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弑主
也是靠着这种办法，文升城和贤中城才能够在那么大的人口密度下没有搞出一些高致命高传染的疾病来，否则按照林修穿越前那个世界，真要让封建时代背景下的人口大量拥挤在一小块区域生活，用不了几天各种传染病直接能把人干趴了。
在这种背景下底层修士哪怕日子不好过，但比起凡人来说也绝对要超出不少，而且城池也会拨出一部分资源供给他们，怎么看也不至于沦落到变成“盗匪”的程度……真正的盗匪，也不会蠢到在城内行窃。
面对林修的疑问，意识到自己短时间内不会被杀的凡小花和牛安安松了口气，忙不迭的解释起来。
原来，这件事的根源还在于外城区的变化。
就跟林修来时所见的一样，卓权城内的人员大量搬迁流失后，原本需要这些底层修士负责的岗位也纷纷裁撤，一些有其它一技之长的修士还能另谋生路，至于他们这种踏入修仙界不久又没有背景的修士就陷入到一种尴尬的境地。
若是在其它领的话大不了就当一个四海为家的散修出去到处碰机缘，可在清源领你出去就是死。
你说出去狩妖？
以他们的修为估计是被妖狩，而且这些年来随着人员大量迁走，卓权城对于狩妖一事也显得兴致缺缺，并未像是以前那样以丰厚资源鼓励，哪怕真冒着风险出城去也未必能够赚取到多少灵石。
这种情况下，像他们这样的修士也就只能靠着上面修士偶尔下达的几个任务赚取灵石了，可在这明显卖方市场的环境下，为了能够借取到任务的修士就只能不断内卷，卷着卷着自然有些人卷不动——好比凡小花和牛安安，加上又遭逢变故（灵石被盗），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听到这，哪怕是林修也忍不住对着两人生出一丝同情。
虽然是发生在修仙世界，可就这两人的处境来看，跟穿越前三十五岁被大厂裁员的程序员何其相似。
原本的铁饭碗因为业务变动被裁撤更换，连个“N+1”的补偿都没有就被丢到“灵活就业人员”里面去，每天只能靠打点零工养活自己，就连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储蓄都被“诈骗/推销/盗窃”给敲得一干二净，最终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念及此，林修原本打算出手惩戒的心思也淡了，打算随便找个由头把这两人打发走，随口问道：“你们有没有听说一个叫做‘赵思明’的修士。”
却不想，本不过随口的话语却得到了预想之外的回答。
“前辈您说的可是那位，‘仇心针’的赵掌门？”
仇心针……复仇素心宗，而且又是用“针”，没记错的话曾经在北望山时赵思明就是用的飞针把，用以逼供简直无往不利。
好家伙，这是怕没人认得出来，而且赵掌门又是什么鬼？
虽然还没见到，但林修已经有八成把握判断这‘仇心针’就是赵思明，当即取出几块灵石，说道：“将有关这‘仇心针’赵掌门的消息说出来，这些灵石便赠予你们。”
314.贵和门
内城东区，贵和门。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贵和门的入门典仪，只不过与往年相比，今年贵和门前又显得冷清了几分，不只是前来拜师入门的凡人寥寥，就连以往在门内走动交谈的身影也少了许多。
面对着这一幕，贵和门开门祖师兼第一任掌门，在卓权城闯下“仇心针”称号，在一定范围内有着不低知名度的筑基修士赵思明，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时不我待。”
曾经方才踏上这片土地的他也有过雄心壮志，然而时过境迁，已经很难说到底还保有几分曾经的那份心气了，若是那方才到来时的赵思明，对着这一幕相比会有所慌乱，却也会以莫大的决心和动力投入其中寻找解决之策。
而现在……
“今年入门弟子有几人。”
一旁等候的弟子连忙上前汇报：“禀掌门，今年入门弟子十一人，身有修为者七人，身具灵根者四人，其中有下品灵根八人，中品灵根三人。”
言外之意却是没有上品灵根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贵和门一没名气二没资源，就连他之所以能够建立都是乘着卓权城人口迁移，放松了对城内各种门派势力管辖控制的东风。
虽说发展至今也有三十余年，也整个门派上下修士加起来还不到百人，筑基修士更是仅有区区三人，这般条件能够吸引到什么好苗子那才蹊跷。
