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木原造就学都最强 第465章

作者:木原加群

  高中生上条先生如此评价着别人,但从某个方面来说他的确有资格,毕竟他曾经也是为了茵蒂克丝说出过“我不想看到那个女孩哭”这样的话啊。

第六百一十

  在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变化下,木原天体的意识又一次来到了百年前的时间。

  “你用的是鸽血?”

  某人不悦地问道。

  “杀生做成的染料有违我们的准则。”

  眼下已经不是之前的公寓。看起来是个昏暗的地下室。虽然空间很大,但四周的石墙以及飘忽不定的烛光,还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木原天体所站的位置以房间角落,散落着杂乱纸张的一角。

  一名银发的年轻人正在往陶瓷壶里搅拌着,里面的东西散发出恶心的气味。而那道不悦声音的主人则是年长的维斯考特。身穿西服的他好像是要准备出席社交聚会,但在这个发霉的地下空间里,那个形象却完全不搭调。

  维斯考特的社会地位明显不同于他身边的人。根据先前他同马瑟斯的对话,以及木原天体本人的认知中,他应该是个验尸官,也就是警局的人。和马瑟斯这种“无业游民”是有着根本的区别的。

  至少不会把自己饿死是肯定的。

  全神贯注于搅拌大锅的年轻人并没有抬起头来。他好像完全没有回应的打算。

  三大创始人之一的维斯考特,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于是,马瑟斯,那个与他平起平坐兼拉拢了年轻人的男人苦笑着答道。

  “我们并不希望创建几乎不可能解读的,谁也看不了的暗号文件。那种事情就交给喜欢遮遮掩掩的蔷薇十字会得了。哎呀,还是说对于喜欢将蔷薇的气息,甚至连一份神秘文件都带进结社的老头子来说,刚才的发言过于出格了?”

  “......”

  木原天体看着马瑟斯,对于他的那番话怎么听都有明显偏袒的味道了啊。

  “知道为什么蒸汽机会传遍全世界吗?工业革命之所以发生,是因为人人都能使用蒸汽机,并平等地分配其带来的利益。大航海时代的帆船乍看之下很自由,但必须要得到国家批准和保护才能使用。所以完全私人化的汽船才会轻易地大获全胜。”

  “那是因为相比需要‘技术’的帆船,有自己固定模式的汽船显然更加容易上手。况且后续汽船也一样需要手续。”

  【毫无疑问,但关于这位大叔想要表达的意味,我想你并不是完全不懂不是吗?】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两人对话并没有中断两位“黄金”创始人的对话。

  “我们的黄金结社也会以这个方式开展新时代。为此所需的并不是收纳一切,以及‘完整’的十字教圣经。用那种东西的话,就是在依靠某个‘伟大存在’遗留下来的既定奇迹,通过不同的解读而产生分支,这样可能性会受到限制。我们真正需要的,是一种能排列基本咒文和符号的,自由自在地将任何想法赋予形态的方式。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无限扩展可能性的,类似于桌板游戏那样的‘工具箱’。”

  “......”

  “由此一来,黄金结社最大的敌人是什么呢?难道不是咱们将一切都隐藏在神秘薄纱下的回避态度,坚持认为画板的红色就是血,黑色就是黑暗,不停扼杀正在萌芽的可能性吗,维斯考特?然而描绘出灿烂鲜花的生命力,就需要用到所有的颜色。”

  “隐藏某些时候更好,尤其是在无法成熟的控制局面的事情。一味的想要‘扩大’,最后也不过是学艺都市,巴格吉城之流所做出的疯狂尝试。”

  【非常正确的理解,但当时正处于狂热状态的“黄金之长”并不会考虑到这一点。或者说相比他看得到的价值,这样的“附加问题”就不是问题。】

  背靠阴暗潮湿的墙壁,研究员同黑猫魔女的话幽幽的在房间中扩散着。

  “大家都故意夸大了原典毒素的危险性,但只要避免一头扎入与当今世界完全脱节的理论,通过‘工具箱’一字一句地慢慢加深理解,循序渐进地适应那些知识的话,原典是百分百安全的。如果前人认为天空不可侵犯,飞机就不会被发明出来,那对发明家兄弟在那一台机器上取得的进展,就会被推迟一整个世纪了。”

  “......”

