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不行的。
那怎么办?
小郡主没了主意。想着外头传说宁国公贾珍是个大英雄(虽然有个毛病),文武双全,仪表不凡……应该,也许,可能是讲理的吧?
她打开薛涛笺,用清秀的笔迹写下:“宁国公阁下”觉得不好,又改成:“贾珍阁下”,再改成:“阁下”,还是换回:“宁国公阁下”。
手上简简单单两页纸,地上密密麻麻无数团。
她反复读了两三遍,自以为妥当了,便叫小娥去送信。
那小娥才到门口,又把她叫回,另换了一个丑笨些的去宁国府。
但这信还没送到贾珍手里,贾珍便被皇帝叫去了,这叫诏对。
皇帝坐在御座上面,明显苍老了许多,只是声音依旧充满威严,高高在上。“说罢,这事儿是不是你搞出来的?”
贾珍很光棍的承认了:“回皇上的话,事情的经过您都已经知道了。当时臣也是气急了,才命人写了篇东西四处散发。臣后来发现不对,立刻都收回来,没想还是闹成这个样子。皇上,臣虑事不周,理当挨罚,但臣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啊!”
皇帝拿本奏章出来,“如今朝廷上都要求朕严惩忠顺王,你怎么看?”
贾珍装作很奇怪的问:“为什么要严惩?”
皇帝一把将奏章砸在他头上。“明知故问!说!”
贾珍捡起奏章,小心的递到御座前,笑道:“皇上其实无需惩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律例许可的。即便我们都知道他杀人了,但他都按律例处罚了。一罪不二罚,难道国朝律法允许法外施刑?”
皇帝笑道:“朕以为你会赞同他们的意见呢!”
贾珍回答:“皇上,臣当然赞同!放奴废例禁娈三条关系民生人心风气,只要皇上您做了,必然得万民称颂,家家都供您得长生牌位,祈求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文成武德,千秋万代,一统……”
说顺嘴,差点说出一统江湖!
皇帝笑道:“一统什么?”
贾珍喜笑着:“当然是一统天下!”
皇帝笑骂道:“哪学得这些说辞?”
贾珍躬身笑道:“这都是皇上威加海内,泽被八方,做臣子的自然而然就会了。”
皇帝骂道:“前言不搭后语,亏得外头还传你的诗词,只说当朝的大家!怎么在朕面前从来都是些阿谀奉承?”
贾珍立刻肃然道:“皇上,你冤枉臣了,臣从来都是犯颜直谏,哪有阿谀奉承?即便有,那也是说的实话!”
皇帝哈哈大笑。“滚吧,滚吧!”
于是很快,皇帝下来圣旨,果然下令神京宗室贵戚之家都需释放奴婢,同时废除贱籍,对遗留下来的乐户、惰民、丐户、世仆、伴当、疍户等,命令除籍,开豁为民,编入正户。废除宗室犯流刑以下允许赎买的例条,重申宗室犯法皆按律究治。严禁民间教养娈童,官员不得狎男娼。
在圣旨的最后有八个字,立即执行,概不追溯!
就在朝野都在赞颂贾珍公正仁德的时候,忠顺王府的小郡主小脸儿红扑扑的,心里想着,一定是他见了我的书信,他真的是个好人,是个英雄呢!
第二百二十四章凤藻宫内闲话
从大明宫出来,太监头子戴权春风满面的迎上来,“公爷,多日没见你进宫,咱家甚是想念啊!”
贾珍笑道:“你也不时常在皇上面前提提我,没有传召,我就是想进来,也没有门路啊!”
戴权便笑着和他一道走,“公爷才做了一件大事,咱家听底下的人讲,可不得了,简直就是万家生佛啊!”
贾珍不悦道:“什么万家生佛,公公你是埋汰我呢!只是一时之气,没想到弄成这样。”
戴权小声道:“皇太后刚才召见了贤德妃,赏赐了许多东西呢!公爷可知为何?”
贾珍装作摇头不知。
戴权笑道:“公爷能为忠顺王说话,皇太后甚是欢喜呢!”
