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木
可从她拿纸那个地方就能看出夏瞳的不对劲儿,她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吵架去的,不吵起来最后那句话一点分量都没有。
如果这里是游戏世界,那夏瞳一定是T,还是那种不带脑子的T,各种嘲讽Boss抗伤害,以为自己能1V1,勇往无前的冲进去,死了之后才发现队友还在清小怪。
“我不和她吵,她的矛头就会指向你,你很乐意面对她吗?”
“不乐意又能怎么办呢,我脸皮厚啊!”
我知道夏瞳是为我好,但她这个为我好的方式,总是让我觉得非常麻烦。
车里面我又不能说太多,只能用眼神不停暗示她,夏瞳装作没看见我就毫无办法。
原本夏瞳她妈问什么我就答什么,我和夏瞳现在的应对方式并没有损害方依依的利益,更何况还有一个讲道理的夏瞳她爸坐身边。
夏瞳只要给我机会,我不说百分百,至少有七八成的概率能让夏瞳她妈无话可说。
但现在……
虽然同样是无话可说,但却是被夏瞳气的,这意义完全不同。
原本事情的关键应该是我们解决方依依那边麻烦的手段,可现在却变成了夏瞳对待我的态度,这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你脸皮厚是你的事,我脸皮薄,她在我面前骂你,你忍得了我可忍不了!”
“你有什么忍不了的?我都不知道现在是该谢你还是骂你了!”
长叹一口气,抓抓头发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也就现在能教训一下夏瞳,之后和夏瞳爸妈汇合,我连开口都难,又怎么可能当着他们做父母的面教训他们女儿,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你现在什么都不说就是最好。”
“头疼……”
抬头遥望一下山上,夏瞳爸妈路上没有闲聊,现在拎着花篮速度都比我们要快上许多,这时候已经快走到夏瞳奶奶的墓碑了。
夏瞳刚刚在车上是说爽了,现在我说句过分的话,之后我回家一身轻松,可以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里骗自己。
可夏瞳回家还要面对她爸妈,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能预想到的了,现在爽没有用啊,她妈就不是那种能吃亏的人。
“你头疼什么?你有什么好头疼的?反正她看到咱俩和好早晚得来这么一次,我这次就是要让她知道想让我们分手那是痴人说梦,我连你和方依依上床都能忍,那还有什么是我忍不了的?”
“你说我头疼什么?我再重申一遍,我和方依依是意外,我们两个人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你爸之后肯定又得找我谈心,你就等着吧!”
夏瞳是交给夏瞳她妈的,我则是归属于夏瞳她爸的。
男人之间的对话永远都不嫌多,现在夏瞳这种态度可能连夏瞳她爸也没想到,虽然下药的人是她,但这种宽容大度还是超过了夏瞳自身留给他们的印象。
“你怕什么?我爸什么时候找你,你就什么时候来找我,让我去帮你谈。”
“呵……那你爸就更不待见我了,趁着现在还有点好感度,你可千万别再给我添乱了。”
冷笑一声完全没把夏瞳说的这些放在心里。
她爸找我聊天那肯定是聊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要是这时候夏瞳跳出来帮我,有没有用暂且不说,夏瞳她爸就不会瞧得起我,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藏在夏瞳背后缩着,那和听见六扇门就腿软的白展堂也就没区别了。
现在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夏瞳难道不知道吗?
我严重怀疑夏瞳是那种孤立型的病娇,她和其他人吵架就是为了把我的后路全断了,到时候让我只能依赖她,除了她其他人都不待见我。
……
……
我和夏瞳走到墓碑前的时候,夏瞳爸妈已经用花篮里的花把这里拾掇了一下,除了墓碑中央摆着的那一枝,满地都是细碎的花瓣。
现在见我们走过来,夏瞳她妈从包里拿出两包湿纸巾,一前一后的递到夏瞳她爸和夏瞳面前。
“来!和你爸把你奶奶墓碑擦擦……”
夏瞳她妈说话的同时,我的脚步稍稍向后退了退。
因为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定位是什么,现在她们一家人扫墓,太靠前容易给人一种「没眼力见」的感觉。
视线也不敢直视夏瞳她妈,只能落在一旁的墓碑上,奶奶的笑容非常和蔼,如果她还在世的话,这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
“不用,都给我吧,我和叶熙擦就行了……”
???
让我有些理解不了的是,上山前我才刚刚嘱咐夏瞳,让她千万别再给我「作」了。
可现在我们才刚刚站稳,她就又给我「作」了起来。
原本夏瞳她妈的想法,是夏瞳擦一半然后她爸擦一半,父女一起总比单独一个人要好,可夏瞳这么一弄,分明就是要剥夺她爸作为儿子给母亲擦拭墓碑的机会。
现在连我都能听出不对劲来,夏瞳她妈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眼见她要开口,为了避免她们再吵起来,我只能先一步把夏瞳捅到墓碑前。
“胡说什么呢?快去!”
夏瞳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还没有这么过分,应该就是想给我刷一下存在感。
但要是让夏瞳她妈说出来,那就坐实了夏瞳的这个想法,到时候就算夏瞳真的没想过,恐怕也说不清,她爸嘴上虽然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不会自在。
“喂!你推我干嘛?”
