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才不是那样的兽人 第425章

“……陛下的任性和先王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片刻的沉默，穆塔法淡淡地说道，“您也是。”

“都是您教导有方啊。”阿尔瑟娜叉腰挺胸，朝他咧嘴笑道。

“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君主。”穆塔法无奈地从鼻子里长出一口气，然后看向其他人，“您也在啊，巨龙的女皇陛下，幸会。”

“有点时间未见了，人类。”女皇对穆塔法还有一点印象，很随性地和他打招呼，毕竟当初前往巨龙之国的一行人中穆塔法也在场，还和我一起打倒了一头黑龙。

接着他又将目光移向了我。

“你也在啊，西瓜小子。”穆塔法很自然而然地和我打招呼。

“我是布洛克·血斧。”我不由得脸一黑。

……西瓜小子是什么鬼？

“没关系，差不多。”穆塔法微微扬起嘴角。

“差很多啊，这不是一个字都没对上吗！？”我激烈地吐槽道。

这老头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完全没变啊。

你能不能有点紧张感（5）

问候过之后，我们向穆塔法了解了一下要塞的守备状况。

简单地讲，和卡德琳先前跟我们说过的并没有太大出入。

穆塔法元帅原本的战术，是趁着敌人被长河天险拖住的时间，从赫尔吉亚各地，以及周边的盟国集结大批援军，然后以逸待劳，又或者是集中力量主动出击一把将敌人的主力摁灭——对付拥有魔王尸首作为战略性武器，战斗力富集于一处的敌军主力，这显然是最保险也最行之有效的方案。

但如今敌人利用冰魔强渡长河的战术大大提前了王国军和敌军主力的交锋，在此期间这边只集结到了周边三个领地的部队，以及北山国矮人的一批，加上驻守在银辉要塞的第一骑士团，目前的总兵力不超过四万人。

和敌人短兵相接的话，这点兵力无异于自杀。

因此穆塔法元帅现在将战术重点转换向了尽可能地建立要塞的守备优势上——他委托北山国的矮人紧急强化城墙工事，在墙头布置各种机关和矮人的火炮。他还让自己手底下的圣骑士城墙上各处刻下祷文，让一队神官在城中央集体祈祷，布置了一道笼罩整个要塞的圣光结界。

当然，这种程度对于敌人掌握的毁灭性打击力量而言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姑且也是凭手头的资源能做到的最好的方案了。

“虽然这么说不利于士气，但事实还是很难动摇的……实话实说，以老头子我的眼光看，没有任何变数的话，胜算往多里说恐怕也不超过三成。”穆塔法用有些惆怅语气总结道，深深地抽了一口烟斗。

“变数……”阿尔瑟娜思索了一下，然后拿出了菲里安特王交给她的那柄钥匙，“穆塔法老师，关于这柄钥匙，您知道些什么吗？”

“陛下居然把这柄钥匙交给您了啊……”穆塔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是历任国王才能持有的陵墓钥匙。”

“陵墓？历代先王的王陵？”阿尔瑟娜愣了一下。

“没错，只有国王能下葬的王陵，就在这片要塞附近，后头的那座山里。”穆塔法点了点头。

“父王他……是要我尽早在里头选个风水宝地？”阿尔瑟娜眨巴两下眼睛，茫然地抬头看着穆塔法，“这是说战争没有指望了，要我两条大腿夹紧脑袋等死的意思？”

“当然不是。”穆塔法显然早已习惯了自家公主的脱线，淡定地回道，“殿下您还不知道，其实在王陵内部，埋藏着一支军队。”

“军队？”阿尔瑟娜睁大了眼睛。

“是的，一支由魔像傀儡组成的军队。一开始，初代先王只是在墓冢内摆放骑士和士兵的雕塑增添仪式感。是第二任国王，赫莱卡斯陛下提出了将陵墓内的王陵内的雕塑置换成成用魔石驱动的魔像，用来保卫陵墓的设想。”穆塔法抽着烟斗幽幽地说道，“在那之后历任国王下葬的时候都会向陵墓里补充魔像。在人类和精灵成为同盟，赫尔吉亚的魔法技术更是有了飞跃性的进步。到了现在这支军队的战斗力早就超出镇守陵墓的战力所需——某种程度上，那可以算是赫尔吉亚的一支战略性储备军队。”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调取那支军队来守城？”阿尔瑟娜终于明白过来了。

“是的。受炼金技术的限制，魔像不能远离王陵内的维持它们运转的炼金法阵，但它们的活动范围还是能囊括王都和银辉要塞的，它们不能拿出来出征，但可以用来守城，上一次被调用还是在深渊战争时期，在惨烈的战斗中魔像损毁了近七成，但好歹还是让先烈们守住了都城，现在基本上已经修复回去了，还补了两支部队。”

