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人突破下限便无所畏惧
我宁愿相信自己其实是个长獠牙的精灵也不会相信她是这样的疯子。
我隐隐地感觉到了,眼前这人不是阿尔瑟娜,也不会是所谓的阿尔瑟娜的理想的化身……
他在说谎!
暗影随行(8)
“布洛克先生。”这时他突然认真地和我对上了视线,“现在您应该明白了吧,我只是想实现自己的愿望而已,完全没有与您为敌的意思啊。倒不如说,我希望您能和我联手。”
“和你联手?凭什么?”我压紧了眉头,刚才他的发言已然让我对他心生戒备,“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兽人,又有什么值得你看上的?”
“您不必妄自菲薄,您是一个优秀的战士,难得的人才。我说过了,我就是阿尔瑟娜,她对您所抱有的尊敬,也被我全部继承下来。出于这种敬意,我想得到您的支持,同时也希望能为您的愿望尽一份力。”他把未持剑的左手放在胸甲上,微微躬身。
“我的愿望?”我听得一愣。
“是啊,这把剑全部都告诉我了。”他朝我堆起笑来,“在您过去握住它的时候,它也探知到了您内心的渴望。您想要从这个国家的威胁下保住自己的部族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
他说中了,但我丝毫没有为这个“知己”的出现感到高兴,反而生起了一股对自己内心被人强行剥开窥伺的抵触。
“精灵对兽人的扭曲误解给您的部族带来了无妄之灾,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些精灵的错。像您这样值得尊敬的战士,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作为俘虏在这种地方承受这样的误解和委屈不是吗?您也很讨厌这个国家吧,也想要把这些高傲的精灵踩在脚下对不对?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啊。”
“也?目的一样?”我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自己代表了阿尔瑟娜的意志,可我不觉得阿尔瑟娜和精灵有仇啊。”
“当然有仇,这个对母后见死不救的混账国家,我想要毁掉它已经很久了。”阿尔萨斯扬起了眉尾,“想象一下吧,布洛克先生,我们可以一起踏平这个让您和我感到痛苦的国家,成为这里的主宰,所有的精灵都将会像奴隶一样拜倒在您的脚下,请求您的宽恕。您可以命令她们做任何事,再没有哪个精灵敢对您皱一下眉头。”
听着他的蛊惑,我发现自己有点抓住这个疯子的思路了。
我也曾经经历过至亲逝去的痛苦,可以想象得到失去母亲时的阿尔瑟娜如何诅咒这个世界,甚至于真的一度迁怒过拒绝了她父亲请求的赛迪安精灵也不奇怪。
但真的将这种想法付诸行动就实在太不正常了,这很明显已经扭曲了基本的是非,精灵没有道理为她母亲的死负责,就连每天都会动起“这个**精灵国家赶紧爆炸吧”的念头的我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出于一己私怨越过基本的公道去审判他人乃至于一个群体,这丝毫没有荣誉和矜持可言。
这个所谓的“阿尔萨斯”,可能确实有着阿尔瑟娜的记忆和部分人格,但压根就没有正常人的思维。他更像是……以阿尔瑟娜的记忆和人格为模板,然后将她所有的阴暗面放大了无数倍之后的扭曲成果。
如果说他真的是借由那把剑诞生的,那么那把剑绝对有问题。
“你的‘志向’倒还真是不小。”我刻意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但你却连我都打不过,这样的你说想要征服和支配这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国家,不觉得托大了点吗?”
“这个敬请您放心,布洛克先生。只要有这柄剑在手,我们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他兴奋地举起了黑色的长剑,“不要小看了这柄剑的力量,要知道像这样重塑一具肉身,这样的奇迹就算是这世上最强大的法师一起合作也是没法做到的。这把剑能收割生命和灵魂,转化为魔力,只要祭品足够,它的力量是没有上限的,顶尖的英雄也好,千军万马也好,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全都不足为惧。别说是两个国家,哪怕是征服整个世界都可以。我们可以从解决赛迪安开始,这个国家的森林是绝佳的祭坛,献祭这里的生灵足够让我们拥有那种程度的力量。”
又是这把剑……我愈发地确信了这柄剑有蹊跷。
“嚯!你还想征服整个世界?”我这次真的笑出来了。
“是啊,顺应愿望而诞生的君王,手里拿着可以令整个世界臣服的宝剑,不觉得这样的姿态很适合站在世界之巅吗?”他对我的态度毫不在意,反而对我摆出了殷勤的笑容,“怎么样?布洛克先生,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可以共享这个世界的权柄,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您。所以,能让我听听您的回答吗?”
?“听起来真是不错。”沉默了一会儿,我平静地说道。
“是吧?”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接着,我盯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做出了回答:“但是我不要。”
他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您不相信这把剑能做得到吗?”
