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皇帝挣扎着站起来,“扶我去城楼。”
皇帝出现在城楼的时候,贾珍立刻下马,高呼万岁:“臣在营中得知宫中有变,不知虚实,也不敢乱动,故而向陛下请旨!”
皇帝声音飘忽,“太子弑君谋反,罪大恶极1朕命你帅京营之兵,迅速平定叛乱,安宁神京!”
“臣遵旨!”贾珍谋划多时,不正是为了这一刻吗?
贾珍喝令帖木儿,空中立刻出现了三发信号!
京营众将等待多时,一见到信号,便急不可耐的冲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最长一夜宁府
神武门久攻不下,眼看已过寅正,往日这个时候该开宫门早朝了。太子必须赶在早朝时一举奠定大局,因此,他给曹德下了严令,必须在两刻中之内拿下神武门。
“孤给你调十门佛朗机快炮。”太子在大明宫的灯火下露出狰狞的脸庞,“即便把神武门炸平了,也不能让太上皇跑到别出去,知道吗?”
曹德凛然,他贪图富贵已经背叛了皇帝,再也无退路可走,当即领命,指挥快炮轰击神武门。
震耳欲聋的炮声震动远近,神武门城楼砖石木屑横飞,碎弹打在虎贲卫士卒身上,带走一块块血肉,哀嚎声瞬间填满了皇帝的耳中。
他脸色苍白,仍坚持的坐着,但在他身后守着的贺信和戴权却看得见皇帝浑身都在颤抖。也许是伤痛,也许是愤怒,皇帝咬着牙,“朕就呆在这,朕要看看那逆子是怎么打死朕的!都是朕养的好儿子啊!哈哈!”
皇帝的笑声在一阵阵炮声中显得非常的刺耳。
戴权小心的看着皇帝,一边偷偷的往周围瞄着,万一叛军打上来,该往那儿跑呢?想到此节,不禁后退了两步,靠在柱子上。贺信皱着眉,扭头冷喝一声,“你怕了?”
戴权本就犹豫另有他图,被贺信一声吼,顿时吓尿了。
是真的尿了!
贺信厌恶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全然嘲讽的表情。
皇帝回头也看见了戴权这副模样。
戴权双膝跪倒,磕头道:“皇上,奴才……奴才虽然害怕,但死也要挡住那些无父无君的叛贼,他们要过来,除非……杀了奴才!”
多年的小心谨慎,终于在正确的时候说了一句正确的话。
皇帝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你这奴才,就这点出息!想朕自问并非昏君,但即位这些年,灾荒旱涝不断,外有疆场侵夺,内有乱民滋扰,实无一日安宁。前两年安德王反了,今天太子也反了,明天又会是谁?”
“皇上!”贺信、戴权听了惊慌不已,传说皇帝说实话的时候是最危险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杀你灭口。
好在皇帝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这时门外终于响起了贾珍中气十足的声音,“臣宁阳侯,京营总督贾珍奉旨见驾!”
“进来!”皇帝刚才的哀伤自艾全然不见,立刻变得威严起来。
贾珍推门进来,就要三跪九磕,但皇帝命他近前说话。
贾珍走过去,借着光亮,看见皇帝肋间受伤,虽然经过包扎,但仍沁出一大片血迹。
贾珍大惊失色道:“皇上,您受伤了?”
皇帝笑着摆摆手:“无甚大碍,只是有些擦伤罢了。且不说这些。京营什么时候可以到?”
贾珍赶紧答道,“臣刚才已经发了信号,前锋骑军最快约两刻钟可到。”
“还要两刻钟?”皇帝喃喃说道。
只听轰的一声,城楼一角飞檐正中炮弹,被打的粉碎。折下来的木料砸死了很多士卒。
神武门已经千苍百孔,摇摇欲坠。皇帝笑道:“咱们君臣还能坚持两刻钟吗?”
贾珍肃然道:“皇上,若是两刻钟之内,京营未到,或是叛军攻上城楼,臣提头来见!”
