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14H18N2O5
“好看吗?”四宫辉夜轻轻压住裙摆,脸色微红。
“一条鳄鱼,哪怕在身上黏满了猫毛,也不会有人觉得它像猫一样可爱。”藤原止表情冷淡,他的目光甚至都没有停留在四宫辉夜身上。
早在女孩抬起双手踮起脚跟的时候,帝企鹅就猜到她要干什么了,于是止君坚定的将眼神移向了窗外,死盯着在地平线上挣扎的火红色太阳。
“我是凶残的鳄鱼,她是可爱的猫。”四宫辉夜微微挑眉。“原来你是这么看我们两个的。”
“不,她不是猫,或者说不止是猫。”藤原止摇了摇头。“除了猫、她还是花、是云、是风、是雪、花、月以及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
四宫辉夜听得神色微动,藤原止的描述实在太棒了,所以哪怕明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她还是忍不住追问说:“那我呢?”
“鳄鱼。”
似乎是为了报复四宫辉夜让自己空欢喜一场,藤原止的咬字极为清晰。
四宫辉夜默默的捏紧了拳头,和这只企鹅相处日久,她的养气功夫也大有长进,哪怕是被这么当面讽刺也不至于失态,只是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
——该死的混蛋企鹅,等你喜欢上我,我们再来一笔一笔的算这上面的帐。
藤原止抬头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平时和四宫辉夜形影不离的单马尾近侍。
“早坂去哪里了?”
“我拜托她连夜出发去帮忙调取雪之下雪乃的资料了。”四宫辉夜说,她捻起身上的西装外套,朝藤原止的方向轻轻拉了拉。“今早她又回来过一趟,这套衣服就是她那时候带给我的。”
“连夜?”藤原止推了推眼镜,他深深的看了女孩一眼。“四宫辉夜,看来你昨晚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如果雪之下老师口中不该听的东西是指你和千叶的那位雪之下雪乃的深夜调情的话。”四宫辉夜倒也坦荡。“是,我听完了全程。”
“听语气,你似乎很得意?”藤原止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完全没有哦,对于我所听到的那些,我只感到不满和愤怒,明明我就在你面前,明明我不止一次的放下矜持对你表达好感,你却将温柔全部给了另一个女人。”明明是怨妇般的台词,四宫辉夜却说得风轻云淡,她朝帝企鹅笑了笑。“所以,我一定要赢她。”
“四宫辉夜,能拜托你消停一段时间吗?”藤原止皱起了眉,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四宫辉夜这般“战斗欲望”如此强烈的女孩子,前不久才结束了和一色彩羽的热战,结果还没一天,她又盯上了远在千叶的雪之下雪乃。
“如果雪之下老师能够喜欢上我并向我表白的话,我说不定会如您所愿的安稳下来哦。”
藤原止摇了摇头,示意终止这个话题,他从四宫辉夜身边绕过,拿起围裙,走到灶台前。
而后
看着灶台上沸腾的味增汤和散发着香味的海鲜粥,藤原止回过头,朝四宫辉夜挑了挑眉。
“没错,是我做的。”四宫辉夜读懂了藤原止的眼神,微微昂起头,笑容中多了一丝得意。“对照菜谱一点点慢慢来就行了,很简单的工作。”
“请随意取用。”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有劳了。”帝企鹅微微点头,从橱柜中拿出瓷碗和调羹,盛了一碗粥和一份味增汤,转身出了厨房。
四宫辉夜亦步亦趋的跟了出去,在帝企鹅对面坐下。
“雪之下老师,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上我?”
“抱歉,我个人在爱情方面有一个类似于十诫的东西。”藤原止喝了一口味增汤,头也不抬的说:“其中有一条就是永远不要和高门大阀的大小姐谈恋爱,因为你根本猜不到她调动的资源有多么庞大,用来对付你的手段会有多么麻烦和难以应付。”
“可我明明有说过到时候我会放手这种事情吧?”四宫辉夜撑着脸颊,笑吟吟的看着藤原止吃下自己亲手做的早餐。
“你也说过承诺这种东西对于四宮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藤原止淡淡的说。
“这么说的话,雪之下老师顾虑其实还是在我的身份之上。”四宫辉夜顿了顿。“如果说我有办法可以免除雪之下老师的这种后顾之忧呢?”
藤原止握着汤匙的手骤然一顿,他抬头望向四宫辉夜,见对方始终是一副游刃有余的笑脸,不禁眉头紧锁。“四宫辉夜,不要告诉我,你准备放弃掉四宫家大小姐的这个身份”
“没有哦。”四宫辉夜摇了摇头。“在雪之下老师你的帮助下成为四宫家的新主人,以统治来报复它对我十多年的操纵,这是我和雪之下老师珍贵的约定,我并没有违背它的想法。”
藤原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盯着眼前的少女,等待着她的下文。
打扮成雪之下雪乃模样的四宫辉夜对他微微一笑,她从桌下抽出一份文件,朝藤原止递了过来。
“请看看这份合同。”四宫辉夜看着帝企鹅浸在阳光中的脸,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微笑。“如果雪之下老师没有意见的话,就签下它吧。”
与此同时,和旭日东升的东京不同,千叶的天空却是一片阴云笼罩,仿佛是在暗示着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吱呀”一声,由比滨结衣将侍奉部的大门推开一条缝,她先是探头探脑的朝房间里张望了一番,直到在窗边捕捉到了友人的身影,才露出了元气满满的笑容。
“小雪,早上好哟!”
