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硬核狠人征程 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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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民自卫军的官兵们刚刚接到了下发的常服，大家都没有熟悉这些玩意。

形制直接来自人联大军团同类产品的常服穿起来确实显得人精神焕发，身姿挺拔。但是领带实在是让没用过这玩意儿的人手忙脚乱。所以刚刚穿上灰绿色衬衣的赫德雷正在笨手笨脚地往脖子上系领带，动作之忙乱仿佛是被迫要往自己头上系绞索。

伊内丝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婚纱，这件婚纱是典型的卡兹戴尔款式——当然是纯正的卡兹戴尔款式，这是国民自卫军女兵们和驻地周围的汉堡群众们，这些一代代生活在卡兹戴尔土地上的女人和女孩们，按照祖母、母亲和自己出嫁时的样式缝起来的。

听说国民自卫军的小伙子和姑娘们有一对成了，要办婚礼。汉堡废墟里面过日子的街坊邻居们在废墟中搜集到了一面布料还算高档的白色窗帘，改出了那件宝贵的婚纱。而为赫德雷和伊内丝准备的新房，也只是一个从奥德河边区向这里运送物资的集装箱。

战争结束了，或许下一场战争就迫在眉睫。但是人们的生活依然要继续。

城市要从废墟上重建，人们也要擦干鲜血、养好伤口、埋下尸体，重新开始生活。

按照各方之间的交锋和妥协，原王庭军官兵只有少数以个人身份留在新军队中，大多数凭借军人的纪律性和特雷西斯的努力，成了新一批国营工厂的工人主要来源，正在接受阿特拉斯方面的培训；而各邦国私兵也被挂上了地方军队的牌子，受到相当严格的限制。未来的卡兹戴尔共和国国防军中，所有的部队建制都来自国民自卫军。

按照阿特拉斯和卡兹戴尔共和国之间的合作协议，共和国必须为阿特拉斯提供足够多的，有着相当素养的人员作为雇员——

终究，萨卡兹们躲不过当雇佣兵的命运。谁叫新生的共和国除了人以外什么都缺呢？

唯一的好消息是，在阿特拉斯当雇佣兵，跟自己十几个人七八条枪完全是两码事。从训练到装备，从情报到支援都是上面包了，待遇也是以往做梦也不敢想的丰厚。

各部队都在忙着工作。或是忙着改号国防军，或是抽调精干人员乃至整连整营转隶阿特拉斯。但在那之前，国民自卫军第13师37团的指战员们还有一件事情要做，那就是给赫德雷和伊内丝举办婚礼。而婚礼的地址，就选择在了汉堡的废墟上。

总有足够坚韧的萌芽能顶破废墟，见到光明。

总算系好领了带，将常服的外套穿好。赫德雷严肃地在镜子中仔细观察着自己。

最近才理顺的头发下是一张晒黑的糙脸，头发间的两只犄角也同样粗糙。前雇佣兵的相貌除了“周正”以外，别的就实在都找不出什么能夸奖的词汇了。

而伊内丝依然挽着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肩膀上。

现在战友们都知道了，伊内丝不是个萨卡兹，而是个把角打磨成萨卡兹样式的卡普里尼姑娘——那又怎么样呢？在一次次战斗中，两个人的生命终究被冒着枪林弹雨出生入死的共同经历熔铸在一起。

而这一场婚礼，并不只是为了这一对新人。现实点的说法是，打完了仗的大伙想借喜事抒发压力，活跃情绪；文艺点的说法是，这还是为了许许多多已经逝去，甚至没人知道的东西。

在这座英雄的城市里，不知道有多少幸福和梦想被战火泯灭；在这片苦难的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爱情和未来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凋零。他们的婚礼是新一页的序幕。从今往后，更多的生命将能够在卡兹戴尔的土地上生长繁荣。

不远处的W还是在笑，但第一次笑起来后有好事发生。她举起了手中的铜号，吹出嘹亮的长调。

在这号声中，他挽住她的手臂。在明媚的阳光中，在战友和乡亲们的目光中，他们以默契而坚定的步伐缓缓走向婚礼的会场。

这场婚礼并不风光，布置寒酸、物资紧缺；这场婚礼也算风光，会场的装饰是系上大红花的火炮，执枪的连队充当仪仗。以及——

卡兹戴尔共和国最高执政官特蕾西娅和阿特拉斯卡兹戴尔地区经理康曼德各自以私人身份到场，充当证婚人。

此刻，其实很有表演天赋的康曼德正以歌剧咏叹调般的声音高声朗诵：

“啊，朋友，何必唉声叹气？

“如果冬天已经到了，

“那么春天，还会远吗？”

新人走到台上的两人面前。特蕾西娅依然带着她那副温柔敦厚的笑容；而康曼德却严肃起来：“又见面了，二位。”

面对特蕾西娅的伊内丝表情拘谨，面对康曼德的赫德雷倒显得轻松愉快。

“祝贺你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康曼德说，“准备好走进人生的新阶段了吗？”