而且纵使真有什么好苗子来投靠他未必也敢收下来，毕竟这种天赋卓越却选择投入小门下派的，要么是身上有什么恩怨在没办法投入大门派，要么就是抱着某种异心而来，类似的情况虽然并未发生在贵和门但这些年来赵思明也偶有听闻，已经不再是曾经那愣头青的“赵掌门”自然不会傻傻中计。
其实如果只是这些问题的话倒也算不了什么，毕竟支撑一个门派发展下去的从来就不只是那些天资卓绝的弟子，而是数十上百年如一日的耕耘与成长，只要能够以这种步骤慢慢成长，未必没有变成参天大树的那天。
然而，成也萧何败萧何，靠着卓权城迁移政策而得以建立的贵和门，如今又品尝到了其苦果。
随着大量人员流失，曾经人头攒动的外门如今已经是小猫两三只，内门除了两位师弟顺利突破筑基外，其他人也纷纷因为大限临至而坐化，而新晋入门的弟子又少之又少，长期以往，只怕门将不门。
就在赵思明怔怔的思索着往后的道路时，却听听到身边弟子的话语：“回掌门，身具修为者多是在城内混不去又不敢去城外闯荡之徒，且资质也多属平凡，门内资源支撑内门弟子修行尚且不易，何必还要收下他们维持外门？”
“内门……”
弟子诚恳的话语唤起了赵思明长远的记忆，许久前他也是那“外门”中的一人，也同样是被抛弃的一个部分。
“……将赵某的那部分资源削减下便是，此事莫要再提。”
这练气弟子闻言忍不住张口，正想再说什么时却看到门主那冷峻的目光，心底一颤低头不再言语。
挥手屏退了这位弟子后，走入后院时外面的声音迅速远去。
虽不过一墙之隔，但在阵法的作用下后院却安静许多，各种陈设也外面相比也显得典雅了几分。
这里就是贵和门的“内门”，只不过跟一般门派不同，区分贵和门内外门的不仅仅是修为和那堵墙而已，还有一部分人的身份……
刚刚踏内门不久，一位眉头紧锁的修士便迎接上来，似乎是早在这里等候，拱手行了一礼后语气凝重道：“赵师兄，乌师弟只怕快不行了。”
赵思明脚步一顿：“带我过去吧。”
随后两人向着一处厢室移动，不多时，伴随着一股浓浓的草药味，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屋子，在那里面有两人存在，一人躺在床上呼吸急促，另外一人也是皱眉不语，在看到赵思明和庞和影来后起身行了一礼让开位置。
赵思明点头示意然后坐到床边，正想开口问候时却看到他那布满皱纹的脸庞，心底忍不住一颤。
——大限已至，药石无医。
导致其人如此的并非是伤势或者疾病，而是单纯的衰老，寿元大限对于每个修士来说都是无法忽略的命题，若是破境自然无碍，若是固守不前，纵使是元婴上人也终会迎来这一天。
压下心底那股情绪，赵思明小声呼唤道：“乌师弟。”
在这低声呼唤中，“乌师弟”浑浊而涣散的视线微微凝聚，朦朦胧胧的向着他望来。
注意到这一状况的赵思明精神一振，正想再鼓励什么时，却听到——
“……梁……师兄……”
一时间，包括赵思明在内，三位筑基尽皆无言。
可这“乌师弟”却并未就此停下，而是用着断断续续的语气说到：“你不是……刚……离山……怎……回来了……”
“师尊……怪罪……下来……师弟不……帮你……呵呵……”
明明是含糊不清的话语，可任谁都能够感受到此刻他那股由衷的欢喜之意，而与此同时，“乌师弟”的视线越越来越高——仿佛透过了赵思明的脸庞，越过了这低矮的房屋，向着高空，向着远处，向着过去不断回溯。
“师弟……累了……啊，带我……见……师尊……好……好……好……”
在那双眼睛投往最高点时，气息也跌落到谷底，直至荡然无存。
半晌赵思明起身：“稍后让熙鹏安葬了吧。”
跟着就要离开，这时两位筑基中的一位再也忍耐不住：“赵师兄！你还要等到何时！”
无视庞和影的劝住，张君浩面色涨红，语气隐含怒火：“钟师弟，游师妹，鲍师兄……三十年来有多少宗门弟子在这里无意义的逝去，如今就连乌师弟也已经坐化，我等还有多少寿元可以继续等待？！”
“那么以张师弟所想又该如何？”
“很简单，让师弟带着传讯飞剑前往贤中城一带——”
此言一出，就连原本还在劝阻止的庞和影都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赵思明回过头，直直的看向昂着脑袋不肯后退的庞和影：“这是你一人的想法？”
“这也是我等的想法。”
随着这话语，一道道身影从门外步入，可除了三位筑基修士外余者莫不是须发皆白，虽然靠着练气有成不至于如同凡人般走两步就气喘吁吁，但那股衰败之意却怎么也掩饰不去。
其中，为首之人——一位须发苍白的老者对着赵思明行了一个后辈礼：“赵师兄，我等时日已经无多，与其在这里徒然损耗，不若在最后挣扎一把，也不枉当年查师叔以自身为代价让我等逃离溪南领的恩情。”
看着这些同处了几十年的面孔，赵思明抿着嘴巴，半晌：“你们的报答方式，便是将林师兄也卷入此中？”
