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凤姐挽住尤氏的手,迎进房里,“呸,不是正经邀请,也没有八抬大轿,我们才不去呢!”
尤氏打趣道:“说的你还得了意,爱去不去!我只心意到了,客气一下,本没打算你去的!”
“哟!”凤姐笑道:“不请我,还来我房里做什么?”
她看了一眼贾链,嘲讽道:“不会是大哥哥专门请他的吧?还用的着你大嫂子亲自来?”
尤氏冷笑道:“我亲自来请你都犯刁,架子又大请不动,不说请链二爷,由着你闹?”
凤姐笑叹:“难得大嫂子来,若真的不去,也怕伤了你大奶奶的面子,下不了台。你略坐一坐,我这会子还点事儿,办完便和你一块儿过去。”
尤氏嘲笑道:“诶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搁着。一定要办的,吩咐婆子去我那边找你就完了。既然存心不给面子,还能捆了你去不成?”
凤姐啐道:“放屁,大哥哥那府里,我去玩儿的时候,你还没来呢!你的面子几斤几两?你求我啊!求我就去!”
尤氏指着她笑道:“说的你不知道是谁了!爱去不去!”
凤姐眉眼上翘,“姑奶奶从来吃软不吃硬,今儿还就去定了!”
随后,她命平儿在家侍候着,“二爷,不如你先去那边?等一下咱们娘儿们一起就是了。”
贾链还在旁边看她们斗嘴玩儿呢!
但在凤姐凌厉的眼神下,他立刻从善如流的恍然道:“正是,我还是先去的好。”
于是两人离了小院儿,贾链往东,凤姐往西。
凤姐只走了一段,忽然又转回来,偷偷在穿堂内躲着。
直到亲眼看着贾链沿抄手游廊出了西角门,才放下心来,款款朝老太太院子里去。
贾链才进了宁国府,自有管家赖二接着,引至丛绿堂。
贾珍笑道:“难的链兄弟赏脸,为兄还以为不回来呢!”
贾链作势恼道:“珍大哥,你要是说起这些,我可真要走了!”
贾珍忙挽留道:“知道你最近闭门读书辛苦,我一早张罗了一桌酒席,专等你来!”
贾链问道:“这个月憋死我了。珍大哥,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
贾珍拉着他进了堂内,“到了我这儿,只管放松心情。大妹妹那儿,我会为你保密,定不会乱说的。”
堂内已经坐满了人。
贾蓉见得贾链来,急上前拱手作揖,“链二叔,我父亲特意为你准备了好东西!”
座中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皆在。
众人坐定,寒暄已毕。
冯紫英笑道:“链二哥,你最近瞒着兄弟们做的好大事啊!”
陈也俊替贾链满上一杯,“链二哥,你真不愧为我辈楷模。别的不说,咱们先干了这一杯!”
卫若兰在一边劝道:“你们就不要在链二哥伤口上撒盐了。他的两件事,哪一件都不是他心中所想,估计这会儿正郁闷着。你们还幸灾乐祸!”
贾链一句话也没说,两件事无非就是考乡试和造玻璃,怎么就不是心中所想了?
冯紫英一脸同情的神色,过来拍着贾链的肩膀,“链二哥,我理解你的心情,明明不是读书的料,被逼着科举,明明赚钱的买卖,转眼一场空,这放在谁身上也憋屈啊!”
原来是这个?
陈也俊几杯酒下肚,红光满面,“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万一链二哥真的高中了呢?更何况造办处的买卖又不是没得赚。你们太狭隘了!”
贾链敲着酒杯,冲贾珍嚷道:“珍大哥,你说的好东西呢?难不成就眼前这几个好东西?真是看了倒胃口!”
“哈哈!”冯紫英几个哄堂大笑。
贾珍笑道:“他们几个都不是好东西!”
冯紫英附和道:“咱们谁又是好东西了?”
卫若兰清了清嗓子,“我不和你们同流合污。”
这一下,惹恼了冯紫英和陈也俊,两人合力灌了他一海。
贾珍看着桌面狼藉,大笑道:“快把好东西请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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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该我的和该我的(二)什么好东西?贾链还盼着有惊喜呢,从帘子后头牵出一个穿着戏服,羞答答的绝色人儿。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是《牡丹亭》中游园一折里的唱腔。
这人腰肢身段,举手投足,也算大家风范。
贾珍等看的津津有味,还高声喝彩,“好啊!”
贾链也附和着赞道:“果然是个好人儿!”
将人比附东西,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贾珍凑过来笑道:“链兄弟,没有骗你吧?”
贾链知贾珍这些人的做派,一惯如此,也见怪不怪了,“珍大哥,何不引荐一番?”
贾珍便拉过那人,“湘莲,来见过我二弟贾链!”
湘莲?秦香莲还是柳湘莲?
贾链只觉掉坑里。绝色是绝色,可惜是个绝色男人。
那柳湘莲倒也落落大方,拱手道:“在下柳湘莲,见过链二爷。”声音洪亮,没有一丝媚态。
贾链站起来回礼,笑道:“早先听的有个冷二郎,原也是世家子弟,素性爽侠,不拘细事,读书不成,酷好耍枪舞剑,赌博好酒,一至眠花卧柳,吹笛弹筝,无所不为。可是阁下?”
