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渐微
“我…”
她已经被逼到角落去了,被他连珠炮似的言语,撕幵了心中最后一层屏障。
她苍白的脸转而变得诡异的红,像是气到了极致,挺直了腰杆目光笔直地刺向钟离,她强忍着躲避的念头,怒视他凛然的金瞳清喝:
“是!我承认!我确实敬仰尊崇着岩王帝君!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每年的请仙典仪我都会去,就为了瞻仰他的荣光,哪怕远远望上一眼, 心情也会变得无比欢快。
是不是很意外?但我就是个死脑筋的帝君厨,不行吗? !
但我十岁那年,偶然从父母那儿知道银原厅的来历,知道银原厅的大家是盐之魔神曾经的子民,被摩拉克斯接纳融入璃月港,甚至能够掌管 八门中至关重要的一门时,我便猜测是帝君暗害了盐之魔神,心里有愧。
询问大家也缄默不语,我就知道历史的真相绝对没那么简单,从此开始研究盐之魔神的历史,对盐之魔神愈发上心,甚至喜欢上了这位温柔 的魔神。
但帝君更温柔啊!
每年的请仙典仪我依旧一次不落地去看,远远望着帝君有条不紊地指引璃月接下来一年的商业规划,而且三千七百余年从未有失误从未有间
断的时候,我就觉得帝君他过于耀眼,比盐之魔神还要耀眼。
但这样不行!我是盐之魔神的子民,不能屈服于帝君的温柔。
我这几年一直寻隙考古,就是为了发掘出被历史掩盖的真相,帝君他绝不可能如此完美。
我终于找到了地中之盐的秘密,以为能揭露帝君的劣迹,将他彻底逐出我的内心时,却反而得到了完全不同的结果。
盐之魔神的温柔和岩王帝君的温柔,根本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东西!她爱着治下的子民,他也是;但她无法守护好,他可以!我所信仰的她根 本比不上他!盐之魔神在岩王帝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一直努力的一切就是笑话!是我年幼时臆想的笑话!
你满意了吧? !钟离先生,我讨厌你『!若?!水,,:资'"!源?群:!』,,!6:;.5!6:?6,1!;8';8?.9,?;6:『""若:水'!'中.转.群::!』...7:!.6,:6!.0.,1'8?3:.2!;0!这就是我在法阵时的选择!”
“钟离...”
直到宛烟发泄完毕,派蒙才敢小声地说话,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敢对钟离这么发脾气,不由有些畏畏缩缩地躲到了荧的背后。
荧抿了抿嘴,她大概理解了,眼前的宛烟,也和璃月港的大家一样爱戴着岩王帝君,只不过是个相当扭曲的帝君厨,为了证明自己爱帝君而 去反向证明他的完美吗,还真是让人没有预料到。
达达莉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掏出一本小本子记下:“璃月全民帝君厨,以后小心谨慎些,切记切记。”
“所以,你爱着摩拉克斯。”
被人当面指上一句“讨厌”,钟离仍不卑不亢,神情缓和。
宛烟撇了撇嘴移开目光,“是又怎样?我承认。
“为了自己所强行信仰的盐之魔神,而花费数年时间探索她的过去,你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验证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只活在典故书籍中的 人物? ”
钟离微笑摇头,“我看未必,十岁时的你,真能有仇恨驱动你,去恨一个从未在你的世界出现过的人物?只是为了证明摩拉克斯的失败? ”
是啊,我真的是那么想的吗?
宛烟神情发怔…0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对不存在(起码从未确切出现于现实,只是书籍中浮光掠影众人随口一提)的神明真能有所谓的信仰 ?信仰是那么廉价的东西吗?
银原厅的大家从未将盐之魔神挂在嘴边,自己并没有强化这份信仰的条件。
自己是因为摩拉克斯而开始的考古,是为了将不完美的他展露在璃月人眼中,好让真相大白。
不,不是这样,自己远没有这么崇高的想法,自己只是个小人物,这份真相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 自己的什么需要?
证明摩拉克斯的不完美。
为什么要这么证明?
因为这样的他更加真实
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但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因为…我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所以…希望他能更加真实,像是一个充满情感的真实的人类,能够陪在身边的真实的人类。
我真是…笨蛋一个。
她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喜欢上帝君的我,真是笨蛋一个。
她抬起两行清泪,望向钟离抽了抽鼻子,“钟离先生,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下吗? ”
“不行不行。”
荧才不想让她占便宜呢,你喜欢的是岩王帝君跟我的钟离先生有什么关系啊?