他朝贺信拱拱手:“贺大将军,皇上的安危就拜托给你了。我去把那些炮敲掉!”说完,抽出长刀,撩起袍子走了出去。
皇帝见他出门,猛地咳嗽,喷出一大口血来。
“皇上!”戴权惊呼道。
“住口!”皇帝冷喝道:“你要是喊出去,立斩不赦!”
贾珍站在台阶之上,四周炮声隆隆,碎屑飞溅,士兵们都躲在烟尘之中。他大喝道:“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老子是宁阳侯,京营总督,再过一会儿,老子数万人就会过来救驾。前边那些狗娘养的算个吊毛!只是到时候勤王救驾的功劳可就是咱们京营的了。你们虎贲卫顶多只剩些汤汤水水,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听着贾珍在外面大发厥词,贺信暴跳如雷,他撸起袖子就要出去和他放对。
皇帝拦着他道:“虎贲卫的功劳朕都记着,贾珍此刻正在激将,你不要出去。”
贺信方才强忍着:“等过了这一次,皇上你准臣和贾珍一决雌雄!”
皇帝笑而不语,肋间又是一阵绞痛。他强忍着喉中腥甜,额上布满汗珠,两手紧紧的抓着扶手,防止自己倒下去。
贾珍一脚踢开猫腰躲在女墙下的士卒,骂道:“你们这些孬种,快滚到一边去,老子要去冲阵,把他们的佛郎机夺下来!有卵子的跟我走,不要卵子的干脆自己动手剁了,反正你要了也没用!滚开滚开!”
贾珍故意大声喊道。
其实也不是他热血沸腾,执意逞强,只因这神武门的确撑不了多久了,要是这楼塌了,把皇帝埋了,太子登基名正言顺,那他岂不是真的要跑路?
他口中骂骂咧咧的,好似毫无畏惧,其实他心里也怕得要死,只好自己给自己壮胆。
好在虎贲卫身为天子禁军,起码的傲气还是有的。等贾珍下了台阶,他身后已经跟了二三百人了。
他看着前边百余步的叛军,乌压压的看不到头。
呸!这算不算给自己下套?咱宁阳侯呢!一品的总督呢!难道真的要带头冲锋?
娘的,这个时候不拼是不行了!大话已经说书去了。
为了家中大小女人们,拼了!
他举起长刀:“弟兄们,你们都跟着老子冲,谁他娘的敢跑得比老子快,老子剁了他!”
帖木儿与王剑一左一右的护着他。
贾珍深呼一口气,用刀指着曹德:“他是我的,其他的你们随便!冲啊!”竟真的直愣愣的带头冲锋了!
于是帖木儿王剑等护兵,还有虎贲卫残兵,一起呐喊着朝叛军大队反冲过来。
那曹德冷笑道:“这个时候了,只不过送死罢了!”他一招手,队伍中走出来数队火枪兵,前后分成三排,几声口听过后,便是劈里啪啦一阵豆子响。
可惜这种火枪射程不过八九十步,最佳射程在五十步。曹德却是太心急了!不然这一阵齐射,贾珍他们至少得躺下一大半。
至于现在?
除了一二十个倒霉蛋,其他人什么事儿也没有。火枪打出的烟雾,反而遮住了叛军的视线,在这黑夜里愈加看不清十步之外的情形。
可见,这曹德临阵经验实在匮乏,一切想当然。
这自然是贾珍的运气!
叛军一阵排枪过后,再无动作,那曹德还在观望,贾珍便已经从硝烟中冲出来,大喝道:“京营大军奉旨平叛,弃械投降者免死!”随即赶上一个被吓懵了的火枪兵,一刀劈在他额上。
帖木儿等附和着大呼“平叛”,虎贲卫有样学样,纷纷大呼“投降”,一时间气势陡增,仿佛真的有千军万马冲过来。
那些叛军黑夜中看不清对面,以为京营大军真的来了,顿时乱作一团。
曹德抽出刀喝道:“京营还在二十里以外,难道会飞过来吗?都别乱……”
贾珍正愁混乱中找不到曹德,听着他气急败坏的吼叫,还不冲过去?“曹德!受死吧!”
