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贾珍心中陡起波澜,可人还记着我!而且这芸娘居然真的是……但他立刻平复了心情,面上还是一样的轻浮,对芸娘唤道:“你慢一点,我都追不上了。”
有了这点小插曲,贾珍仅有的一点寻欢作乐的小心思也没有了,只觉得锦香院的女人都是红阳教的探子,说不定还有可人的耳目。想到这里,贾珍赶两步追上去,拉住芸娘的手,低声道:“我想见见可人……”
芸娘笑眼弯弯,微微摇头,便推开房门,大声对里边道:“贾大爷来了!”
贾珍这会来不及多问,只好放开她,笑着进了房里。芸娘媚眼扫过房里,轻轻的关上门。
里边一间宽敞内室,贾琏诸人站起身来,锦香院的柳儿、琴儿、魅儿还有许多唱曲儿的伎子纷纷行礼。
贾珍自与贾琏相见。这贾琏相貌俊朗,为人风流潇洒,只怕比贾珍还好看一些。
贾琏笑道:“珍大哥,我们等了你好久。莫不是被哪里绊住了脚?”
贾珍解释道:“本不知道你做东。家里请了老太太和两位太太,还有你们府里大奶奶、二奶奶和诸位妹妹们去园子里逛。我陪了一会才出来,便和蓉哥儿赶过来了。只是今儿怎么到这里了?家里岂不方便的多?”
贾琏端着酒杯,笑道:“我可比不得你,家里时刻有人盯着。我来的时候,她忙着收拾东西要出去,我也没细问,原来是去你那了!来来来,喝了这杯酒,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于是贾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旁有一人撸起袖子高声叫好。贾琏便指着他道:“这是薛蟠,金陵姨妈的儿子。才进京没几天,现就在咱们东北角的梨香院住着。因听说珍大哥做的好大事业,心生仰慕,便央我做东,请你出来玩一次。”
那薛蟠赶紧作揖,“珍大哥,小弟久仰你的大名,今儿见了你,真是那个久旱逢甘霖……”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惹得贾琏等人哈哈大笑。贾珍把住他的手,笑道:“咱们这儿都是不读书的,你这一遭文绉绉的掉书袋,却还得请个先生给我们解说一下,什么叫久旱逢甘霖?”
薛蟠闻言笑道:“这几天听人讲起珍大哥,都说一声好,又说不同往常了。我想着你也是当家作主的,或者像姨丈那样方正无趣。却原来也是我辈中人!”
贾琏笑骂道:“回头我告诉二叔,你在背后编排他,仔细他捶你!”
薛蟠忙对他作揖道:“千万别!被姨丈说一顿倒是小事,只是让我母亲知道了,少不得一阵教训,罚我禁足一个月,出不了门,又不能喝酒作乐,那真无趣之极。”
众人又笑。
贾琏才指着两人道:“他们一个叫徐紫云、一个叫赵静尘。”贾珍见两人都是士子装扮,长得眉清目秀,风度翩翩,只是太阴柔了些。他眉头一皱,这赵静尘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见过?
贾琏笑道:“他二人近来在京中好大名气,难为薛蟠兄弟交游广阔,能邀他们在这个地方。”
贾珍狐疑的看着二人,却听薛蟠道:“本想在都中自家请的,只是一直没有收拾。前儿在这吃了酒,人长得美,曲子也好听,况且大家都熟悉,索性就在这了,旁的地方也不熟。”
贾琏命柳儿为贾珍倒酒,笑道:“珍大哥和我,还有蓉哥儿也罢了,总是自己兄弟。他们怕是你硬拽来的吧?”
薛蟠站起来道:“我何尝硬拽了?赵公子,你说说,我是何种人?”
那赵静尘洒然一笑道:“薛大兄性子爽利,虽然于诗词歌赋上无一精通,但每有惊人快语,听着粗鄙却感人肺腑。今天实在推脱不过,与徐兄汗颜赴会,望贾老爷不要怪我们冒昧!”
