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229章

作者:耶律承基

  现在贾珍为夏家说话,无论目的是什么,都与他们无关的。

  因此,夏三咬牙拼死攀咬王府,以求贾珍将来的庇护。

  贾珍闻言,转头对傅试道:“你们查看了没有?”

  傅试额上汗流不止,想到自家妹子归了国公爷,那自己也算国公一派,于是他站到了贾珍身边,回道:“经杵作堪查,夏金桂身上大小伤痕五十四处,皆系以钝器打击所致,另……”他小声道:“私处为锐器划伤,手段之残忍,令人触目惊心!”

  贾珍瞋目怒喝:“你们还是人吗?若被人伤害到这种程度,不想着报仇,那还是人吗?”

  贾珍从来只知道夏金桂为人霸道,又水性,不耻她的为人,她死了没一点可惜的。但现在听了她的遭遇,反觉得她可怜可叹,觉得自己不小心站在了道德的至高点!

  宗室子弟利用特权凌虐百姓,致人家破人亡,这杆大旗立起来,啧啧啧,怎么忽然想到了王莽?

  世子强辩道:“贾珍,你休要血口喷人!她身上有没有伤,与我王府何干?谁知道是不是她……”

  “住口!”贾珍中气十足的喝道:“你休想污人清白!我贾府的媳妇岂容你们随意污辱!我还没找你们问罪,你以为你跑得掉?”

  那世子的气势又矮了三分,辩解道:“她进王府时还不是你们贾府的媳妇儿,况且他们荣国府的事,你宁国公管什么闲事?”

  贾珍喝道:“此事便不与宁国府相关,不与贾府相关,你们就能为所欲为吗?”

  世子冷笑道:“纵然真个儿如此,大不了赔些银子罢了!你能奈何?还要削掉我父王的爵位吗?”说到伤心处,世子也发了狠:“忠顺王府有错认罚就是!但夏家谋害宗室,应处以大辟枭首,家产充公。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抵赖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放奴废例禁娈

  忠顺王长子有恃无恐,顶多罚一些银子,听听,这就是宗室王爷的底气!

  他冷笑道:“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告到御前,我们也可以随便推出个人来顶岗,大不了也打一顿就是了。不要忘记了,这死了的还有一个你们贾府的人!”

  贾珍笑道:“贾家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说罢,他转身指挥夏三等,“你们还待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做事?打今儿起,把门前的牌子换了,改成贾府别院。这儿的一草一木,连一只苍蝇都姓贾。谁要是敢趁乱盗窃、逃走、偷奸耍滑,军法伺候!”

  夏三等人看了贾珍一眼,又看了看长子,还是觉得贾珍这一面的胜算似乎要大一些。因此他们犹豫了一小会儿,立刻张罗起来,把前院被捆住的仆役都解开了,各项执事都一一分派清楚。

  贾珍对傅试道:“你既然是来勘察命案,且说结果如何?”

  傅试想了一想道:“夏家小姐因愤忠顺王府欺凌,铤而走险,妄图谋害王府长子。不料误伤夏母及贾芹性命,夏家小姐精神崩溃之时与长子扭打,长子愤而将其斩杀。以此结案!”

  贾珍抚掌道:“你能不畏强权,处事公道,将来必有重任的。”

  傅试听到这句话,骨头都轻了三两。

  但忠顺王长子急忙喝道:“胡说八道,我怎么是愤而杀人?我是正当防卫!”

  “哦?”贾珍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正当防卫这个词的?那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防卫过当?都说了夏家小姐便是发疯顶多在你脸上挠几条浅浅的印痕,你就是一巴掌也能将她扇出去好远。但你没这么做,选择了最激烈的方式,把她杀了。即便她想毒死你,但实际没有成功,顶多算预谋未遂!却被你杀了!关键是,夏家小姐可不是你王府的奴才,那可要说道说道了。”

  长子脸色一变,强撑着冷笑道:“她药死了自己母亲和那贾芹,还说什么预谋未遂?”

  贾珍笑道:“哦,这么说来,这案子和贵王府无干咯?”

  长子大喝道:“当然没关系,我还是受害者!”

  贾珍冷笑,“既然无干,那为什么你们王府的人要抓我们的人?还如强盗一般打烂了许多珍贵的器物,损失数万两白银?”这倒打一耙的戏码,与荣国府的事儿一模一样!

  长子殿下自然不会承认,“抓人是为了防止同谋逃脱。这在抓捕过程中失手打碎些东西,我们照价赔偿。损失数万两,亏你讲得出!”

  这时,罗师爷终于讲账本取了出来,指了几条给贾珍看了,贾珍念道:“甲寅,忠顺王府索银四千两。己卯,忠顺王府索银五千两。癸亥,忠顺王府索银九千三百两。事发前三天,你们还索要了将近一万两银子。你瞧瞧,这账本上都写着一个索字,可见你们王府是多么的霸道!夏家寡妇寡女,敌你们不过,只好破财免灾,哪知你们胃口越来愈大,就想一口吞了夏家。看来,我那弟媳妇真的惨啊!!!”

