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阿瑟他总是耐不住性子的嘛】
在疑惑于安瑟的反复时,脑海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打消了她的疑虑。
当然了,安全工作艾妮丽莎也是妥善做好的,虽然这世界上不存在敢袭杀海德拉的家伙,但艾妮丽莎也没心大到让安瑟一个人出去逛。
这一等就是两天,期间艾妮丽莎也没闲着,按照自己那天的想法,在海德拉城收集了一大堆送给安瑟的礼物,贺卡,甚至于当这件事传开了之后,海德拉庄园门口的礼物一晚上就堆成了小山。
艾妮丽莎勤勤恳恳地挑挑拣拣,从里面选出了一些最能代表心意又十分精致的礼物,认认真真地摆在安瑟的卧室里,从地板到墙壁,从墙壁到天花板,都或是堆满,或是挂满了精致的礼物。
她还特意把送给安瑟的祝愿和感激全都剪好,然后拼成了一个色彩斑斓的,大大的爱心,摆放在安瑟的床头,看着那一句句字迹不同,内容不同,但其真挚的情感却如此相同的话语,艾妮丽莎自己都有些为之感动。
整个房间所有的摆件,这一句句祝福和感激,全都是艾妮丽莎在这两天里,没有动用任何超凡之力,纯手工做出来的。
在完工的这一刻,她得到了一种莫大的满足感,不仅仅是对能让安瑟感到开心的满足,更是对安瑟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和支持,对自己的儿子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有了如此成就的满足。
是艾妮丽莎身为一个母亲,最纯粹而幸福的满足。
“阿瑟应该也快回来了,嘿嘿嘿嘿……不知道他看到这些会有多开心!”
再次满意至极的环视一眼卧室后,艾妮丽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卧室,而当她刚合上门,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因为她感觉到了安瑟的气息,那自己再熟悉不过的气……
“……咦?”
只是一瞬间,艾妮丽莎的表情就有些凝固了。
“阿瑟……”
女人神情微变,身形立刻消失在长廊上,而后直接从传送室门口的盆栽中跳出,甚至连门都没敲,就直接推门而入了。
“阿瑟,你怎么了?你——”
神情焦急的艾妮丽莎在看到安瑟的一瞬间,一下就愣住了。
“怎么了,母亲?”
男孩歪了歪头,温和笑道:“只是两天没见,就这么想我了吗?”
与临行前一模一样的衣物,一模一样的面庞,一模一样的气质,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那双海蓝色眼瞳中,依然是那么澄澈的,令人心醉的柔和。
好像在刚才那一瞬,在安瑟通过传送阵回来的那一瞬,自己所感觉到的阴冷,恐怖,自己无比熟悉的,仿佛要吞没一切的漆黑……全部都是幻觉。
不……不对!
即使没能觉察出任何异常,身为母亲的直觉还是让艾妮丽莎快步走到安瑟身前,她蹲下身来,双手捧住男孩的脸,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道:
“阿瑟,你到底怎么了?”
“怎么了?”
安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我很好啊,您才是怎么了呢。”
“不对……”艾妮丽莎捧着安瑟脸颊的手更加用力了些,“你的气息,刚才在那一瞬……分明就是深渊的气息!”
“你还没有契首,你还在幼年,你怎么会……怎么会有那么浓厚的深渊气息!”
“母亲。”
安瑟温柔的同样摸住艾妮丽莎的侧脸:“您是对父亲太过担忧了吗?压力太大了,出现这种幻——”
“安瑟!”
女人愤怒地大喊起来:“别想骗我!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你母亲!你这一辈子都别想骗我!”
她死死地,死死地盯着安瑟的眼睛,声音又从刚才的愤怒,转化为了无力的哀求:
“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妈会帮你的,不管是什么问题,妈妈一定能解决掉的。”
可是,她的儿子,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儿子,只是看着她,微笑。
“没关系的,母亲。”男孩恍惚又虚幻的呢喃着,“已经没事了,不会有关系了……”
可下一个瞬间,他又回过神来,像是完全没有觉察到自己刚才表现了什么,说了什么一样,笑着说道:
“先别说这么多了,母亲,我想去看花了。”
“……”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所感觉到的异样究竟在哪。
是不稳定,她的儿子……现在极不稳定。好像随时都能崩解,崩塌,就像个遍布裂纹,濒临破碎的……容器。
艾妮丽莎的嘴唇有些颤抖,但在片刻沉默后,她还是牵起男孩的手,轻声回答:
“好,妈妈带你去看花。”
在把安瑟带往那处他们一家的秘密空间的路上,艾妮丽莎一直在尝试将自己的力量灌注到安瑟的身体里,可无论她怎么做,做多少,却只感觉到……安瑟的身体里,寄宿着一个来者不拒,不知餍足的怪物。
当艾妮丽莎把安瑟带到花海中时,她立刻将安瑟按住,整片花海的每一株花,每一颗草仿佛都活过来一般,散发出无声的,却又令人震撼的气息。
自然的力量,生命的力量缭绕着艾妮丽莎的身体,也缭绕着躺在花丛中的安瑟。
“阿瑟,不要动,我试试处理你现在……”
“母亲。”
男孩只是那么温柔的轻声说着,把手放到了女人那神情焦虑万分的面庞上:“不要着急,我没事,我很好。”
他动了动身子,把脑袋枕在艾妮丽莎的大腿上,静静地闭上眼睛。
“让我休息一会儿,这样就可以了。”
“……”
看着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安宁神情的孩子,艾妮丽莎只能暂时停止做些什么,用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摸住安瑟的额头。
她已经……完全不能探查安瑟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了。
那种无尽深邃的可怖气息……倘若对自己怀有半分敌意,或许都能将自己在顷刻间毁灭殆尽。
甚至于,这些气息正在无比迅速的收敛,收敛至最深处,即便是如此靠近他的自己,也无法觉察出分毫问题。
“阿瑟……”
艾妮丽莎是那么恐惧,永远乐天而活泼的她,从未在安瑟面前表露出这么鲜明的慌张和恐惧。
“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你为什么……这两天,你到底出去做什么了?”