贾珍心中一寒,他才从大明宫出来,皇太后就知道了他刚才的话,可见这皇宫内根本就是个筛子、漏勺,完全没有秘密可言。看来以后行事要愈加的小心谨慎,但同时,也让贾珍了解到只要里头有人,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到。
贾珍将想到这里,心情舒畅了许多,上前凑趣道:“兄弟最近接手了宫内桂花供应的事儿,你和内府很熟,要不要关照一下兄弟的生意?你也知道,有我的就有你的,不会亏了的。”
戴权顿时喜笑颜开,装作恼道:“看你说的,咱们还分彼此?这事儿好说,咱家去那边儿打个招呼就是了。只是……”
贾珍笑道:“你的那一份还是照旧,按季送你家去。”
戴权道:“见外了不是?咱家还不相信公爷你?咱家是说宫里也不是我一人说的算,其他如夏公公,周公公,也该分润一二!”他看着贾珍,脸上笑容不减。
贾珍想也没想便道:“这是应该。只是我与那几位不如你熟,便劳烦你说一说,该个什么章程,告诉我一声就完了,我无不照办!”
戴权眼睛也眯着,走路都飘了起来,“这就是,我和他们去说就妥了!明儿你让底下的人去内府领个执照。宫内的苗木花草虽然都只是小件,但也马虎不得,咱家开个单子,皇太后和几位贵妃娘娘都有不同的喜好,都要侍候好了,咱们的生意才能长远。”
贾珍不失时机的吹捧几句,那戴权立刻趾高气昂,逮着一个没向他行礼的小内侍一顿痛打。
贾珍看了眼一直跟在戴权身后的一个内侍,嘴角露出笑容,亏他想方设法,终于有了一点成绩。
那内侍朝贾珍隐秘的做了个手势,贾珍也点了点头,刚才被戴权打劫的阴郁心情立时变好了。
戴权身为皇帝跟前头号太监,平时和一般的侯伯勋贵说话,眼皮都不抬一下,爱理不理,甚至在自己家中,求见他的大小官儿,还要给他下跪请安。唯独对宁国公贾珍,改容折节相交,每次都亲自领路,说话欢声笑语,令人侧目。还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也是能和戴公公说上话的人。
到了宫门口,抱琴垫起脚张望,见着贾珍过来,急提着裙子小跑过来,施了礼,“珍大爷,娘娘传你说话儿。”
戴权笑道:“就让小德子跟着吧!他是咱家才认得干儿,最是伶俐的,以后和公爷多亲近亲近。”小德子就是刚才那个小内侍。
贾珍浅浅的点头示意。
于是小德子、抱琴领着贾珍一路到了凤藻宫。抱琴还是那么叽叽喳喳的说话儿,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儿拖了出来。
连贾珍也不得不提醒她,“你这张嘴也没把门的,小心祸从口出!”
抱琴吐舌头做个鬼脸,“反正珍大爷又不是外人。你不知道,宫里面闷的很,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要是坏了规矩,真个儿立马就会死人的。也只你来的时候,才松快些,不用那些烦人的嬷嬷盯着。可惜你又不能天天来。”
贾珍笑道:“你这个跳脱性子,如何在宫里活下来的?能做到一天不犯错?”
抱琴笑道:“习惯了,刚来的时候还小不懂事,天天被打的避开肉绽,好几次都快死了。”抱琴说到这里,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
贾珍疑惑道:“你是怎么啦?”
抱琴指了指小德子,刚才说的他都听见了?有好多话都是犯忌讳的,要是他告密……抱琴站都站不稳了。
贾珍扶着她笑道:“我就说你这丫头办不了大事。放心吧,小德子公公不会说出去的。”
那小德子向抱琴笑了笑,“抱琴姐姐,你刚才竟说吴贵妃神神秘秘的?真闹出事来,你担待的起?”
抱琴几乎就要哭了。
贾珍安慰道:“这就是一个教训,看你还胡说不?”
到了凤藻宫,早有宫娥进去通报,“娘娘,宁国公来了。”
元春没有正经的穿戴凤冠霞帔,只着寻常衣裳,雀跃的看着门口。
贾珍进到殿内,大礼相见。
元春上前扶起贾珍,笑道:“大哥哥,在我这里还行这个虚礼?”
贾珍道:“娘娘免了我的礼,那是恩典,但我可不能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了!”
元春笑道:“大哥哥快坐,我有好多话和你讲呢!”只见她轻松愉悦,脸上也容光焕发。贾珍从未见她这么高兴。
贾珍顺势坐下,元春就挨着他,吩咐道:“抱琴,倒茶!”抱琴将其他人赶开,自个儿给贾珍斟茶。
只听元春兴奋的说道:“哥哥,刚才皇太后她老人家召见我了。你不知道,她一向不大喜欢我们这些妃嫔,也从来不怎么见的。今儿她忽然召见,我这心里紧张极了,生怕走错一步,说错一句便惹恼了她。那就万劫不复了。我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哪知一到了那里,皇太后就赏了我许多绸缎金银锞子,还有宫花珠饰。我出来的时候,头还是懵的。”
贾珍知道这就是刚才戴权说的,皇太后感谢他为忠顺王说话呢,便将此事原原本本和元春说了。
元春惊的小嘴合不上,眼睛里都闪着泪花,“那夏金桂真的太可怜了!”
