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管家退后,李见锡睁开眼睛,看着上座的少女。
“艾小姐,我和令尊艾先生,似乎没有矛盾。”
少女也在看着他,欣赏有加:“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似乎和艾小姐,也素未谋面。”
“现在你不是站在这里了吗?”此间的主人少女如是说着,目光转向那名管家:“你家小姐,为什么还不出来见我?”
庄园管家下意识垂下头颅,不敢和她对视,而后反应过来,惶然地看向李见锡。
后者想了一下,摆手道:“让晚宴照常开始,让小姐也出来见见客人吧。”
不能再让节奏被带下去了,拖到明天大家殊死一搏,真刀真枪搏杀或许还有转机。
可如果再这么被这么几个人威压下去,他们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地就压制住自己身后的四家财阀,到时候割让出去太多利益,自己给自己放了血,就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共和国就算是个中学生都知道这样不行——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
固然这种投降的做法能够让他们五家依旧享有富贵,但哪里还能够保有如今的荣华程度呢?到时候他们各自或许就只能当一个富家翁了,再也没有这种凌驾于律法之上的特权。
文律师不会也不能把事情做绝,所以李见锡仍然有牌可以打,底线还在。
他不想认输,毕竟从头到尾他就不觉得自己会输,除了面前这暂时无解的意外。
他并不知道,那个被推出来随意瞎胡闹的吉祥物少女,想和他打一把梭哈的牌。
她甚至可以压上瑞士银行本票,无所谓的——财阀们只需要压上他们的命就可以了。
她来南棒,只为了这一件事。
各自下注,下定离手。
这也是公平——
……
……
共和国·东山市·国贸大厦
远东恶龙先生端着一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南棒的方向。
但是往那边看去,却只能看见延绵不断的万家灯火,以及那川流不息的车辆,来往的人潮,一片祥和景象。
往那边看,到底只能是看到共和国自己的地盘,歌舞升平,河山万千,美好无限。
湛蓝直接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推门的时候还在看着手上的资料:“董事长,目前已经调动了所有的流动资金,原本部署的资本都到位了,金先生的邮件,附送过来的还有另外一笔可供调用的现金,大概在50亿国元左右,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加上去。”
“够了。”艾如龙没有回头,而是看了看手上已经冷掉了的咖啡:“先放下那些事情吧,帮我泡茶杯。”
有事秘书干,没事让秘书泡茶的艾先生回身坐下,一副轻松姿态,浑然不像是要驾驭着数百亿美金的资本洪流去厮杀。
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今晚女儿拿回来小红花了,所以在纠结明天要带她去游乐园还是去芭比娃娃专卖店的老父亲。
甚至于他的欣喜都不带丝毫掩饰——女儿长大啦,终于学会胡作非为了。
生活不易,感动落泪……
湛蓝有些不解:“可是这些工作很紧急……好吧。”
看着自己董事长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错了。
至于哪里错了,泡杯茶就知道了——
“你觉得,南棒官方真想要重演当年索罗金绞杀亚太各国的那一幕?”
在蓝星世界线,即便是艾如龙,那个时候也不是索罗金所代表的一众国际游资的对手。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索罗金可是一边按住了亚太四小虎的同时,多线作战再杀入的香江。
尽管大家都说那一战是艾如龙的成名战,但是艾如龙知道,与其说是他逼退了索罗金,倒不如说是他身后站着的大国有着比之那些小国更为强硬的心态。
尽管那个时候共和国的经济未必就有亚太四小虎来得好看多少就是了……
但国和国之间是不能一概而论的,共和国当年又不是没有一个挑十八个的时候,轮得到那些魑魅魍魉作妖?索罗金错在选择了一个错误的对手,在错误的时间,发动了一次错误的战争。
用最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一脚踢到铁板上了。
“南棒官方,只是想要我们摆出姿态而已。”艾如龙抿了口茶水,呼出热气:“他想要的是财阀的钱,而不是要他们的命,我们分点羹汤。”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虽然南棒官方很想说钱和命都不重要,没有财阀,对他们很重要。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不可能,所以还是钱重要。
如果真放任超过六百亿美金的国际游资涌入南棒,别说20%的熔断线,就算真无限期关停证券市场也没用——无孔不入的资本会啃噬掉任何值得或者不值得的猎物,把南棒抬到云端,然后重重摔下去。
李见锡也知道这点,他在赌,赌南棒官方不敢完全放开。
但是南棒官方也在赌——赌他知道官方不敢,但是他背后的那四家撑不住。
面对这些外来的资本,本身就是南棒财阀首当其冲。
就好像是关外借兵收复中原一样,就算最后中原易主,神器更迭,那也和南棒财阀这些叛军没什么关系了。
更何况南棒官方还拿着白衣道姑的承诺和她牵线搭桥的默契,这些被召唤而来的外来者,只是为了捞一把就走。
利亚基金是领头,也是最后的兜底者,这是双方无言的默契。
“文律师到底还是不够狠啊。”艾如龙叹了口气,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湛蓝双手撑着下巴,像是小迷妹一样看着他,眼神迷离。
“……咳。”假装正经的艾先生错开视线,像是个无情的渣男:“好了,你继续去忙吧。”
“哦。”湛蓝收起文件,站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去吃夜宵,泰丰楼新出的夜宵品种,我还没试过呢。”
艾如龙想了一下,斟酌着说道:“我还有点工作……”
“那行,我和王经理一起去,他约我很久了。”湛蓝笑笑:“你忙,有什么事情叫我。”
艾如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背后,沉默了一下,拿起座机直接越过了湛蓝打给了秘书团。
“我是艾如龙。”
「董事长?」秘书团那边愣了一下,但还是非常尽职地问道:「有什么工作安排吗?请讲。」
“最近湛助理……咳,我是说,她跟我推荐了一个王经理,是哪个部门的?”
