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我也看了一下地图上的路线，稍微心算了一下，这路程让兽人部队连夜兼程的话应该只需要一天多一点，兽人在体力和耐力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个行军进度对我们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
罗兰一直都没有表态，她微皱着眉头，手捻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罗兰？”我抬头的时候注意到她一直没开口，便唤了她一声。
罗兰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歉意地看过来：“啊抱歉，我在想一个问题，敌人特意开发了能够打破位面之墙的法术，真的只是为了豢养恶魔么？”
“我说你什么时候说话风格变得这么墨迹了？”托莉薇娅对她皱起眉头，“你是这里最厉害的法师，你对这件事有什么其他见解直接说出来就是了。”
“由我来思考这种法术的战术价值的话，结论倒也是一样的。掌握了打开现实和‘深渊’的出入口的方法，最合理的做法就是大规模地召唤恶魔，然后将这些恶魔的力量富集到部分个体身上，豢养出强大的深渊领主然后控制它们将它们分开投入到不同的战场。”
她的推论和妃兰是完全一样的，以专业法师的眼光看，这大概就是那道时间裂缝最合理的用法了。
“那你有什么好纠结的？”托莉薇娅皱眉。
“但这种推论也仅仅止步于‘合理’而已。”罗兰不紧不慢地说道，“模仿魔王的技能，开发出这种惊世骇俗的法术，能做到这一点的，我只想得到一个人。”
“啊，三百多年前被放逐的穆达尔·玛德曼，稍微有点脑子都该猜得出是他吧。”托莉薇娅的语气带上了一点不耐烦。
“问题就在于他。从我对他接触的感觉看来，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罗兰认真地说道，“如果我们仅以‘合理’去推测一个疯子，难免会有遗漏。”
听到罗兰的话我稍稍愣了一下。
确实，无论是偷袭兽人的圣地复活阿扎克，还是远征大荒漠抢夺龙族女皇的血来激活魔王的尸首，一直以来那个疯巫妖的行事风格一直很难以完全合理的逻辑去推断。
“你是说他开发这种法术还有其他目的？”托莉薇娅这回听明白了。
“嗯，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我很确信，他开发这个法术有其他目的，或许又是某个异常疯狂的计划。虽然我一时半儿还想不到，但我觉得我们接下来的行事不能太过贸然。”罗兰平静地说道。
“哼，你的谨慎病又开始发作了。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家伙有其他目的在，也不能排除他们会顺便利用这个法术大规模地豢养恶魔吧？我们还能怎么办，按兵不动等着敌人补充战力反过来把我们吃掉？搞清楚现状吧，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观望了，如果说三百里外的那座城镇里即将养出一头深渊领主来，我们现在在这里犹豫就是坐以待毙！而且托你出的混编部队的馊主意的福……”托莉薇娅冷声说道，忽然朝我瞥了一眼，“最近部队内部的小摩擦变得越来越多了，我觉得有必要尽早安排作战。”
我很清楚，她说的是最近兽人部队和赛迪安部队之间发生的摩擦，就在今晚，我才处理了一起厨子打架的问题，想来这种事情这几天应该发生了不只一两起。
要消除这种摩擦，其实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并肩到战场上战斗几次。在战场上齐力抵御共同的敌人的时候，种族差异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会很快被省去。之前沃利斯山谷的守卫战我们部族的战士能和赛迪安的部队和谐共处，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共同的敌人兵临城下的关系。
罗兰并没有回话，而是缓缓地视线投向了阿尔瑟娜。
决定权还是在阿尔瑟娜手上。
阿尔瑟娜想了想，做下了决定：“还是在黎明出发吧，暂定第三天攻城，我们确实没有太多时间。”
以她身为王储的立场，自然是更希望能尽早解决掉这场席卷自己国家的危机，加快行军进度的提案原本就是她提出来的。
罗兰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黎明出发。”
灭顶之灾（1）
翌日，大部队从沙塔城出发，向预定路线上要收复的第二片敌占区行进。
而我和女皇再一次担任起了斥候的任务，先于其他部队飞到了白湖城所在地区的空域，步兵需要连夜赶两天的路程，女皇不消两个钟头就飞到了。
今天的天气是阴天，高空的云雾很浓，会遮蔽视线，我们没法飞得太高。不过倒也不是全无好处，厚实的云层有助于我们遮蔽自己的身形。
我们环绕着白湖城飞行，俯视城内的情形。
确实守备设施齐全，城墙又高又大，大概是因为附近有湖泊用来引水的关系，这里的护城河挖得比铁水要塞要宽得多，整座城池简直就像是一座被水域环绕的岛屿。
