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303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你一定是……我的东西!”

行宫外,迎着关切视线的安瑟笑了笑,伸手握住海伦的手:

“一切很好,放心。”

可平常听到这句话就会乖巧点头答应的海伦,却没有像往常那么做。

她朝安瑟的眼角伸出手,轻声说:

“可是,父亲你明明很不好。”

“……有吗?那是你的错觉,海伦,我怎么可能——”

“可您真的很不好。”

感受到指尖那份细微湿润触感的海伦,无比坚决地说道:“请您务必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安瑟沉默了下来,他看着海伦的指尖,又自己伸手摸了摸眼角,约有十几秒后,轻声说道:

“有那么明显吗?”

“因为我了解您,父亲。”

听到这句话的安瑟有些恍惚,在那一瞬间,海伦那关切的样貌,与明芙萝向来漠然的面庞,全然重叠在了一起。

“现在的我。”海伦踮起脚,搂抱住安瑟的脖颈,在他耳畔轻声道,“可以为您,分担一些东西了吗?”

……她果然想要知道。

安瑟知道自己猜对了,海伦想要知道更多,知道自己的秘密。

可不知为何,他却也……没有什么抗拒。

“那么……先回去吧,海伦。”

轻轻搂抱住海伦的安瑟如此回应:“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他或许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等待这样一个人。

能够让他说出往昔苦痛,能够诉说曾经绝望,同时又绝对忠于自己,绝对依赖自己的人。

最重要的是……能够,理解自己的人。

希塔娜足够忠诚,却不曾真正理解那份苦痛对于安瑟的沉重。

玛琳娜足够聪慧,却又没有与之匹配的地位和力量。

只有海伦,只有现在的海伦,如果是她的话,一定能够体会到那份最深沉的绝望,因为她,因为自己,因为他们两人,是哪么的……相像。

“一个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的,愚蠢而无能的孩子的故事。”

第九十七章·男孩·其一

5K

被几乎没有行人的街头上,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静立在暴雨之中。

“少爷。”撑伞的老人问道,“该回去了。”

“再等等,萨维尔。”

穿着优雅黑色礼服的男孩,凝望着街道对面那幢豪华庄园,轻声呢喃道:“再等等。”

萨维尔自是绝对忠诚于安瑟的命令,但他却不知为何安瑟非要在这舞会结束后刻意留下,不知道等待着什么。

而后,没过几秒,他的眼角便微微一挑。

老人的视线瞬间如鹰隼般锐利,在雷光的照耀下,他看到一间偏屋的窗户上,出现了持刀者的影子。

“白漫男爵应该死了。”

安瑟如此说道:“去看看,萨维尔。”

“是,少爷。”

萨维尔的将伞递给安瑟,紧接着,下一秒的身形便和上一秒出现了断层式的不同。

他接过安瑟递来的伞,神情有些古怪:“他的确死了,而且——”

“而且是被自己的妻子杀死的……走吧。”

年幼的海德拉垂下眼眸,转身离去。

老管家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少爷,虽不解于明明只是来参加一场简单的舞会,之前从来没有跟白漫伯爵有所交集的少爷,为什么能一眼便知这场莫名其妙的凶杀,但萨维尔从来不会多说什么。

“啊,阿瑟!”

海德拉庄园门口,站在雨中的艾妮丽莎远远便望见了归来的安瑟,她开心地朝男孩招了招手:“要来和妈妈跳舞吗!”

现在的海德拉夫人,正和盛开在庄园门口的花草树木们在雨中起舞,显得快乐又自在。

她明明有能力让雨水从自己身上滑落而不留丝毫痕迹,却并未这么做,那头如太阳般灿烂的金色长发湿漉漉的,身上厚重保守的礼裙也不那么蓬松,白皙如少女的面庞布满水珠,但眼眸却在这阴雨天中,如照破阴云的星辰一样明亮。

女人跳起舞来,花草树木摇摆的声音便融入进这连绵暴雨中,奏起盖过这天气阴色的欢快乐曲,她伸腿踩入浅浅水潭,便有花朵盛开,将她的身子托起,海德拉夫人便如此踩着轻巧而精彩的舞步,哼着调子跳到了安瑟身前。

“锵锵!”

艾妮丽莎提起湿漉漉的沉重裙摆行了个淑女礼,脸上那灿烂又跳脱的笑容,却全然没有半分淑女该有的娴静。

女人眨了眨眼睛:“我跳得怎么样?”

安瑟用手摸了下脸:“你把雨水甩到我脸上了,母亲。”

“多事!”

