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又说了几句,贾珍才出了东路院,往大观园而去。也不知道玉儿还在生气不生气了?
心里想着事,脚底下生风,拐过一条小路,暗影里忽然跑出一个人来。
贾珍看不清是谁,下意识的把她当成刺客,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来人的肚子上。
“哎呀!”听着是个丫头?
贾珍急忙上前查看,一低头见是袭人哭了,方知踢错了,忙赔礼笑道:“嗳哟,如何是你来了?黑拉拉的跑出来,我也没看真,踢在那里了?袭人本就是来等贾珍的,今见他言语关心,又是羞,又是喜,又是疼。少不得忍着,笑道:“奴婢也是抄近道儿去寻我们奶奶,没有见着大爷。不知道吓着大爷,都是我的不是了。”
“你这丫头,我错了就是错了,你不必为我掩饰。”贾珍关切道:“要不要紧?我扶着你在前头凉凳上坐着吧?”
袭人只觉肋下隐隐作痛,直不起腰来。
贾珍心知是踢得重了,毫不犹豫的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凉凳上。
袭人小声惊呼:“大爷,不要……”她吓得脸儿也白了,紧紧的搂住贾珍的脖子。
“好了,你可以松开了。”贾珍拍拍她的手背。
袭人羞红了脸,扭捏着不敢看他。
满脑子都是大爷抱了自己这六个字。
贾珍这会儿也是歉意满满,一面给他轻轻揉着肋下,一面笑道:“在府里我极少打人,即使打人也必定会有因由,今日是头一遭儿认错了打人,不想就偏遇见了你!”
袭人小心的抓着贾珍的手,笑道:“没关系的大爷,不用揉了,奴婢的身子还没有那么娇弱。”
贾珍问道:“你真的没事?要不要我看看?”
呃,说顺嘴了,袭人不是自己的丫头,怎么可能掀她的衣服?
贾珍忙道了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袭人此刻羞涩大过疼痛,笑道:“可当不得大爷这么说。刚才还疼呢,大爷这么一揉,竟然大好了!”
贾珍笑道:“你这丫头,以后走路也药看清了再走。你先在这儿歇着,我去给你拿药来!”
袭人也曾经过宝玉的关心,虽然也真切,但都是蜻蜓点水一般,比不得大爷……眼见得贾珍就要走,袭人顾不得羞,竟伸手抱住了他,“大爷,您别走!”
贾珍愣了半晌,这丫头是怎么了?
好像气氛有些尴尬。特别是她刚才说的那一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这大爷是他珍大爷,可不是有钱逛窑子的那个大爷!
“袭人,你这是做什么?”
恰好,宝玉从沁芳闸走过来,见前头好像袭人,便跟了过来,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手里还特地拿了她喜欢吃的……
入眼就是这么一幕:袭人抱着贾珍的腰!
这!!!
贾珍自己都被这狗血一样的剧情惊住了!
于是他当着宝玉的面搂住了她。
袭人的眼睛里一滴眼泪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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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袭人的小心思
宝玉呆呆的看着,不知不觉的流下泪来。曾经的美好,只能尘封在记忆之中。原以为,她们都走了,自己也不会心疼,原以为,自己追寻的美的本质是她们所不能理解的,以至痛苦挣扎无人慰藉,原以为,即便其他人都不理他了,心底里仍然认为至少还有袭人能为他守着一扇窗。但眼前这一幕,他希望是自己眼花了。
“袭人?”宝玉没有在乎贾珍,只轻声唤道。
袭人听了,手也一颤,终于放开了,脸上的红晕说不上是羞还是恼,“宝……二爷?”
贾珍此刻夹在中间,仿佛自己成了第三者,要硬生生的拆散他们。你瞧,一个满眼不舍,也许情深意重,一个满眶泪水,真是含情脉脉。
若是配上一首梁祝,他们会不会在下一刻化蝶?
贾珍还想着气一气宝玉,但一想,这孩子最近已经够倒霉的了,无缘无故给戴了绿帽子不说,以前的,将来的亲密爱人似乎都被贾珍一网打尽了?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些?
