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性命双全 第1章

作者:阳台上的灰著

一人之性命双全 作者:阳台上的灰著

简介:

一言半句便通玄,何用丹书千万篇,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

本书将从1995年的西北开始,讲述一个天赋异禀的穿越者不为繁文缛节所束缚,修炼身心的故事。

这一路历经风雨磨炼,看破人间百态——有人化作钱权的奴隶却不自知;有人天生追求绝对利己随性而为;有人苦苦追求至高境界身经百战;有人天性恻隐渴望传火与人;有人受尽磨难只愿余生平安喜乐;有人百折不挠只为触碰残酷的真相……更多的人毁于故去时代的余震,他们空有一身本事,最终却受困于无尽的空虚。他们生,他们死。他们共同绘出异人世界数十年的纷纷扰扰,浮浮沉沉。

(一人之下同人文、慢热、无系统、众生相)

第1章 阴神

1995年农历八月十四,时令正是白露。这一天的肃州既不冷也不热,正值开学季,肃州一中操场上稀稀拉拉站着些人。

今天是国际扫盲日,也是一中的开学典礼,四百来个学生刚在寝室拾掇好行李,就被大喇叭喊来操场。新生刚分好班,彼此都不熟悉,只是规规矩矩地站着,高二高三的已经吵闹成一片了。

唐牧之混在新生队伍里,看着几个打扮的流里流气的高年级,心想这打扮在这年代还真算时兴,头发长的快遮住眉毛了,高一有不少女生看着他们捂嘴交谈,看样子聊得还挺激动的。唐牧之心想,这算得了什么,再过几年会有“髒僾家族”兴起,那才是你们放声尖叫的时候。

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普通青年,没想到有一晚做梦做的好好的,第二天就没醒过来。在一个狭小黑暗但是温暖的地方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以后,突然感到一阵舒畅,他瞪大眼,看见一个白大褂。就这样,这一世的唐牧之出生了,在一九八〇年的一个寒冬腊月。

校长钱破空上台讲了几句,接下来又是副校长讲,然后是教导主任……唐牧之仔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和上辈子一样,大家讲的都是一个意思。显然高一的学生也不全是傻子聋子,也渐渐不听讲了,有一句没一句的和旁边的人搭起话来。

周围却是没人和唐牧之搭话,这倒也是,唐牧之大概是肃州一中里打扮最寒酸的人之一了,老高的个子,衣服裤子早都不合身,就是洗的发白,上下还有不少破洞,头发也像是自己草草剪的,乱糟糟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活脱脱没娘养的。加上这人面无表情,一眼便知这是个呆头呆脑闷葫芦。

唐牧之倒也不在意,低头看了看露出脚脖子“七分裤”想到:我也算时髦。

正想着,台上的教导主任热情道:“同学们!下面有请我校新聘请的文体老师,南方大名鼎鼎的气功大师,武术家陈宏志陈老师,大家欢迎!”

台下顿时哗然一片,有不少同学已经激动了。肃州这地方,新事物传来的慢,热度褪去的也慢,这年月南方多不练这东西了,没想到这些大师跑到西北来还能混口饭吃。

唐牧之抬头,他离主席台不算近,只是由于他视力极好,加之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台上人的表情动作便收入眼底。

这陈宏志看起来不算很老,五十岁上下,身穿黑色西服,眼窝深陷,头顶有些秃,面色却显得红润。他步子迈的很大,几步就上了主席台,笑着挥了挥手——主席台下响起掌声,因为这几步走的虎虎生风,给人感觉他精气神不错,和那些校领导不甚相同。

陈宏志操着一口潇湘话打过招呼,开始侃侃谈武术,气功等等,随后又讲到波粒二象性这些物理的东西,唬得台上台下是大气不敢出,唐牧之翻翻白眼,今天还扫盲日呢,把这种东西搬到台面上讲。

“……夫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就是说我们年轻人对待传统文化要抱有科学求真,尊敬的态度……英国有个科学家叫罗伯特的,就说气是……”

这人讲了足足二十分钟,唐牧之感觉自己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身边的同学要么听的认真,要么聊的火热。陈宏志下去了,唐牧之才看到他后面还站着人。

“这又特娘谁啊……唔!”唐牧之前面的同学打了个哈欠,像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事,突然停了下来。

再向台上看去时,才发觉那个人影步履蹒跚跟着刚才的大师,再仔细一看,原来那就不是人!

