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不是那样的兽人 第386章

长着翅膀的合成兽在城中成群升起，朝着飞空艇和女皇这边涌来。

我眺望过去，粗略地估计了一下这些合成兽的数目，马上就得出了结论——和我们完全没有一战之力。要知道当初阿扎克率军攻打沃利斯山谷的空战部队的规模，光是雷雕和量产型合成兽的数目就超过这一批的两倍了。

这时一声尖利的长嚎划破天际，一头巨大的恶魔自城池的中央升了起来。

是那天我们看到的那头长着六只爪子的恶魔，它长得比之前我看到的时候又大了一圈，背上还生出的翅膀，显然这些天它似乎又得到了些许进化，但从魄力看还并没有达到我们之前遇见过的那些深渊领主的水准。

“好不容易来了个大一点的猎物，居然也只有这点水平么？”女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惋惜，“罢了，就将就一下吧。”

“不，这东西或许根本轮不到你亲自动手。”我平静地说道，然后看向飞空艇的方向。

一团黑色的雾气突然从飞空艇的甲板上窜了出去，笔直地冲向那头恶魔，沿途她“撞上”了好几头合成兽，当场就抽走了它们的生命力，任由它们的尸体坠落。

“死吧！！”变成雾态的凡妮莎在冲到恶魔的跟前瞬间化成了人形，带着一脸嗜血的笑容挥出了手里的镰刀。

灭顶之灾（3）

只是第一刀下去，那头恶魔的头上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黑色的血浆喷泉一般涌出，恶魔张嘴发出了惨烈的哀嚎。

凡妮莎并没有停下来，围绕着它翻飞，仅仅一眨眼的工夫手里的镰刀就砍了这头恶魔不下五刀，它的肩胛和后背也开始冒血，尾巴和六条爪子中的其中一条被砍断。

单论大小的话，她的身形和这头长六条爪子的恶魔相比，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要挑战一头狼蛛，但现在这头蚂蚁却咬的狼蛛疼得到处打滚。

敌人培养的这头恶魔虽然没有达到深渊领主的水准，但以单独一场会战的标准看战力也算是相当可观了，但可惜它碰上了凡妮莎，在吞噬了复数的恶魔领主力量的凡妮莎面前，这头可怜的恶魔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好吧其实倒也不能这么说，被砍中那么多刀之后它的凶性忽然被激发起来，在暴怒中翻转身体，几条爪子同时挥舞，像是死亡的旋风。

凡妮莎姑且躲闪了一下，但还是被一条爪子扫到了，锋利的爪尖划出刃光，将凡妮莎切成了“两截”——不，细看的话，其实是凡妮莎在被扫到之前身形就溃散开来化成了雾状，爪子穿过黑雾的时候黑雾顺势分成了两团。

然后下一个瞬间，两团黑雾各自变成了一个凡妮莎——是妃兰的分身法术，用制作使魔方法制作一个能继承自己部分施法能力的魔力分身，这个法术她的分身也能使用，所以她能翻倍的方式量产自己的分身。

而凡妮莎当初是她制作分身的时候被意外做出来，自然也能使用类似的法术，在获得了能随意雾化身体的迷雾之王的能力后，就更加得心应手了。

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她就分裂出了两个自己，都是手持镰刀。然后两个凡妮莎以同样的动作挥出镰刀，逆着六爪恶魔挥来的爪子砍过去。

六爪恶魔停下了的动作，发出更甚于方才的惨嚎，因为它的爪子全都被砍断了。

不过凡妮莎并没有让它叫得太久，两个凡妮莎一个从它的正面进攻，一镰刀扎进心窝，另一个则绕到了它的背后，将镰刀刺进它的后脑，然后沿着脊椎切割下去。

凡妮莎虽然不是真正的恶魔，但也有着恶魔的属性。她对普通的生灵并没有攻击欲望，却会本能地去狩猎恶魔来进食，在狩猎的时候她偶尔也会表现出近似恶魔的凶残来，强大的恶魔是弱小的恶魔的天敌，这就是恶魔的法则。