“那我们还等什么？”听了这个消息，阿尔瑟娜不由得振奋起来，“赶紧去把那支军队调出来用啊。”

“先不要急躁，听我说明。”穆塔法抬手示意她冷静，“那支军队不是能随便调用的，只有‘被承认的国王’才能调取那支军队。”

“承认？被谁承认？”阿尔瑟娜怔了一下，“不是拿着这柄钥匙就可以了么？”

“钥匙只是证明王族身份的信物。”穆塔法摇了摇头，“不是任何国王都能得到那支军队的指挥权，据说为了防止昏庸无道的王利用那支军队，第六任国王在那里留下了一名守卫，守卫会考验所有试图调取那支部队的国王，只有经过了考验的国王才能获得承认。”

“这都几百年过去了，什么守卫能活那么久？”阿尔瑟娜狐疑地问。

“当然不可能是人类。但守卫存在是无疑的，在莱昂纳斯王自己撰写的的回忆录里有提到他通过守卫的考验，获得了那支陵卫军的指挥权的事迹。但对于守卫，还有考验的具体内容，他并没有任何说明。”

“考验么……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阿尔瑟娜握紧了那柄钥匙，似乎是燃起了斗志。

“您要去的话，我现在就叫人准备车马。”穆塔法平静地说道。

“既然有考验的话，我必须一个人进入陵墓么？”阿尔瑟娜问。

“按规矩是可以带一名随从。”穆塔法回答，“需要我为您选一位骑士么？”

“不用。”阿尔瑟娜很自然而然地把脸转向了我，“布洛克先生，我们准备一下出发吧。”

帮她这点小忙还是理所应当的。

“好……”我刚应出一声，就猛地感觉到了穆塔法的视线。

我心里一凛，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的视线并没有我想象得那么冷厉，这位老圣骑只是平静地盯着我看而已。

不过这样反而让人有点看不懂他的想法。

“那个……”我小心翼翼地和他搭话。

“没事，不用担心，事情的主次我还是分得清的。”穆塔法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小子你实力我还是清楚的，也有点脑子，虽然我是不怎么放心的，但让你陪殿下前往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听他这么说，我稍稍松了口气。

他顿了顿，盯着我的头顶平静地说了下去：“……所以这账我会留着之后再算的。”

到头来还是对我有所不满啊！

王陵守卫（1）

形势紧迫，得知了国王陵墓里埋藏着储备军力的消息，我们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王陵。

按王族的礼法，王族的成员要进入国王陵墓探寻最多只能携带一名随从，因此我们暂时把女皇留在了要塞——虽然就战力而言，女皇是我们当中最强的，但我们谁也不知道所谓的考验究竟是怎样的内容。万一是需要动脑子的那种，不擅长谋略的女皇基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而且让她留在要塞，也能大大增强要塞的守备力量。

国王陵墓被设立在要塞背靠的山岭之内，距离并不算远，坐着马车进山不到两刻钟便到了。

是一座群山环绕的地下陵墓，入口修建得如预想的那样宏伟，入口宽敞得足够十几人并排站立，高级石料砌筑的阶梯直通地下的宫殿，近十米高的重甲骑士巨像在入口两侧拄剑而立。

陵墓内照明的并非篝火，而是在赛迪安常见的照明晶石灯，整齐地排列在通道两侧，从入口台阶到深处都被照的通明，地下竟比阴天的外头还要敞亮。

根本无需火把或者提灯，我们直接就从入口走了下去，这么大的陵墓，外头竟然连一名看守都没有配备，大概也是因为地下有那支陵卫军存在的关系吧。

“就是这里了吧。”进入地下宫殿后，阿尔瑟娜沿着穆塔法事先交代过的路线来到了制定的地方。

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银蓝色的金属门，上面闪耀着金色的符文。门的材质和菲里安特王交给阿尔瑟娜的钥匙显然是一样的。

精金打造的整扇门板，如字面意义上的价值连城。

当然，在见识过某位巨龙女皇那堆满稀世财宝的王座之间后，这点程度倒还不至于震慑到我。

阿尔瑟娜一脸庄严地拿出了那柄钥匙，插 进了门上的锁眼。

钥匙上的宝石显然是储存着某种特定的加密术式，门上闪耀的符文迅速就得到了相应熄灭下去。阿尔瑟娜转动钥匙，在一阵齿轮交错的声响后，门板向着左侧的岩壁缓缓地滑动了过去。

门的后头是一座大殿，大殿的中央摆放着一座雕塑——看起来是一个戴着华丽冠冕的人类女子，然而诡异的地方在于这个女子竟然长着六条手臂，每一条手臂都持着不同的武器。不仅如此，她的下半身还是一条盘踞起来的蛇尾。

