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不是那样的兽人 第424章

卡德琳对我稍稍皱了皱眉（她大概还是不怎么喜欢我），但还是回答了我：“不，陛下平时就是这样，只有认真起来的时候才稍微好一点。”

看样子阿尔瑟娜也只是遗传了父亲的一小部分脱线程度而已。

“父王！”被晾在一边的阿尔瑟娜忍不住敲了敲桌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外头的战事。”

正端着酒杯的菲里安特王怔了一下，然后放下了酒杯，表情变得稍微认真了一些：“不是我不关心，而是我清楚自己能做到的事情。瑟娜，老实说，领兵打仗这种事情，你父王我只懂一些皮毛，甚至可能还不如从小就受穆塔法和威卡斯教育的你厉害。”

“父王你在说什么呢……”阿尔瑟娜愣了一下。

“我生在赫尔吉亚最强盛的年代，没有任何国家对赫尔吉亚能构成威胁。贾隆和我是同一辈人，至少在我继承王位的时候他还完全没有觊觎王位的能力。和从小受过磨炼的你不一样，这大半辈子我几乎没有经历过内忧外患，这场战争是我平生第一次经历的战事。”

菲里安特王晃着手里的酒杯幽幽地说道。

“我能做的，就只有把有能力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论领兵打仗，穆塔法无论是实力还是经验都要比我强百倍，所以我直接就把兵权交给他。我是这个国家的王，是战争中的旗帜，而我能做，除了号召援军集结旗下以外，就只有亲自坐镇王都这座大本营。我越是镇定自若，越是波澜不惊，我的部将，我的人民会就越有信心。”

“父王……”阿尔瑟娜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敌人推进到了王都又能怎么样呢？到时候我只需要拿上武器御驾亲征，和自己的将士一起成为这个国家最后的防线就可以了。你父王我虽然不是个好将军，但姑且是个不错的圣骑士。更何况，我早已经有了最好的继承人。”菲里安特王抬头看着阿尔瑟娜，对她微笑，“就算我这面旗帜倒下了，还有你。赫尔吉亚依然长存，因为它还有一位能成为女王的公主。”

他停顿了一下，对着阿尔瑟娜赞许地点了点头：“你在前线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得很好，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孩子。”

“父王！”阿尔瑟娜一脸感动。

此时此刻的菲里安特王，全身上下闪耀着一位作为伟大领袖和无私父亲的光芒，就连我都忍不住为之动容。

“所以啊，瑟娜。”菲里安特王继续深情地看着阿尔瑟娜，然后……

他伸手从铺着桌布的茶桌底下把装着热水的木盆拉了出来，还拿出了身后的那本故事书，对着女儿讨好地笑了笑：“能不能让父王我把这个脚泡泡完？再过会儿水要冷了，而且书正看到精彩的地方……”

“父王——”阿尔瑟娜的语气瞬间从感动转换为失望，“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3）

“简单来讲，前线的战事陛下已经全权交给了穆塔法元帅，他在王都之外的银辉要塞驻军，集结援军，构筑防线。”最后还是卡德琳为我们解答起了目前的状况，“而我们银月骑士团作为最后一道防线驻守王都，负责维持王都的防备运转。我一直带着最精锐的骑士守在陛下身边，您其实没必要这么担心的。”

站在房间门口的我瞥了一眼屋子里头，女皇正和菲里安特王坐在茶桌两侧把酒言欢，开怀畅饮。脑袋缺根筋的菲里安特王哪怕是面对大陆最强的巨龙也是一见如故，把自己酒窖里所有的藏酒都搬了出来，第一次见面的两人相处得竟意外地融洽。

“国王陛下这个样子真的没问题吗？”我有些不放心地朝卡德琳问了一句。

“你不要看陛下总是闲散的样子，他可是一位能力出众的明君。”卡德琳面无表情地回道，“陛下不擅长调兵遣将，也不擅长治理内政，但他很会识人。正因为他懂得将最合适的人才安排在合适的岗位，他自己才能安稳地坐在这里。”

“好吧……”我姑且还是信了。

从我接触的感觉看来，菲里安特王虽然有点让人捉摸不透，但他确实有一种异乎寻常的人格魅力。

就先把这俩毫无危机感的货扔到一边吧，反正就布置战术这一块他们都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看到他这个样子总感觉白担心了一场，但不怎么样他没事是最好的。”阿尔瑟娜叹了一口气，“卡德琳小姐，现在这边到底集结了多少援军？”

“除了周边三个领地的军队合计三万人外，就只有北山国调遣过来的两千名矮人了。”卡德琳声音有些低落，“之前为了支援赛迪安，王都也调遣了相当一部分部队，驻军不多，如果敌人在三天内打过来的话，算上能征召的民兵我们也只有五万人能用。”