“准备好了。”

康曼德往W那里努努嘴：“我看肯定的，女儿都长那么大了。”

台上的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都低笑起来。

康曼德却没有笑，而是转头高喊：“开始！”

W再度吹响了军号，婚礼的号炮随之嘹亮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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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兹戴尔重归统一的今天，“巴别塔”的地位显得相当尴尬。

人们最初怀疑阿特拉斯是想威胁巴别塔在特蕾西娅方面的地位，而当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完全始料不及的事情过后，最终的结果却是阿特拉斯在掌控着整个卡兹戴尔，巴别塔甚至不是它值得正眼相看的东西。

在卡兹戴尔的各方开始妥协和整合的今天，巴别塔的位置显得异常微妙。

凯尔希当年连横合纵带起四国联军围攻卡兹戴尔的历史，令整个卡兹戴尔除了特蕾西娅方面的少数人之外，都对她抱有百分之百的不信任——尤其是特雷西斯方面，只能用敌视来形容。

博士依然在罗德岛号上的重症监护室里昏迷不醒。这位凭一己之力担任过东卡兹戴尔联军总参谋长，让特雷西斯都赞叹不已的优秀军事指挥官如今还是生死未卜——而失去了他的巴别塔，其实际意义要打个骨折。

算来算去，巴别塔究竟能干什么？莫非真的就充当卡兹戴尔的一个移动私营医院？

“......不只是这样。”特蕾西娅低声说。

康曼德问：“所以，您今天是要召集我们讨论与巴别塔相关的事务？”

凯尔希慢吞吞地回答：“可以这么说。”

特雷西斯没有半点浪费时间的意思，而且半点好气都欠奉：“把话说得直白些，你们希望怎么安排巴别塔。”

凯尔希充耳不闻，声音低沉：“首先......我必须通知诸位，就在三十分钟前，巴别塔医疗部关于博士的全部医疗方案，都已结束可行性验证......结果为全部失败。

“当前，博士依然在重症监护病房中，未能脱离生命危险。我们仅能勉强维持起当前生命体征。”

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一起默然。

凯尔希和特蕾西娅为老朋友兼得力助手的生死未卜默哀；康曼德为自己这么拼命扑扇蝴蝶翅膀搅得卡兹戴尔天翻地覆，结果最后这一出还是没躲过去而感慨；特雷西斯心情最为复杂，虽然他对二百年前亲自干掉过一回的凯尔希没啥好气，要不是特蕾西娅和康曼德在场，他早就跟这个二百年前促成四国联军入侵卡兹戴尔的长生种再次玩命了，但是博士不一样。

博士身份神秘，在特蕾西娅方面属于技术入股，没有历史包袱。而作为军人，阿特拉斯来临前王庭军就被博士指挥下的联军狠狠收拾过。王庭军将军们对这人又恨又敬，甚至带点惺惺相惜的意思，然而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了......

短暂的寂静过后，特雷西斯问到：“好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有一个办法。”凯尔希沉声回答，“这需要......”

她转过头来，看着康曼德：“贵方的配合。”

“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不能轻易允诺。”康曼德颇为谨慎地回答。

“在切尔诺伯格，有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存在——”

康曼德点头：“哦，你打算打‘石棺’的主意。”

特雷西斯的第一反应是：“那是什么？”

而特蕾西娅的第一反应是咬牙切齿：“切尔诺伯格与康曼德先生他们的乌萨斯控制区几乎隔着整个乌萨斯，我最后提醒你们一次，你们是要从西北冻原一路穿行到东南方，然后再潜入乌萨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里！”

凯尔希声音平静：“我知道，殿下——这些我都知道。”

那双碧绿的眸子凝重地注视着特蕾西娅：“但这是唯一能让他活下来的办法。”

特蕾西娅隐忍的怒火一下子被戳漏了。她无力地叹了口气：“是的，我已经同意了。谁叫我们别无选择呢？”

凯尔希接着看向特雷西斯：“特雷西斯先生，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您都不必为巴别塔和鄙人担心了。考虑到博士的迫切需求和卡兹戴尔的形式巨变，巴别塔接下来将实施改组，从一个主要在卡兹戴尔境内活动的组织变成国际性组织。”

特雷西斯目光犀利：“哦？”

康曼德在旁边幽幽道：“她的意思是说，既然在卡兹戴尔不太好混了，那就转到面向全泰拉。

“一方面，矿石病问题哪里都有，哪里都能做生意；另一方面，凯尔希女士活得够久，在各国都有些许人脉，所以好打开局面。最后，巴别塔准备更名罗德岛，并与阿特拉斯展开密切的合作。从理念到业务范围，双方都可以实现很好的互补。”

特雷西斯的锐利目光瞥了眼康曼德：“哦。所以是说——”

“新的力量已经出现了。”凯尔希冷峻地回答，“它有着前所未见，不敢想象的力量。如果不想被其碾过，那就最好让开、跟随，乃至想办法学会怎么使用它。”