言语风度俨然名士做派。
贾珍不好深究。大家依次坐定,却只贾珍贾琏贾蓉有女陪侍,那二人与薛蟠却无。
于是上了酒菜,诸人推杯换盏,掷色猜拳,渐至称三赞四,吆五喝六。
那薛蟠几杯下肚,不觉忘了情,伸手搂着徐紫云喝酒。徐紫云涨红了脸,勉强喝了一杯。
贾珍看他二人的做派,猛然想起贾琏的话,如何不知赵、徐二人的来历?他放下酒杯,冷然看着对面的贾蓉。
“小畜生,你将老子的话当耳边风了吗?”贾珍一声断喝,贾蓉慌忙与赵静尘丢开手。
薛蟠喝的晕晕乎乎,见贾珍责骂贾蓉,不知就里,但仍打着酒嗝站起来道:“珍大哥莫怪,这都是我的主张,与蓉哥儿无关。”
贾琏察言观色,明白了原委,也劝道:“大哥且休生气,此事确与蓉哥儿无关!再者,如今公侯权贵谁不如此,便是你我也不能免俗。今儿看在我的面上,不要计较许多!”说完亲自为贾珍倒了一杯酒。当下那徐紫云有些局促,而赵静尘却仍风轻云淡。
贾珍只觉面上发烧,囫囵喝了一杯。
贾琏又命唱曲,使眼色给贾珍身边的柳儿。柳儿便腻在贾珍身上,娇滴滴的劝酒。贾珍也就半推半就,揭过去这一遭,“回家再和你算账!”
贾蓉趁贾珍不注意,忙向贾琏作揖。
贾琏搂着魅儿笑道:“咱们喝酒!”贾蓉如法炮制,生怕贾珍再拿他做法。
但那薛蟠却毫无顾忌,才与赵静尘喝酒,又去拿徐紫云的手,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贾珍心里感叹,这混赖模样的薛蟠,怎么会有一个天仙也似的妹妹?
他又看了一眼贾蓉,这小子正拉着琴儿划拳亲嘴。
父子俩一同狎妓娈童!嘿,说出去宁国府还要不要脸?这酒没法喝了!
他忽然有一种被薛蟠坑了的感觉。
这时,薛蟠又站起来嚷道:“咱们来行酒令吧!”
贾琏奇道:“你竟然也会行令?也罢,如果你不让紫云帮你,咱们就行令如何?”
薛蟠犹豫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我什么时候让人帮了?什么飞花顶针,拆字猜谜,我是样样皆会!”
“既如此,咱们每样都来一次如何?”贾珍心中不快,便不顾薛蟠微变的脸色道:“先来一个简单的飞花令。以花字为令,不拘格律字数,一人一句诗词,如何?”
“那……”薛蟠还没来得及反对,贾琏大声附和道:“如此甚好!如有人说不出的,须得受罚。”
大家都看着薛蟠,徐紫云有心为他缓颊道:“要罚也不能只喝酒,换个文雅一些的方好……”
薛蟠感激的抓住紫云的手放在手心,“我的儿,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谁要说不出的罚一两银子。”
徐紫云抽出手来,嗔道:“咱们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动脚的。”
薛蟠又去招惹赵静尘。
赵静尘瞪了薛蟠一眼,笑道:“罚银子也太俗了,不若输的给令官一样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
贾蓉问道:“什么是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东西?”
薛蟠指着他笑道:“他的意思就是若琴儿做令官,你没有说出来,就把鸡巴输给她!”
其他人都笑,贾珍也没说什么。他端起酒杯道:“既然说定了,那便从我开始。花近高楼伤客心。”说罢一饮而尽。
该柳儿接道:“落花时节又逢君!”
徐紫云不假思索道:“春江花朝秋月夜。”
轮到薛蟠接令,他拿起一根筷子在碗边敲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赵静尘一边催促着:“你想到了没有?别耽误了我!”
薛蟠眼睛瞪了半日,忽然道:“一朵鲜花插牛粪!”
众人听了都大笑起来:“这算什么诗句?”