六爪恶魔就这么被天敌斩杀了，遗体笔直地向下坠去，在坠落的过程中它的身体迅速地消散，像是落进水里的盐块，魔力构筑的身躯化成黑色的雾状魔力。凡妮莎收回了自己的分身，在上空撑开自己的翅膀，那头恶魔遗体散发的魔力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吸进了她的翅膀。还没等坠到地上，恶魔的尸体已经完全消散不见了。

至此敌人守城的王牌还没发挥任何作用，就被我们斩落了，在底下努力强渡护城河的士兵见此爆发起了欢呼。

空中战局的控制权完全落到了我们手中，罗兰再次施展起之前在沃利斯山谷保卫战用过的战术，以自己的晶红结界笼罩整个飞空艇，甲板上箭矢和魔法齐飞，远程部队在这座固若金汤的空中堡垒中肆意地宣泄火力，将围在飞空艇周围的合成兽逐一击落。

但整座飞空艇的效率甚至比不上女皇的一半，她肆意地从双翼扇出卷着烈火的狂风，让接近而来的合成兽群瞬间化为火海。而我只能捡几头漏网之鱼对付，或是用暗咒之矛瞄准合成兽的眼睛投射，或是召唤兽魂上前搏杀，到目前为止我的击杀数还只有个位数，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蛮丢人的。

胜利的天平已然倒向了我们，但敌人眼下并没有任何投降的意思。

我在战斗的空隙往地下张望的时候，蓦然发现敌人居然利用那些会飞的合成兽将一些装得满满的箩筐运到了城墙上头。

箩筐运到城墙上头被倾倒过来，里头装的竟然是白骨——人类的白骨。

一队穿着黑袍的法师在城墙上对这些白骨施咒，然后白骨迅速地组合成一具具完整的人类骨架，然后机械地拿过分配给它们的弓和箭靠近城墙的墙垛，开始往下头射箭。

是死灵术，那些穿着黑袍的法师在用死灵术制作不死生物来补充战力，那些白骨多半是来自之前他们攻占这座城池时造成的牺牲者。

但这种程度的小动作根本无法扭转战局，骷髅没有视力，射箭根本没有任何准头，只是机械地执行施术者布置给它们的动作，射出的箭矢自然也没有多少威力。

在地上攻城的士兵们只是举起盾牌就应付住了箭雨，渡河的进度根本没有慢下来。

然而这时我却没由来的心生不安起来。眼前的死灵术让我想起了不久前在那个农庄里的遭遇，我和黛丝她们伏击的精灵罪人中出现了一名巫妖，而那个巫妖用出让身体的方式招来了大巫妖穆达尔，让我陷入了一场苦战。

如果这些施展死灵术的死灵法师中有那么一个巫妖的话……

还是尽早解决掉他们吧——我很快就做下了决定。

我开始集中精神施展元素法术，今天的天气比之前我们侦察的时候还要阴沉，厚重的云气是召唤闪电的绝佳施法素材。只需要一发威力足够的雷击，就足以灭掉傻乎乎站在城头对着白骨施法的那队死灵法师了。

但当我的意识延伸出去的时候，我忽然怔住了。

周围大气中的“灵”的状态很不对劲，元素的流动乱得像是暴风雨中的海浪。

怎么回事？这和之前侦察的时候感觉到程度的完全不同啊。

我试图呼唤“灵”来催动元素，但是却发现比平日困难了许多，元素之灵似乎被某种来历不明的力量搅乱了，变得有点“不安分”起来。

女皇在攻城开始就专注于战斗，似乎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感觉到不对劲。

心里的不安逐渐扩散开来。

我放弃了施法，转向女皇拜托起来：“陛下，能麻烦你解决掉墙头那几个穿黑袍的家伙吗？”

