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不是那样的兽人 第137章

“呦，罗兰。”托莉薇娅一见到罗兰就嘲讽地笑了，“你心心挂念的那帮畜生现在在边境对着我们示威呐！”

“现在让法师们开展保护罩，我们已经在萨满法师的攻击范围内了。”罗兰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是在说天上这个？暂时不用去管了吧。”她抬头望望天空，“你被陛下收回了指挥权，这里的法师现在归我管。”

“不要小看萨满法师的集体施法，这种程度的雷击如果打下来，几分钟就能让城墙上的人死一半！”罗兰严肃起来。

“我当然知道，但是啊，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那边吧……”托莉薇娅带着一脸“亲切”的笑容拍了拍罗兰的肩膀，指向边境的方向，“看看他们集结了多少人？这回该有两万了吧？这两万只畜生一起攻过来，你觉得没了法师我们的火力能支持多久？”她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瞥我这边，“短命种族就是这一点好啊，繁殖起来跟蝗虫一样快。”

远处集结的兽人军队，相较之前伊格娜报出的先头军数量又多了一倍。

“这种情况下那边攻过来的话你还要跟着硬碰硬？”罗兰皱起眉头，“作为指挥官你应该懂得什么时候撤退！”

“那帮蛮荒的目的是毁灭这个国家！到最后我们也不会有什么退路可言！”托莉薇娅冷冷地说完，转向身旁的蒂斯塔，“你去发求援信号，让西区所有的警卫兵都过来增援。然后再去调一拨人，去赫尔吉亚的营地，殿下一定在那里，马上把她送出——”

“我在……这里。”清澈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殿下？”托莉薇娅顿住了。

我猛地转过身去。

昏暗中我看到背着弓和箭囊、长发束起的艾丽莎公主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身旁是已然穿戴上战甲的阿尔瑟娜和威卡斯，后面还跟着数名人类骑士。

“你们也来了……”我有点意外。

“情况看上去不怎么好啊……”威卡斯望了一眼城墙外的兽人军势，微微俯身，在阿尔瑟娜耳边说道，“殿下，还是请您去飞空艇上——”

“我说过了，布洛克先生不去的话，我也不去！”阿尔瑟娜很坚决地说道。

“阁下……”威卡斯求助似地看向我。

这个时候托莉薇娅也盯着艾丽莎公主高声劝说起来：“殿下，现在请您马上离开这里，这片守备区现在不安全！蒂斯塔，去准备护卫和独角兽！”

“不！我不能离开这里！”艾丽莎公主摇头，“我不能就这么眼看着大家在这里送死，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托莉薇娅正颜厉色地拔高了声音。

“都冷静吧。”我忍不住出声了，“我想……那边暂时还不会攻过来的。”我说着望向远处的大军，“这不是攻城的阵势。”

浩浩荡荡的大军整齐地列在边境，只带着武器，没有盾，没有攻城器械，也没有调拨作战用的驯化动物。他们用火光照亮了自己这边的阵列，却连一面木盾没有拿，就这么坦荡地暴露用火光自己的位置，站在精灵卫兵们的箭矢所瞄准的方向。

一种极尽嚣张的挑衅。

这只是一场对精灵的示威，一场警告。

如果精灵不在接下来的谈判满足六大部族的要求的话，这支部队就会踏平这片守备区，直攻赛迪安领内。

黑云压城（4）

电光忽然闪现，一声惊雷炸响，不少精灵士兵没有预料，下意识地发出了惊呼。

电光照亮天空的那一瞬间我看清了雷云的轮廓——这片厚实的云层只是刚刚好覆盖了这片守备区的上空，在守备区之外，依然是万里无云。

“萨满法师靠引导自然元素施法，虽然施法速度不快，但是可以像这样相互协作将元素汇集到一起，发动极大规模的战略法术。”罗兰望着天空，面色凝重。

“看起来就算只有铁器和指甲，他们还是有办法拆城墙的。”托莉薇娅看我的眼神充斥着敌意，“现在兽人的军队兵临城下，你一个兽人跟我们保证说他们不会攻过来，你是觉得我是会有多蠢才会相信你？”