  “更何况,现在可由不得我们说梦话。师傅传授徒弟,师傅传授徒弟,师傅传授徒弟......在座的各位和今天才加入的新人之间又有着多少隔阂?结社里的人越多,通过晋升仪式升上更高位阶的人也就越多,位于顶端的我们在书面上已经是7=4,可是把那层面具剥去,下面就尽是些不见得人的东西。”

  对于这位大讲特将的同僚,维斯考特似乎也有些无可奈何。或许内心的他也默认了这些能够看到的问题也说不定?

  “要是外在的一面和内在的真相不吻合,整个组织的形象都会模糊。师徒之间代代相传是没什么,但若不知找哪个师傅才能解答某个问题,那就很麻烦了。要是真有必要学会用独特的办法寻找合适的老师,那就和学会在监狱里处世没什么两样。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只会降低一个人的品质。”

  “就和不同科目的老师一样,魔法需要的是一个类似于‘学院’的地方。就这一点来说,学园都市的体系更加成熟。或许亚雷斯塔也是通过之前的问题发现了新的方向也说不定?”

  【当然,但在那个年代的魔法师之间甚至连‘结社’的概念都相当模糊,甚至有相当多的人只是打着魔法师的幌子干一些只对自己有益的事情。】

  一侧的维斯考特就像是能够听到木原天体和黑猫魔女的对话一般,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社是组织。要是底层崩溃,那上层也不可幸免。我们得在品质下降到表层之前行动起来。领导者们傲慢地认定,沟通失败是因为对方缺乏天赋才能,进而放弃努力,这是十分不合理的。只要进入了结社,那就必须将所需的知识放到徒弟们面前。我们应该回归提供必需品,并且只限于必需品这个基本概念。”

  越说越激动的马瑟斯,深吸一口气,此番讲话连一旁搅动鸽子血的银发亚雷斯塔也不由的放慢了手头的动作。

  “现在索求的并不是大量知识,而是使用方法!水晶球、卡片、龟壳还是噼啪作响的火焰都无所谓。从魔法中受惠的人们都有的导航工具。我们不正是想要这种东西吗?完成一台无论师徒,只要是身处正规实验环境的人,提出的匿名问题都能解答的集合装置。听好了,老头子,你那套过时的教导方式只有你一个人喜欢用。我想要更简单的方法!为此,我们必须马上完成一套在探索者摆弄以及从中学习期间,自然而然解决他们疑问的工具箱。”

  对话和信息排山倒海似的滚来,但木原天体对其中一个字眼感到在意。

  “工具箱......就是‘模板’或者‘开发工具’对吧?”

  作为回答,黑猫魔女用手指敲了敲仪式场地一角的桌子。

  那上面放着什么东西。看上去就像个精致的箱庭,或者复杂的外国桌游。有用木头刻成的魔杖和圆盘,融化玻璃做的杯子,以及几把一样的金属短剑。

  乍看像是玩具,但制作者肯定费了好一番功夫。那东西和这个房间很相似。不,就像是房间的缩略版。

  【用现代词汇说明的话,这大概就和应用开发工具一样。毕竟赫尔墨斯主义认为,世间万物都是由22个字母组成。以此为初始点,每个人只需遵从本能,重新排列图形要素以准备环境。这就是利用舞台剧形式施展的仪式魔法的骨干,箱庭就是供个人使用的剧本创作装置。若条件有所不同,其形态说不定会近似于俳句或短歌。不需要依赖神也不需要好好排队,这个装置可以提供引发所需奇迹的手段。大概就是这么个青涩的理想吧。】

  “所有晦涩难懂的部分全部剔除,后人只需要学会如何使用最简单的短句单词拼接成最基本的术式和咒语,并且加以使用。”

  【非常美好,但却不妙的愿望。】

  黑猫的魔女轻描淡写耳朵说着。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移动箱庭中的人偶,让它们握住短剑魔杖那样的道具,洒出瓶子里五彩斑斓的花瓣树叶,然后通过重新排列指南中的词汇来创作属于自己的咏唱。

  由此创作魔法。

  就像做串珠首饰一样,任谁都能尝试,毫无技术可言的工程。

  根据角度不同,这种思维或许会被视为不恭敬的或是很可怕的。比如说,学园都市的超能力研发无法让当事人选择能力类型或登记,但魔法侧却可以像选择可丽饼的配料一样自由选择一切,事情究竟会变得多么扭曲?

