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下一世再见
他一脸洋洋得意地搂着怀中的女人,露出手腕上闪闪发光的金色手表。
西装的走线板正,脚下是油亮的系带矮口皮鞋。
这是个有钱人。
老绅士将目光移走,展了展手里的报纸,耳朵却悄然听着对话。
女孩在中年男人怀中妩媚的笑着:“一会见,等我打发了那个‘麻烦’,就去咖啡店找你。达令,我喜欢你这身打扮。”
男人闻言耸耸肩:“我也喜欢自己。”
他一边和怀里的女人聊着,一边抬手看表确认时间——
男人大张旗鼓的使劲晃动手臂,似乎想让那条金灿灿的手表展示的更完整些:“差不多了,我该走了。顺便,玛丽,你的项链真不错。”
女孩吻了下中年男人的侧脸,鄙夷地翻了个白眼:“那个‘麻烦’送给我的。”
中年男人点点头,伸手抹了一下年轻女孩的腰部,无不可的回复道:“早点解决你的‘麻烦’,玛丽。我母亲可不喜欢有‘麻烦’的女人。”
“知道啦知道啦,亲爱的。嘿,你都快当我的父亲了,想对自己的女儿做什么呢?”狡黠的说着,年轻女孩却直接贴上了中年男人的胸口,两个人亲密的贴在一起,身体蹭来蹭去。
排排坐看报纸的老人们正襟危坐,一双双眼睛却透过报纸的上方,悄然瞥着。
“那么,一会见。”
年轻女孩送走自己的中年达令。
没一会,就等到了另一个——时间把握的相当精准,可以说无缝衔接了。
另一个是位年轻英俊的男孩。
几个老人一脸了然。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了,甚至还没有报纸上报道的新闻有趣:起码,他们能看到那些情人们‘作案’的全过程。
年轻的男孩穿着棕色的老式背带裤,深红色衬衫,五官冷峻,眼窝深陷。头上戴着顶脏兮兮的画家帽,缝隙间散落几根金发。
他一脸兴奋的从码头另一边跑过来,手里捧着长方形的颜料盒与一本大开尺寸的画本。
“嘿。”
“嗨,杰克。”玛丽故作矜持的从长椅上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
她俨然不复刚才妩媚妖娆的神情,露出了年轻女孩们该有的羞涩。
“怎么样?一会我们去——”
玛丽隐蔽的翻了个白眼,捂着嘴打断:“抱歉,杰克。我还有事,一会姑妈要带我去试新定做的衣服,你知道,最近是宴会期。”
男孩有些难为情,手里的画薄攥的更紧了。他强笑着点点头,手伸向女孩的脖间:“那条项链——”
“谢谢你,杰克。”
玛丽退了一步,躲开了。她朝男孩笑笑,捂着项链:“谢谢你的项链,我赶时间,先走了。”
“嘿!我快有机会了,给那些——你知道的,大人物画肖像。
到时候,给你买一条更贵的,蓝宝石?怎么样?”
金发男孩原地喊着。女孩转身,给了他一个飞吻,眨眨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拐上另一条街,离开了港口。
看了全程的老绅士们挑挑眉,互换视线,笑了笑。
无趣的同时,又重新将目光拉回那个安静的公主身上。
是的,那位如同小公主一样的女孩,似乎已经画完了。
她收敛调色盘和画笔,放下腿,调整裙摆。
一旁的男孩无聊地哄走落在身旁的海鸟,转过头时,发现了她。
“画的不错。”
女孩就在年轻男孩的不远处,所以两人说话倒不用太大声。
男孩踱步过来,腋下夹着自己的画本和颜料盒,打量了女孩几眼,用饱含审视同行的眼色看了看那副油画。
“这是谁?”他忽然在画中看到了自己的女友。
还有她亲吻的那个陌生男人。
女孩撩起头发,红唇轻启,翠鸟低鸣般的声音:“她的男友。”
“我才是她的男友。”男孩摇头。
女孩收起东西,将画具放进一个提包里拎起来。
“你来晚了。下次早点,我可以改几笔,换成你亲他。”
女孩动听的嗓音并不能掩盖这句恶意十足的话。
男孩看清了女孩嫩绿色指甲的方向。
该死,她指的是那个中年男人。
Chapter2 自由的咖啡
“咖啡作为16世纪流行于阿拉伯世界的一种色味古怪的饮料,最早有所体验并对其青睐有加的是见多识广的英国旅行名家和跨国商人。”
“因此,咖啡消费在这里登陆伊始,就具有小众、冷僻的高端色彩。”
“咖啡馆不只是出售咖啡的场所,还是一种思想,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社交场合,一种哲学理念。”