“不,我只是不相信你。”我摇了摇头。
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很抱歉,我实在对你喜欢不起来。好吧其实应该这么说,你给我的感觉真的很恶心。一个真正懂得荣耀的战士不会忌惮杀死该杀的敌人,但也应该明白不该把屠刀对准那些无罪的人。在你的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属于一个战士该有的荣耀……不对,你连身为一个正常人的道德都没有!我愿望的重点是自己部族的平安而不是这边这个国家的毁灭,你却不断地煽动我努力将我往那上面引,嘴里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谎言的味道。老实说你刚才惺惺作态的样子真的差点让我吐出来,要我和你这种人站在一起,我宁愿趴地上去吃一斤马粪,呸!”我没再继续掩饰自己的厌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的脸上泛起苦笑:“您原来是那么讨厌我的吗?这可真是教人受伤啊……”
“够了,别演戏了!什么原来?别搞得我们很熟一样!你压根就不是阿尔瑟娜!”我目眦欲裂地瞪视他,单手挥锤砸了一下地面,“阿尔瑟娜才不是你这样的疯子!你能诓骗那个蠢丫头,别以为骗得过我!”
我认得我们现在身处的这片开阔地——这里正是那天晚上我和阿尔瑟娜,还有安洁莉卡发现独角兽的地方。
就在这个疯子站着的地方,阿尔瑟娜在那里救下那只独角兽,她拥抱安抚独角兽的画面我依然历历在目。
我没法把眼前这个扭曲的没有丝毫慈悲可言的家伙和那道高洁的身姿联系起来,永远都不可能!
暗影随行(9)
眼前的这个疯子不是阿尔瑟娜,压根就没有什么合为一体的说法,任他杀死阿尔瑟娜的话只会让这个疯子取代她而已,我很确信。
不需要顾忌什么,只要放手干翻他就可以了!
阿尔萨斯脸上的笑容隐去了,许久,他开口:“那还真是可惜了。”
这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让我下意识地双手握紧长锤柄,将战锤横在胸前。
阿尔萨斯也举起了长剑指向我:“说实话,我真的不太想杀您啊。”
“杀我?胜负早已经分出来了,手下败将!”我对着他呲牙。
方才的战斗已然暴露了我们在身体能力和战斗技巧上的差距,我有自信就算再来个十场我也不会输给他一次。
“是啊,早已分出来了……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赢了才对。”他咧嘴笑道,手中的长剑忽然涌现出漆黑的烟雾,已经对法术懂得一点皮毛的我隐隐地感应到那似乎是一股性质不同寻常的魔力,“在您被这把剑伤到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话音刚落,令人目眩的剧痛猝不及防地从他方才划伤我手臂的那道伤**发出来,与此同时仿佛有一股寒流穿透了我的身体,身体的温度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恶寒深入骨髓。
我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要不是及时地将战锤拄在地上支撑住了身体,我恐怕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被划伤的手臂,勉强地伸手扯开袖子上的裂口。
诡异的黑色正在以伤口为中心在皮肤上蔓延开来,那阵剧痛之后手的知觉一下子变得麻木起来,关节和肌肉都变得僵硬无比,就仿佛我的手在变成石头那样,更糟糕的是这种感觉还在向全身扩散。
猎取生命和灵魂的黑魔法……我想起了罗兰之前跟我提到过的话。
“诅咒已经流进了您的身体,这一剑几乎倾注了一半这几天收集的魔力呢。我说过了的,不要小看这把剑的力量啊。”
我转过视线,因为失焦时不时变得模糊视野中,我隐约看到阿尔萨斯提剑走来。
身体无比的虚弱,就好像大病了一场,我甚至感觉自己连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该死的!那个时候我就该一锤子爆了他的头!
“我愿意再给您一次选择的机会。”在距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再度发起了劝说。
“去你妈的!”我甚至没有多花一秒钟去考虑,一字一顿地从牙间挤出了这句话。
他似是很惋惜地叹了一声,继续踏步走近,慢慢举起了长剑。
无论如何都得做出反击才行……
我下定了决心,就算榨干这副身体仅存的最后一点力量,哪怕是无法改变身死于此的结局,我至少也要打出一拳砸烂这王八蛋的脸!
只要他再走两步,一走到我能够到的地方就动手……
“嗷!”