闭着眼睛,安详地躺在母亲腿上的男孩没有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在漫长沉寂结束之后,他才说:“去做正确的事,母亲。”
“什么正确的事!你……你把你自己弄成什么样了!”
“母亲,我其实一直很害怕。”
安瑟还是没有回答问题,似乎又沉入了那不稳定的状态中,恍惚,梦呓地呢喃着:“害怕我到底为什么存在,害怕我活着毫无意义,害怕我什么都改变不了,甚至害怕我看到的那些东西。”
男孩的身子逐渐蜷缩起来,紧贴着艾妮丽莎的身体。
“我好害怕,母亲。”
只有在这个时候,在不是于餐馆中慷慨演讲的时候,在不是于办公室中处理政务的时候,在不是逼迫自己绝不可软弱的时候。
只有在枕于母亲腿上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他才像个普通的孩子。
艾妮丽莎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看着他在无意识中吐露的这份脆弱和畏怯,她的眼瞳先是一片空白,随后整个人,从唇瓣到指尖,从肉体到灵魂,都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嗫嚅着,已经哽住的嗓子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种无法言喻的,仿佛要将她整个心都撕裂的巨大悲伤,让她只能用颤抖的手指,轻抚着男孩的额头,却没法再做出任何哪怕幅度大一点的事情。
男孩似乎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他伸出手,握住女人不停哆嗦着,全然不受控制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不要担心我,母亲。”
他眷恋的,像是决意离开巢穴的幼兽一般,轻轻磨蹭着艾妮丽莎的掌心。
“我已经找到了意义,我不害怕了,真的。”
“倘若那份记忆的价值全都是为了那个瞬间,倘若我这十年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为此刻而存在的,倘若我牺牲的所有能换来这一刹那的改变——”
男孩睁开眼来,被漆黑浸没的眼眸,流出蓄满的泪水。
他却是在微笑着说:
“那一切都是值得的,母亲。”
在这个瞬间,花田上方的天空骤然碎裂,那不可捕捉的须臾之间,五道散发着强大气息的身影自破碎的空间显现。
而他们已然积蓄起了恐怖至极的杀力,即使是积蓄的余波都已经让花田中的花草自我消解。
而就在艾妮丽莎回头,他们将要出手的那一瞬间——
将自我浸入深渊的魔物,于此苏醒。
纯粹的,仿佛具有生命的漆黑,自艾妮丽莎怀中向四面八方,向整个空间狂涌,那有如泥质,但又像是生物的阴影比甚至超越了他们的理解,他们的思维,便已经将一切尽数覆盖。
而后,艾妮丽莎便感觉到自己被震飞了出去。
因为在她腿上,那个原本躺着她儿子的地方,一团庞大至极的,已经不能用生物来形容的,彻底畸变扭曲的“血肉”,痛苦嚎叫着极速膨胀起来。
它被细密的黑色鳞甲覆盖,可鳞甲上却又蠕动着似是虫子,似是触须的无尽黑须,每一根触须,都散发着只看一眼,就能让普通超凡者彻底灵魂崩解的大恐怖。
没人能从这畸形扭曲的肉块中找到它的嘴巴,但它却在用好像有九道声音重叠在一起的嗓音狂怒咆哮:
“杀光……杀光……”
“杀光……你们!”
那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毁灭。
时间,空间,能量,秩序……一切的一切,被漆黑覆盖,湮灭,归于虚无。
那五个五阶超凡者,甚至根本没能搞清现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那团畸变的血肉碾磨成了纯粹的渣滓……不,是连渣滓,是什么都无法剩下的,不存在的东西。
但毁灭却从未停止,怪物无条件的毁灭着周围的一切,哪怕毁灭本身在此刻已经毫无意义,它却仍固执疯狂的倾泻着自己的狂怒,将自己的存在,将那深沉的漆黑,覆盖向更遥远的领域。
而在这无尽的毁灭中,被它那庞大畸形的身躯所盘踞,保护的中心,还存在着一个人。
她安然无恙,在这极致的毁灭中,甚至没有伤到一根毛发。
等到艾妮丽莎回过神来时,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纯粹的,一望无际的漆黑。
“阿瑟……阿瑟!”
被那扭曲血肉保护着的女人,彻底崩溃地嘶声叫喊起来:“阿瑟!不要这样……停下……阿瑟!”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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