  长子沉默不语。

  一边的孙绍祖眼见形势不对,忙笑道:“国公爷,其实都是误会,世子爷也是想着早日结案,协助府衙办事。既然这里的案情都已经清楚了,那我们也该走了。是不是世子爷?”说着,就拉着他往外走!

  长子也不是笨蛋,现在这个时候谋夺夏家财产已经不可能,还呆在这儿,迟早会被贾珍带沟里,将杀人谋财的罪名扣在他头上。因此一步也不停的匆匆离开。

  罗师爷问:“公爷,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

  贾珍看着他们走远,叹道:“我们把他抓起来,有什么用吗?正如他说的,一则他可以不认是他干的,二则他可以甩锅给别人,三则只是伤人,便是查实了,也只是隔靴搔痒,对他也没用。要闹,咱们就闹个大些的,方能体现我的身份。”

  罗师爷好奇的问:“学生愿闻其详!”

  偏贾珍摆摆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那夏三隔了一会儿,又过来禀报道:“公爷,其他的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只剩报丧了。您瞧,咱们这儿是不是就不用了?”

  贾珍想了一会儿,对罗师爷笑道:“借先生一支笔,将夏家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写出来,主旨在于,其情可愍,其行可恶,其人可恕。要让人看了,既痛恨她们害人,又同情她们的遭遇,更痛恨那些把她们逼成恶人的人!写好以后,凡是和夏家有来往的,不论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全都散发一份。”

  罗师爷听了,笑道:“公爷,你是要搞臭忠顺王府吗?”

  贾珍认真的道:“我才没兴趣搞臭他们呢!我要为他们这些受折磨受压迫的奴才们,受掠夺受欺凌的平民百姓们,说一句话,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要奏请朝廷,释放奴婢,废除宗室免罪罚银特权!”

  罗师爷眼前一亮,抚掌笑道:“如此一来,公爷您的声望将从军中扩展到民间,若善自经营,大事……”

  “什么大事?”贾珍笑道:“我只是有感而发,明明大家都知道忠顺王府害人,可按照律法,却什么事也没有!这种不公平,让人感觉到绝望。”

  罗师爷失笑道:“这世道哪有公平?有些人,包括公爷您在内,生来就高人一等,更可况忠顺王他们是皇子皇孙,金枝玉叶?你瞧忠顺王绝望,殊不知我们小民瞧您宁国公也是绝望?难不成你还要改变这个世道?发大愿铲除世间不平之事?”

  贾珍张着嘴,我什么时候有这么高尚的节操了?

  “先生,你说,我真这么干了,是不是就如同那什么地藏王菩萨一样,永远成不了佛?”

  罗师爷冷笑道:“你只会和地藏王菩萨一样进地狱!”

  贾珍恼怒道:“你说实话的样子令人厌恶!”

  罗师爷劝道:“学生只是让公爷知道,你要是真这么干了,就是得罪了所有勋贵、地主,所有有钱人!”

  贾珍点头:“我知道,就是整个统治阶级嘛!我也是其中一员,怎么可能自己打倒自己呢?好吧,我的目的就是想搞臭忠顺王府。让他们不能再为所欲为了。”

  罗师爷这才笑道:“咱们把打击面缩小一点,不要涉及其他,那些整天没事干,又觉得自己热血沸腾,必须铁肩担道义的御史们,自然会闻风而动。刚才公爷你所想的,你所说的,都是他们奏章上的素材!”

  贾珍眼前一亮,“就这么办!”

  接下来,罗师爷自去拟写文章。贾珍也开始干正事了。

  合着刚才都不是正事是吧?

  当然不是正事了!

  贾珍费这多心思,还不是为了吞并……监护夏家的家产不被有心人惦记上?要知道,将来这些,可都是要还给宝玉的!

  真的吗?

  有人发出灵魂拷问!

  贾珍面不改色的回答,当然要还!只是什么时候还,须要珍大爷说了算!

  嗣后,宁府来的审计核算班子一项项点验清楚,然后由可人和可卿分头派人接收店铺、田土、苗木,通知上下供应商,知会内府,所有业务一概继续履行!只短短三天时间,宁府就顺利的把夏家这个庞然大物一点不剩的吞下,连一朵水花也没有溅起。

  所以,当荣国府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这日,在府里犹豫耽搁了数日的贾政、王夫人终于想起要祭拜一下亲家和未过门惨死的媳妇。其实,他们是不得不来。

  得益于罗师爷那篇妙笔生花的雄文,将夏家母女原本欲壑难填,与忠顺王府蛇鼠一窝,耍阴谋诡计不成,最终自食其果的一个让人拍手叫好的事儿,写成了她们受尽荼毒,坏人却仍步步紧逼,前方生路已断,在绝望中走错了路,最终惨死仇人刀下的凄苦故事!当真令人扼腕叹息!

