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情深款款,感人肺腑,就连三桑小公主都哭了。
四大财阀的执掌者跟在李见锡后面亦步亦趋,像极了大家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他们是小鸡,那个少女是老鹰,没人愿意留下来和那个少女单独对视。
所以那四张宽大的座椅到现在都还空着,光秃秃的,方正高大,像是立在地上的碑。
只不过李见锡这次并没有按照原本的想法来发表檄文,反而言语之间趋于温和,说了一些企业发展也要和国家发展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官面漂亮话,引得一干下属面面相觑。
能够来到这里的人,要么是五大财阀的雇员,要么是五大财阀的合作伙伴,他们今晚来之前就有了心理预期,可没想到最后听到的却是这种不痛不痒的告诫。
有人下意识望向穿着大明凤袍的少女那边,但是对方却没有什么表示,仅仅只是安静地看着,就像是单纯的观礼嘉宾一样。
直到有一声颇为刺耳的钹声『铛——』地响起来,才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不仅仅是南棒的人,就连镶金边女仆团都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同伴。
额……这个是新人对吧?
白梨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大钹,又看了看大家,随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来。
『咚咚——』
那身着大明凤袍的少女带着笑意:“换一首曲子吧,适合跳舞的。”
于是镶金边女仆团从善如流地开始了演奏,原本拿着唢呐的小姐姐快乐地放下来唢呐,而后抄起一根小木槌,敲响了旁边的大型古典打击乐器。
一座巨大的、厚重的、足有十米长,霸占了半边乐池的编钟……
三层,八组,六十五件,钮钟十九,甬钟四十五,以及一个特殊的大镈钟。
错金铭文,龙兽样饰,古朴大气,就连梁架上都是精美的雕刻。
舞曲·《霓裳羽衣》
悦耳的器乐声响彻正厅,这首霓裳羽衣曲,是由已故魔都音乐学院叶栋教授根据敦煌藏经洞留存的唐代敦煌曲谱残卷,以及收录有唐代筝曲的日本筝谱集《仁智要录》解译的筝曲,再加上与宋代词人姜夔发现的著名唐代法曲《霓裳羽衣曲》“中序”部分第一段乐曲组合再编而成,器乐声一出来,扑面而来的便是那厚重的史诗感。
女仆长横笛吹奏,压下了一切杂音。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
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一曲终了,所有用心或者不用心倾听的人,都沉浸于那曲声之中。
“这是送给诸位的一份贺仪。”
那少女抬起手,打破余韵,示意那座足有两吨半的编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何其大方,何其隆重,似乎再也没有比这更值得让人惊叹的了,就连和她不对付的财阀子弟,也不由露出艳羡和惊诧的神色来。
“……”
李见锡错愕了一瞬。
但一瞬之后,熟识共和国文化的他便险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意。
编钟?
送钟?!
“寿星也很不错,来人啊——”
少女轻轻拍了拍手,镶金边女仆团送上来一个巨大的箱子,打开之后亮出里面的裙装。
这是一整套衣裳,齐胸襦裙大袖衣裳,翘头履,金步摇,甚至还有一把精美的团扇。
“换上吧,换上出来舞一曲,让我看看。”
“……艾小姐,你可能太过自以为是了一点。”李见锡脸色阴沉:“这种要求,太过无理了,我女儿不可能答应——”
“这一支舞,跳得好的话,值六百个亿,如果我喜欢,那么我们甚至可以好好谈谈。”
李见锡的怒意定格在脸上,眼眶微微睁大,瞳孔却瞬间收缩如针。
她端坐高位,冠冕加身:“既然我不给的,你们想要抢。”
遥远的方向,传来了沉闷的雷声。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轰隆————————』
“那么我赐给你们的,你们——”
于那雷声之中,她收敛起笑容,就连空气都变得肃穆。
“不能不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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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节 0901-乱了,全都乱了(为7月月票4/?
或许再也没有比这更让人感到屈辱的了。
身为南棒现世的贵胄,原本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存在,如今却被另一个人就这么踩踏进尘埃里。
六百亿——只有李见锡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又代表了什么。
命运的馈赠早已安排好了价码,而对方现在就是执掌命运的那个人,裹挟风雷,堂而皇之地挥舞着所谓的权柄,像是行走在地上的神明。
你们不是财阀吗?
