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吞噬药师的宝木德里奇
“不只是一点。”磕方糖呢喃着,抱着她抱得更紧了:“不仅仅只是一点……”
就像是东野圭吾说的——就好像某天突然被贴上恶魔的符咒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冷暴力就这么出现了,磕方糖是个寝室里不受欢迎的孩子。
被开着过分的玩笑,被奇怪地冷嘲热讽,自己的东西被占用却没有理由,甚至还会被横加羞辱。
就像是磕方糖最开始轻描淡写地说的那样——为什么她要吃掉自己的馒头?
在馒头之前,是无数个馒头。
寝室门口被贴上标签,磕方糖和狗不得入内。
日用品被有意无意地弄坏弄脏,就连桌面也随手丢弃着果皮纸屑。
椅子被占用随手放置着她的衣服,想要拿回来还要被冷嘲热讽。
她的东西放在公共区域,对方不小心碰到的话甚至还会刻意去装出洗手的嫌弃动作。
说实话,这些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却是能够让人窝火到扭曲的小事,是能给人贴标签的事情。
至于理由?没有理由——或者说,唯一的理由就是她需要勤工俭学养活自己,对方可以享受着优渥的家庭环境,和其他室友打成一片,然后大家自然而然地就孤立她了。
校园霸凌哪里都有,大学就没有吗?区别只在于大学的校园霸凌没有那么暴力,而是冷暴力而已。
东山大是顶级学府不假,但是能力不代表品德就绝对过关,从小享受着现代化城市的先进教育资源,受害女生一样可以成绩优异——就像是被溺爱过头的秦公子一样,可以花几万请家教,上培训班,专研考试技巧。
但是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东山大能有卡其色狂放那种太阳一样的主角,自然也会有滥竽充数有才无德的魑魅魍魉,区别只在于他们能够伤害谁而已。
大学不是小学高中,没有班主任也没有更多的其他学生,辅导员不是保姆,甚至磕方糖连家长都没有。
她从小被姐姐教育得最多的,就是忍忍——忍忍吧,都会过去的。
和朋友倾诉,有人劝她忍耐,有人对此视而不见,有人劝她反抗。
但是没有用的……没有亲自经历过那种霸凌的人,是没有办法切身体会其中的苦楚的,自然也无从共情。
从旁观者的角度而言,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奇怪——这种小事而已,至于吗?
她的其他室友就是这样,磕方糖想要和受害女生争吵,但是获得的却是寝室里其他人不解的目光,甚至是后续的冷眼。
至于吗?
呵……
“你和你姐姐一样,为什么要说那种伤人的话呢?为什么要捏造事实呢?为什么要拉帮结派地孤立谁呢?”
“我——”
“你是不是以为,那些伤人的话,只需要毫无诚意地说声对不起就没事了?”
“……”
磕方糖抬起头,轻轻地扶着她的脸,两个人对视:“是不是这样?”
“我、我道歉……以前的事情我道歉……就过去了——不行吗?”
被她那明明毫无波澜的眼神对视着,受害女生简直就像是要被吓哭了一样。
好半秒钟之后,后者猛地挣开她的手,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我给你道歉难道还不够吗!我承认我错了——可是我错了你就该杀了我吗?!我又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
“抱歉,我也给你道歉。”
磕方糖笑了笑,然后把一把手术刀狠狠地捅进她的怀里。
而后她抱着对方,怀抱紧密而温暖,那只手却一点点地拧动着。
就像是想要绞进去,把她的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一样那么用力——
“但有些事情是过不去的……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没有心……”
“!!!”
PS:明天继续
第1146节 1113.4-人气人气人(不算加更
无头少女安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校园霸凌什么的,对于她而言是太久远的事情了。
无论是校园还是霸凌——当初高中的时候她也经历过一次。
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是个猛男的他在退让了两次发现无果之后,选择和对方干了一架大的,大到双方家长被连夜叫到学校的地步,甚至有传言说他们即将被退学。
好在他自己有个好父亲——有一个未必有多少权势或者底气,却绝对相信孩子的父亲。
那次打架的结果,是学校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双方互相赔偿医药费达成和解。
但是他父亲回来却告诉他,做得对——不能主动去欺负别人,但是绝对不能躺平了任由别人欺负,所有的软弱都是退让出来的,无论什么时候,他永远都会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站在他身后。
从那以后,少年拥有了一颗坚强的心——好吧其实并没有,从那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但是起码不会有人觉得这个孩子好欺负了,甚至于因为家长的刚直,以至于学校和老师在再度经历类似事件的时候都不得不考虑一下影响。
这孩子不像是惹事的啊,而且人家爸爸很较真的,你们最好还是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次之后,少年郎没有再被欺负过,成功地从校园霸凌的案例受害者转变成了正常的人。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不能共情磕方糖的遭遇,甚至于每每回想起当初施加霸凌暴力的那个家伙,都还是有种忍不住的怒意。
当初怎么自己就没下手狠点,给他脑袋都打爆?