薛蟠道:“笑什么?珍大哥早说了不拘格律字数的。”
贾珍笑道:“这次算你过了,下次不准了。”
众人才放过他。
只听赵静尘道:“不知近水花先发。”
轮到贾蓉,他绞尽脑汁想了一会,见琴儿指着身上的梨花,才恍然道:“千树万树梨花开。”
薛蟠眼尖,就要起身叫嚷,却被徐紫云拉着灌了一杯酒。
于是琴儿道:“霜叶红于二月花。”
贾琏放下酒杯道:“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
魅儿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见众人完了令,贾珍有心让薛蟠出丑,笑道:“咱们这些人虽说不读书,但多少还认得几个字。一个飞花令太简单,咱们来一个复杂一点的。大家听好了,来一个三字同边令,即用三字同头、三字同旁,来一首七言柏梁体诗,首尾相融贯连锁。我先来:三字同头箫笛笙,三字同旁仙佛僧;醉迷红楼箫笛笙,菲食薄衣仙佛僧。”
柳儿想了想道:“三字同头花草荷,三字同旁杨榆柳;暖日沐浴花草荷,春风拂煦杨榆柳。”
徐紫云自斟自饮了一杯,叹道:“三字同头大丈夫,三字同旁江海湖;若非男子大丈夫,何人能识江海湖?”
薛蟠取笑道:“兄弟要去哪?哥哥我陪你就是了。”
诸人道:“别岔开话,轮到你了,快说快说!”
薛蟠道:“我要说了,三字同头……”说了半日,不见说底下的,急的眼睛铃铛一般,“三字同头八……分……盒!”
众人皆笑道:“不通,不通!”
贾琏劝道:“你若说不出来,左右输一个东西就是了。”
赵静尘也道:“又不是真个要你输掉裤裆里的东西!”
薛蟠挠挠头,终究想不出来,干脆放弃道:“我输了。只是我不知道什么是我有但珍大哥没有的?”
身边赵静尘知薛蟠此次宴请贾珍本有所求。于是趁机对薛蟠道:“贾老爷最喜欢什么?”
贾琏闻言笑道:“珍大哥最喜欢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养在家,你若有,送珍大哥一个,保管他喜欢!蓉哥儿,你说呢?”
贾蓉连忙点头,“二叔所言甚是!”他看贾珍黑着脸,又改口道:“只是酒令明言需自己有而别人没有的。我父亲却有好几个……”
赵静尘有意助薛蟠成事,便笑道:“薛大兄的丫头,自然不是贾老爷的。何况以贾老爷的家室,岂不多多益善?”
贾蓉在一边忽然说道:“你临上京时……”
“住口!”贾珍听了,骂道:“你当你父亲是何人?”
贾蓉缩着头不敢说话。
薛蟠皱了一下眉,心里虽极不情愿,但也只心痛了半刻,忙站起拱手道:“珍大哥,既然我输了,明儿我就把香菱送过去!”
贾珍忙摆手道:“你只输给我一两银子便罢了!咱们本是喝酒取乐,其他的事不必再提!”
第六十五章暗道里的幽会
贾珍并没有把薛蟠的话放心上,当初他为了那香菱都闹出人命来了,怎会随便撩开手送人?于是催促薛蟠喝了酒,让赵静尘接令。
赵静尘张口便道:“三字同头左右友,三字同旁沽清酒,今日幸会左右友,聊表寸心沽清酒。”
薛蟠叫道:“你怎么想的和我一样?刚才就该告诉我的!”
众人都道:“你别混他,到蓉哥儿了!”
贾蓉只拿眼睛看了琴儿,琴儿低声念了几句,却没听清。薛蟠站起来嚷道:“可算抓到你们作弊了!要罚要罚!”
其他人也附和着看着贾珍。
贾珍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不成器的东西!”
薛蟠拿着筷子指着贾蓉笑道:“蓉哥儿,你打算输点什么给珍大哥?”
贾珍看贾蓉畏畏缩缩的样子,也懒得再骂他,“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年前我就叮嘱了你,现在有动静没有?”
贾蓉被众人盯着,又事关子嗣,难得羞红了脸面,鬼使神差的瞧了一眼旁边的赵静尘,又想起可卿那绝美的脸。小声道:“儿子正在努力呢!”
众人都哈哈大笑。
又轮到琴儿,她脆生生的道:“三字同头葡萄藤,三字同旁枯树根;柔软生机葡萄藤,却伴黝黑枯树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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