那曹德刚刚砍死一个逃兵,猛听得有人叫他,定睛一看,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刀直劈过来。他堪堪躲过,转身就想逃。
贾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神勇,几步赶上,一刀就砍在他背上。
曹德惨叫一声,随后倒在血泊中。
贾珍气喘吁吁的愣在那,这就砍死了?
旁边帖木儿见机立刻剁了曹德首级,提在手中大喊道:“曹德授首,降者免死!”
“曹德授首,降者免死!”
呐喊声此起彼伏,叛军士气一落千丈,支撑不到一会儿,便崩溃退走了。
贾珍急令莫追!眼下他们这些残兵保卫皇帝要紧。
他毫无形象的坐在曹德尸身上,拿刀的手还在发抖。他问王剑,“你家老爷我今天是不是英雄神武,关圣附体?”
王剑咧嘴一笑道:“开始还像,现在嘛……”他看着贾珍的手。
“混蛋!你这个月的薪水扣了!扶老子起来,娘的,这打打杀杀的活,不适合你老爷。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他自言自语着。
当败军退回大明宫的时候,太子惊疑的抓着一个丢盔弃甲的士卒,“你确定是京营来了?”
那士卒惊慌的点头,“是啊!打头冲过来的听说就是贾珍。”
“什么?”太子身上生出一股凉气,“若是这样,大事去矣。”
黄应安捻须想了一会儿,急忙劝道:“殿下莫要惊慌,以臣只见,京军大营离神京二三十里,绝不可能这就到了。这只是贾珍虚张声势罢了!”
太子听了方才稍稍安定下来。“立刻再派人攻打神武门。用火箭,既然打不下,就烧死他们!”
黄应安又劝道:“太子,不如将后宫扣押为人质……”
“不可!”内务府副总管姜英立刻反对:“绝不能因此惊扰太上皇!”
黄应安嘲讽道:“到这个时候了,还谈什么惊扰不惊扰?若是咱们赢了,太上皇还能如何?”
姜英急道:“将后宫诸妃扣为人质,可是要威胁谁?威胁皇上吗?皇上会因此束手就擒?威胁贾珍吗?威胁他又有什么用?”
“威胁贾珍?”太子忽然冷笑一声,“你这倒是提醒了孤。现在丹凤门已下,东宫解围,忠顺王牛继宗已经不足为虑,令方从谦分出一营给孤屠了宁国府!务必鸡犬不留!哼,即便今天孤做不了皇帝,孤也要叫他抱憾终身!”
姜英还要相劝,但他终于只暗叹一声。
太子看他不忍心的样子,按下不悦,解释道:“此时不能有妇人之心!孤杀鸡儆猴,不得不为!”要不是看在姜英尽心竭力的为他牵线搭桥,拉拢金吾卫、羽林卫将领,只怕太子早就将他砍了祭旗。
黄应安看着姜英冷哼一声。随即出去传令。
此时已是寅时七刻,神武门下一阵马蹄声,为首的将领正是沈新!
贾珍在门楼上哈哈大笑:“总算把你们这些兔崽子盼到了!你们若是在晚一点,叛军都被老子包圆了,你们只有打扫战场的份!”
门楼里面一直正经危坐的皇帝听的京营先锋已到,方才放松下来,神情萎靡的倒在椅上,咳嗽不止。
戴权赶紧扶着皇帝,眼泪都下来了,“皇上,援兵来了!”
等神武门打开,沈新率领京营骑兵冲进皇宫大内。往日威严庄重的皇家禁苑在铁蹄下颤颤发抖。
皇帝在神武门上看着疾驰而入的黑甲骑兵,百种滋味齐聚心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边兴奋的贾珍。
在神京的另一边,宁国府内静悄悄的,尤氏等人都互相偎着,虽然已经极困,但谁也不敢睡着。
可人换过劲装,用头巾包了头发,手里拿着一柄红缨长剑,守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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