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色的碎玻璃
三百二十、弥纪似乎在说着梦话
日逐攀升。
淡金色的光芒正从窗外斜照入室内,丝缕之间似有无数热烈拼搏闪耀。
可此时,瘫懒在床上的弥纪小姐已然是经无法体会阳光的心情与其寓意,这股阳光渗不进她已被重重阴影收拢着的心房。
呼吸时而细微到失去声音,时而又变成粗糙的喘息,那只小猫窝在枕边,始终怀着新奇,眨着清澈无浊的小眼睛看着面前失力的少女。
手指与猫爪垫触碰之后,弥纪再未对其作出任何一丝反应,这只小猫也很懂事地只窝在弥纪的枕边蜷缩成了一小团,连叫声都未曾发出。
弥纪无意识地学着它的动作,双膝向上,两臂环抱在膝盖之下,低头垂眸,自己也紧缩成一团。
她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皮肤很凉。
洗了冷水澡之后没有擦干,就这样裸露着身体躺在了床上,明明有被子却没有盖上,还开着窗……昨晚也很冷。
这样会感冒的吧……?
不过,感冒也无所谓了。
弥纪混乱的脑海浅浅意识到了这点,但即便如此也没做出蜷缩身体意外的任何动作。
无限纷乱的思绪纠缠扭结成线团,弥纪困在这心思万缕的迷宫当中无法自拔,只是不知道何时,至少窗外射来阳光的角度又偏移了几分的时候。
门响了。
熟悉的咚咚声敲在木质的厚重门面上,却未能敲在弥纪的心底。
蜷缩在床上的少女只皱了下阖上眼帘的双眸,便再未起半分反应。
咚咚——
那边又在响。
寂静的室内,只有深灰皮毛的小猫立刻从蜷缩的状态站起了身子,忽地朝那个门边看去。
它轻巧地跃下白床,向着房门轻轻喵叫,像是在回应着敲门声,但幼猫的叫声细微地可怜,大概不可能穿过厚实的木门。
咚、
房门第三次被敲响。
小猫迈着四只脚跑到了房门边的鞋架旁,简单地一跳就扒拉上去,对着门缝又喵叫了一声。
同时间,未锁的房门开关被扭开。
喀拉的金属机关声唤起了弥纪小姐不好的会议,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事物爬上了肩膀似的打了个冷颤。
之后,房门在轻微的吱呀声中打开。
深灰色小猫的浅蓝色兽瞳见到一位短发波波头的女孩子。
这名清新的少女内穿白衬衣,外面是薄薄的长袖黑卫衣,卫衣鼓起的胸间位置画着流畅的红色英文字母,下着是银白色的百褶裙与黑过膝袜。
她端着一份早餐。
……
“哈喽哈喽。”恋花试着向房间中稍微出声,探头进来。
从左向右,见到杂乱一片的玻璃圆桌与小沙发,见到染血的毛巾和地面完全没能擦净的血迹,见到空荡的书架,也看到书桌上的银灰色手枪。同时,看到一旁衣橱便小桌上塑料杯子里盛开的粉白花束正在随着空气摆动。
她皱着眉再向右,另一边倒是好上许多,只是地面上残存诸多未干的水迹和脚印……还有人倒在地上再爬起来的痕迹,又见到床上那个全身赤裸着、蜷缩着的少女。
她身上虽有点滴污痕,但并未有什么实际的伤口,肩头起伏微弱,呼吸应该也算是平稳。
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真正意义上特别过激的事情……
恋花小姐呼出一口气,没去在乎一边藏在鞋架里探头出来的小猫,在原地静等几秒,期翼着对方的回音。
理所当然的是,没有任何回应。
“弥纪还睡着吗?”她问去,同时挪步踏足入内。
虽然这样问着,但弥纪此时紊乱的呼吸频率怎么想都不是睡着了。
面前的弥纪只是没有回话而已。
因窗外的光亮,恋花可以看到对方唇沿残余的水迹,额头上溢出的细微汗珠,隐隐可以从肩头的颤动感到她粗糙紊乱的呼吸、像是抽搐般时不时紧皱的眼眉。
她绝对醒着呢。
“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哦。”短发波波头的少女提醒说:“我做了牛奶麦片粥,还有些几种方便的炸物,大家已经用完早饭了,所以弥纪不用担心做饭的问题了哦,再多睡一会也可以的。”
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我也带了一份早点过来哦,虽然知道你现在心情可能不太好,但还是打扰了,这份粥点就放在书桌这里,总归是会饿的,请不要硬撑着。”恋花的语气也变得更认真些。
靠近一点之后,对方的面庞更加清晰一些。
少女的额上冷汗密密,赤裸的躯体与白绒被相贴的那部分因溢汗而黏着,置于空气中的那部分又紧致光滑。
她轻微张口,不安地喘息。
恋花将早点置在桌上,皱眉靠近,将前发拨开,手背贴于额上。
“稍微有点热……”恋花在对方耳畔轻语。
好像感冒了。
她半蹲下来,更靠近些许,轻嗅到了温热的体香,右手在发缕间穿插托住对方的脑后,以自己的前额贴在了对方的额上,闭上双眼,感受着温度的差异。
至少也是发烧了,但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热。
“弥纪是这样子呆了一晚上吗?还开着窗户?”