五万人——这样的兵力要对抗有魔王尸首加持的敌军主力还是有点悬的，要知道当初南方联盟远征魔境可是号称整整十七万人的大远征。

“能联系穆塔法老师把渡船派到北岸去吗？我们的部队就驻扎在白湖城。”阿尔瑟娜提议。

结果卡德琳还是摇头：“得知敌人渡河的消息时元帅就有打算派舰队去北岸和你们联络了，可惜就在晚上河面突然出现了大量浮冰，还起了浓雾，所以只能被迫中止起航。”

我和阿尔瑟娜不由得一齐紧锁起了眉头。

浮冰显然是敌人用冰魔奥克斯的能力做出来的，对于普通的木质渡船来说，体积大块的浮冰和暗礁无疑。

此外在这种时候突然起浓雾也很不自然，恐怕是和部族居留的山谷里的那场战斗一样，召唤了雾魔系的恶魔，驱使它们盘踞在河面上。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单论战术水平的话，敌人这一手确实高明，一下子就把战局倒转了过来。

这样的话，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赫尔吉亚的飞空艇了。

但飞空艇一次只能搬运两三百人，就算考虑短途旅行不需要补给，再打包一批人进货物仓，满载也只能运个五六百人。要保证安全每次起降都得拉到数百米才行，这样的效率在这种局势下，估计也只能把最精锐的那一小批部队从北岸调过来了。

显然这将会是一场硬仗。

“如果你们还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联络一下银辉要塞接待你们参观一下那边的守备状况。”卡德琳说着看向阿尔瑟娜，“不过说实话我希望殿下您还是不要去了，毕竟敌人随时都会打过来，那里变成战场的话，谁也不能保证您的安全。”

……这意思是我以身犯险就完全没关系是么？

“我当然要去，赫尔吉亚不需要一位只懂得缩头的王储。”阿尔瑟娜回得毫不犹豫。

“我想你也会这么回答。”卡德琳颇有些无奈地笑笑，“现在天色已晚，我们和要塞联络需要一点点时间，你们稍事休息再出发吧，殿下可以回自己的寝宫，我会派一队骑士为殿下守夜。”

“没关系，我和布洛克先生一样住附近的公馆就好了。”阿尔瑟娜淡定地回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必要再特意为我布置人手。”

“都是一样的，就算您住公馆我还是会派这么多人守在您的房间门口，银月骑士团是守卫王族的盾牌，殿下您的安全就是我们的生命。”卡德琳这么说着，却是眼神锐利地扫了我一眼。

这货，是不想让我和阿尔瑟娜单独住一栋房子吧？

还是一如既往地警惕我啊……

就算是对我有意见也没必要那么担心吧，毕竟我们这里还有一个人呢。

我说着扭头看向房间，准备请女皇跟我一起去公馆休息。

结果一转眼我就惊呆了——女皇正抱着一个足够让她自己泡进去的装满了葡萄酒的大木桶，高举起来对着菲里安特王喊：“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她就一拳砸开了橡木桶的封口，然后抱起来咚咚咚地朝自己嘴里灌。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那个木桶逐渐倾斜，没过一分钟就几乎倒置了过来。

最后，女皇把喝空的木桶咚地重重放在地上，拍了拍，木桶发出空空的响声。

“该你了。”女皇得意地指着菲里安特王说道。

这酒桶里的酒加起来比她现在这身体的体积都要大好几倍，到底是怎么喝进去的？

“好久没有碰到这么豪爽的对手了，那我也挑战一下吧。”菲里安特王显然也是完全喝高，满面红光眼神迷离。

他身前也放着一个酒桶，只见他打开桶盖，里头也是满满当当的一桶葡萄酒——以人类的极限，这根本不可能喝的完。

我刚想出声叫住这个醉鬼，就看到菲里安特王忽然一头栽进了桶里。

这家伙还真要喝啊……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就看到这货在里头吐起了泡泡。

不，这货是还没开喝就醉倒了啊！

“喂，你们的陛下快要溺死了欸……”我面无表情地提醒卡德琳。

“陛下！！”卡德琳赶忙冲过去扶起了国王。

结果菲里安特王既没有遭遇刺客也没有因为忧心战事累倒，却被我们带来的女皇陛下直接灌倒了。

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4）

第二天凌晨天还未亮，我们便顺着卡德琳的安排，准备动身前往穆塔法元帅镇守的银辉要塞，去查看那边的守备状况。

从眼下的状况看，保卫王都最关键的一仗，多半就会定在那儿了。

在送别我们的之前，卡德琳特意过来将一件信物郑重地交给了阿尔瑟娜——一把镶嵌着宝石的银蓝色钥匙。

“这是陛下特意托付我交给您的。”卡德琳这样对阿尔瑟娜解释。

“这钥匙的成色看起来是精金打造的啊。”女皇闭着双眼，依然还是认出了那柄钥匙的材质，“这是哪里的钥匙？”