虽说自己有足够的能力给她们幸福,让她们避免那些悲惨的境遇,即便再来一次,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抢过来,但看着宝玉一脸死灰,立刻就要出家的样子,他还是决定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他:“其实是这样的,袭人从那边儿出来,我……”
“这是你喜欢的奶油松瓤卷酥。今儿在老祖宗那儿我特意给你留着。要大嫂子给你带又怕不方便,因此上我才自己来了。”宝玉笑着,将手里提着的盒子上前交给了袭人。
袭人愣愣的看着宝玉,眼神中露出复杂、不解和一丝的悔恨。如果,能早来一些,该多好?
她擦去眼泪,笑道:“谢谢宝二爷,这么久了,你还记着?”
宝玉笑道:“这点事,别人的也罢了,你的事儿我还能不记得?快吃吧,凉了久不好吃了。”
贾珍越发的尴尬,人俩前情人旧情复燃,自己待在这儿做什么?
可刚要走,袭人却道:“大爷要是去拿药,不拘哪里搁着,打发人来让奴婢去取就好了。”
贾珍笑道,“这是自然。你养着吧,不要再伤着就好。”
说完,不顾她的不舍?信步离开。
袭人呆呆的见贾珍离开,一腔心思也渐渐的熄了。宝玉却还是老样子,两三句话过后,还是说些不着调的话儿,今天老爷难得开恩没有去上学,家里学戏的几个女孩子伶伶俐俐的,没有外头那些人俗陋不堪,诸如春风秋月,粉淡脂萤。要是往日,袭人定然已经开口劝谏,可是现在,她只在心中暗叹伤怀,宝玉啊宝玉,你现在都已经有了婚约,要是念着一点点旧情,不该叫我回去侍候吗?
想及于此,袭人静静的听着,心却渐渐的淡下来了。袭人啊袭人,你总该为自己想一想了。
宝玉要的只是一个听众,而自己要的则是归宿。
宝玉还在滔滔不绝,袭人的笑声中却没有了哀伤没有了欣喜,只是单纯觉得好笑。
袭人的心空旷了许多,眼睛也变得澄澈。
宝玉却忽然觉得她陌生了起来,桃花依旧,可惜物是人非。
果然美好的东西都不能长久,是我太过强求了。可见凡事都有定数,该你的就应好好珍惜,不该你的自有别人去珍惜,各人只管各人应得的那一份。若是强求所有的美好都只归一人独享,那便不对了。
“袭人,这个你先吃着,以后有了我还跟你留着。”宝玉终于笑道。
袭人点点头,“你拿来了,我也好给姐妹们一起吃。她们也难得吃一次的。”
两人如往常一般告别,以后还会如此。只是彼此都没有了牵挂。
袭人仍坐在凉凳上,肋下越发的疼了。皱着眉,轻声的哼起来。
这时,莺儿找了过来,笑道:“哎哟,我的姑奶奶,你在这儿呢,可把我一阵好找。”
袭人脸色也不好了,“小蹄子,你还笑!来扶我回去,可直不起腰了。”
莺儿赶紧上来,“才珍大爷急急的赶到我们那儿,说是不小心踢着了你,他也不知道重不重,打发我来寻你看看。我以为你回了,害得我去稻香村找,竟还没回。只好又转回来寻你。”
袭人笑道:“在这儿坐了一坐,以为就好了,哪知会这样?”
莺儿扶着她,“你可小心些,珍大爷关照了,要给你仔细看看,还是先到我们蘅芜苑去吧?”
袭人赧然,“那……珍大爷还在么?”
莺儿以为她怕见到贾珍,笑道:“珍大爷和我们姑娘说了一会儿话,本要去找林姑娘,哪知林姑娘和史大姑娘恰好去看大老爷了。便回去了。”
袭人只“嗯”了一声,莺儿也没在意。
到了蘅芜苑,宝钗已知原委,忙接了袭人进来,让她脱了衣服,只见肋上青了碗大一块。几人都吃了已经。莺儿埋怨道:“珍大爷也是,不知道轻些!”
袭人忙道:“都是我想抄近道,没长眼睛。珍大爷也是无意的。莺儿你错怪珍大爷了。”
莺儿笑道:“这就奇了,我还为你抱不平呢!”
宝钗瞪了她一眼,“哥哥要是知道是袭人,也就不会踹了。”即刻便要叫人烫黄酒,为袭人在患处用黄酒揉着,要山羊血黎洞丸。
袭人推迟道:“姑娘,这如何使得?还是我自己来吧!”