话语仍没有任何回答。
面前的少女仿佛失去了听力似的,受痛似的时不时皱眉,紧紧缩成一团,时不时微颤。
“稍微爱惜一下自己呀。。”恋花叹气:“我回去拿一些药品和温水,待会听话好好喝掉哦。”
弥纪像是失去了响应的机器,就连轻轻的点头都没有。
短发的少女轻轻摇头起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找了些最简单有效的药物,倒了杯温水,慢慢从二楼这一头又走回那一头。
开门,又见到了那名一丝不挂的少女侧躺着搂抱自己。
药品与温水放在了桌上,恋花轻呼提醒了数次。
这样躺着的话,是很难将药品喝下去的。
她无奈地在旁边纸箱中拉出来一个未开封的硬塑料小凳子。
“如果弥纪不好好喝药的话,我就一直坐在这里了。”恋花说。
……
直到快要过了十分钟的时间,弥纪才有了半分反应。
她轻轻说出短发波波头少女的名字。然后以十分沙哑,还残存着一小缕哭腔的声音,慢慢说:
“……恋花说,魔法是存在的,对吗?”
恋花点头小声应答了一下。
“是的。”
“是为了复活死去的人,才存在的,对吗?”
弥纪仍闭着眼,语气朦胧地像是在说着梦话。
“嗯。”
“恋花是女巫,所以……可以帮我复活一个人吗?”
……
三百二十一、愿降下赐福
这大概只是梦话吧。
毕竟弥纪小姐可是正闭着眼睛呢……语气也非常模糊朦胧,感觉下一刻就会昏迷似的。
“可以哦。”恋花撒谎道:“不过这是非常非常复杂的事情,请先把这份感冒药喝下吧,我慢慢来对弥纪说。”
她将药品与温水重新拿在手中。
“……”听到了应许,这名黑发中掺杂着些许紫色的少女睫毛微颤,阖上的双眼睁开了一道细小缝隙,光芒映照在其中,显出了其中失神了的淡紫色眼眸。
“药品可以让精神更清晰一点哦,如果弥纪一直是这样子低沉的状态,哪怕有复活的办法,也不可能做到吧。”恋花微笑着说。
温水已经凉了些。
“……嗯。”
弥纪轻轻点头,双手努力撑在床被上,身体仍没有半分遮掩,她向恋花这边挪动,像是小猫一样仰头靠过来。
只是就连现在,也没有什么表情。
她轻轻张口,等待着。
完全不打算自己动手。
恋花将苦涩的药片倒在手里,掌腹轻轻触在对方软软的唇瓣,将数或大或小的药品倒在对方的唇中。
双手交替,温水缕缕触在口舌。
弥纪脖颈间紧致的肌肤微弱起伏,颈间线条与阴影交错,像是水波般波动着。
片刻,杯半空,恋花将玻璃水杯拿开,看到身前的弥纪又闭上双眼。
很明显就快要看出来,弥纪现在的精神有点恍惚。
喝了药后,她又失去了力气,慢慢倒在了床上,又蜷缩了身体,呢喃道:
“要怎么做,才好呢……?”
声音纤微,如果不靠近,将耳畔抵在对方的唇边,大抵上就应听不清了。
不过,现在在场着的,名为恋花的少女,并没有这之类的烦恼。
她听得很清楚。
“怎么做都不行哦。”恋花温和道:“复活,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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