朗朗乾坤下,又没有建筑遮挡,这人怎么全身黑的像个影子。

阴冷!唐牧之鸡皮疙瘩嗖的一下就起来了,他环顾四周,发现根本没有人看见那道立着的影子。

这种情况其实他不止一次遇到了,或许是穿越的缘故,唐牧之从小便能看见些个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上辈子他听说,一个人还小的时候,天眼未闭,能看见些“不干净”的东西,也就是鬼魂之类的,可能是他以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占据小孩子的身体致使了一些异变罢。

他很快冷静下来,想起刚才在自己前面的一个男同学似乎也看到了那个鬼影,这人稍稍惊讶下之后就没什么表现,想来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人的眼神一好,其他感知器官似乎也不会差,唐牧之不但有双好眼睛,还有一对好耳朵。

之前说话的是他右前方的一个一个十七八上下的男生,同班同学,像是叫光邵。

光姓算是少见,全国可能也就万来号人,所以唐牧之记得比较清楚,这人看上去家境不错,成绩也好,年级第二还是第三。

似乎是感觉到了窥视的目光,光邵转过身,正好和唐牧之四目相对。

“你好。”光邵笑了笑,不动声色的挪到唐牧之身侧,悄悄说道:“看得到?目光如电呐!哪一派的高人?”

“啊?”唐牧之不明所以。

旁边的光邵也楞了一下,“先天的?”

“……是。”唐牧之以为他问的是“天生就能看见鬼怪。”

“噢,同类啊,我也是先天。”光邵手里拿着一把扇子故作潇洒的扇扇风。“那你没练过炁?”

唐牧之以为他说的是气功,便答道:“没有。”

“练过眼睛上的功夫?”

“没有。”

“嗯?那就怪了?”光邵一脸不信地看着他。“这儿离主席台一百米呢,从这儿能看见阴神,还能把我盯的寒毛都立起来了,你这眼力没练过,我怎么有点不信。”

唐牧之觉得他好像有些误会,赶忙道:“真没有,阴神是什么?还有我盯别人怎么就没事呢?”

光邵看了看他,接着叹了口气:“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还以为今天遇上哪个世家的高徒了。”

光邵看着他,他也看着光邵。这人不仅名字奇怪,打扮的也奇怪的紧:他右手摇着扇子,左手盘这两个精致的核桃,价格不菲的样子,居然还是“武盘”!两个核桃摩得哐哐的响。脑袋上挂着一副黑框的圆眼镜,怎么看怎么不像学生,倒像是上辈子见过的百京逛公园的老学究。

第2章 异人

开学典礼结束了,高一高二下午没课,光邵回去收拾寝室,约好唐牧之十二点一起去食堂吃饭。

天渐渐阴下来,唐牧之随意铺好床,和寝室室友认识了一下,八个人,有两个和他一样在高一一班,还有一个高三的,因为转学的原因也和他们分到了一个寝室。

八人各报了年龄姓名,唐牧之知道自己年纪最小,毕竟这个年代,很多人初中毕业就十六七了,十四岁多就上了高中,这算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只是他发育的早,个子一米七刚出头,也就没人看出他年纪小了。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年级第一!”和他同寝又同班的许军说道。

“牛逼,这得是真有天赋。”

唐牧之只得打个哈哈糊弄过去。

到了饭点,同寝约好去吃饭,唐牧之便说自己约了人,往食堂赶去。

“这里!”老远就看见光邵顶着大圆眼镜招手呢,上身只穿一件白短袖,他左手还盘着核桃,右手的扇子却看不见了。

这造型在这年代着实是独树一帜,唐牧之走到他旁边:“你不冷啊?”