  于是,民间舆论为之一变。想起不久前夏家女还义正词严的拒绝王府的聘嫁,坚贞不屈,最后却被抢进王府,受到了令人发指的虐待!这就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大家都同情她们母女,忘记了她们在世时的嚣张跋扈,只记住了她们的悲惨。

  连生前被夏家骗了三千两货银,几乎家破人亡的商人张泰也特地赶来祭奠。当然,后来这三千两查明了确因质量问题被克扣的,贾珍都按市场规矩补足了货银。

  这么一来,前来祭奠的人数越来越多,以至后来连贾府的世交好友也来送祭,规模也越来越大。

  这不正常,很明显这夏金桂是个罪人,如何担得起如此风光大葬?

  没有其他原因,只因贾珍在这里!只因朝廷上那些御史个个义愤填庸的上书追赦夏金桂的罪责,弹劾忠顺王罔顾人命,罪大恶极,纷纷要求革去郡王爵,贬为庶民,圈禁终身!皇帝一概留中不发。但风潮一起,渐渐就不受控制,终于有人上书,要求释放官私奴婢,以应上天有好生之德,要求废除宗室赎银条例,绝不能法外有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还有人在贾珍的怂恿下,还以忠顺王宠幸琪官,败坏神京风气为由,主张禁绝狎优蓄娈,罪同狎妓宿娼。

  故而放奴、废例、禁娈陆续有人赞同,造成声势。条条直指忠顺王,但条条都不只关乎忠顺王。

  这种形势下,贾政觉得认下这门亲事利大于弊,才最后姗姗而来,至于王夫人,纯粹是急欲弄清楚夏家到底有多少家产?这些可都是宝玉的!

  贾政只在灵前上了一炷香,叹息道:“数日前我们还在商谈儿女婚事,不意天人永隔,人生无常,令人伤感不已。”

  他转头对贾珍道:“这里的人都安置好了吗?”

  贾珍点头,“暂时让他们各司旧职,等熟悉了以后在做调整。”

  贾政又嘱咐:“后事既然有我贾家接手,不可大意了,尤其正在这个关口,实不宜大办,停灵日子到了,立刻将夏家太太葬入夏氏祖坟,至于夏氏女……”他沉吟一会儿,“火花了,送铁槛寺安置吧!”

  毕竟有罪,又没有过门,入家庙不如祖坟,也算妥当了。

  贾政只略转了一转,就要回去。

  王夫人逮着机会问:“案子已经了了吗?”

  贾珍笑道:“婶子放心,案子结了。夏金桂已经身死,其罪不论。其丫头宝蟾胁从,判了杖六十,徙三年。至于忠顺王及其长子,那算另案,与这个无干了。”

  王夫人这才放心了,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问:“珍哥儿,你给婶子说实话,这夏家到底有多少银子家产?”

  贾政在一旁听了皱眉,斥责道:“你问这些做什么?交给你,你会经营?还不如交给珍哥儿打理,到时候等宝玉能自立了,再给他一份就是了!”

  王夫人眼睛圆溜溜的瞪着贾政,意思是这夏家都是宝玉的家产,怎么能这么交给珍哥儿?没有糊涂吧?

  她赶紧接着说道:“你叔叔的意思,宝玉成家前,这夏家的家产就请你代管。宝玉成家后,就有他们自己经营吧!”

  贾珍笑道:“婶子放心,等一会儿,我会将账本交一份给叔叔婶婶。若宝玉成婚了,我会原原本本将整个夏家交还。”意思是这中间赚的,可都是贾珍的。

  贾政王夫人都听懂了,自然没有异议。贾政还斥责王夫人:“珍哥儿是何等人?用得着你的小心思?我不信他信谁?”

  贾珍心想,宝玉出家或者成婚还是两说呢!即便最后他成婚了,那个时候,贾珍早就利用完了夏家资源,现在这点儿家底扔回去也不可惜。

  次日,夏家送夏徐氏入土为安,送夏金桂入铁槛寺,命夏三仍为总管,大事小情都报宁国府处置。

  煊赫一时的桂花夏家就这样成为了历史。

  而朝堂上的争论还未停止。

  众臣百官渐渐的趋向于处置忠顺王。忠顺王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屡次求见皇帝和太上皇,只皇太后安慰了两句,便没有了下文。

  忠顺王感觉末日要到了一样,越加的放浪形骸,公然与那琪官双宿双息,引人侧目!

  小郡主站在忠顺王殿门外,听着里边隐隐传来的靡靡之音,父王竟然……竟然……

  她脸上绯红,羞恼不已,转身就走了。

  回到闺中,她耳边想起长兴姑姑的话,要救父王,只能去求宁国公贾珍!

  只是,这贾珍是父王的对头呢!他如何会出手相救?不落进下石就好了。

  长兴姑姑说:“这贾珍最是好色的……”

  难道要我?

  不对!

  难道是小娥?她看着她身边的小丫鬟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