女皇回头瞥了我一眼，并没有多问就将脸转向了那个方位，开始酝酿吐息。

但就在这时，那些死灵法师中的其中一人，居然也对着我们抬起了脸。

灭顶之灾（4）

那个死灵法师的黑袍底下露出一张干瘪惨白的脸，远远地和我对上了视线。

女皇的吐息蓄势待发，下一秒他们就会灰飞烟灭，但这个死灵法师却没有显露出任何惊慌，反而对着我们拉动了完全没有血色的嘴角。

他在笑。

这一瞬间我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心悸，像是突然从空中跌落下来。

巨龙喷吐的火弹像重炮那样轰出，以难以捕捉的轨迹直击城头。一声轰然巨响，炽白的火焰爆发，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炸出巨大的火团，只是迅速地一闪而灭。

“那是什么？”女皇忽然声音凝重地问我。

然而我却惊讶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立在城头上的死灵法师无一伤亡，足够轰爆城门的火弹甚至连一块砖瓦都没有震碎。在那个抬头看我们的死灵法师的背后凭空出现一块黑影组成的平面，一条巨大的黑色手臂从那平面里伸出来里伸出，捏着拳头，手臂上带着暗红色的符文。

一股恶寒在这个时候击穿了我，刚刚就是这只手凭空出现，强行将女皇的吐息抓进手心，然后硬生生摁灭。被女皇的吐息正面击中，那只手却毫发无损。和以自身能吸收魔力的特性克制女皇吐息的迷雾之王不同，这“东西”是以自身的强度硬生生接下这一击的，什么样的怪物才能有这样的实力？

地面上的部队骚动起来，那道伸出巨人手臂的阴影就悬浮在城墙中央的正上方，战场上的每个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以那条手臂所在的地方为中心，周围的元素变得更加紊乱了，像是遭遇了捕食者惊慌乱窜的兽群，那条手臂显然带着极其浓郁的魔力，只是出现在这里就影响了元素中的“灵”。

“这里是飞空艇，通告全军！紧急撤退！！重复，马上撤离战场！！”罗兰的声音忽然炸雷一般在脑中响起，“敌人召唤了魔王的手臂！！！”

她的声音通过范围性施展的精神法术传达给了战场的所有人。

但话音刚落，一道阴寒至极的低沉男声便随之响了起来：“不，你们走不了的，你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然后我便望见那名抬头看着我和女皇的死灵法师大幅度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让我感觉极其眼熟的扭曲微笑。

穆达尔！

那个领头的死灵法师是一个巫妖，而穆达尔在一开始就附身在那个巫妖身上，他特意在这个时间点将魔王大手笔召唤到了这里，他是在这里……等着我们！

“走！离开这里！”我对女皇喊。

诚然，这场攻城战在女皇的帮助下我们占据了很大的优势，巨龙之王的力量足以左右一场战争。

但敌人的手里也有这样的战略级力量，而且那股力量远在女皇之上。

女皇早已经开始攀升高度远离城墙了，她也感受到了危险，正在试图远离那条手臂的射程。飞空艇也在空中调转过了方向，远程部队们将火力转向了魔王手臂所在的位置作为牵制，但无论是魔法还是附魔的箭矢都在接近那块领域的时候扭曲、溃散，根本起不到一星半点的作用。

原本快要渡完护城河的地面部队也迅速地开始了撤退，我们并没有做过应对魔王的力量的准备，在这种情况下继续强攻会让我们伤亡惨重。

但状况还远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我见识过穆达尔附身在其他巫妖身上使用魔王的法术，远程操纵那股强大的力量似乎并不怎么稳定，只是使用单单一个法术，他依附的那句身体就会当场崩溃。他只有一次攻击的机会，没法锁定在场的所有人。而这座城池里的其他战力已经被我们尽数消灭了，他们已经没有追击或者拖住我们的兵力了，只要大部队迅速脱离他的射程就安全了。

