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爷贾珍 第237章

作者:耶律承基

  但听得贾珍当面嘲讽,吴天佑急道:“皇上,臣请治宁国公治下不严之罪!”

  “笑话!”贾珍斥责道:“吴天佑,你不要弄错了,治下不严的是宣府总兵!”他转身启奏皇帝:“皇上,臣请严查宣府总兵之罪,并追究其是否勾结朝臣,意图不轨!”

  这下吴天佑急的跳脚,顾不得君前失仪,骂道:“贾珍,你胡说八道,我何时和那宣府总兵勾结了?”

  “哦?”贾珍把尾音拉的很长,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吴天佑一眼,真是愚蠢!

  没见过自己将把柄送到别人手里的。

  贾珍随即奏道:“皇上,臣请治吴天佑交通外官,意图不明之罪!”

  吴天佑额上冒了冷汗,跪倒磕头道:“皇上,臣……”

  皇帝拿起一本奏章看,笑道:“就他这个样儿,给他一个胆儿,也不敢!”

  贾珍低着头,细细品味皇帝的态度。皇帝护着吴天佑是意料中的事,但他原以为至少会训斥两句才算了,谁知皇帝直接给否了,而刚才吴天佑弹劾自己的时候,皇帝只在一旁看戏,一点儿维护的意思也没有。

  贾珍渐渐的开始意识到,这一切其实都是皇帝所希望看到的,他不希望朝中贾珍一家独大。

  既然如此,贾珍退而求其次,“皇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宣府总兵难辞其咎。必须予以重惩!”京营内只能有一个声音。

  皇帝沉默了。

  他也想到了贾珍这么做的目的,但如果答应了,前面做的一切岂不是全成无用功了?

  贾珍明显的感受到皇帝的犹豫。

  因此他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臣请复设东西官厅,以臣治旧京营,而将调防边军自成一厅,选良将治之。”

  贾珍这么一说,正中皇帝下怀,但他不能直接答应了,伤了贾珍的心。

  而这时,吴天佑想也不想的急忙赞同道:“皇上,臣以为宁国公之言老成谋国,复设东西官厅的确有必要。臣举荐襄阳侯……”

  “住口!”皇帝喝止他道:“朕相信宁国公,把京营交托给他,朕才放心。所谓复设东西官厅,朕不准!”

  皇帝这会儿已经对吴天佑的脑子失望了。他刚才还想着该如何料理善后,却被吴天佑急匆匆的一个举荐给毁了。

  贾珍低着头,对皇帝的心思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任何皇帝也不可能将这么重的兵权交到一人手中。但贾珍就是不舒服,当初又不是自己想要这样的?现在又要分他的兵权,是不是也该谈谈补偿什么的?

  于是贾珍等着皇帝和他谈条件,一半的兵权至少换一个平妻?都这个时候,他还想着的居然是这个?

  皇帝见贾珍不说话,便以为他心有怨恨。想起他几次出生入死,忠心耿耿,又见他平了乱子,连家也没回衣也没换就来奏报,也算勤勉,心中稍稍宽慰了些。

  此次必是吴天佑挑起,宣府总兵协同。计谋拙劣,漏洞百出,非但杀敌不成,反而打草惊蛇。

  因此皇帝斥退吴天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其余的不必去管,跪安吧!”

  吴天佑还要劝谏,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啊,皇上怎么就不听呢?他叹了口气,真是可惜!就差那么一点点儿。

  当他去了长春宫,把这件事儿告诉吴贵妃的时候,吴贵妃几乎当场就砸了自己最爱的一个瓶子。她峨眉倒竖,指着吴天佑骂道:“我先是怎么交代你的?先不要和贾珍怼上,皇上自会有法子处置他,咱们只需做一回黄雀。你怎么就是不听?自以为是的给人下绊子,结果呢?贾珍就是这么容易被扳倒的?”

  吴天佑还不甘心,“我以为皇上明摆着要对付贾珍,不如我们先给他办了,这样既得了他的信任,又得了权柄,岂不两全?”

  吴贵妃恼道:“你还是没有看清,皇上何时要对付贾珍了?要说信任,皇上对他的信任远在你之上。”

  吴天佑不解道:“那这是为何?”

  ……

  皇帝从来都不会把信任当做依靠。皇帝从来都只依靠自己,信任这种东西不会出现在皇帝身上,他天生不相任任何人,但他却表现的愿意相信任何人。

  因此,皇帝安慰贾珍道:“你不要有其他想法,朕相信你!”