「姓王的经理很多,董事长您知道他的全名吗?」
“就是最近和湛助理走得很近的那个,你们不知道吗?”
「额,走得很近……湛助理没和谁——哦,你是说投资部门的那位吗?他最近倒是一直在邀请……咳,董事长,我是说,可能是那位王经理。」
一个不小心,她就犯了给上司打小报告的错。
用人唯亲可是大忌,要是被董事长知道了是因为个人关系好才推荐对方,那么大佬一个不高兴,下面的人可就再也没办法高兴了。
艾如龙挑了挑眉:“你让他来一趟我的办公室,就说我有点新的工作要安排给他。”
片刻之后,一个年轻帅气的小哥敲开了艾如龙的办公室大门。
年轻,帅气,能够当上利亚基金投资部的业务经理,这还代表他有硬实力。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含金量十足的凤凰男。
一进门,凤凰男就看到那个端坐在座椅之上,背后映衬着东山市深沉夜空的身影。
他的容颜在灯光之外,唯独眼眸像是蓄满了孽业的恶龙,犹如传说中瞑目日夜的烛九阴。
小凤凰有点慌,感觉考题超纲了。
“……”
喉咙滚了滚,小王经理下意识放缓了步子:“董事长,您、您找我?”
“嗯——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艾如龙身子前倾,重新回到桌上的灯光笼罩下。
于是面目趋于柔和,就连灯光都跟着回暖了那般。
他双手交叠在下巴上,抵着自己的脸:“你对于职场恋情,有什么看法?”
“我、我……”小王经理眨着眼,有些慌乱:“我没什么看法……哈哈……哈……”
艾如龙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好一阵之后才轻声道:“之前湛助理跟我说,你一直在约她吃饭,这有点影响到她的工作了。”
“啊这——”小王经理立马认错:“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了!我只是想要感谢前辈提携,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困扰,我以后一定不会了!”
“嗯……”艾如龙点了点头,拉长了音调。
最后他重新坐直了身子,后仰靠在座椅的椅背上,拿起桌上的钢笔轻轻点了点桌面:“去忙吧,下不为例,我并不是要干涉你们的私生活,只是在工作的时候,不要被这些事情分了心,最近动作很大,大家都要尽力才行。”
小王经理如获大赦,点了点头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只是他拉门出去的时候,艾如龙的声音却再度在背后响起:“等等——”
半只脚踏出办公室大门的小王经理顿住动作,下意识回过头。
艾如龙手指拈着钢笔盖,似乎是无意地问道:“你刚才出门,先踏的是哪只脚?”
“……”
「咔哒——」
钢笔合拢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
……
……
晚宴终于开始了,镶金边女仆团们也停下了演奏。
她们安静地看着旁边战战兢兢的乐团同行,就像是一群拿着刀叉的兔子,睁着纯真的猩红双眸,看着西装革履的大灰狼。
来自南棒爱乐乐团的演奏家们讪笑着回应,而后手忙脚乱地开始自己的工作。
有镶金边女仆抬起了唢呐,却又被女仆长无声地按下。
这场被搅乱了节奏的生日晚宴似乎有回到正轨的可能,尽管大家都有点心不在焉。
三桑小公主从后厅转了出来,表情有些无措地望着自己的父亲,随后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掠过那些不速之客,紧了紧牵着的小男孩的手。
那小男孩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李见锡不再关注这些所谓的客人,而是走到了另一边临时搭起来的台前,按照原本的流程发表了一番老父亲的感言,回顾过去,展望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