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开小差
灾情一过陆成安就得走,在这里当长官的却还是鹿崇,只要鹿崇没有彻底下台,这些吏员也不可能真心实意为陆成安做事。
陆成安也心知这些人都是鹿崇的班子,他很难用得上,顶多让他们传递一下公文。
索性还有好兄弟张瑞,陆成安倒也不是没有可用之人,只是这么早就开始锻炼张瑞的基层办公能力,还是让陆成安于心不忍的。
毕竟河工、赈灾,都是最繁琐的事务。
真要精算起账务来,也不知道张瑞要来回跑腿多少趟,但陆成安心想,老张不就是让他来历练张瑞的么?
苦一苦好兄弟也不算什么。
紫色臣卡进阶为金色臣卡,没点长期工作经验又如何能得到长进?
开练!
而陆成安这次拿到的差事,不光是最重要的,也是理论上最容易摸到油水的差事。
在模拟推演的摸索下,现今大晟王朝的制度中,地方官最容易拿到好处的地方中...一处是盐道,一处是河道,还有一处是漕运,后面陆成安支持开海以后,又多了一条海运,也能带来高额的财政收入。
陆成安管理河南的河道,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又地处中原,四通八达,管理河工时过手的银子,只怕是比杭州府的税收还要惊人。
而在陆成安身旁的张瑞脸上虽然很是平静,但颤抖的双手已经证明了他心中的激动。
初出茅庐就能管那么大的事情,能决策整个河南境内的河道,在张瑞眼里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
“陆兄,河道之事,我不太了解,但我听说河南来了一个应天府的治水能吏,姓俞,名士敏,我感觉我们能请他过来给我们参考参考。”张瑞在旁提议道。
他是不懂怎么管理河道的事务,但是有人懂,既然如此,那就让术业有专攻的人来帮忙一二。
陆成安点了点头,对张瑞的提议很是赞同。
他能知道黄河水清会有大旱,是宏观层面的知识,可是这不意味着在细枝末微的地方上,陆成安也能像专业人士一样面面俱到。
卖弄不懂的知识,那就是在祸害别人,陆成安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盲目逞强。
以一己之力破坏整个大局,那是朱祁镇、马谡这样的大聪明才能干出来的。
而就在张瑞和陆成安商议河道之事该怎么布置的时候,一个吏员走了过来。
“两位大人,我是开封府的司吏林禅行。”林禅行双手一合,执礼道。
“下官奉命将河工之事的文书递给二位。”林禅行将手上叠起来的图纸和一些河道修筑日期、河道堤坝前后花费银两以及有关于堤坝维护修缮的公文递了过来。
旋即,他便就快步离开,生怕和陆成安、张瑞产生什么交际。
张瑞接过文书,细细端详起来,看看在这其中有什么不太寻常的地方,反复查阅,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河南的河道事务,似乎在鹿崇的治理下显得井井有条。
“这开封知府固然是个酷吏,但能耐却是不小,这些交错而行的河道里,很多地方都有堤坝,辅以沟渠,所行之处的农田大多都被灌溉。”
“这么多的河道都有完善的堤坝,所花的银子怕是不少。”
陆成安看了看,“不过有些河道的走势却很奇怪,明明这边所受河道浇灌的田比那边的田多,怎么田地少的这里修了河道,那边却没修。”
张瑞跟着陆成安的视线扫去,这才发现了很多河道之中的堤坝是修了,但修得地方歪七八扭,而且有些地方田地多的没修,有些田地少的却修得整整齐齐。
陆成安不明所以,立刻叫住一个吏员问道:“这河道上的堤坝是怎么一回事?”
被询问的吏员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件事情,立刻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知府大人的习惯。”
陆成安料定这其中是有什么猫腻的地方。
这不想交代的语气中,显然是藏了什么话不愿说。
而陆成安也不是什么好商量的人,他要管理河工、监察河道事务、还要纠察赈灾,光凭他和张瑞两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这么多的任务。
这些吏员,都是很重要的辅助人员,现在却迫于鹿崇的官威,不敢出力,往后只会让陆成安行事吃力。
“你如实说来,我能保你无事。”陆成安先是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
吏员却还是支支吾吾不想多言。
陆成安叹息道:“你不想为我做事,是因为鹿知府,怕往后受到报复,可现在你不为我做事,也是在为难于我,你是认为我不能请你回家歇息,丢了这饭碗吗?”
“再者,你已经是因私而废公,若是我稍有不满,依照大晟的律法,送你去趟地牢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吏员闻言,知道装死人是不可能的事了,左右之间横竖他都要得罪一个。
他一个小小的衙役,这悠悠苍天,为何要为难于他啊!
在犹豫之下,他说道:“我告诉了你,那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是我透露给你的。”
这句话落地,他变相地是在向陆成安服软。
“这堤坝修得是奇怪,但事情也是有缘由的。”吏员叹息道:“就这样说吧,衙门里面只给了我们修一面堤坝的银子,而我们手里的钱也只够修一面堤坝。”
“两位大人觉得我们该怎么修这堤坝?”