“我不推你行吗?我不推你倒是自己走啊!”
随口敷衍两句,还好我动作比夏瞳她妈快,现在这局面倒也勉强能稳得住。
之后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看夏瞳和她爸擦拭墓碑,就在两个人结束工作的时候,夏瞳她妈毫无征兆的蹲在墓碑旁,这个伸手向后探的动作几乎是瞬间就让我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夏述,这次的小青蛙呢?放进来吧!没必要再躲着小瞳了。”
之后也和我预想的一样,那个装满纸青蛙的罐子被夏瞳她妈拿了出来。
我知道这玩意儿的来龙去脉,所以现在并没有说什么,但夏瞳不知道,她还是第一次见奶奶的墓碑后藏着一个这个,疑惑瞬间就写满了她的整张脸颊。
“这是什么?”
“你爸每次来扫墓的证明,来一次就会放一只小青蛙在里面。”
夏瞳她妈随口解释了一句,但夏瞳她爸的表情却有些愕然,我猜他也没想到夏瞳她妈会在夏瞳面前拿出这个。
之前都是怕夏瞳把气撒在这上面,所以不敢告诉她的,就连来扫墓也都是一个人悄悄来,不敢和夏瞳同时出现,怕两个人在墓碑前吵起来,搅得母亲死后都不得安宁,更怕母亲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孙女关系恶劣到这种程度。
“怎么可能这么多?”
“这么多很奇怪吗?你爸每次来这难不成还用向你汇报?”
夏瞳听完之后,眼神中明显出现了一丝动荡。
她爸来这的次数不知道比她多了多少倍,还有这下面已经泛白的纸青蛙,无一不在说着夏瞳她爸这些年的心思,对母亲的思念丝毫不亚于她。
“那这小青蛙是什么意思?”
“以前家里没钱,这是你奶奶送给你爸的第一个生日礼物,你爸记了半辈子!”
“……”
“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不道歉呢?你已经拖了十几年了,到底还想拖多久?”
夏瞳质问之下,现场气氛又一次陷入了死寂,就在我觉得山穷水尽的时候,夏瞳她爸说了一句我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所以我今天来了。”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夏瞳她爸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眼睁睁看着他冲着墓碑鞠了深深的一躬。
“妈!对不起,当年我不该言而无信,如果……如果我那时候没有走,你根本就不会死……”
愧疚
“你想要的道歉,今天我「补」上了,今后可以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吧?”
“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而是应该问奶奶原不原谅你,一件小事被你整整拖了十多年,她要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她死后这么「孝顺」,她会是什么心情?”
夏瞳说完,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墓碑。
现在虽然接受了她爸的道歉,但是她爸的道歉程度却远远没有达到她想要的高度,居然是站着道的歉,所以语气也越发咄咄逼人起来,每一句话都会在她爸的心口上重新剜上一刀。
“夏瞳!你爸她……”
“行了!你们两个去旁边待着吧,我和小瞳单独说点话,你们在这只会给我添麻烦!”
夏瞳她爸怒瞪了夏瞳她妈一眼,算是把现在这个混乱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省得夏瞳她妈在情绪过激的时候说出一些无法挽回的话,让夏瞳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真相。
而我作为外人,现在是没有发言权的,夏瞳她爸说什么我就只能做什么,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这里,给夏瞳和她爸腾出单独交流感情的空间。
可夏瞳却不是这么想的,现在见我要走,用最快的速度跟上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等等!叶熙不留下吗?他是奶奶的孙女婿,这么重要的时候他不见证一下?”
“放手啊!我见证你妹!”
小声冲夏瞳说了一句,这声「孙女婿」在我听来无比刺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她激起来了。
我知道夏瞳这样做是想替我刷存在感,在她爸妈都不待见我的情况下不停彰显我的重要性。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啊,,夏瞳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她就是蠢,不知道这种时候把我推出去,只会招惹她爸妈的厌恶感吗?
她爸或许还不一定,会骗自己说夏瞳还小,现在说这种话只是因为看不清局势,但夏瞳她妈肯定会把原因归咎到我身上,这不是明摆着没事找事吗?
“晚点会让他陪你扫墓的,以什么身份都没关系,你自己决定,但现在你先陪我单独聊聊不行吗?”
“……”
面对她爸如此低的姿态,夏瞳还是保持沉默,我一个外人现在都看不过去了。
夏瞳不松手那就只能由我自己来,用蛮力将她的手指从我胳膊上一根根掰开,然后跟在夏瞳她妈的背后匆匆下山。
两个人走得远远的将这一大片区域留给他们父女,这种日子来扫墓的最大优点,就是肉眼可见的范围内一个人也没有。
除了刚过世的,其他人是不会在这种时候过来的,夏述这个名字的分量再大现在也不会招惹视线,留给他们的是很完美的一片交谈区域,我和夏瞳她妈只要在下面守着就好。
……
……
“有什么想法?”
“想法?”
收回注视山顶的目光,这里除了夏瞳她妈就是我,虽然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回应是必须的礼貌。
“就是说你现在是什么心情?看到这一幕难道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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