此言一出，像是掀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就连庞和影也忍不住出声道：“赵师兄，林师兄也是河归宗弟子，心中当怀有与我等一般想法，又何来卷入之说法？”
“倒是赵师兄，这数十载掌门之位便坐得安心么？眼睁睁看着一位位河归宗同门在此地毫无意义的坐化，当真没有半点惭愧吗。”
“你们说错了两件事。”
伴随着赵思明身上筑基中期的气势猛然爆发，包括庞和影和张君浩在内，一时间却是将所有人的话语都压下去：“其一，林师兄是林师兄，既然当年默默无闻时和我等无有干系，今日也如此；其二，今日在这里的没有河归宗只有贵和门，而我身为贵和门掌门，自然有权决定门派事务！”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死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张君浩第一个甩袖离去，余者纷纷跟随，再也没人理会这位“贵和门”门主。
对此赵思明也一言不发，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在没有得到自己这位修为最高的“贵和门”掌门认可支持前，紧靠着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轻易发动起来。
远的不提，张君浩还盼着自己手上那柄能够联系到林师兄的传讯飞剑呢，若是让他知道这柄传讯飞剑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该是何等暴怒？
想到这赵思明低低的轻笑一声，却不想，在这除了他之外便只有一位方才坐化不久“乌师弟”的屋子内，响起了第三个声音。
“也不知是何事令师兄这般开心？”
愕然抬首，看到了面前显露的身影。
岁月仿佛根本没有在此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六十多年前分别时是什么模样，六十多年后重逢时依旧是什么模样，
嚅嗫着嘴唇，半晌，半是呜咽半是激动的回道：“自然是……想到开心之事。”
再把“乌师弟”安葬后，赵思明向林修讲叙了他这些年来的遭遇。
最初的第一步，自然是那日在图国皇宫与林修的分别。
315.不纯粹的邪恶
在林修决定前往河归宗一探究竟后，赵思明便折返回道北望山。
因为间隔得不远，之前来时遇到的那练气圆满的邪修又已经被林修顺手斩杀，所以在回程时他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在赶回北望山后，赵思明当即领着留守在矿洞内的一众弟子将能够带上的东西全部带上，一路往北面移动。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我们遇上了疑惑自素宣领而来的散修，并与之发生了冲突，原本我是打算付出一些灵石作为代价避开的，却未曾想到素宣领休闲氛围与溪南领差异之大……那般情况下，越是退让对方只会越发得寸进尺，迫不得已下只得以斗法定胜负。”
“可我等一行人中，除了我跟几位外门师弟外，余者之前也不过是负责开采灵矿的杂役弟子而已，又如何能够与素宣领的凶人匹敌？很快我等便败下阵来，慌忙之下无有办法，只能四散而逃。”
“其中我与张师弟，钟师弟以及两位杂役弟子比较幸运，侥幸逃脱生机，汇合之后却也不敢再在素宣领逗留，而是中途改道往清源领移动。”
五位区区不过练气修为，甚至连练气后期都不到的修士，一路从溪南领跑到清源领，期间有多少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在这流程中，两位本就潜力耗尽的杂役弟子接连因为意外而陨落，就连钟师弟也身受重伤。之后这三人用了整整十年的事件，才走到清源领所在。
“在那时我们三人发生了分歧，我属意在文升城停下休养生息，张师弟却打算再往西面移动，至于钟师弟……他明明伤势最重，却决意要前往素心宗下辖的城池蛰伏，计划有朝一日向那素心宗发起复仇大计。”
很明显，就结果而言三人选择的是钟师弟的办法。
那时的三位练气修士虽然年轻但也气盛，哪怕经历了十年的艰难前行，可心底那股愤怒与仇恨却并未因此磨损反而愈发强烈。
他们还不清楚，对一个宗门发起复仇，是多么令人绝望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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