贾珍也没有去纠正她。
她小声道:“像这种人,贬为庶人岂不是为民除害?哥哥为什么要救他?”
贾珍笑道:“你难道忘了皇太后有多么疼她这个唯一健在的嫡孙?连皇上都要思虑再三,可见要处置他,有多么的困难。若咱们一味的与皇太后对着干,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咱们也犯不着为着夏金桂把自己搭进去。”
元春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叹息道:“正是如此!”
随即,她又笑道:“我平日闲着的时候,做了几个小玩意儿,等会回去的时候,带给大嫂子她们吧。”说着,她打趣道:“上次,我听母亲说想宝钗做宝玉的媳妇,因而我便赏赐了她和宝玉一样的东西。今儿我给哥哥赔礼了,原来宝钗早就是哥哥的人了?”
贾珍只点头。
元春掩嘴而笑,“哥哥你老实说,你还有多少人藏着掖着的?要不要我给你请个旨意,一发都给你赐婚?”
贾珍苦恼道:“我也想过,但我话还没来得及说,皇上就拒绝了。”
元春惊的笑出声来,“原来哥哥你真的还有人?”
这话题说开去就没完没了了,于是贾珍立刻转换话题,问道:“我收到消息说,最近吴贵妃在宫里很活跃?”
“活跃?”元春笑道:“是够活跃的。谁不知道她儿子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那些趋炎附势的,习惯捧高踩低,只将她当成皇后娘娘了。”
“那她有没有对你不利?”贾珍问道。
元春想了想,摇头道:“那倒没有。昨儿她还到我的宫里,拉着我的手说了好些话儿。还送了我许多东西。其中有一样是番邦进贡来的香水,我闻了闻,感觉那味儿还比不上咱们自己家的。”她笑道:“哥哥,不仅她来了,李姐姐、王姐姐和周姐姐也隔三差五的要到我这儿坐一坐。一开始我还很紧张,到后来,我明白她们其实都是冲着哥哥你来的呢!想要你支持她们的儿子做太子。”
说到这儿,元春忽然悄声问道:“哥哥,你以为我们该支持谁?”她迫切的想知道贾珍的看法。
贾珍看着元春的眼睛,有瞧瞧她的肚腹,奇怪道:“难道不能是我外甥吗?”
元春的脸儿红透了,啐道:“哥哥尽取笑我。”
贾珍认真道:“哥哥可不是取笑,我是说真的,要是你能诞下皇子,那哥哥就一定保他当上太子,然后登基为帝,让妹妹你也过一回皇太后的瘾!”
元春眼里闪过艳羡,却心情低落下来。“哥哥,这话儿我只能和你说。皇上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来这儿过夜了。每日只坐坐就走,十之八九都去吴姐姐的长春宫过夜。我……就是想……也生不下来啊!”
贾珍也凑过去,在元春的耳边小声说道:“皇上上次伤了腰肾,一直都未痊愈。我估摸着,皇上是在调养身子,即便是过夜,也不见得会那个?不然吴贵妃专宠这么久,怎么不见怀孕?”
元春听了这个消息,急转过头来,不小心让贾珍的胡子扎了嘴。
贾珍浑然未觉,元春也只当没发生过,红着脸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贾珍笑道:“这种事儿,谁说的准?自是合理推断罢了。”
元春低着头,喃喃道:“那岂不是更加没有希望了?”
贾珍也恍然意识到,问题大了!
过了好一会儿,元春才问道:“要是……我生不出,该支持谁当太子?”
贾珍笑道:“除了七皇子,谁都行!但现在也不能就和他们闹掰了。”
两人正在肩并肩的悄悄商议,外头抱琴的声音响起,“公主殿下,奴婢这就给你通报。”
长兴公主的声音:“本公主来这儿,要你通报什么?”
里头两人这才发觉坐的太过暧昧,贾珍急站起来退开好多步,一本正经的给元春奏报:“请娘娘放心,家里一向都好,勿要惦念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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