我回过头，眼睛紧紧盯着那条手臂的动作，女皇和飞空艇快速地远离城头，地面的部队逐渐地分散开来，穆达尔要动用魔王的手臂发起追击的话时机自然是越早越好，最好就是现在。

但穆达尔却只是笑着看着我们远离，并没有控制那条手臂做什么，仿佛他只是打算吓退我们守住城池。

忽然间，我感觉到周围的元素流动变得更加混乱了——这股元素乱流的源头不再是那条手臂，而是来自于正上方。

同时我隐约听见了仿佛玻璃破碎一般的声音从云层之上传来。

“陛下，上面有什么东西——”我大声提醒女皇。

女皇没等我说完就理解了我的意思，朝上吐出一发火弹，直接轰散了厚重的乌云。

云层消散的瞬间，我在震惊中瞪大了眼睛——云层的后方，是一道规模大到几乎撕裂了半边天空的空间裂缝。

随后，黑色的“瀑布”从裂缝中倾斜而出，带着混杂在一起的、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黑色的“瀑布”是由难以计数的恶魔组成的，它们组成了一道天降的灾厄，如同海啸一般漫涌向这个世界。

早一步破开云层的多少起了一点作用，在目击到那片巨大的裂缝的时候，飞空艇迅速地倾斜，提早将方向紧急地调转向一侧，脱离了裂缝正下方的范围，从而避过了被恶魔的洪流当场吞没的发展。

但地面上的部队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涌到地面上的恶魔马上就被狩猎的本能驱动着向在场的所有人发起了进攻，地面一下子变成了混乱的屠宰场，人和恶魔，恶魔和恶魔都在互相屠杀。

而我们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虽然勉强没有被从裂缝中涌出的恶魔群吞没，但那些会飞的恶魔很快就盯上了我们，争先空后地从各个方向包围上来。

女皇双翼扇出火焰的风暴，成批地焚烧这些不自量力的恶魔，但恶魔实在太多了，解决了一批马上就有下一批补上，里一圈外一圈地组成了将我们围起来的“墙”。这个数量级，根本没法用眼睛估算规模，满眼满眼都是黑色翅膀在扇动，几乎连方向都快辨不清了。

我不再多做保留，召唤出了“先祖英灵”猛挥战斧，每一斧子下去都能劈到五六头接近过来的恶魔。

这样下去根本就杀不完……

那家伙真的疯了吗？召唤这么多恶魔，连他自己也不可能控制得啊，他的部队，乃至于他占领的城镇也会跟着遭殃的。

这时我的耳边听到了那个疯子的阴笑声，一股恶寒爬上了我的脊背。

我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左边传来，当我扭过头去的时候，我看到黑色的火焰从数不清的恶魔组成的墙中漫了出来。

灭顶之灾（5）

冰冷的危机感浸透了我的身体，这一瞬间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我们被倾巢而出的恶魔包围拖住的时候，附在那个巫妖身上的穆达尔终于动用了魔王的力量，召唤出魔王的黑炎投向这边。

巨大的火球瞬间将那一个方位的所有恶魔吞噬殆尽，然后速度不减地直对着我们轰来，这一刻我看见了死神贴着我张开双臂拥抱上来。

结束了，这个距离不可能躲得过去，女皇的赤红领域也抵消不掉这种规模的黑炎。

但就是这个时候，女皇突然有了其他动作——她猛地翻转身体，将腹部转向火球轰来的方向，用自己的身躯将我和那道黑炎隔开了。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一瞬间贴面扑来的死神从我身侧错过，却是将镰刀贴在了女皇的喉咙上！

在我喊出声之前，漆黑的火团结结实实地轰在了女皇的身上。在天旋地转的震荡中，我被传递过来的冲击抛了出去。在空中我看到周围的恶魔因为这股冲击飞散开来，黑炎爆发引发的热风挟裹着我，让我感觉自己好似一根被投入篝火的干柴。

我努力转过头去看女皇的方向，结果看到被魔王的一击命中的女皇开始下坠了，身上冒着黑烟。

情急之下我倾注生灵之火施展兽魂召唤——这大概是我最为超常的一次发挥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内我就完成了施法，直接一次召唤出了三头雷雕，一头抓住了我，另外两头飞向女皇一左一右地抓住她的翅膀。

但即便是以两头雷雕的力量也没法带着她飞起，只能勉强减缓她下坠的速度。而底下早已经聚集了大批大批正在混战的恶魔，当女皇坠下去的时候，它们出于躲避攻击的本能哄散了开来。

我让兽魂带着我飞下去，落到女皇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