特雷西斯撇了撇嘴：“所以你们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巴别塔......哦，罗德岛，要跟着阿特拉斯去全泰拉活动了？”

特蕾西娅点点头：“是的，这样对各方都好。既然整个卡兹戴尔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信任凯尔希，这样的话，大家就都能舒坦些；而罗德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紧巴巴的。”

“呵，也算好事。但是我还有个问题：你们有没有隐瞒某些事情呢？”

“有的。”康曼德平静地回答，“但我只知道我不知道一些事情。”

两个女人一起投来又惊又怒的目光。而特雷西斯反倒非常淡定：“我就知道。不过你们不肯说，那谁也没办法。你们请便吧。”

特蕾西娅沉默着，带着十戒的纤细双手交叉在一起。

过不了很久，这十枚戒指就将戴在另一双纤细的小手之上——

既然科技和工业的力量要染指卡兹戴尔，那么传统的巫术总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从某种角度上讲，这是人们在面临完全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存在时，最常见的应对措施：多手准备，多做选择，多套备份。

特蕾西娅也并非完全对阿特拉斯，乃至人联地外兵团113师不做防备。一个高度融入其体系的组织将是绝佳的情报渠道；而萨卡兹魔王的部分衣钵将传递给一个孩子暗度陈仓。

或许这些措施不过是自欺欺人，在阿特拉斯试图让卡兹戴尔面临灭顶之灾时毫无意义；又或许这些措施只是跟空气斗智斗勇，就如阿特拉斯自己所说，卡兹戴尔根本没有被他们特意针对的资格；再或许，在中长期的尺度上，双子魔王不仅没有起到保险作用，反而给卡兹戴尔带来了无穷的后患。

但现在，特蕾西娅必须狡兔三窟——

谁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呢？

谁都不知道。

★ 第三卷帝国的毁灭 ★

第一章 绝境中的小队 上

自从卡兹戴尔内战结束，共和国在10月7日正式成立以来，卡兹戴尔各地的人民都为各种新发生的稀罕事眼花缭乱。

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说，战争结束当然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之后的日子也未必会好过——还是那个老掉牙的雇佣兵问题。

如今的卡兹戴尔，经济形态中最为有名的主要是两种：一是雇佣兵，二是乡村集市。那些内战、雇佣兵、门阀和将军们，之所以能没完没了地打着，还是得靠农村的粮食。

自卡兹戴尔诞生以来，就一直有商队在各地穿梭，倒卖各种各样的东西，从手工业和源石制品到皮毛和肉干、从粮食、食盐到布匹皆有。而雇佣兵与商队们没少在这其中打交道。

这些绝大多数写作雇佣兵读作土匪的组织与商队——哪怕是来自拉特兰的商队——达成了非常成熟的保护费方案，是卡兹戴尔自由佣兵们的主要财政来源，以此养出了大量的雇佣兵组织。

这些势力中，小的不过三四个人，大的能发展成门阀和军头。他们的历史与萨卡兹、卡兹戴尔乃至魔王一样久远。即使拉特兰人那种全民皆兵人人玩铳的主儿，也很难有几支商队从这些密如牛毛的雇佣兵——或者说，土匪当中穿过去。

人们已经习惯了这些雇佣兵的存在，仿佛他们会一直延续到历史的尽头。

然而，最近有着微妙的变化出现了。

共和国政府面向卡兹戴尔全境发布通告，命令全国境内的所有雇佣兵组织限时前往指定地点登记，接受安排。还算不错的条件让相当多的自由佣兵们选择把手里的家伙事先卖个好价钱。

这是好兆头，但并不是所有雇佣兵都做了这个选择。这其中“追求自由”的浪漫主义者不过是极少数人，更多的是顽固分子们的借口——他们在一个地区的互动里凭借武力优势占据了优势生态位，形成了严重的路径依赖。谁想干涉他们躺着挣钱的生活，都会遭到剧烈的反弹。更麻烦的是，这些雇佣兵作为事实上的基层组织，更是频繁接受地方贵族雇佣，乃至达成事实上的合作关系。

他们究竟有多难处理，已经十分明显了。

然而问题来了——阿特拉斯对这个问题高度重视，直接在这方面设立指标，把卡兹戴尔共和国未来可以接受的援助和投资份额与这方面的工作成就挂钩。共和国政府又增添了新的动力去解决这个问题。

于是，卡兹戴尔各地的居民就吃惊地发现，虽然战争结束了，但新一轮的战争又开始了。军队不仅没有随着战争结束而消失，反而更加活跃地出现在了卡兹戴尔整个国境内的每一个角落......

“但我得提醒你们，不要对卡兹戴尔国防军抱有太高的期望。”

一队犀牛装甲车和捕食者坦克混编的车队在卡兹戴尔那简陋的公路上疾驰，掀起冲天的扬尘。卡兹戴尔纵队的部分高级指挥员正分散在各车中，随同直属突击连的星际战士们返回奥德河边区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