  贾珍笑道:“皇上,其实臣早就想和您说了,臣向来懒散成性,不耐烦做这些实事,但又怕皇上您说臣躲懒。”

  皇帝笑骂:“你现在就不怕朕说你了?”

  贾珍笑道:“皇上,其实臣也是有私心的,求您答应臣一个条件!”

  皇帝眼神一凝,“哦?你竟然也会向朕提条件?说说看?”

  贾珍走上前,腆着脸笑:“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只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要求。”

  皇帝顿时笑骂:“你的要求朕不准!想把朕也拉下水?想都别想!”

  贾珍急道:“别介啊,皇上,您就看在臣忠心耿耿的面儿上,就破个例不成吗?”

  皇帝还是摇摇头,“朕不会给你破这个例,你只给朕管好京营就成,不要胡思乱想!”

  贾珍装作委屈的埋怨道:“皇上,这是您一句话儿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就感激您的天恩了!”

  皇帝指着他笑道:“朕还不知道你?若朕给你开条口子,你就敢给朕挖条河!今儿朕准了你所请,明儿你就想着要朕答应第二个第三个。”

  贾珍再次请求道:“可是臣己经答应了人家……”

  皇帝骂道:“那是你的事儿!滚,不要让朕再见到你!”

  贾珍明知皇帝不会答应,但他还是提出来了,就为告诉皇帝自己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她,自己的家人就是他的死穴,而像他这样儿女情长的人即便有野心,那也有限的紧。

  其实皇帝也有顾虑,在经历了几次谋反之后,他终于驱除隐藏的掣肘,完全掌控了京畿兵权,尴尬的是,他又不得不依靠贾珍,因为除了贾珍,他实在找不到比贾珍更合适更忠心的臣子。分权制衡是皇帝的本能,但现实却需要集权独裁,这个焦点就落在贾珍一个人身上。是以,皇帝也不能不考虑贾珍的意愿。毕竟,贾珍如今的权势,不正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吗?

  君臣两个好像如先前一样毫无隔阂,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护彼此的信任。

  但一个有了裂痕的碗,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装成一个完整的碗的。一旦有事,只怕就要分崩离析了。

  

第二百三十章大幕正在拉开

  当贾珍从大明宫从出来的时候,他再一次回头看了依旧矗立在高台上的巍峨宫殿,他应该记住这个时刻,永远的记住,自己已经偏离了皇帝的目光,前方没有道路,只有密布的荆棘陷阱,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属,一无所有。

  不久之后,皇帝又接见了兵部尚书崔镛。这位崔尚书已经是本年第三任本兵了,前两任皆因忤旨被贬斥,是以崔尚书不得不小心谨慎,头顶的乌纱帽摘了是小,脑袋被摘了可长不出来了。

  山呼已毕,今年七十八岁的崔尚书还在规规矩矩的跪着。皇帝叫了起,也没赐座,冷冷的问:“今天神京里的事,你们兵部怎么看?”

  崔尚书总有腹稿,躬身回道:“皇上,今日京营兵陆续进城骚扰滋事,据五城兵马司报称,共计二十一处,且大多酒楼青馆,所为亦只寻欢作乐。”

  皇帝面无表情的问:“又人说,这是京营兵故意引发的骚乱,本兵怎么看?”

  崔尚书额上见汗,颤巍巍的道:“回皇上的话,这些兵卒都是新近从宣府调防,主官未曾严加约束,凶悍之气未加收敛,故而争吵打斗并不鲜见。若要说骚乱乃至哗变,则决然不是。臣当年于宁夏平乱,其乱兵纵横如狂,所过之处一片丘墟,岂是眼下这般?”

  皇帝顿一顿,声音听不出喜恶,“你来的晚,应该知道宁国公之所为?”

  崔尚书答道:“此臣所亲见。臣家距延寿坊广聚楼不远,亦有十数京营兵闯入,他们这伙人肆意叫嚷,酒醉之后又殴打人众,莫敢谁何。不久宁国公骑马赶到,就在马上喝问京营兵军阶军职名姓,再问所作所为,三问是否伤人。那些京营兵不识贾珍,三问不答,反而出言诟骂。于是贾珍下了马,以一敌众,竟所向披靡。之后责令京营兵赔偿伤者药费,边勒令其归营。以臣之所见所闻,其余各处,皆大类如此。”

  皇帝将手指叩击御座,“这么说来,宁国公有功咯?”