那就让更多的钱财资本乃至于权势,来告诉你们什么是力量。
你们不是自认为高贵吗?
那就用厚重底蕴所表现出来的华章,将你们映衬得粗陋鄙下,一文不值。
恶客应约而至,在窗外那骤然响起的雷霆之中,成了此间的主人。
惨白的雷光是如此璀璨夺目,以至于正厅里温暖柔和的诸多灯盏都被其压下了光芒,只剩下光影斑驳之间,那展露出来的各不相同的侧脸——带着迥异的神色,像是一幅狰狞的画卷。
谁也没想到雷霆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急,这么势不可挡。
就像是滂沱的大雨,从来不考虑被冲刷的人是何等样的仓皇。
直到那个少女收回身子,重新端坐,焰火织就的大明凤袍像是熔岩一样顺着手边的大椅扶手倾斜而下,这才稍稍收拢了那印在视网膜上残存的雷光,将其化作一团烈芒。
她一直就在那里,悲喜都是别人以为的,深沉得像是三尺之上的骄阳。
观望雷霆的人,眼底会被烙下印痕。
观望煌煌烈日的人,就连神魂也会被灼伤。
唯独李见锡没有低头——
“今晚的宴会,就到此为止吧。”
他这么说着,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应显得那么疲惫和苍白,却又格外倔强。
“大家都累了……”
借着转身的机会,他挣脱了那无形的枷锁。
看不见的威势如同潮水压在他的肩膀上,可从头到尾他都还是站着,没有坐下来。
甚至都不曾微微低头,似乎是将数十年的余威全都积攒了起来,愈发压迫,愈发强硬。
转身面对着这些宾客,他抬起手:“今晚发生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意外,但还是感谢大家的到来,我给大家准备了一些礼品,请在离场的时候领取,这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如果是还想要互相交流的,倒也不妨留下。”
他决定要面对这些不速之客了,就像是当年他下定决心,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但不能在外人面前……不能在那些不是自己人的人面前。
客人们犹豫地想要离开,四大财阀里有人觉得起码人多一点,会显得有底气一点,但是抬起的手却又被同伴按下,就连脚步都被按着停了下来。
不要说话,安静。
HJ财阀的长子长女想要跟着走掉,然而却被李见锡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重新逼迫回了原位。
唯独五大财阀必须同气连枝,六百亿的压迫力,不是任何一家企业能够单独对抗的。
身着大明凤袍的少女并不曾出言阻拦,反倒是乐见其成一样,数着那些出门的人。
这个时候走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背弃了和财阀的盟誓的人。
说是趋吉避祸也好,说是明哲保身也罢,归根究底,不过是墙头草而已。
一次失败的誓师大会,如果按照他们这些恶客的节奏,最会是会被碾碎零落,荒诞收场的。
然而李见锡却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再度筛选了一遍自己的阵营。
借着外力的敲打,试图去芜存菁,锻造一块可以阻挡在五大财阀之前的厚重盾牌。
那些剩下的人,不愿意走的人,在以后就是自己人。
少女欣慰地用指尖轻轻敲打着扶手,眼神像是慈祥的老农看着地里的好收成。
一根,两根,三根……
她没有阻拦,甚至将自己凝练的威势尽数放开。
于是整个正厅的气氛,都要压抑到破碎的边缘一样。
你想借我的力,我给你,我甚至可以帮你多锻造几下。
毕竟大家从来都不是在同一个棋盘上落子——
正厅宾客三百一十一人,有人听话没听出来背后的意思,乖乖地走了。
有人听出了其中的韵味,开始显得纠结起来,一时之间抉择不定。
但也有不少人选择信赖多年以来带着他们发展前行的财阀,或者说早已被驯服,迷信于这股力量不可战胜,所以坚定地留了下来。
三百一十一人,最后剩下来一百三十人。
李见锡点了点头,重新回头看着那个少女。
他没有把握,从商数十年来,他第一次没有丝毫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