了,喜欢吃人嘴上的胭脂,你怎么还给他开玩笑?”
金钏儿低着头,“回老爷的话,平素奴婢也常这么和二爷玩笑,他从未那样儿的。只是没想到上次……怎么就……”
贾珍不禁哑然失笑,不去探究她是真天真,还是另有企图,“你本是侍候二婶子的,不如去太太跟前吧!”
金钏儿听了,才放下心来,欢喜的谢恩。
贾珍转过头对茜雪笑道:“你还有没有相熟的丫头要从那边拉过来的?我给你一两银子一个好不好?哪天你能把老太太跟前的鸳鸯拉过来,我才真的服了你!”
茜雪抬头看着贾珍:“那老爷你是不是得赏奴婢八两银子?”
“嗯?”贾珍还没反应过来。
茜雪提醒道:“老爷,麝月她们再加上金钏儿,岂不是八个?”
贾珍呵呵一笑,打趣她道:“本老爷赏你二十两,多的算预支给你的。如何?”
谁知茜雪还真认真的掰着手指头念叨:“那边老太太房里……太太房里……”
贾珍拍着额头,让金钏儿赶紧将茜雪带走:“这丫头还算下去,她们那边就快没人了。好好的一个丫头,叫她跟着香菱,诗词一点没学到不算,实在也没克扣过她的月例,怎么掉进钱眼里拔不出来了?拉走拉走!”
金钏儿抿嘴而笑,新老爷没有传闻中的不堪呢!“茜雪,咱们走啦!”
茜雪却忽然数到了第十二,“这下齐全了,加上玉钏儿刚好够数!”
金钏儿啐道:“老爷刚才是给你玩笑呢,你还当真了!”不由分说的拉她出去。
贾珍不在意府里多了几个丫头,只是在想,钗黛纨凤并这些丫头都到了他的会芳园,那大观园里的红楼梦是不是要改成会芳园的青楼梦了?
呸呸呸,会芳园的红楼梦!
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尤氏与可卿治办年事。贾珍让都总管黄安开了宗祠,着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又打扫上房,以备悬供遗真影像。此时宁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
这日,贾珍早早的去了礼部关领春祭的恩赏。一路上,不少官儿都问他好,多日不见,都着实想念。贾珍都笑着应付过去,他们哪里是想他了?这又到了年下了,不是想他的东西,就是想他的戏酒了。便不理他们,手里拿着一个黄布口袋,上面印有"皇恩永锡"四个大字,那一边又有礼部祠祭司的印记,写着一行小字,"宁国公贾演恩赐永远春祭赏一分,净折银若干两,某年月日一等宁阳侯贾珍当堂领讫,值年寺丞某人",下面一个朱笔花押。
贾珍掂了掂量,不过一百两左右,打开一瞧,黄澄澄的十足赤金,很耀人眼。
这时,贾雨村不知从何处转出来,远远瞧见了贾珍,急急忙忙赶了过来拜见。两人寒暄已毕,贾珍看他一身绯袍,胸前云雀补子,笑道:“时飞兄,有日子不见,你又升官儿了?”
贾雨村笑道:“得皇上恩旨,前些天才升了都察院礼科掌印给事中。”
贾珍拎着黄布口袋,边走边说道:“眼看年底了,朝廷这回竟大动干戈,几乎半数朝臣挪了位置,连你也名列其中,真是皇恩浩荡啊!”
贾雨村陪着他往外走,似做无意道:“下官听说右通政方大人升了光禄寺卿,大理寺少卿黄大人升了工部左侍郎。”
贾珍一愣,随口问道:“那接任的是什么人?”
贾雨村笑道:“左参议许德任了右通政,左佥都御史李默转任大理寺少卿,代理大理寺卿。下官来时,路上还听说京兆府府尹张铨刚升了户部尚书。”
贾珍疑惑道:“许德?李默?”这二人似乎都不是太子的人吧?也没听说和忠顺王有什么瓜葛?只张铨和贾珍相交甚欢,比如上次查抄赖家的时候,他们合作的就很愉快。
这么说来,太子在两个关键位置没有了自己人?贾珍言不由衷的笑一声:“看来咱们太子殿下是越来越稳健了。”
贾雨村则走近一步,悄悄的说道:“以下官看来,太子这回却是输了一城。”
贾珍始终对贾雨村心怀顾忌,但贾雨村明知如此,却还这么说,不知道交浅言深是为官大忌吗?又或者他认为贾珍也是如他一样的投机者?贾珍猜不透他的想法,看了他一眼。
贾雨村恍若未觉,接着说下去道:“那许德早年为御史时,屡次弹劾太子骄奢淫逸,好纳伶优,而李默出了名的榆木疙瘩,只认律法,其余人情事故一概不理。故而下官觉得,这是皇上有意为之。毕竟他老人家也不愿意看到满朝廷都只听太子而不听他的。更有甚者,底下的人还传说一些不好的话,说皇上对太子……”
“快住口!”贾珍听了立刻斥道:“皇上圣意岂是你能胡乱揣度的?切勿多言!”这种事儿自己知道就行了,还要说出来,不是傻,便是别有用心。
贾雨村忙认了错,改口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直到他告辞离开,贾珍隐隐觉得,他是在试探贾珍的态度,难道他察觉了什么,想改换门庭么?
贾珍不得不佩服他这一份敏锐。只是他不知道贾珍早就给他定了性,自私而狠毒,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更改了的。贾珍出了长乐门,驻足往东宫眺望,那里边隐隐传来歌舞声,贾珍自言自语道:“京营的事儿可是要抓紧办了。”
他打马回家,半路上遇到王剑送了消息,说王妤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于是贾珍先回家换了衣裳,另从后门兴冲冲的转到柳条巷,一直到傍晚才又回了府。
此时东宫内,太子刚送走了几位阁臣尚书,只留下他的几个心腹在偏殿。
才落座,方从谦便道:“殿下,几位阁部大人虽未明言,但对太子举措,都持赞同之意。如此,年后有事,定可将忠顺王一派赶出朝廷,甚至进而逼迫忠顺王就藩。彻底了结殿下的危机。”
太子面上带笑,显然心情愉悦。
黄应安却迟疑了一会,“依臣看来,未必如此乐观。咱们都知道皇上的心思。方大人调离通政司,那些不利于太子的奏章便可直通御前,而大理寺换了李默,刑部又不是咱们的人,单靠都察院,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顺利的给他们定罪,变相的削弱了太子殿下的力量。”
方从谦笑道:“这些地方只要不是忠顺王得了去,便也无妨。黄大人,这次京察大计,凡心向殿下的大多升迁了,而涉嫌沟通藩王的,许多都黜落了。就大势而言,太子殿下在朝中的地位已经无法撼动。我们还怕什么?”
内务府副总管姜英这次没有升任其他地方,他忧心忡忡道:“殿下,臣以为我们的力量不是太弱,反而是太大了。皇上这此显而易见是要打压殿下,重新平衡太子和忠顺王的实力,我们必须早做打算。且太子之位已稳,实不该利用京察妄加黜落,惹得皇上不快。所以臣以为,一动不如一静,以静制动才是最好的策略。”
但方从谦冷笑道:“姜大人又要危言耸听了。若不是我们苦心孤诣的谋划,只怕如今忠顺王早做了太子了。这次我们非但不能顺着皇上的意,放任汇忠顺王绝地反击,反而必须穷追不舍,一举将之打垮。”
太子冷哼道:“他的封号是忠顺,他可曾有一点忠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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