“不行。鼻涕太脏了。”
钟离2.4断然摇头的模样,让荧、派蒙和达达莉雅微微一愣大笑起来。
钟离扫了几人一眼,她们顿时收住了笑。取出一条手帕递给哭得像小孩子一样的宛烟,他其实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说的东西应该没有任何哭点吧。
“我偏要!因为我讨厌钟离先生。”
她踏前一步投入他的怀抱,脸埋在他的胸膛前蹭来蹭去,眼泪还有鼻涕故意全弄到他衣服去了。
她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钟离先生给她的感觉,和所热爱的岩王帝君,很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反正把他暂时当做帝君就行了 !
抱歉!钟离先生!明明抱着你却在想着其他人!
可是我喜欢他!我的房间里也有很多很多帝君的手办! 看在帝君的面子上。
姑且饶恕我的任性吧!.
第一百八十九章盐之花
“该继续走下去了,是谁用这把断剑杀害了赫乌莉亚,又是谁将凶器留在这里,一切都会在最后揭晓。 让宛烟抱着冷静下来后,钟离轻轻推开她,朝更深处走去。
“那个…我帮你擦一下吧。”
“我来就行了。”
”
回过神来,才陡然记起先前做了什么十分让人害臊的事情,宛烟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做个鸵鸟。
但这么发泄一番,将心底的所思所想如洪流般通通泄出,真的非常舒服。
而且他的怀抱也很温暖。
像是小时候面对的温柔宽厚的老父亲,让人感到只要待在那儿,就可以尽情地吐露抱怨,得到想要的宽慰与呵护。 钟离先生果然是个怪人。
她这时候这么想,已经无比确定了。
心中甚而还有种诡诸的揣测一一
如果他是帝君的话,就好了。
不可能的吧。
坊间流传中体现的,从来都是帝君神性的一面,人性的一面相当罕见,不见经传。
“我来就行了。”
宛烟想要帮他拭去衣服上她惬气时沾染上的泪水和鼻、鼻涕…什么嘛!根本没有鼻涕!她刚才又不是涕泗横流,钟离先30生果然好讨厌! 但那位旅行者已经抢先跑到钟离身边接下这活儿,这让她心底有些怏怏不乐。
“已经快要结束了吧,最后还有什么文物呢?派蒙很好奇。”
文物啊…说起来自己已经提不上心了,甚至有种现在打道回府半途而废也可行的念头。
因为钟离先生已经把历史的真相说清楚了一一
不,还没有说清楚,他只是撇清了帝君杀害盐之魔神的嫌疑,而盐之魔神被谁杀死还没有结果。
但自己为什么觉得已经水落石出豁然开朗了?
因为自己在意的是岩王帝君,而不是盐之魔神。
宛烟苦笑一声。
钟离先生到底是算无遗策还是因缘际会碰上,她并不清楚,如果没有先前那两处质问人心的法阵,自己根本不会想着去承认这一点吧。
就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忽听前方的他以朴实平稳的声音道:
“摩拉克斯,从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神,他有着比赫乌莉亚更多的弱点。”
继续往下走,路上的盐雕没有见少的趋势,离幵内殿,此行的终点已经浮现在眼前。
恢弘的后殿远比先前经行过的任何殿堂还要瑰丽,时光也无法夺取它的优雅,千年如旧。
耳畔细碎的风声这时忽而听得更清晰了,不,那不是风声。
荧循着声音传来的方位看去,细沙似的白盐恍如帘幕,在百米多高的透光的位置沙沙下落,似乎终究经不住风化、侵蚀与崩落,包庇着这座 神殿的盐层开始脱落,迎接它的末路。
是因为感受到了临终时的秘密有人将要揭开,所以能安心离去,不再固执于此地吗?
荧不知道,她猜想钟离会知道些什么。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上抬,眉眼间透出几抹沧古的韵味。
“这座遗迹埋藏的所有的一切,都在这扇门后。”
是的,没错,这是最后一扇门了,相当高大,十米之高五米之宽敲击着透不入声音的石门,就像是旅途的终末明晃晃地告知冒险家和勇者, 里面就是最后的boss,它极其粗犷地昭示着它拥有压轴的资格。
不是法阵,这回要怎么开启?
荧打量一眼四周,乱石堆里可能有开启的机关?
不知道。
地板的纹路中藏匿着某种线索?
也不知道。
不过她相信钟离会知道。
心中如此确信,但抬眼时,却窥看到了他眼里带着的思忖,和微微蹙起的眉头。
“该如何进入…”
荧心中讶异,难道是难倒他了?
“用蛮力破坏就行了吧。”
达达莉雅一脚踹上了石门,石门不动如山,回以僧人似的叹息。
“还挺硬的啊!说不定有一米多厚。”
达达莉雅惊讶地缩回了脚,嘀咕一声“该怎么让它软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