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152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三傻闹荣府二

　　　　怡红院内，宝玉正缠着金钏儿说话。晴雯拉着金钏儿便走，“还和他说什么？等人来了看见就不好了！”

　　于是几个女孩儿撇了宝玉，急匆匆的从怡红院出来。

　　三姐还在问秋纹：“他一直这样么？你们那会儿怎么受得了？”

　　麝月笑道：“那时候他是主子。”这话说到这儿，已经到头了。

　　她们转回大路，前边一带入目是千百竿翠竹掩映，隐隐约约有曲栏房舍。晴雯拍手道：“前边像不像我们家涵碧山居？”

　　香菱不悦道：“你们还要看啊，万一后边宝二爷又跟过来怎么办？咱们回吧？”

　　三姐道：“好不容易出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他跟上来还能如何？不理他就是了。”

　　她们正说着，却与王夫人一行迎面相遇。

　　金钏儿急赶上前行礼：“太太！”

　　晴雯、三姐、香菱也吓了一跳，她们是偷偷进来的，心虚之中只低着头，跟在茜雪、麝月、秋纹后面给王夫人请安。

　　王夫人看到金钏儿，生气的质问道：“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打开园子的？”

　　旁边张财家的心慌的回道：“太太，是林管家吩咐要派人进去打扫，奴婢就打开了锁。她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王夫人冷眼看着她：“我叫你管着钥匙，这么多人进来都不知道，还要你做什么？来人，把她给我捆了关柴房里去！让凤丫头严加处置！”几个仆妇即拉着张材家的去了。

　　晴雯就要上前说明白，却被麝月紧紧拉住了。

　　金钏儿服侍王夫人差不多十年，知道王夫人现在是真的怒了，也不敢因为去了东府，就跟她顶着来，低声道：“回太太的话，奴婢们见园子门没关，就想进来逛逛……”

　　“住口！”王夫人怒道：“这是专门为娘娘省亲修建的别院，你们也配进来！”她盯着金钏儿，又看见麝月等人，愈加愤怒：“你们不是放出去了吗？竟还有脸回来？来人，给我把这起没脸子的小蹄子都捆起来打！”

　　晴雯和三姐同时忍不住了，她们站出来，异口同声的娇喝道：“我看谁敢？”

　　王夫人这时才注意到她们：一个绛红色棉比甲，配着嫣红的袄裙汗巾，风流灵巧模样，一个大红袄子，系着桃红裙粉蓝丝绦，娇艳妖娆相貌。“原来是你们？”王夫人认出她们是东边珍哥儿的两位小姨娘，叫晴雯、三姐儿的，她再往后面瞧了眼，还有一个穿瑰红色的窄袖褙子的，一定就是香菱了。她极为厌恶的看着她们妖精似的模样打扮，若是她家的人穿成这样，定被她赶了出去。

　　“你们仔细着，这不是你们宁国府，由的你们无法无天，称王称霸！”她转头对愣在一边的仆妇道：“还不把金钏儿她们几个贱婢给我抓起来？”

　　晴雯站在前边挡着，笑道：“太太，虽然金钏儿她们现在是我们府里的人了，但您是长辈，要抓要打我们也不敢阻拦。只不过我们老爷跟前还需人服侍，改天怪罪下来，我们几个都担待不起。不如请太太将我们一起关起来，和她们做个伴儿。到时候，我们也好向我们家老爷解释。”

　　王夫人听了冷笑，“你以为我会怕你要挟我？不要仗着珍哥儿宠着你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莫说他不在，就是他现在站在我面前，也不敢和我这么说话！”

　　这会儿李嬷嬷也趁机煽风点火道：“太太，依我看，她们就是仗着珍大爷的势，横行霸道惯了，以为咱们荣国府就怕了她们。太太，这小蹄子还要勾引宝玉……”

　　“住口！”王夫人怒道：“你这老货，知道她是谁吗？”

　　晴雯听她这么造谣，早就忍不住，上前就是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李嬷嬷脸上。

　　只听得她一声惨叫，捂着脸退开好几步，“太太，您瞧，她……”