磕方糖所说的过不去,大抵也是对于这种敷衍的反抗。
试想一下吧,当年如果有人对你百般羞辱,各种冷暴力差别对待,甚至是煽动人歧视你孤立你。
然后在某个场合,譬如同学会,他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嘻嘻哈哈腆着脸凑过来,举着酒瓶往你的杯子里灌酒,毫无诚意地说着:“当年就是和你开个玩笑,大家大度点,以前的事儿就算是大家青春的回忆,你喝了这杯就算是过去了——”
说着这样的话,露出那种敷衍的神情,就连姿态都带着惯常的高高在上。
你会喝那杯酒?你会让这件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过不去!
磕方糖的手顺着剖开的伤口探进去,硬生生揪出了对方的心脏。
说实在话,这场面还挺血腥的,熟悉人体构造的她也好无头少女也好,都有着充分的‘构筑’这种场面的能力,以至于这一幕显得真实得过分。
要是构筑个恩爱场面就不行了,这也是为什么有的宅宅一做和漂亮小姐姐恩恩爱爱的美梦就半道醒了发现天亮了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前调太长,也不是因为渲染模块已丢失。
而是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后续压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磕方糖现在就可以继续,她拿出那颗心脏,在受害女生面前示意着。
“抱歉……我错了,你有心啊……我还以为你没有呢……”
说着她还在笑,好不要脸还在笑!
旁边的秦公子惊声尖叫着,比女生还女生,而且声音起的调子还挺高。
无头少女掏了掏耳朵:“差不多得了啊,我说你这怎么搞个报复还这么血腥的,来点正常点的不行吗?”
“……血腥吗?”磕方糖望着她,嘴角动了动:“你觉得这就叫血腥?”
“我觉得蛮血腥的。”
常年用拳头打爆敌人狗头,动不动就血流漂橹的无头少女此刻显得特别洁癖。
“这种场面会吓坏小孩子的,人家还是个未成年的小仙女呢,你别老是整这种限制级的活儿。”
“我姐姐当初的尸体,你知道有多血腥吗?你知道她有多痛苦吗?”
“知道啊,不就是跳个楼么,8楼是吧?”无头少女坐在半空中,修长美腿晃啊晃:“就这?啊?不会把不会吧,不会有人觉得这就是最痛苦的了吧——知道被千刀万剐什么滋味吗?知道胸口开个大洞什么滋味吗?知道被憋在海底里肺都要烧起来还得和一堆触手干架什么滋味吗?”
“……”
“这些我都知道——你搁这唬谁呢?又不是你跳的楼,哪来这么多内心戏?”
“因为你压根就不了解我姐姐的痛苦!”
“你了解?我不是你姐,不理解你姐姐的痛苦,你难道就是我了吗?你就知道我不了解你姐的痛苦了吗?”
“你——”
“你就是个棒槌!”无头少女语气带起了几分嘲弄:“在你失去唯一一个家人的方面,我无比同情你,但是在你用这种内心戏把自己的世界强加在你姐姐身上的操作,我给你打负分!”
“你根本——”磕方糖脸上的虚假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咬着牙带着不甘大喊道:“什么都不懂!”
整挺好,起码之前那一脸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假笑散了,多了点人味儿。
心道不枉自己折腾了这么一阵的无头少女叹了口气,然后亮出纤细的手臂和修长的手指——
【啪————】
她直接一巴掌抽在了磕方糖的脸上……
可怜的磕方糖的脸被这一耳光打歪,额前的落发飞散开去,让她看起来像是苦情戏的女主。
“我这巴掌是替你姐姐打的——尽整些没用的烂活!复仇都不会,而且你不要忘了一件事!”
无头少女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拉过来,那明明看不见的脸却像是抵近了磕方糖的面前一样,带着难言的压迫力:“冤有头债有主,没有人敢真正地让你姐姐去死!杀死你姐姐的人是她自己!”
“……所以你是帮他们……你也没有心……”磕方糖嘴角勾勒起嘲讽的弧度:“你这种人……”
“没尼玛呢,我要是你姐,直接和他们打官司打到死,跳楼都不怕还怕丢脸怕折腾?知不知道诽谤闹大了能自诉转公诉?看新闻没?你但凡多看两眼新闻热点都知道遇到这种事情不要自暴自弃得坚持到底,跳楼顶用?”
说着她摇晃着磕方糖的身子:“顶用?啊?什么都没做到——死了有什么用?还让你好好活下去什么的,这不是什么都没保护到吗——别跟我说什么死者为大!毫无意义地付出生命!是最愚蠢的事情!”
小天使当初自杀也是自己动的手,所以她的报复不过是让本该社会性死亡的阿渣走上该走的道路,而不是物理层面直接把他打对折。
难道她要动手的话阿渣还能剩下?渣都不剩!甚至都没人能发现,可算是合格的报复吗?
冤仇这种东西,即便是十世之仇犹可复也,那也有上中下的等级之分。
只要还背负着其他人的爱,还有需要活下去的责任和理由,那么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自己给搭进去——尤其是不能因为那些王八蛋而搭进去,亏得慌。
应当以最王道的方式,最无懈可击的姿态,最合理的规则之内,将他们碾死!
堂堂正正地碾死!
“……”磕方糖倔强地和她对视着,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