  就算有病毒或网络钓鱼网站被这个应用开发工具创造出来,并对外界造成莫大的伤害,黄金结社也不会在乎。难道就和枪支社会一样,由于对彼此的不信任以及对自卫的渴望使得武器技术广泛流行?没有武器的人就会死。

  “就和某个持枪大国一样,如果每个人都能够轻松的搞到枪支,那么没有枪的就会处于弱势。那么为了保护自己,他们也不得不持枪。而持枪的人变多了,总会出现一些‘愉悦犯’,而在全民持枪的情况下,一旦有人打响第一枪,那么就是暴躁的互射时间了。”

  【而当时的我们根本不会在乎这样的事情。将自己的身份变成能够站在台面上,甚至是更高处的“伟人”,抱有这样想法的人在“黄金”中绝对不在少数。】

  “这就是学艺都市的那些笨蛋曾经假设的情况。‘一旦超能力者扩散至全世界,那么将无法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学园都市一直严防死守能力开发技术和相应的技术人才的理由。”

  黑猫魔女似乎也在为当时的错误决断而感觉到无奈。

  “我不是要叫停这事......”

  维斯考特如此说道。

  “我的意思是,魔法研究也需要作出让步。要是我们真的来者不拒,世人只会把我们跟那些随便乱搞的集团一视同仁。”

  “冒这个风险是有相应成效的。开始吧,克劳利。让这个没两下就疑神疑鬼的老头子开开眼界!”

  与夸张的鼓励相反,名叫克劳利的年轻人并没有像魔法师一样作出任何华丽的动作。实际上他都没有直接在地板上画魔法阵。克劳利将一块布铺到角落里的圆桌上,然后用桌子的边缘画出一个大圆圈。

  维斯考特终于吼出了声。

  “这是歪门邪道!!”

  “你说什么呢,实际上这样才合理。正如我刚才所,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一本追踪着‘伟大存在’足迹的,里面只有既定数量奇迹的‘完整’圣经。我们要的,是一个包含无尽可能性的工具箱,光复在我们黄金结社中已经逐渐停滞的知识传承。”

  “是一个危险的‘玩具箱’。”

  【甚至是战时配置。】

  而马瑟斯慷慨激昂的讲话还未结束。

  “我们建造的,是一个无论男女,可以让任何人入会的自由结社,那就根本不该让他们在毫无意义的队列里慢慢排队。更何况,现在已经有太多人达到更高级的境界,所以无法保证队列另一头的人就能提供正确解答。干脆就欢迎大家插队,师徒之间也应该相互较量。通过对立来获得反馈,不是很不错吗?这东西能像女士的裁缝套装一样带在身边,同时也具备画家或是雕塑家工具的专业性。维斯考特,你建立这个结社时参考了德国人,真是很有品味。毕竟他们做的桌游都精细得很。”

  小盒子里装着杯子和魔杖之类的玩具。一排小瓶子里封装着各种晒干的花瓣和叶子。

  虽然十分详细,但也会给新人提示新的可能性,就好小孩子第一次碰作为教学道具买回来的电路板。

  其中没有善恶的观念。

  小孩子的基础套装既能用来做收音机也能用来做窃听器。在以前的战争中,士兵们被配发了小孩子使用的上色套装,用来把炸弹伪装成转头或煤块,设下无论军队平民都会中招的陷阱。

  这也一样。

  即使颜料被用在战争中,也不会有人去谴责颜料的开发者。

第六百二

  “喂,维斯考特,你练了几年才能不靠任何工具准确画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圆?不是站在帆布前,而是盯着地板驼着背来画。”

  “......”