“托莉薇娅，不管你相不相信，这种情况下先动手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罗兰从远处收回目光，侧目看看托莉薇娅。

“啊，当然，现在他们还在警戒线外，而且至少我也会先安排殿下离开之后再动手……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托莉薇娅勾起一侧的嘴角，然后指向城墙外，重又冷下脸来，“不过这也是有限度的，事先跟你们说好，如果那边的畜生有任何一个胆敢摸一下边境的鹿砦，我马上就会命令士兵攻击！你们想走的话，现在可能还来得及。不管怎么样，我会留在这里战到最后！”

我仔细地望了望远处，精灵树林的边境设立长长的用削尖木桩构筑的鹿砦，大部分依凭着灌木、杂草和树木的阴影隐藏着，只能从开阔出望见一点，但可以推测不会比防御墙短。这道用来阻挡骑兵和步兵的防御工事正好在精灵弓箭手和法师的攻击范围内，同时也是赛迪安的边境警戒线，任何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跨越这条线的行为都会被精灵视为侵略。

“好了，殿下！您该走了！这是陛下的命令！”托莉薇娅再次盯上了艾丽莎公主，这次她的态度强硬了许多，“来人，带公主离开这里！”

两名戴着银面具、穿戴轻甲的精灵骑士上前，朝艾丽莎公主走去。

“不，我……我……”公主带着一脸矛盾又无助的表情向后退去，看得出她很想做出反抗，却又没法对着两名骑士动真格用上魔法和武器，但仅凭气力的话，她显然是没法赢得过两名骑士的。

“喂！你们——”阿尔瑟娜准备上前拦住她们，却被一脸严肃的威卡斯按住了肩膀。

骑士长将她拉到一侧，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以她的立场并不适合插手这种事情。

艾丽莎公主左右看看，最后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我：“布洛克同学……”

这个时候那两名骑士刚好经过我旁边，我毫不犹豫地动了起来，迅速移步到两名骑士的身后，在她们俩反应过来之前，伸手抓住她们的胸甲后沿，一手一个把她们提了起来。

……老实说这些女精灵也真是够纤细的，穿戴上铠甲还是这么轻。

“呀啊啊啊啊！”

两名骑士猝不及防地脚下悬空，同时惊叫起来。

在她们反应过来拔剑之前，我就把她们朝托莉薇娅那边扔了回去。

“你做什么！？”托莉薇娅看都没看狼狈倒地的部下，出离愤怒地瞪着我。

“别瞪我，你也听到了，是艾丽莎殿下让我干的。”我几步站到艾丽莎殿下身前，耸了耸肩。

“让她回去是女王陛下的诏令！”托莉薇娅拔高了声音。

“是你们的女王，又不是我的。”我朝她摊手，“我没必要听从那个诏令吧”

“赛瑞媞丝陛下是她的母亲，一个母亲现在希望自己的孩子远离危险！”

“这世上没有人非得事事都听别人安排，哪怕是父母的。”我挠了挠耳朵，“更何况那是她妈，又不是我妈，我还是没必要听从吧。”

没错，对我有恩的是艾丽莎公主，又不是那个什么女王，该站谁那边的根本就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该死的兽人……你在盘算什么？”托莉薇娅的样子看上去就抽出匕首往我脸上扎过来了。

“一个人有战斗的意志都应该得到尊重。”我毫不退缩回望她，“还有，我说过了，事情没有紧张到那种份上，这只是示威而已，我们兽人开战也是讲规矩的，最起码会有正式的战书！”

“就算只是示威，情势也已经足够紧张了。”罗兰冷静地插话进来，望向远处，“他们没准备今晚打过来，但威胁是货真价实的。”