  崔尚书还在沉吟,照理自然是有功了,只是皇帝这么问,肯定不是要这个答案。

  于是他小心答道:“宁国公虽然即使化解了神京危局,但……毕竟这是他的职责所在。这么看来……的确有些……有些亏于职守。”

  皇帝不知可否,冷笑道:“朕怎么听说,这些宣府调防兵的籍册尚在兵部?这么说来,有罪的确是宣府总兵咯?”

  崔尚书想了想,咬牙道:“皇上,以臣之见,宣府总兵为直接责任人,理应免职。宁国公应负领导责任,念在能及时安定神京,功过相抵。”

  这个意见四平八稳,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这时,皇帝将殿内其他人赶走,又给崔尚书赐座。

  崔尚书受宠若惊,只肯坐在座位边沿。

  只听皇上在御座后问道:“现在看来,将京营和边军混同编组,是有些不妥当,本兵有何建议?”

  ……

  长春宫内,吴贵妃怀里抱着一只名贵的波斯猫,优雅的抚摸着它的皮毛。吴天佑已经被骂的垂头丧气的坐在一边,“这么说来,我真是做了一件傻事么?”

  吴贵妃笑道:“父亲,福兮祸兮,那也要怎么看。当皇上需要一个人出来和贾珍敌对的时候,你出来了,他肯定会记在心里,这就足够了。”

  吴天佑叹息道:“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再也不做这种傻事了。”

  “不!”吴贵妃摇头,“父亲非但不能停,还要再接再厉的找贾珍的茬儿。”

  吴天佑疑问道:“那是为何?娘娘你不是说皇上信任他吗?这样做岂不是白费功夫?”

  吴贵妃摊上这么一个父亲也是没法子可想,只能细细的给他解说明白了:“父亲眼下在朝中没有势力,借着这个机会招揽和贾珍敌对的人,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皇上必然乐见于此,甚至还会支持我们。这个时候,我再施行咱们议定的计划,双管齐下,真是两全其美。”

  吴天佑想了想,才问道:“要如何做?”

  吴贵妃胸有成竹的笑道:“我已有了十分的计划,只待时机了。”

  “什么时机?”吴天佑还是有些不明白。

  吴贵妃笑了笑,只把眼神飘到了城外。

  ……

  贾珍紧皱着眉,连抱琴在不远处招手都没有瞧见,只顾着急匆匆出宫。抱琴没接到公爷,一脸失望的回道凤藻宫。元春奇怪的问她,知道因由后笑道:“你啊,哥哥定是有事要去做,不然如何瞧不见你?”

  抱琴想了想,应该就是这样吧?反正以她的小脑袋是想不到什么的。

  她又说到:“娘娘,奴婢回来的时候,瞧见许多内侍提着石灰洒在角落,还听说他们把一些发烧头疼的人都送出去治病了,这是要做什么?弄得人心惶惶的。”

  元春也微微听到了一些风声,说是今天掖庭宫那边发生了疫病,也不知真假。

  总之,太医院的太医们急得团团转,正在努力的控制,不是在治疗疫病,而是尽量的控制范围,不使蔓延扩散。

  好在凤藻宫内暂时还没有发现生病的,不然,宫门一旦关闭,里头的人不死光,是不会开门的。

  元春着急的想找贾珍想对策,只是谁料的到贾珍居然对抱琴视而不见?

  只能把消息传出去,再想法子了。

  她将在书里能找到的法子逐条写出来,“抱琴,你去吩咐嬷嬷们,打今儿起,就照我写的办。”

  抱琴随便念了几条,“娘娘,什么是老君神明白散?还有清瘟败毒饮?还有……”

  元春急阻止了她,“快别念了,你只将上面的药从太医院取回来,煎服,就是了。可不要多嘴多舌的乱说话,不然传出去了,说你散播谣言,连我也要吃挂落的。”

  抱琴见左右无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小声道:“娘娘,宫里是不是发生疫病了?”

  元春只是摇头,催促着快去。

  抱琴哪敢停留?急急的跑去太医院抓药了。

  ……

  贾珍出了宫,回到宁国府便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了罗师爷。

  “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皇上拆分京营似乎已经成为了定局,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罢了!”

  罗师爷笑道:“这不是迟早的事吗?公爷您难道还真信了皇帝那番话了么?”

  贾珍笑道:“只是有些感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