  很显然是无法回答的,毕竟在现在这个依靠工具的年轻人面前,这样的“经验”根本不是值得炫耀的东西。就算是现在自我感觉良好的大肆夸耀自己能够徒手画圆,最多也就是会被当成旧时代的老头子而已。

  感觉上就像是老一辈的手工艺人被现代化机械的量产化取代一样,除了用“这是没有灵魂”的进行最后的顽抗,通常来说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很多的时候他们只能顺应时代的消失,最多作为“传统”被勉勉强强的传承下去,但使用价值被历史价值取代的瞬间,这件事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就算更值钱也是悲哀的。

  “这个年轻人表示这一个概念就能抹去我们之前白费的工夫。其他人很快就会觉得在地板上画这个方法很可笑了。他认为我们只需把桌布放在圆桌上,沿着边缘描下轮廓,将桌布铺到地上就好。这就是所谓的精巧桌游那样的工具箱的存在意义。将不确定能否作为线索的线条一扫而尽,转而使用接受任何人提问并给出有效答案的集合装置。新时代即将来临,那些想要明确解答自己疑问的,向往着使用魔法的人,将可以自由自在地为任何想法付诸实体。”

  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编程语言这个概念。

  这些人不过是在讨论一台复杂的老式桌游而已。

  但在这位研究员看来,就好像是几个只码过复杂难缠的C语言的工程师,在幻想开发一个app,让小孩子都能像组装拼图一样将各种部件连在一起,并且开发出能够使用的实用性软件一样。

  虽然无邪,但有危险。

  其中确实蕴藏着无数通往无论善恶的可能性。在“趣味性”软件被开发出来的同时,“恶意软件”的出现也更加频繁和容易。而且还是在一个没有防火墙的年代出现的高传染性病毒。

  “听着,老头子。枪支出现时,高贵的骑士们都抱着拒绝的心态,表示有悖传统。蒸汽机出现时,女织布工们都哭喊着说那些低劣的量产货没有灵魂......但在时间的无情冲刷下,他们的声音不也被埋没了?”

  “你的意思是,我这种人气数将尽了?”

  “很悲哀,但却无可奈何。毫无疑问,马瑟斯的说法更顺应时代。但却缺失了有效的控制手段。或许他只是相信自己和‘黄金’能够保证安全的运行这个流程,但这就像是一百人的特种兵也拦不住十万人的难民一样,总会有漏网之鱼,而且在有了第一个后会越来越多。尤其是靠暴力镇压的情况下反弹会更明显。”

  【毫无疑问的事实,一旦魔法泛滥而无有效部门的管控,那么在世界毁灭前战争都不会停下。人类的欲望不可能被轻易的满足。就像最开始的骑士们谦逊有礼而且善良有爱,他们怜悯弱者,有着高尚的精神,但之后的某个时代开始,骑士只是一名手握金属制武器的人形杀人机械而已。】

  完全无视这边魔女和研究员的对话,魔术师继续自己的讲话。

  “老头子,你还没到头呢。现在人类之所以还是比蒸汽机优越,是因为我们不用找人拉大杆子就能回顾之前的路。你还搞不懂吗?现在就是重新估量一下思维的时候了。”

  “想法很先进,但就和很多的进步分子最后失败了一样,他们太过进步,以至于当时的时代跟不上他们的脚步。马瑟斯这一步跨的太大了。没有厚实地基的高塔绝对会倒塌,这是不需要特别论证的事实。”

  维斯考特不屑地哼了一声,仿佛是在回应木原天体的话一般。

  他毫不掩饰对那位新人作风的不屑。要是年轻人哪怕犯下一个错误,维斯考特恐怕就会把他踢出去。

  但即使是主宰着整个房间的紧张氛围,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银发年轻人的行动。他以发条人偶般的精准度布置着某种仪式。

  年轻人确认了准确的方向,将部件排列在合适的位置上,算好了做出合适动作所需的准确时间,用完全正确的发音将振动从身体传导至空气,动作完美地在仪式场地中移动。

  虽然木原天体对魔法没有什么直接的认识,但同魔神和大量魔法师的交往的经验下也看得出来,事态完全遵从着维斯考特的预料发展。

  然而年迈魔法师的眉头却不规则地跳动着。他是真的很讨厌那个把重压视若无物,一直都面无表情冷静行事的年轻人。

  他想批评年轻人但又找不到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