我曾经见识过敌人的首席炼金术师德莱克韦用人类的尸首和巨兽之野的生物拼装出类似的炼金生物，只是德莱克韦的造物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恶趣味，强行拼装在一起的肢体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怖感。

但这座雕塑不同，每一个部位的比例都恰到好处，六条手臂以及蛇尾都和身躯浑然一体，脸被塑造得端丽优雅，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六只手持兵器的仪态带着一种庄严的美感，要说某个教派的神像我应该也会相信。

我和阿尔瑟娜对视一眼，还是走了进去。

我俩刚一前一后跨过门，门板滑动的凹槽底下就升起了蓝色的火焰将大殿的入口封了起来，正如穆塔法所说，这里最多只允许两个人进来。

一进来我们就开始东张西望起来，按穆塔法所言，这扇门的后头应该有一位专门负责考验人的守卫。

然而我们俩一起扫视过整整两圈，别说一个活物，就能动的东西都找不到。

“一个人影都没有呢。”阿尔瑟娜双手叉腰，“真的有守卫吗？”

我也不由得怀疑起来，就刚才那扇门的状况看来，这个空间应该几十年来一直都未曾开启过。在这样的地下，饮食起居都是不小的问题。真有什么守卫能在这种地方十年如一日地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

就在我们都满心狐疑的时候，一道声音冷不防地响了起来：“真让人意外，才过去七十年过去，居然就又有人持着钥匙过来拜访了。”

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声音，音色柔美，但是每一个发音管风琴般的奇特回响，显然不是常人能发出的声音。

我们下意识地看向了声源，然后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声音来自于那座奇怪的“雕塑”，她毫无征兆地活了过来，扭转纤长的下半身看向了我们。随着她的动作，打磨过的石料从她身上剥落了下来，露出了铁灰色的肌肤，她双眼闪耀着光芒，长长的蛇尾带着斑斓的色泽。

“钥匙的持有人，凡多米纳的血裔，欢迎你来到国王陵墓。”蛇身六臂的女人平心静气地向阿尔瑟娜问候，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你……是什么东西？”阿尔瑟娜诧异地打量她。

“我是这里的看守者，名叫伊思莉那缇。如您所见，是一名巡守纳迦。”对方平静地回答。

“巡守纳迦……”我回想了一下在学院里学过的生物课程，“就是传说中古代法师用来看守宝库的魔法造物？”

“没错，”对方向我颔首。

传说有一些古代的法师懂得用秘法创造一种蛇形生物来看守自己的宝藏和作为毕生心血的研究，这种蛇形生物就被称为纳迦。

据说巡守纳迦有着极其漫长的寿命，有的时候，在作为主人的法师离世，所处的国家衰亡，甚至是看守的宝藏都已经腐朽，纳迦还在孜孜不倦地坚守自己的使命。

那些以遗迹为目标的探险队，偶遇盘踞在遗迹中的巡守纳迦也不算是个例了。

只是古代创生纳迦的手法应该早已失传，为什么赫尔吉亚的陵墓里会有一只？

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伊思莉那缇开口为我解释：“我并非这里的法师所造。原本的我，奉造主的命令在看守宝库，直到宝库所处的遗迹因为一场意外损毁。失去了使命和魔力源的我离开遗迹来到地上流浪，在魔力近乎枯竭的时候被凡多米纳王族的一位国王抓获。那位国王得知了我的遭遇后向我提出了一个交易，他赋予我新的使命，让我去看守王族的陵墓。作为交换，他派遣法师在陵墓内为我修筑新的炼金法阵，为我提供魔力，我便这样成为了这座陵墓的守卫。”

王陵守卫（2）

也就是说，赫尔吉亚的某位先王意外地捡到了一只现成的巡守纳迦，然后把她雇为自己陵墓的看守人了。

不得不说还真是蛮有想法的。

“既然你这个守卫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测试也是存在的咯？”我向眼前的巡守纳迦求证，“只要通过测试就能调取陵墓里的军队？”

“是的。”伊思莉那缇点头道，“你们拿着钥匙前来，说明你们就是为了调用陵墓里的军队吧，敢问你们是否做好挑战的准备了？”

“当然。”阿尔瑟娜意气风发地取下自己背上的辉光战锤，用力往地上一顿。

只听得“咔嚓”一声，地砖裂了开来。

“啊……”阿尔瑟娜拿起战锤，看着裂开的地砖愣住了。

“……”伊思莉那缇也沉默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凡多米纳的血裔，请不要随便损坏你自己的祖坟。”伊思莉那缇抬起持着权杖的那只手指向地砖，施展了一个法术，当场修复了裂开的地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