艾妮丽莎哼了一声,一把将安瑟从萨维尔撑着的伞下拉了出来,同时甩了甩手,说:“萨维尔,你先回去吧。”

“……是,夫人。”

老人微微颔首,身形消失在原地。

被拉到雨中的安瑟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面无表情:“我想回去休息,母亲。”

“不准!”

艾妮丽莎一口回绝,双臂环胸,毫无贵族气派,反而总透着几分市井气息的她如此说道:“你那不负责的老爸这么久没回来,所以你得负责起他平时被我捉弄的工作,阿瑟。”

“……我觉得,没有这种道理。”

“女人不用跟男人讲道理,母亲不用跟儿子讲道理。”

我们的海德拉夫人万分得意地昂起头来:“所以,我可以双倍的不讲道理。”

无可奈何的幼小海德拉只能叹息一声:“那么,您要怎么捉弄我?”

“当然是跳舞啊。”

“跟您吗?”

“想得美。”艾妮丽莎一甩湿漉漉的金发,又把雨水甩了安瑟一脸,对自己的品味和舞步万分骄傲的她宣告道,“我不会跟除了梅尔以外的人跳舞,阿瑟你也不行。而且你才这么小只,跟你跳舞,就像拎着小猫玩一样……嘶,好像挺好玩的。”

女人托着侧脸,用一种想要折腾家养猫咪的眼神打量着安瑟。

但最后,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知道是因为和弗拉梅尔的约定,还是觉得把自己儿子当猫猫玩有点不太好。

她抬手一指,路边的一丛在雨中摇曳的鲜花便将根系拔出泥土,像是安瑟在那个世界见识到的“火柴人”一般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他的身前,提起茂盛的花瓣裙摆,朝安瑟行了个淑女礼。

安瑟看了看眼前的“花丛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将被雨水打湿粘在额头的几缕发丝往后捋去,同时问道:“您是在报复我,没有带您去刚才的舞会吗?”

“没——有——哦——”艾妮丽莎拖长了调子回答。

为了满足母亲的玩闹心,安瑟只能伸手结果花丛姑娘的枝丫,与它在暴雨中共舞起来。

艾妮丽莎则哼着调子,双手如乐团指挥那般轻快摇摆,于是那连绵暴雨便随着她的意念变得逐渐柔和,合着花草摇晃的声响与风的声息,开始变奏成绵长的协奏曲。

一边奏着自己随心而至的乐曲,艾妮丽莎一边看向闭目起舞的男孩,欣赏自己可爱又英俊的儿子即便在风雨中也从容优雅的气度,在嘀咕着“不知道便宜哪个小女孩”的同时,又笑嘻嘻地问道:“阿瑟今天的舞伴是谁?”

“从东港远道而来的深蓝公爵的幼女。”

“哦……那是谁来着?”

“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孩。”

“长得怎么样?”

“比母亲差远了。”

“我没让你跟我比!谁能比得过我,真是的!”

仿佛絮叨着家常一般,艾妮丽莎提起湿漉漉的裙摆,随意地坐到了庄园门口的花田边,被鲜花簇拥的她双手托腮,一眼就看破了儿子的想法:

“就算你这样恭维我,舞曲也不会提前结束的。”

“只是实话。”

“咳……嗯!确实是实话。”

艾妮丽莎的心情愉快起来,于是便有太阳破开阴云,像聚光灯一样只笼罩着安瑟和他的舞伴,投束在他身上的光芒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让安瑟变成了世界的焦点。

“那除了长相以外,你觉得她有什么优点吗?”

“文静,体贴,温雅,知识渊博……以及发自内心的喜欢着我。”安瑟平静地回应着母亲那令人头疼的问话。

“最后一点不用重复!我知道是个女孩儿都喜欢你。”

艾妮丽莎的短鞋跟随着双腿的晃荡而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同时也对安瑟的话表示不屑:“平庸!这种女孩子世界上太多了,不合格!”

“帝国只有十三位大公,母亲。”

女人轻哼一声:“帝国也只有一个安瑟。”

“您对女性的‘温柔’特性,总是怀有敌意。”

“什么意思,你在说我不够温柔吗!”

艾妮丽莎气坏了,安瑟的花丛舞伴伸出根系轻柔地绊了下他的脚踝,但却被安瑟转身扭过,并做了个令人喝彩的漂亮舞姿。

“是在说母亲脱离流俗,您正是因此才能抓住父亲的心。”

“……这还差不多。”

艾妮丽莎嘀咕着,又指挥起这方风雨,为安瑟变奏。

她的乐曲可以说毫无章法,只是纯粹情感的流动,有时律动完美,有时莫名其妙,但安瑟却总能在这难以捉摸的变化中,调整出最完美的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