城池的规模也很大，远不是沙塔城能相提并论的。能容纳的兵力粗略估计能有沙塔城的三到五倍。
“看起来好像有点难度啊……”我喃喃自语。
如果敌人在这里大量投入资源重兵把守的话，这座对我们来说恐怕会是一块很难啃的骨头。
但相对应的攻下它的价值也会很高。眼下阿尔瑟娜领地内的敌军势力被全部清除，渗透进格利德侯爵领伪装成领主的镜魔也被解决了，敌人攻打王都的主力军的后勤现在基本上只能依赖这几座占领城镇，而白湖城是敌人占领的城镇中规模最大的一个。
“是有点难度。”女皇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竟然出声附和了一下，“感觉要比上一座城市花时间。”
“给我等下，你不会又想单枪匹马杀过去吧？”我突然感觉这条母龙话头有点不对。
“这有什么问题吗？”这家伙竟然还反问过来。
“当然有问题啦。我的陛下啊，我们出发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无奈地提醒她。
“呃呣……飞得稳一点？”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跟你说这只是侦察而已，不要再自顾自地杀过去了，你说‘嗯’的。”我叹了口气，“我们出发才一个多小时。”
“有吗？好吧好吧，就当有这么一回事吧。”她以随性的口吻回道。
“就是有这么一回事！请你信守承诺好吗？”
“行行行，知道啦知道啦，我还真是找了个啰嗦的契约者呢。”
总算是把她的杀心给摁下去了，跟这条我行我素的女皇陛下组队是真的累人。
得亏她今天心情不错，能听进一两句话。
女皇绕着白湖城飞行，慢慢拉近距离，同时也稍稍降低了飞行的高度，让我得以看到城内的情形。
“比想象中的要少啊。”看过一圈后，我得出了一个印象。
和我预想的不同，敌人在这座守备完善的城池投入的兵力，似乎相当有限。虽然城池规模完全碾压沙塔城，但一圈看下来城中的守备力量竟然只有沙塔城的两倍左右，城池有一大半是空的。
如果女皇现在扑下去的话，或许还真能像之前那样快速攻下这座城。
不……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好，据阿尔瑟娜说白湖城和沙塔城不同，并不是一座被主动撤空的城池。因为守备设施完善，赫尔吉亚王国军曾经将这里立为要地，屯重兵抵抗敌人主力军的入侵，然而在敌人的猛烈攻势下还是沦陷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座城内说不定现在还有一部分活着的俘虏或者平民，胡乱进攻有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等大部队抵达再攻城，多少还能有个照应。
对了，还得看一看敌人是否有在这座城里利用空间裂缝豢养恶魔来着。
想到之前在沙塔城里的发现，我开始仔细地扫视每一片城区。
最后，我的目光定在了城池中央的广场上。
从高空上似乎能看到那里有一头长着六条爪子的体型巨大的恶魔像昆虫一样趴在那里，被一块半透明的结界罩着，许多穿戴着黑袍的施法者围在结界周围，似乎是在维持着结界不让恶魔逃出来。
而在结界里头的地面上，能隐隐看到一道狭长的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时不时地就冒出几头恶魔来，然后那头巨大的六爪恶魔就会像被投食的饿狼一样朝那些恶魔扑过去，舞动爪子将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抓过，塞进自己的嘴里。
果然是在饲养恶魔啊。
这道空间裂缝看起来相当狭窄，大概只能容纳一些和人一般大小的中型恶魔。那头六爪恶魔，应该就是第一批召唤的恶魔相互残杀留下的幸存者，它吞噬同类得到了进化，体格也得到了成长，但成长以后它就再也没法通过那道空间裂缝回到深渊了。
敌人的这些施法者应该用结界关住了它，用那道裂缝里爬出来的恶魔喂养它，等它成长得足够强大再用类似恶魔指环之类的道具或者术式控制住它，再将它投入到战场。
看这头恶魔，应该还没有成长到我以前见过的那些深渊领主的水准，但应该也算有一点棘手了。
速攻的战略是正确的。现在城内的守备力量不强，而且豢养的恶魔也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如果等这头恶魔成长为深渊领主，那我们攻城的难度恐怕会上升一两个档次。
我盯着那头恶魔观察，忽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这家伙，没有其他恶魔从空间裂缝里出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抬着头往天上看的——并不是朝着我们，而是朝一个固定的方位。
我顺着它抬头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里是正城门前那片区域的正上方。
那片天空什么都没有啊？它到底是在看什么？
“布洛克，你侦察完了没有？”这时女皇忽然发声，语气有点阴沉，“朕……有点想回去了。”