　　三姐冷笑道：“你还能说话，说明打的还轻了！”一只手抓着李嬷嬷，又是一巴掌。

　　李嬷嬷当众被打，几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她什么也不顾了，一下坐到地上撒起泼来，“了不得了，你们东府就是天王老子，专门欺负我们这边的人。我便是有错，也有我们太太教训，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狐狸精似的丫头教训了？我活不了了，我不活了！”又一骨碌爬起来，打算朝石头上撞，可是四面都没有合适的，连碗口粗的树都没有。她只好又赖在地上干嚎。

　　王夫人恼怒这嬷嬷胡言乱语，但她说的倒有些在理。冷哼道：“你们也太放肆了！连我的人你们也敢打！真的翻天了！”她见晴雯三姐脸上毫无恭敬之色，果然是骄横惯了的，便不再犹豫，立刻命人：“将她们也抓起来，我倒要看看，珍哥儿怎么向我要人。”

　　晴雯仍笑道：“抓便抓，麻烦太太告诉我们府里一声，我们在这边做客，便不回去了。”

　　王夫人心底本有顾虑，但这晴雯轻狂样儿正勾起她的厌恶，怒道：“将她们三个带到抱厦内锁着。”

　　那些仆妇得了王夫人的令，一齐涌上，拖拽晴雯三个。她们有的与东府素有旧怨，有的与李嬷嬷相好，欲给她报仇，今个儿得了机会，落进下石，竟将她们拿贼似的，三四人对付一个，反剪双手，倒拖下去。

　　晴雯三姐原以为只带她们下去，没想遭这么对待，自然极力挣扎，不一会钗斜鬓松,衫垂带褪。

　　连一边周瑞家的也看不过眼了，骂道：“你们下手注意些，她们可不是丫头，正经是那边珍大爷的姨娘，伤了一点皮，想想来旺儿，想想赖二家的！仔细着！”

　　她们才不敢十分用力。

　　但对金钏儿几个却没这个顾虑，当即拽倒，摁在长凳上就要打。

　　玉钏儿眼见姐姐要挨打，咬牙跪倒求王夫人：“太太，看在我们姐妹衷心服侍您的份上，开恩饶过姐姐这一次吧！她知道错，以后再也不会进来了。”

　　王夫人怒火未熄，骂道：“你还有脸说衷心？平日我是如何待你们的？你们辜负了我的信任，起心勾引带坏我的宝玉，我怎么能饶她？快打，快打！”

　　无论玉钏儿怎么哀求，王夫人都不为所动。

　　周瑞家的劝道：“太太，她们几个论理打几下也不为过，但毕竟已经是那边的人了。这打下去容易，那边闹起来终究是一桩麻烦事。不如这事儿交给我处置就行了。万一珍大爷追究起来，都是我的责任，与太太无干的。”

　　王夫人暗自点头。

　　没想宝玉却站了出来。他在林子里面偷看了许久，知道王夫人在这儿，便不敢出来。只看到晴雯要被带走，想要出去，听到周瑞家的说起她们已经是那边姨娘，心里突的疼一下，停了脚步，是了，这世上只有女儿才是清净无瑕，她们嫁了人就已经不一样了。可是后来连金钏儿她们也要挨打，宝玉便急不可耐的赶了出来，对王夫人道：“太太，你就不要打她们了。她们……没有勾引……我的。”

　　阿弥陀佛，宝玉终于肯说了一句公道话，可见他虽然遇事没担当没本事，除了长得还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无是处之外，但总归本性不坏，不像贾环那样的坏坯子。

　　可惜，王夫人见他满眼焦急心疼的看着金钏儿等人，心里一点点的动摇，立刻烟消云散了。若不是她们蓄意勾引，宝玉如何会甘愿触怒自己，也要为她们求情？

　　王夫人出身世宦家的小姐，自小高人一等，何曾将丫头小厮们当作人？宝玉是她的心头肉，她们这些下贱坯子只要起一点坏心，就该打死。

　　于是，宝玉不出来求情还好，这一求反而坏了事。

　　王夫人绝不肯放过她们了。

　　很快，园子内的消息传遍的荣国府。平儿急匆匆的找到凤姐，“奶奶，不好了，那边晴雯三个和金钏儿几个丫头偷偷开了园子门进去逛，被太太拿到了，正要打呢！”