我亲眼见过女皇在自己宫殿里的收藏，在她的王座大厅里秘银山铜之类的传奇金属跟不要钱一样随意摆放。以她这样的收藏水平，相信是不会看错的。

精金是秘银同样珍贵的传奇金属，以这样的材料打造的钥匙，应该不可能用在简单的地方。

“陛下交代说，要你拿着他到银辉要塞去找穆塔法元帅，剩下的事情我想大概元帅会知道吧。”卡德琳恭敬地回道。

“父王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跟我交代了？”阿尔瑟娜有些疑惑，“话说我今天怎么没看到他人？”

“陛下还在努力和宿醉抗争呢，这还是他早上挣扎着爬起来交给我的，话说到一半他就又醉倒了下去。”卡德琳面无表情地回道，“请您原谅他吧，如果他还能站着他一定会过来送你的。”

我们同时看向了女皇。

“这事不怪我哦，谁叫他自己酒量差。”女皇满不在乎地回道。

拿巨龙的食量做标准的话，这世上应该没有能喝的种族了吧……

“还有这个，也是陛下交代过的事情。”卡德琳又拿出了一张羊皮纸卷交给阿尔瑟娜。

“这是？”

阿尔瑟娜说着打开羊皮纸卷，然后惊讶地发现这是一张盖着国王印章的权利书。

上面的大意就是凭借这张权利书，在短期内阿尔瑟娜可以以国王的名义下达诏令，无论诏令内容为何，皆等同国王亲自下达。

“其实陛下还是比较希望殿下能坚守在自己的领地，或者在相对安全的赛迪安境内避难的。这样的话，即便他自己出了任何意外，您也能安然无恙地站出来接替他领导赫尔吉亚。”卡德琳平静地说道，“但他又说以您的性子大概是不会选择那么做的，如果您选择勇敢地亲手保护自己的人民的话，那他能做的就只有凭一个父亲的意志支持您了。有了这份权利书，元帅应该就不会干涉您上战场了。”

我大致听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以穆塔法对阿尔瑟娜的看重程度，他多半是不会同意阿尔瑟娜亲自走上前线的。

但菲里安特王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女儿的意见，所以他给阿尔瑟娜准备了这张权利书，向那位老圣骑士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时，也给了阿尔瑟娜一定的指挥权。

这也是对作为王储的自己的女儿的肯定。

“国王陛下不是醉倒了么？怎么能写出一份文书来？”我感觉有点儿疑惑。

卡德琳扫了我一眼，然后幽幽地回道：“这份权利书，是在北方要塞刚被攻破的时候陛下就已经起草起来了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菲里安特王早在战争之初就已经预料到阿尔瑟娜会选择亲自带兵平叛，而且坚信她有能力搞定自己领地内的问题前来支援王都么……

阿尔瑟娜抿了抿嘴，嘟囔着来了一句：“这么重要的东西，父王干嘛不亲手交给我嘛。”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透过她舒展的眉眼，还是能看出她心情不错。

过去她曾经因为致命的软弱被父亲否决继承权，因此失魂落魄。如今她父亲终于将王权放在了她的手上，她努力了那么多年，何尝不是为了父亲一句正式的认可？

带着菲里安特王的权利书和信物，我们即刻启程前往王都附近的银辉要塞。

因为有卡德琳事先联络过的关系，从抵达要塞到被引见到穆塔法元帅我们一路上都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当我们进入要塞指挥室的时候，穆塔法正叼着烟斗吞云吐雾，面色凝重地研究好几张交叠的军事图纸和情报记录。刚刚蒙亮的天空，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的隙间照在他粗糙的脸庞上，从面色开来在接到敌人渡江的消息他多半一刻都没有合眼过。

……这工作态度真的是和某国王有着天壤之别。

好一会儿过去，穆塔法才朝我们抬起了脸，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开场白：“您不应该到前线来的，殿下。”他双眼紧盯着阿尔瑟娜，“现在这边的状况您应该是清楚的，老实说我现在就很想把您打包送回到河对岸去。”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穆塔法老师。”

阿尔瑟娜并没有做太多解释，只是一边认真地说着，一边拿出了菲里安特王交给她的那张权利书。

穆塔法面无表情地吐了口烟，并没有多少惊讶，仿佛早有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