柳湘莲笑道:“二爷谬赞,正是在下!”
贾链以前就钦佩他,认为他为人忠信,意气行事,感叹若生在水浒,也必然是名列天罡的人物。
可惜,错生年代,仍然是个悲剧!
于是贾链亲自为他满上,“咱们干了这一杯,聊表亲近之意!”
柳湘莲毫不迟疑推脱,仰头一饮而尽。
这份洒脱,足以将他和那些流俗中的狡童契弟区分开来。
冯紫英拍手道:“柳二郎最喜欢串戏,且串的都是生旦风月戏文,刚才这一出,就是极好的。”
柳湘莲就在一边摘了行头,又命人打水去了油彩,露出真像出来。
果然年纪又轻,生得又美,连旁边端水的丫鬟都免不了多瞧了几眼。
柳湘莲许是见惯了此等场面,毫不介意,就坐在陈也俊与卫若兰中间,与他们勾肩搭背。
在座都是自小相识,三言两语便推杯换盏,那柳湘莲豪饮不醉,又来者不拒,气氛再热烈三分。
冯紫英端起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到贾链面前,“链二哥,兄弟这里要说一句话,你卖玻璃这件事儿做的差了!”
陈也俊笑着道:“也不尽然。咱们谁想得到皇上来这么一出?釜底抽薪啊!”
卫若兰赶紧拦着他:“你喝醉了,胡说什么?”
冯紫英打着酒嗝,“这里是珍大哥的地方,又都是自家兄弟,需要忌讳什么?”
他和贾珍干了一杯,才道:“一百万两啊!前些年开捐,两万两可以捐一个四品实缺道台,咱们不说一个一品,二品三品总可以吧?咱们皇上倒好,给链二哥一个不入流。这算什么?”
陈也俊嚷道:“这是蔑视,打脸啊!这样的事放在我身上,或者紫英身上,也不算什么,谁叫咱们不是长子嫡孙?但链二哥不同,你是堂堂荣国府的继承人!就算碍于体例不能换受高官显爵,最少一个三品应该有的。”
卫若兰这会儿也灌了一杯,将杯子扣在桌面儿上,“皇上这一招不仅打的贾家的脸,还打了咱们所有的开国勋贵的脸。”
冯紫英愤恨道:“这简直就是不把咱们祖先出生入死扶保天朝的功劳看在眼里,把我们当奴才使,真真气煞我了!”
他说到激动处,一只脚踩到椅子上,将手里的杯子狠狠的砸了!
贾珍笑着扶冯紫英坐下,“皇上这一手深谋远虑,让他得了一个机会,就在咱们这儿捣出一个豁口出来。端的好手段。”
贾链手里拿着酒杯,越听越心惊。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皇上和开国勋贵根本就是泾渭分明,互相看不顺眼?
难道斗争已经这么激烈了吗?
贾链暗自后悔,应该事先和贾赦好好了解一下朝廷动态,可惜,这里头许多机密要闻贾链一无所知。
陈也俊看了不说话的贾链,“链二哥,你错就错在没有和兄弟们商量,一个人就先干起来了。要是咱们先通了气,报的北静王爷恩准,互相联络,同时发力,这事儿就成了!”
冯紫英等捶胸顿足,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下好,给皇上拣了一个便宜。咱们多少谋划几乎要前功尽弃。”
贾链冷眼看着他们,话里的意思,咱们这些开国勋贵原本就是以北静王为首,正在积极谋划反对皇上的计划。
而由于自己的“失策”,已经让他们失了一城。
但贾链早就知道,他们的负隅顽抗,不识时务,终究会被“历史”淘汰。
特别是像卫若兰这样的勋贵弟子,竟然充当着皇上贴身护卫,要我是皇上,得有多么的不安全?
不对付你们才怪了!
陈也俊笑道:“只怕现在忠顺王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卫若兰好心的给贾链解释道:“上次去链二哥铺子闹事的,就是他的门下走狗仇都尉指使。咱们这梁子越结越深了!”
贾链到现在,已经无法给他们解释。
只能端起酒杯,神情寥落道:“各位兄弟,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给大家添麻烦了!”
若是再让他重来一次,贾链仍然会这么做。
无关忠义气节,贾链只想站在胜利者一边,保住自己的家人。
贾珍安慰道:“链兄弟不要垂头丧气,凡是也要往好的一面看。你每日按一块玻璃的行情,一千两才五百两的利润,一百万两虽多,但勤恳一些,还是能凑足的。”
冯紫英卫若兰陈也俊都笑道:“珍大哥说得对,相信链二哥完的成!”
“来,咱们为此干一杯!”
他们纷纷起身干杯。
贾链知道他们是怕自己拉他们一起,一则认为几乎得不到实惠,二则他们还打算在这个圈子里混,不想被打上标签。
他们同情贾链,谈感情尽有,谈银子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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