　　凤姐一听，柳眉微皱，谁不知道晴雯她们是大哥哥心头肉，要是真的在这边被打了，那就是大祸了。她急忙赶过去，半道上又嘱咐平儿：“这事儿千万不能让那边知道！一切有我调解。”平儿懂得轻重，立刻去吩咐了。

　　接着，袭人得了消息，李纨也知道了，入画告诉了惜春，众姊妹都知道了。

　　宝钗略一沉思，急赶回去寻母亲。这会子只有薛姨妈才能劝动王夫人。宝钗回去与妈妈说了。

　　薛姨妈犹豫不决，照理，那人的小姨娘也应该去救，但眼下她的身份却是不适合，特别关系到两府，她始终只是个外人。

　　宝钗瞧出她为难，笑道：“其实也无须妈妈去劝，到时候略说两句，姨妈肯定借着台阶就下了，荣宁两府里尤其大哥哥，都会念你的好的。”

　　薛姨妈听说起贾珍，心绪难平，“罢了，就去看一看，总不能真把板子打下去。珍哥儿要是闹起来，只怕老太太都顶不住。”

　　“就是啊！”宝钗催促道：“妈妈，你快些，不然就晚了！”

　　薛姨妈好奇道：“你什么时候对那府里这么上心了？”

　　宝钗撒娇道：“妈，这不是颦儿求到我嘛！”

　　薛姨妈才放了心，母女俩往园子里去。

　　园子里，王夫人一心要打，宝玉拦住不让。王夫人终于大怒，命人扯开宝玉。宝玉不敢反抗。

　　凤姐从院里过来，在园子门口看见周瑞家的带着人押着晴雯三个出去。忙喝令她们松开。凤姐上前细细看了，还好只衣裳钗环松了，竟没有哪里伤着，才放了心。

　　周瑞家的道：“二奶奶，太太正在气头上，吩咐我将这几位小姨娘带到抱厦内歇息。”

　　凤姐点点头，笑道：“三位姨娘，你们要看园子，只打发人告诉我一声，我管保安排妥当了。你们先歇歇，我待会儿去着你们。”

　　晴雯三姐香菱也觉得孟浪了，三姐笑道：“二奶奶事忙，咱们也不便麻烦你们，只打算偷偷看一看就走的。不成想撞到那个老妖婆，把这边太太弄过来找我们的茬。”

　　晴雯往里边看一眼，“二奶奶，你去救一救金钏儿她们吧！”

　　凤姐微听的里面有哭声，心中一急，快步走了进去。晴雯等又跟了进去。

　　只见几个婆子将金钏儿押着，已经举起了板子就要打下来。凤姐忙喝道：“慢着！”

　　那些婆子畏惧凤姐之威，当即住了手。

　　凤姐走到王夫人跟前，笑道：“太太不要生气，为这些都不值得。她们几个有了错，不管是我们府上的，还是那边府上的，自应该一体同仁，该打的打，该赶出去的赶出去。若是瞧着她们是那边的，网开一面，让人还以为咱们怕了那边似的。”

　　王夫人抓着凤姐的手，“正是这个理儿。”

　　凤姐又道：“太太向来慈悲，待下人和善仁德，何曾打过骂过？今儿也是不得已罢了。”

　　王夫人眼中噙泪，“这板子打在她们身上，和打在我身上时一样的。”

　　凤姐扶着王夫人，“太太放心，我一定重重的打她们的板子，给她们长长记性。”

　　不一会儿，李纨和惜春也赶到园子里，得知晴雯三人无事，才长吁一口气。紧接着，黛玉、迎春、探春姊妹也到了。

　　虽然她们都没说话，但在王夫人看在眼里，心中愈加不悦：她们三个小贱人我打不了已经足够宽宏大量，难道我要处置几个丫头，你们都要来说情吗？

　　凤姐见王夫人脸色阴沉，即上前笑道：“今儿下帖子请了不成？一发都来了？”她拉着李纨的手，“是不是你这大嫂子撺掇着姑娘们来逛园子？”

　　李纨知道凤姐的算计，但她却不愿揽下这个罪名，啐道：“我只是路过，见晴雯她们在这里，便想请她们去我院子里玩的。”

　　这边晴雯推开那些婆子，将金钏儿扶起来，关切问：“你没事吧？”