这时远处的兽人大军列好了阵势，开始有节奏地跺起战舞的步子来，配合着漫山遍野的呐喊和战吼，天震地骇——这并不是夸张的形容，而是直观的描述。事实上随着兽人们这样一脚接一脚的踩下去，森林的的土地真的开始隆隆震响起来，那股震动沿着大地和矗立在大地上的一切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脚板底下，直震灵魂，与此同时天上也再度电闪雷鸣。

防御墙随着大地的震动摇晃，一名刚沿着石阶奔上来的女兵没有站稳，差点跌下台阶，得亏后面的人及时地推了她一把。

这是货真价实的地震，不是战舞的步伐踩出来的效果，和天上的雷云一样，同样是萨满们施展的法术的效果！

站在防御墙上的人要么压低了重心，要么就近扶住什么东西站稳。罗兰拄着她的法杖，威卡斯抓住了阿尔瑟娜的肩膀护住她，同时抬头望天，显然他更关心天上的状况，电闪雷鸣的天空会对他们的飞空艇造成一定威胁。这阵震动对我的影响倒并不大，我转身扶住了艾丽莎公主的肩膀，刚刚她差点扑倒在我身上。

“这帮畜生……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吗！”托莉薇娅推开试图搀扶她的蒂斯塔，抬手一挥，“上弓！”

她的号令被传令官传向了防御墙上的每一个角落，精灵的弓箭手努力在这股震荡中稳住身形，纷纷从箭囊中抽出箭搭在弓上。

这时罗兰突然抬手将手中的法杖朝着地砖用力顿了一下，顿时我感觉到一股沉厚的力量从城墙内部扩张开来，城墙的地砖上开始闪现出符文——这一整条防御墙都刻着符文。显然罗兰启动了在城墙里设置的什么防御法术，刹那间城墙停止了摇晃，虽然大地还在隆隆作响，但那股震动已经传递不到这里了。

大地的震动和天上的雷鸣又持续了一阵，最后逐渐缓和了下去，直至平息下来。

“敌方有人出列！地方有人出列！”瞭望塔上的精灵哨兵大声呼喊，“有六名兽人出列接近了警戒线！”

黑云压城（5）

我放开了艾丽莎公主，站到城墙的边沿，透过防御墙的垛口向那边望去。

虽然萨满们释放的雷电和地震确实是停止了，但覆盖着整片守备区的雷云依然没有驱散的迹象。兽人大军整齐的战舞踏步和呐喊还依然持续着，长柄的武器随着踏步杵在地上，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气势愈发猛烈起来。他们的声音坚硬如铁，沉厚有力，就像一声声战鼓，激起每一个兽族战士的斗志。

老实说听着这令人怀念的叫阵声，连我也有点跟着热血沸腾起来了。但显然这里的精灵女兵们并不怎么懂得欣赏这宏伟的节奏，我能瞥见附近有个别士兵像是受不了似地捂住了自己耳朵。

“都给我瞄准敌人，废物们！”托莉薇娅也靠近隔了几步的另一道垛口向外望去，顺势踢了一脚旁边一名捂耳朵的弓箭手，“啧，没走过战争的新兵就是没用！”

如哨兵所报告的那样，城墙之外，兽人排列的军势前方有六人走了出来，数名随从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后面举火为他们照明。

我在这六人中看到了伊格娜——显然她在离开赫尔吉亚的营地不久就逃出了守备区，有可能她溜进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事先为这场示威刺探守备区内的情况。

至于其余的五名男性兽人，则并不是在谈判会上见到的那几个代表。

“他们是什么人？”站到我旁边的罗兰眯着眼睛张望。

“我认得几个。”我依次看过每一个男性兽人的脸，“最左边的是雷羽氏族的酋长，左数第二个，是掠风氏族的酋长……”

“六大部族的酋长？”罗兰察觉到了他们的身份。

“嗯，除了我们血斧氏族的老酋长。”我盯着走在中间靠前，似乎是代替了我们的老酋长出场的伊格娜，还有走在她旁边的那个披着皮甲的青年兽人。

“那个兽人该不会就是……”罗兰也注意到了他。

“嗯，他就是狩牙氏族的酋长，雷洛加德·狩牙。”我理解了她的意思，点头肯定，补充了一句，“……伊格娜的丈夫。”