宝钗笑道:“这本是哥哥不对,就算我替他赔礼道歉了吧!更何况还有他的交代。”
袭人眼中含泪。珍大爷……
想起那一刻的温柔,她咳了两声,用帕子包了,打开一看竟然是鲜血。也就冷了半截,想着往日常听人说:“少年吐血,年月不保,纵然命长,终是废人了。”不觉将素日争荣夸耀之心尽皆灰了,眼中不觉滴下泪来。
宝钗忙安慰道:“别慌,只是一口淤血罢了,咳出来也就好了!”急叫外头张毅差人出去问王太医。那王太医问明原故,不过是伤损,便说了个丸药的名字,怎么服,怎么敷。
宝钗嘱咐袭人道:“你每日都到我这儿,我为你依方调治,也不必和外人说了,省得旁人嚼舌头。”事情关系到贾珍,知道的是贾珍误以为是刺客失察伤了袭人,那不知道的以讹传讹,指不定说出一些难听的话,伤了贾珍的名誉。
袭人也料到了这一点。是以常借故路过,总要在蘅芜苑耽搁一阵,或是说笑,或是替宝钗刺几针女红,也都熟稔了。
李纨是个谨慎的,微闻有这样的传言,又怕直接问袭人面子上有关碍,便悄悄和宝钗说了。
宝钗笑着将这件事和她说了,李纨笑叹道:“我还道她真有这样的心思,想着能帮一帮才好,谁知是这样?”
宝钗笑道:“若她真这样想,也情有可原。瞧现在你们府里如她这么大的丫头,除了老太太跟前的鸳鸯,大都去了东府,跟了哥哥。”
李纨道:“兰儿要是能大些,给她一个姨娘的名分也未为不可,只是天意弄人。”
两人都是这园子里的人,早就听说她和宝玉的事儿,只是如今闹成这样,旁人也不能说些什么。
其实宝钗冰雪聪明,对袭人的小心思洞若观火,或者她还想跟着自己陪嫁到那边去,但宝钗嫌袭人心思重,与哥哥那边的丫头个个纯净无邪不同,凡事都要算计几分,特别是与宝玉那一段,宝钗便绝不会同意她过去的。而李纨想的远一些,她不会去评价袭人的心性,只因见过的太多了,如周瑞家的,林之孝家的,哪个当初不是如袭人这般?这丫头始终惦记着要做姨娘,汲汲于此,反而令人生厌。就是兰儿现在大了,她也不会允许袭人做姨娘的。野心太大,不安其位,便是她最大的缺陷了。好歹也服侍她一场,等将来那个时候,拣个老成些的嫁了,多与些银两做陪嫁,也就是了。
袭人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被宝钗和袭人谈笑间掐灭在萌芽,进来笑道:“大奶奶,宝姑娘,刚才林姑娘叫紫鹃来传话说,史大姑娘召集大家都去秋爽斋,说是要集社作诗呢!”
李纨笑道:“都是湘云闹得,三天两头的作诗,肚子里哪有那么多货往外掏?”
宝钗笑道:“都是哥哥许他在这里长住,她省了幸苦针织,便彻底放开了,如今勾引了香菱,她两个简直是绝配,真真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作诗玩儿呢!”
她俩一道从蘅芜苑出来,结伴到了秋爽斋。
里面听的湘云嚷道:“大嫂子和宝姐姐怎么还不来?再晚了,可要罚她们了!”
李纨进去,见湘云、探春、迎春、惜春、香菱都在几上坐着,只黛玉一人歪在榻上。
“云丫头,你要罚我们什么?”
湘云回头看见她们,喜道:“可算来了,你们忘记了今儿是十八吗?正经逢八集社的日子!”
李纨和宝钗都一楞,可不是真的忘记了?
宝钗噗呲一笑,“我们都忘记了也无妨,只要你一个人记着就成了。”
湘云挽着宝钗的手,啐道:“宝姐姐你要绣嫁衣,忘了也无妨,只是大嫂子你是诗社的召集人,这么重要的日子你怎么能忘了?一定要罚的!”
探春笑道:“可不是?姐妹们,我们罚大嫂子些什么?”
黛玉想了想,颜面而笑。
宝钗陪她坐着,问:“颦儿你笑什么?是不是憋着坏呢?”
黛玉只笑。
湘云笑道:“林姐姐,你要不说……”两手就去呵痒,黛玉最怕这个,忙倒在宝钗怀里,骂道:“云儿,你躲开一些,我就说!”
惜春脆生生的道:“你让林姐姐说吧!定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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