　　金钏儿摇头。

　　王夫人已经骑虎难下，心中也有些后悔。但众目睽睽，如何说的出口？她只能板着脸。这时，李嬷嬷见晴雯她们放了金钏儿，竟比王夫人更加愤怒，她嚷道：“反了天了，这荣国府还是不是太太当家了？你们竟然将太太说的话当成耳边风？真是岂有此理！”她上前指着那些仆妇：“难道你们也的了东府的好处？”

　　凤姐骂道：“李嬷嬷，我看你是越来越昏聩了！咱府里自然是太太当家！你没听见太太刚才已经让我处置她们了么？再胡言论语，小心我不顾你几辈子的面子，先处置了你！”

　　那婆子闹道：“二奶奶，今儿我让几个小贱人打了，还有什么面子？我只求太太为我做主，将这几个眼里没有主子的小贱人按规矩处置了。”

　　晴雯冷笑道：“我们眼里如何没有主子了？一口一个小贱人，我看最贱的就是你了。人老了需要自重，别人才会尊敬你！像你这样儿，一天就是打八百遍，也不会冤枉你！”

　　李嬷嬷还要说话，凤姐喝道：“你知道她们是何人，还这么说话？”

　　李嬷嬷嘲讽道：“二奶奶你也不要在我面前挺腰子！我知道她们是珍大爷的屋里人，可那又如何？又不是正经主子，只比丫头略好一点罢了。仗着生得好，妖精似的爬上了主子的床，便狐假虎威，假充主子起来了。”

　　晴雯、三姐、香菱听的怒火陡升。三姐道：“咱们生的好，那是爹妈生养，碍着你什么事了？”

　　香菱也忍不住道：“我们什么时候狐假虎威，假充主子了？你倒是说一说！”

　　晴雯骂道：“我怎么觉得是你狐假虎威，假充主子呢？”

　　三人伶牙俐齿，你一言我一语，直说的李嬷嬷羞愧欲死，一肚子的话都憋在嘴里，说不出来。

　　王夫人冷笑：“都好一张嘴！今儿我就要替珍哥儿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好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尊卑贵贱！”

　　她扬起手就要打。晴雯是个犟脾气，也不躲，打定主意要是挨打了，就去找老爷哭诉，把那个怡红快绿的院子拆回家去。

　　巴掌还没打下去，薛姨妈终于赶到了。王夫人便收了手，听薛姨妈笑道：“姐姐，我正找你呢。丫头子说你在这。咦？怎么都在这儿呢？”她转头对凤姐笑道：“正好你也在，我本打算给你几个妹妹们都作一件时新的衣裳裙子，但江南采买的云锦竟少了一匹，现买只怕来不及，也没好的，烦你去你们库里找一找，若有，先借来用，等南边送来了，再还你。”

　　凤姐瞧了王夫人，王夫人道：“这有什么要紧，凤丫头你去找找。总归是给姑娘们做，必要挑好的。每年这时候都做了的，偏今年迎接娘娘省亲竟忘了。丫头们的头面衣裳也要抓紧去办。”

　　凤姐笑着应了：“太太放心，东西我预备好了，只等太太看过，就可以去做了。”

　　薛姨妈笑道：“凤丫头做事向来妥当。姐姐你就放心吧！”说罢，上前挽着她的手，“我有要紧的事和你商议。咱们回去吧？”

　　王夫人朝晴雯她们冷哼一声，“珍哥儿简直胡闹，别让我再看见你们！”便随着薛姨妈离开了。

　　凤姐送走她们，朝宝钗赞道：“还是宝丫头机灵！”

　　宝钗看了看旁边的李嬷嬷，凤姐醒悟，忙让人把那嬷嬷带下去关着。

　　于是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凤姐笑着对晴雯道：“瞧瞧，为着你们，咱们整个荣国府都给惊动了！你们三个的面子也太大了！”

　　且不说凤姐如何处置她们，王夫人与薛姨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玉钏儿倒茶不小心溅出来一点儿，惹得王夫人大怒，之前憋在心里的怒火立刻爆发了，随手就照她脸上狠狠打了几下，“一点小事也做不好，定然心怀怨恨，滚出去，我这里不要你了。让你老子娘领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