“咦？怎么了？”我对女皇的态度变化有点诧异。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没由来地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身上沾了泥一样。”女皇扇动双翼，稍微提了一下高度，“这片区域的天空，哪里怪怪的。”
我集中精神，感受了一下大气中的“灵”。
确实，周围的元素流动有一种不怎么协调的感觉。
但是我却找不到源头。
几次试探未果后，我选择了放弃：“好吧，先回去吧。”
看来也只能稍微留意一下了。
灭顶之灾（2）
第三天，我们的大部队推到了白湖城外。
精灵的法师部队也派出使魔查探了一下城内的兵力部署，最后得到的结果和我之前侦察的时候并没有区别。
白湖城的兵力部署比我们预料的要少得多，饲养的恶魔也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基本上需要的注意的就只有高耸的城墙和那道护城河了。
但在我们面前，这些防御也算不上问题。
清晨，巨龙的吼声划破天际，然后，从天而降的火弹在正城门的位置炸开，硬生生轰开了城门。被炸得残缺不堪的城门被一把轰进城里去，杉木门板变成了燃烧的木炭，青铜的门钉被高温融化成赤红的浆水。
在我们发起攻城的头一分钟，白湖城防御最严实的城门就被我们攻破了。
“怎么样？朕的准头不错吧？”从空中轰出这一击的女皇得意地笑道。
“嗯，厉害。”坐在她背上的我点了点头。
“就这么几个字？我说像你这种半点花言巧语都不会的木头真的讨得到女孩子欢心么？”女皇开起我的玩笑来，她一向是有架打心情就好。
敌人也对攻击做出了反应，弓箭手和穿着黑袍的法师列队沿着阶梯跑到城墙顶上来，但相较于城墙的的规模，他们的数量简直少的可怜。
零星的箭矢和魔法开始朝我们这边招呼，但根本不足以编织成火力网，女皇甚至都没有刻意躲避的必要。
这种时候敌人兵种搭配的劣势就出现了，他们捕捉巨兽之野和魔境的生物，并以其为素材规模制造合成兽来充作战斗的主力，这些生物能快速繁殖形成规模，冲锋陷阵也很猛，但唯独在远程攻击手段上没法和懂得使用工具和术法的“人”相提并论。
这样的部队组成在攻城和会战倒还算好，但在守城战的时候，却没法对攻城的部队造成足够强度的远程压制。
赫尔吉亚的飞空艇在另一侧接近了城墙，搭载在飞空艇上的矮人火炮鸣响，直击墙头，将城墙上的墙垛炸出了缺口。守在城墙上的敌人跟着瓦砾一起被炸飞，掉进底下的护城河。与此同时被安排在飞空艇上的远程部队开始反过来用魔法和附魔的箭矢压制城墙上的防守力量。
城墙上的远程火力线被压制，后方的攻城部队很快就跟进上来，涌到护城河旁开始渡河。这护城河的宽度远远长于登墙梯，士兵们便将大袋大袋的麻袋扔进护城河来填出一道通往城门的坝桥。
兽人部队的萨满法师站在不远处联合施法，用元素法术做出石柱从河床底下抬升起来，一根一根地向正城门延伸。石柱构筑平台还不足以供大规模的步兵部队通行，但也大大加快了士兵们填河的进度。
我们的战术非常简单，总结一下其实就“平推”两个字。女皇负责在城墙上轰口子，飞空艇压制城墙上的防御兵力，这样兽人和人类士兵组成的地面部队就可以在掩护下强渡护城河。狼人骑士们在飞空艇里待命，等到地面部队杀进城内为飞空艇开辟出安全的迫降点，他们就可以直接随飞空艇入城，剿灭剩下的敌人。
至于我……虽说我是负责配合女皇为她守备背后，但眼下敌人毫无还手之力，我除了在女皇兴致高涨的时候配合着她吹她两句外委实没有太多事情可做。
我们在战力上能这样碾压敌人，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女皇和我们一起行动，她完全就是一个能左右战争的战略级的生物兵器。我们从这场战争开始能能连连告捷，基本上也都是多亏了她。
原本以她的实力就足够对抗这座城里的兵力，现在还有了大部队的支持。这样的战力差距委实不需要太过花里胡哨的战术，狮子吃一头羚羊并不需要纠结怎么吃。
在被摁着打了好几分钟，敌人的反击才姗姗来迟。
护城河忽然之间波涛涌动起来，数不清的的血盆大口从水面底下扑了出来攻击填河的陆上部队——敌人竟然在护城河里养起了巨鳄和深渊巨蟒，将它们当做守护护城河的暗兵。
正在渡河的士兵们一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很快就找回了场子。血斧氏族和狩牙氏族的部队还在下面，兽人应对这种巨兽个个都是好手。
战士们朝从水里冒出头来的巨蟒抛撒绳套，一旦套住就几个人合力一起拉，用兽人的蛮将深渊巨蟒强行从护城河里拖上来，然后拖着刀斧一拥而上把它们剁了。这跟我们在巨兽之野的湿地狩猎它们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区别，要知道在巨兽之野上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不是在那里生活的任何一种巨兽，而是我们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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