雷洛加德和伊格娜在六人中走在了最前头，当其他四名酋长在距离精灵设置的鹿砦大约十步的位置站定后，他们继续前行，站到了几乎伸手就可以触及鹿砦的地方。然后雷洛加德抬起头，面无表情地望向城墙顶部，虽然以这里的照明状况他应该看不清城墙上的人影。

“看起来第一个不知死活的畜生冒头了。”托莉薇娅冷声说着，悄无声息地取下自己的长弓，还从自己的箭囊中抽了一支箭矢在手。

“托莉薇娅！”罗兰拧起眉头看她。

“别紧张，就从他耳朵边上划过去，他既然出来跟我们打招呼，我们自然也应该应一声。”托莉薇娅毫不在意地拉弓瞄准，“而且总得知会下这帮游客有些线是不能跨的，不是吗？”

她很快就锁定住了动作，随即松开手指射出一箭。

箭矢离弓的势头很快，在这种夜色中也没人能用眼睛捕捉到那支箭矢，但在箭矢划开空气的嗖声才刚响起的那一瞬间，狩牙氏族的酋长，雷洛加德忽然条件反射地偏过头抬起了一只手，只是一眨眼，那只箭矢便出现在了他手里，被他紧紧地握拳抓住了。

他竟在黑夜中凭借声音徒手抓住了一支暗箭。

“什——”不远处的蒂斯塔诧异得连声音都噎在了喉咙里。

“呵，畜生当中也有牙尖爪利的啊……”托莉薇娅冷笑起来。

雷洛加德抓着那支箭举起，我望见血从他的拳头和指缝中流出，沿着小臂向下淌，他抓住了那支箭，但显然也被划伤了手心。然而接下来他却把那柄箭的箭头攥进了手心，还攥得更紧了一些，让它进一步刺伤自己的掌心，更多的血流淌下来。

他的手臂和胸口纹着花纹繁复的纹章，当那些血流经那些纹章的时候，被血浸染过的那一部分图案竟隐隐地亮起了红色的光。

“狂战士？”罗兰和我一样，认出了这些能被血激活的纹章的意味。

雷洛加德忽然扔掉了那支箭，抬手抽出了自己背上的武器——一把尺寸大得对我们兽人战士来说都有些夸张过头的大刀，当他那只纹章被点亮的手握紧刀柄时，刀身上也显现出了类似的纹章。

他发出了雄浑的战吼，声音在身后上万兽人的呐喊中也显得无比突出。他单手挥动那把夸张的宽刃大刀，自上向下劈斩鹿砦。精灵的鹿砦是用整颗树削圆削尖的木桩构筑的，哪怕是拉出其中的一根都比兽人的腰身还粗壮，用最重最厚实的斧刃去劈砍都不一定能斩开一半。但当他的刀刃砍在鹿砦上的时候，交错排布的数根木桩竟然整个儿炸裂开来，鹿砦像是被火炮击中一般硬生生被炸开了一个缺口。

精灵的士兵中传来了一阵惊呼。

完成了这件壮举之后，雷洛加德抬起头，对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托莉薇娅所处的位置轻蔑地扬起了嘴角。

“混蛋……”托莉薇娅的眼神忽然变得冷冽无比，她举起了手，“拉弓！”

在一阵传令声中精灵弓箭手纷纷拉起了手中的弓箭。

正当托莉薇娅准备挥下手，发出射击命令时，站在雷洛加德身旁的伊格娜突然举起了一只手，摊开手指以掌心对准这边。

停战的手势。

“停下，托莉薇娅，这个时候攻击是不符合规矩的。”罗兰看向托莉薇娅。

“我当然知道，不用你教我！”即将发作的时候却因为迫于形势不得不摁下怒气，被戏耍了一道的托莉薇娅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这帮没种的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