张瑞连思考都没有思考,“当然是修一面能福泽到大多数百姓的堤坝。”
“错了。”吏员冷笑一声,“我们要先修达官贵人的。”
“这一面河道的堤坝所浇灌的良田,是河南崔家的地,他们家里有三位老爷在京师为官,哪怕在这边的良田,比另一边的少,我们也要先修这家的堤坝。”
“先官后民,这是官家的人情。”吏员深吸一口气,“等先为达官贵人的田地考虑到了,才轮得到老百姓。”
“那不可能这么多的地方,都是贵人的地吧?我看这图纸上,很多堤坝修筑的地方都不对,大多都只能福泽到很小块的地方,反倒是那些占据更多土地的附近,都是坏了的堤坝...急需官府出银修缮。”张瑞越想越不理解地问道。
吏员笑着说道:“这里面的门道,两位大人竟然不懂?”
张瑞摇了摇头,“这有什么门道。”
“有门道。”吏员开口道:“你看这边还有这边。”
“这两边都要修筑堤坝,而且离的很近,但我们衙门只能修一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拍卖这次修筑堤坝的机会呢?”
“只要暗中透露给这块地的田主,告诉他们,谁给我们的钱多,我们就修哪一边。”
“这不就把朝廷修筑堤坝的银子落实到位了,自己还挣到银子了吗?”
绝!
陆成安和张瑞也不得不叹服,这是在变着法子坑钱!
朝廷给他们的银子做没做事!
做了!
但谁能想到除了这银子以外,还能想办法周转一笔资金过来。
而且在大晟王朝的制度里,这竟然可能还不能算作贪污。
搁现代,妥妥的职务侵占罪,拿公家的东西来赚私人的利润,完全是正常收入以外的内容。
这下是碰到高手了。
小八碰到,她都要学一手技巧,因为小八所做的事情,她自己都承认自己的小手并不干净,属于小偷一手。
鹿崇干的事情,就是正大光明地从朝廷里偷钱,可朝廷还很难追究。
陆成安和张瑞算是知道了一个大概。
两人商榷之下,张瑞起身跑去请从应天府过来的治水能吏俞士敏。
俞士敏受到了张瑞的邀请,听说是陆成安所请,也不迟疑,立刻动身是来到了陆成安这里。
听到陆成安和张瑞的请求,俞士敏大概了解到了情况,知道他们这是缺个班底台子来解决河南河道上的问题,生性刚正的俞士敏同意了此事。
他专精治水,就是想为百姓做点实事,陆成安给他一个施展拳脚的地方,俞士敏是不想错过的。
一拍即合后,陆成安盘算着正英帝赐予河南衙门总共二十万两的赈灾银。
哪怕已经用了不少,但应该还有十五万两作用的银款,立刻又让张瑞去鹿崇那边奏事,索要赈灾的银款。
然而现实很残酷,鹿崇没给张瑞银子,他的意思是让陆成安自己过来要。
张瑞是以陆成安的属臣身份过来拿的,鹿崇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这是故意想让陆成安跑一趟。
但鹿崇也不敢真卡着陆成安的脖子不给钱。
毕竟是汉王作为正英帝指定过来赈灾的亲王,又任命了陆成安负责此事,鹿崇敢卡钱就真离罢官的路不远了。
现在的鹿崇顶多就是和陆成安在某些事情上的处理不对付。
可平心而论,如果陆成安身后没有站着汉王,光是不给银款这方面,鹿崇就有一万种手段让陆成安穿小鞋。
只要他能延误了陆成安的职务之事...并因此发生了祸端,那么陆成安的下场不是流放就是问斩。
陆成安听了张瑞传达的意思,当即甩了脸色,“不给,那就不要了。”
“到时候汉王问起来,我倒是要看看谁先问罪。”
陆成安的脾气还是有的,只是在模拟推演里所见的事情多了,收敛了心中的杀性,可这不代表陆成安没有血性。
鹿崇一而再,再而三想要找他的麻烦,陆成安岂能惯着他?
你不想让我好过,那就先分出个胜负,你我之间先走一个再说。
鹿崇之前就挑战过陆成安的脾气,知道这个人性子很烈,不服管教,可谁能料到脾气能臭到这种地步。
拨银这种事情,仅是甩了一次脸色,就能激起如此反弹。
平时哪个衙门要钱,不是百般跑腿?
不少人都被这样折磨过。
不过听到陆成安这边动上真火了,鹿崇也不得不请人前去赔罪。
告之陆成安,不是他鹿崇不给银子,而是有很多难处,那么大数额的银两,只是派一个并无官身的幕僚索要,实在是不方便。
希望陆成安能体谅一番。
陆成安也不想和鹿崇继续来回拉扯,浪费宝贵的时间,只是淡淡写了四个字——‘大公无私’,落款处写——赠河南开封知府鹿崇·陆成安。
这番阴阳的功夫,让鹿崇看了也极不是个滋味,顿时是面红耳赤,气血上涌。
连着数日,鹿崇不敢再找陆成安的麻烦,因为鹿崇发现了,这人是吃不得一点的苦头。
不能说是睚眦必报,那也是恩怨分明。
伤他一指,他就要断你十指,这样走火入魔的人,鹿崇是有些不敢再碰了的意思。
没了鹿崇的干预,陆成安也是顺势而为。
该做的赈灾做了,河工的督察也在顺利进行,至于修筑堤坝的事情,陆成安暂时放了放,不该在这个时间去捉。
然而谁能想到,与陆成安时间差完美错开的宁王在应天府接到了父皇的密令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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