“嗯。”坐在窗边的雪之下雪乃应了一声,她正低着头望着桌面上的某物,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勾起了由比滨结衣的好奇心——要知道雪之下雪乃一向守礼,很少会做出这种客人上门了却全无反应的行为。
“小雪,你在看什么?是在图书馆新借到了什么好书吗?”由比滨结衣矮身钻进房间,巴巴的凑了过去,发现是雪之下雪乃面前放着一个牛皮纸做的大信封,看上去很厚实的一叠。
“信?还是包裹?”由比滨结衣站在友人身后,迷惑的歪了歪头。“是小雪你的朋友寄给你的吗?”
雪之下雪乃摇了摇头。“我没有会给我寄信的朋友。”
“哈哈别这么说啊,藤原同学不就是吗?”由比滨结衣笑了笑,不自觉的打了个助攻。“如果他和一色同学分手了,说不定会立刻写超热情的情书给小雪你哦。”
“他昨晚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
“哦。”由比滨结衣摸了摸丸子头,不禁有些尴尬,同时还有点说不出口的羡慕和小嫉妒。“那寄信人是谁?小雪的妈妈和爸爸?还是那位笑起来很好看的阳乃姐姐?”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他们。”雪之下雪乃将大信封翻转过来,将留有字迹的那一面拿给由比滨结衣看。“这个包裹是我今早在侍奉部门口捡到的,上面没有写发件人,只有一个‘总武高二年j组雪之下雪乃收’。”
“看样子对方并不想让小雪你知道身份啊。”由比滨结衣冥思苦想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小雪,你真的确定不是藤原同学送的吗?”
“万分肯定。”雪之下雪乃抚摸着信封上的那一行“雪之下雪乃收”。“这是女孩子的字迹。他给我的礼物,从来不会让别的女人插手。”
——好了啦!我已经知道你们两个很恩爱了!别放闪光弹了啦!眼睛要被你们两个晃得瞎掉了!
“里面似乎是一本书的样子?”由比滨结衣伸手按了按大信封,感受了一下牛皮纸下的坚硬轮廓。“小雪,这么干看着也不是办法,把它打开吧,看看里面的物品是什么样子,再利用它推断寄件人的身份。”
“老实说,我也有这么考虑过。”雪之下雪乃皱着眉审视面前的信封。“但由比滨同学,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信封里装着的东西对我来说很不友好。”
“不友好?”由比滨结衣一愣,她触电般的收回手,少女摩擦着指尖,脸上带着不安的表情。“不会是地雷或者炸弹之类的东西吧?还是说是硫酸或者刀片?”
雪之下雪乃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种意义上的不友好,准确的说应该是”话到一半,少女忽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雪之下雪乃终于露出了做出决定的眼神,她拿起信封,撕开,然后将之倒提起,轻轻抖了抖。
“咔哒”一声,一个老式录像带从信封中滑出,摔在了雪之下雪乃面前的课桌上,在实木桌面上弹跳了两下,不动了。
然后,雪之下雪乃和由比滨结衣望着那盒录像带,同时陷入了沉默。
录像带暴露在女孩们视线中的那一面上蚀刻着一枚圆圆的图章,那个图案雪之下雪乃和由比滨结衣都很熟悉,那只帝企鹅就是因为这个图章离开的总武高。
——那是秀知院的校徽。
“小雪,这、这个”由比滨结衣眨着眼睛欲言又止,这种类似于“送恋人去了大城市,过了一段时间后收到奇怪的未知录像带”的展开令她充满了既视感。
而这时候,雪之下雪乃已经默默的捡起了桌上的录像带,她长身而起,雪女小姐的声音低沉,仿佛每说一个字都会有风雪从她的口中飞出。
“由比滨同学,请问总武高哪里能够播放这卷录像带吗?”