“它承载了太多精神和历史。”
森月纱和金发男孩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听着不远处的中年男人高谈论阔,他的对面,坐着那位玛丽小姐。
“狗屁的精神和历史!这东西喝起来就像馊了的肉汤。”
金发男孩一脸嫌恶的放下咖啡杯,视线却不住地飘向自己的‘前女友’。
是的,十分钟前,这位名叫杰克·道森的年轻男孩,单方面宣布他失恋了…
森月纱抿着嘴小口小口喝着咖啡,没理会抓狂的男孩,她细细欣赏着咖啡馆里的装潢。
不得不说,现代模仿的再好,也没有这个时代随手展现出的真切感。
淡黄色的天花板垂下铁质的吊灯,夸张抽象的油画挂在桃花心木护壁上。
方形的暗色立柱上绕着经文般的折页纸,上面写满了来此享受过咖啡飨宴的人所留下的话语。
长长的柚木吧台后并非摆满了咖啡罐的立柜,而是一个个老旧的书架;
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当初文学家们激越的思想,掺杂了浓郁的咖啡豆子的厚重香气——或许还有诗人们墨水的味道。
那是最后的浪漫。
“这位小姐……”
“抱歉,我的未婚妻有点不舒服。”
森月纱杵着脸发呆,任由杰克替自己挡开上前搭讪的男人——从他们坐到这里,这已经是第四个过来搭讪的人了。
杰克看看森月纱,又看看自己面前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低着头,快步走到吧台,要了一瓶汽水,然后在咖啡店员诡异的眼神下抱头鼠窜。
回到桌上,他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此时,‘前女友’和中年男人的对话依旧进行着。
“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
中年男人侃侃而谈,“我不在家,能在哪呢?宴会宴会,没完没了的宴会,亲爱的,我不喜欢他们。
我热爱读诗,我的母亲从不理解我。
即便我年纪轻轻就创下了如此丰足的家业。”
中年男人淡然夸耀着自己。
杰克翻了个白眼,挤着嗓子小鸟学话:“‘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你是个喜欢喝馊肉汤的白痴,‘年纪轻轻,创下如此丰足的家业’,年纪轻轻?嘿,他的皱纹都能夹住我的手指了。”
森月纱捂着嘴偷笑。
杰克耸耸肩,“我和玛丽恋爱两年了,我们是自由恋爱。”
“刚才帮我拒绝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自由恋爱’了?”森月纱的反问让杰克一阵语塞。
女孩转过头,瞥了一眼后方的女孩和中年男人。
相谈甚欢的两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一边,玛丽靠着他,趴在男人的下巴上说着话。
一时间,女孩故意展露出锁骨,让那个中年男人,能够仔仔细细的抚摸那条项链……和她自己。
回过头,杰克的眼里满是怒火。
森月纱指指两人:“很显然,他们也是‘自由恋爱’。
还有,‘我不在家,就在咖啡馆;不在咖啡馆,就在去咖啡馆的路上。’这句话是巴尔扎克说的。”
眨眨眼,森月纱又补充道:“奥诺雷·德·巴尔扎克。”
杰克朝森月纱举了举拳头,然后整个人趴在桌上,脖子伸的老长。他悄声的话里带着不满:“我知道巴尔扎克!还有,你是哪边的!”
森月纱指指杰克的脑门。
后者泄了气,瘫在棕皮沙发里,满脸失落:“我攒了两个月的钱,就为了送给她那条项链。现在,她竟然——”
森月纱狡黠一笑,伸手打了个响指。
——虽然这个动作和她的行头十分不符:
“请问这位野生画家,附近有成衣店吗?
带我去。
姐姐今天心情好,就帮帮你吧。”
杰克黑着脸上下打量着森月纱——即便是再妩媚的面容,也完全遮掩不住年龄的稚嫩。
他还是能分清楚十五六岁和二十五六岁之间的差别的。
“小不点,你应该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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