暴怒的兽嚎猝不及防地响起,矫健的巨狼从侧方的树间冲出,闯进了这片空地,狠狠地撞在朝我逼近的阿尔萨斯身上。
阿尔萨斯没有防备,被扑出去好几米远,狠狠地摔在地上被巨狼用前爪压住。不过托那一身重甲的福,他似乎扛住了这一下,身体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还能及时地反应过来将长剑橫在脸前逼退巨狼的扑咬,同时包着手甲的左手挥出一拳砸向巨狼的面门,一人一狼在地上缠斗起来。
“安洁莉卡……”虽然看不太清楚,我还是通过毛色认出了那头巨狼正是完全狼人化的安洁莉卡。
她居然跟过来了……
一开始安洁莉卡占了上风,前爪死死地压住了对方的胸甲,几次差点咬到对方的脸和脖子。但阿尔萨斯很快就凭借自己更胜一筹的战斗经验抓到了时机,他有一度成功用左拳击中安洁莉卡的下颚,随即右手便一剑刺中了她的前臂。
安洁莉卡吃痛哀嚎一声,从盔甲上跳开,得到解放的阿尔萨斯立马翻滚起身,举剑和她对峙起来。
“是你啊……安洁莉卡小姐。这可真是有点棘手了呢,狼人对诅咒的抗性很强呢。”我看不清阿尔萨斯的神情,只能用耳朵捕捉到他那阴冷的声音。
安洁莉卡毫不示弱地朝他发出威慑的低吼。
得帮她才行……我想要抓起战锤,却发现自己连握紧锤柄都做不到了。
“长久的封印让剑的力量变弱了呢……”我隐约看到阿尔萨斯将那柄长剑倒转向下,“要激活真正的力量,还需要让它吃下更多的祭品才行。”
说完这句话,他将剑插到了地上:“来吧,开饭了!这里便是献祭的祭坛。”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感觉笼罩住了这片空间,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失去了色彩,就连头顶挂着月亮的天空都像是被阴影污染了一般瞬间暗淡下来。一种难以名状的苍白的领域以那柄剑为中心在土地上蔓延开来,生长在土上的植物一接触到便瞬间枯萎。
这个空间里的空气变得稀薄冰冷起来,我顿时觉得身体的不适感加重了许多,连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那股石化一般的僵硬感觉加速了扩散,蔓延到了整个半身,不用看我也知道我这一半边身子的皮肤也已经被诅咒染成了黑色。
我再也没法握紧锤柄支撑自己,半跪在地上。
本能告诉我以我现在的状态再接触到那片扩张逼近过来的苍白领域,恐怕会凶多吉少……
妈的,连个像样的反击都做不出的死法可一点都算不上光荣啊!
原本正打算扑向阿尔萨斯的安洁莉卡一下子注意到了我这边,发出了一声惊嚎,然后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和阿尔萨斯的对峙,扭身朝我猛冲过来。
仅存的意识让我得以理解到她的意图,我竭尽全力驱动还能动的那半边身子推开了战锤的锤柄,努力将身子翻转过去,然后就在她穿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努力伸手用手臂勾住了她的脖子,将身体的重量靠在她的肩膀上。
安洁莉卡没有停下脚步,就这么拖着我加速朝着树林的外围飞奔而去。
专注施展黑魔法的阿尔萨斯似乎也没有追击的打算。我能感觉到那股苍白的,带着死亡气息的领域还在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但我想应该是远远跟不上安洁莉卡的速度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我的体力和意识还能维持多久。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努力攀着安洁莉卡的肩膀和脖子以免被甩下来,任由几乎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在地上拖着。
意识模糊之际,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重复闪现:
阿尔瑟娜,你可真是个蠢货……
十足的大蠢货!
独角兽之殇(1)
重新睁开眼的时候,视野有点模糊,一片朦胧的世界当中我依稀看见有一张素白的脸在很近的地方对着我,染着温暖的光晕。
我定了定眼睛的焦点,视野逐渐清晰,出现在眼前的是安洁莉卡布满焦急的脸庞。
我躺在床上,她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从她身后房间的布景看来这里应该是学院的医务室。
?“醒了……”看到我的眼睛睁开,安洁莉卡喃喃地说了句,随即像是喜极而泣地皱起了脸,眼里盈起了泪水,“终于……醒了啊……”
感觉失去意识前好像也是差不多的画面啊……那个时候我攀着狼人化的她的肩背让她拖着我逃出了树林,也不知道是在哪里我完全没了气力脱手摔在地上,隐约记得最后的画面就是她急到哭出来的脸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晃荡。
对了,我打输了,然后被安洁莉卡救了出来。
作为一个战士还真是难看啊……没想到那柄剑居然带着那种犯规的能力,只是割一下就能让人虚弱到濒死。真该死,如果不是在那个时候因为看到了那混蛋和阿尔瑟娜一模一样的脸的话,我应该已经杀掉他了……
不对,输了就是输了,是我自己的大意导致了这场战败,我该做的不是为自己寻找借口,而是反省自身,以及……
“安洁莉卡……谢谢。”我轻声道了谢。
如果不是这丫头及时赶到的话,我可能就毫无意义地死在那混蛋的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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