“藤原同学的昆虫社那边倒是有播放这种老式录像带的器材,但这时候昆虫社那边正在小雪!小雪你冷静一下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我要向全世界播放这段充满希望的录像
自从帝企鹅离开之后,为了保证社员的出勤率,总武高昆虫社的社团活动时间就从放学后转移到了早晨。
“嗨嗨大家请看这边,今天要讲的内容是以华丽和罕贵著称的光明女神闪蝶哟。”
讲台上,千反田爱瑠轻轻挥动手中的小木棍,梦幻般美丽的蝴蝶便被投影在了她的身后,其展开的翅面如同卷起朵朵浪花的蔚蓝大海。
“这种蝴蝶被誉为世界上最美丽的蝴蝶,它主要生活在南美洲的热带雨林里,大家请看这里,它的翅膀虽然是蓝色,但在阳光下会产生彩虹般的绚丽光彩,这是因为因为”
渐渐的,千反田爱瑠的声音越来越低。
这是很正常的反应,毕竟如果你站在讲台上讲课,而底下的学生们要么心不在焉的走神,要么自顾自的干着一些如画画、擦刀、泡红茶等完全和课堂无关的事情,你也会很快失去讲课的信心。
实在是难以想象,以活力满满、凝聚力极强闻名总武高的昆虫社居然会有如此死气沉沉、军心涣散的一天。
“那个大家还请集中一下注意力,毕竟、毕竟现在还是社团活动时间”千反田爱瑠手掌合十,轻声请求说。
但很可惜,这样温柔的请求并没有作用,讲台下的姑娘们依然我行我素,画画的依然画画,保养刀剑的依然保养刀剑,泡红茶的哦,这时候已经泡好了,那位有着小圆脸的金发学姐正在和身边的社友们分享小蛋糕和加了牛奶的红茶。
这一幕令千反田爱瑠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低下头去,肩膀垂落。
如果那个人还在的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这群女孩子正襟危坐吧?少女忍不住想。
“要我说,昆虫社还是解散了吧。”就在这时,讲台下忽然有人说。
“诶!?解、解散!?”千反田爱瑠吓了一跳,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左右扫视,试图找出那个大逆不道的投降派,但最终一无所获。“为、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可怕的事情?”
“爱瑠桑,虽然这么说对你可能有些不礼貌。”坐在讲台下第一排的白发单马尾少女叹了口气,她收好双刀,抚着脸颊说:“但你应该明白,昆虫社本身就是一个某人以自己的个人魅力所强行凝聚起来的集体,现在那个人不在了,社团解散不应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朱雀院学姐!藤原同学说过了的,他只是去一趟东京,之后还会回来的!”千反田爱瑠据理力争。“而且学姐你的入社申请书上当初不是写着要守护好世界上最棒的昆虫社吗?”
“我是这么承诺过没错,但是啊”少女叹了口气,她抚摸着刀柄,金色的眼睛中流露出寂寞的光。“爱瑠桑,你明白的吧?没有止君的昆虫社,对于姐姐我来说已经不是世界上最棒的昆虫社了。”
“唔——”千反田爱瑠露出了中了一枪的表情。
“回来?哼!”趴在课桌上假寐的中野二乃低低的冷哼了一声。“我看过网络上的帖子,那个秀知院里面全是好骗又多金的大小姐,那样的环境对他来说和天堂有什么区别?你见过老鼠钻进奶酪库后还会回到谷仓里的吗?”
加藤惠坐在群情激奋的女孩们之间,她手扶额头,望着眼前这一群嚷嚷着解散的女孩,只觉得自己变成了挑着担子沉默寡言的河怪师弟,身边这一大群则是肥头大耳的猪妖师兄,师傅一消失,就立马往地上一瘫,哼哼唧唧的说:“好了,师傅现在没了,咱们哥几个把行礼分一分,就这么散了吧?”
——说起来,西游记里面有提到解决这种事情的方法吗?妖怪打上门会有用吗?
就在这时,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加藤惠的浮想联翩。
“雪之下同学?”
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位少女,起身开门的加藤惠露出了奇异的神色。
作为藤原社长最得力的助手,加藤小姐掌握着很多一般女孩根本就不清楚的情报。
比如说眼前这位
虽说侍奉部和昆虫社的两位话事人之间有着这样和那样、通俗的描述就是“有一腿”的亲密关系,但实际上,两个社团之间的来往并不紧密,藤原止在一年级的下学期就正式继任了昆虫社社长,至今已有一年半之久。
而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一直都是藤原社长一个劲的往侍奉部里钻,雪之下部长来昆虫社的次数,加藤惠用一只手就能数清楚。
不过加藤惠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毕竟对于“正妻”而言,能比“第三者”更可恶更碍眼的,只有可能是“第三者抱团扎堆”了。
既然如此,那么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让这位对昆虫社素来缺乏好感的雪之下同学放弃偏见,主动出现在这里呢?
“冒昧打搅还请见谅。”雪之下雪乃微微鞠躬行礼,她将那份刻有秀知院图章的录像带拿出来,展示给对方看。“听说贵社存有能够播放这种规格录像带的放映机,能否借我使用一下。”
加藤惠的目光在录像带上转了一圈,着重看了看上面的秀知院校徽。
“嗯,是有的,是藤原同学买来放在昆虫社的,他一年级的时候常用来观看那些黑白色调的剑道录像,不过现在已经搁置很久了。”
“雪之下同学,请进。”加藤惠低头做了个邀请的手势,侧身站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