九月份南方可能还热火朝天呢,西北已经冷下来了。没有太阳,这北风一吹也吹得人发颤。

“嗨!当然冷,不过这也是一种修行,我要是能炼的寒暑不侵,也算是高人一个了——先不说这个,走!我请你吃牛肉面。”

牛肉面就是所谓的金城拉面,一中的食堂还有小卖铺都是外包出去的,有担担面,炒面,烧烤,饺子这些,也有自己的食堂,价格也不贵。学校这条件属实很好了,据说学校背后有几个煤老板年年捐钱,至于为什么——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想问。

“老板,两碗细的。”光邵掏出两块钱。九五年一碗牛肉面一块钱,是西北人民最常吃的伙食之一,只不过这一块钱一碗的面,都还不是人人吃得起,好多农村人十八九都没尝过一碗正经八百的牛肉面。对他们来讲,这也是下馆子,有些奢侈的。

一分钟后,两人端好牛肉面找了个偏僻地方坐下。

牛肉面讲究个“一清(汤)、二白(萝卜)、三绿(香菜蒜苗)、四红(辣子)、五黄(面条黄亮)”,正宗的要在金城本地才吃得到,因为此面对汤的要求极高,师傅往往要凌晨四五点起来熬汤,期间火不能停。

学校显然没有这样的条件,两碗面做的并不十分正宗,但两人吃的还是格外开心。

有时候饭好不好吃是取决于一起吃饭的人。

吸溜吸溜吃了阵子,擦擦汗,唐牧之道:“你说早上咱俩看见那东西,是叫‘阴神’?”

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看见这种东西总不是很好,况且这是他第一次大太阳底下看见这东西,和以往不很一样。

“先不说这个。小唐,你先给我讲讲你的事呗,你今年十四岁吧,怎么这么早就上高中了?”光邵靠在椅子上,从兜里掏出核桃又盘了起来。

倒也不是什么有趣的故事。唐牧之想到。

他的父亲不是个好男人——这辈子唐牧之还没见过呢。

他的母亲也算不上个好女人——前两年跟人跑了。

讲真的,唐牧之这辈子也挺受折磨的。

一个年轻男人的灵魂好端端跑到一个年轻女人肚子里。

这岂不是一件极其羞耻,极其受折磨的事?何况他要努力伪装成一个小孩子,十多年!这很难,也非常辛苦。

……

一九八〇年四月的时候唐媛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还未婚。

这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是多么羞耻,多么恐怖的事。

她不敢去医院,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只能走,带上钱,走到一个谁也找不见的地方。

从四川到肃州,一千七百公里,这是生与死的距离,也是死到生的旅程。

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容易,但唐牧之能活下来也不容易。

唐媛当时才十八岁,她还没有意识到要对这个男孩子承担母亲的责任。

所以当这个男孩长大的时候,她也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毕竟她还不到三十岁,对女子来说明白这个道理似乎有些晚,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人生不该淹没在大西北的沙尘里。

母亲走后唐牧之活的轻松不少,至少他不用再伪装。

何况每月他会收到一笔钱,来自四川。他知道这是母亲曾经的生活来源。

五百元,这笔钱确实不少了,至少他自己觉得放开花也花不完。

学校是他自己报的,考试也是随便考的,不过拿了第一名这他绝对不会想到。

至于偶尔看到“脏东西”,这也没什么,相比于玄学上的东西,他更喜欢马克思主义,也更愿意相信马克思主义。

今天他很高兴,或许有人可以解答他多年的疑惑,至于这是福是祸?

他不在乎。

随意解释解释,光邵也算是对他有了些了解。

“这么说你是完全没有接触过咱们的这个呃——异人界。”

“异人?”唐牧之疑惑道。这个词他上辈子倒是经常看到,一般是小说或者影视剧里的。“和常人不同的意思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这只是这个年代国内的称呼罢了,比如秦朝就叫练气士,在国外就叫魔法师之类的。”

“原来如此。”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唐牧之心里却多了几个疑惑,“这么说我到底是只穿越回九十年代,还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九十年代?”

“说起来,其实我也没有真正踏入异人界,对这些事情不很了解。”光邵叹了口气。“我父母都是普通人,这些都是我十二岁在青海遇到的一位高人告诉我的。”

“我们这些人叫先天异人,天生就有炁感。像我遇到的那个高人——萨迦派的活佛,还有龙虎山的天通道人……这些人的本领是后天练成的,就叫后天异人。”

“天通道人?”唐牧之楞楞,这名号有些熟悉。

老天师张之维?

第3章 怨念

“光邵,你刚才说的天通道人什么名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