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Zcraft
在哨卡和镇子之间,还有一段缓冲距离。这里大多是些可被草草搭建起来的棚子,虽然挪得之地上没有太阳,但从未消散的云层后却还是会倾斜下灼热的异色光带,这不是阳光那种温和的东西,更加灼热甚至蕴含着污染和诅咒。只有一些极度危险的植物才会在这种光带下生长。
用晒干的植物叶子和兽皮制成的布棚能很好的削弱这种热光,挪得人的聚集地经常会被过滤后的光带下晾晒物品。
归来的猎人和商队把货物和战利品摊开在露天的土台子上,其中不乏一些野兽的皮毛和肉块,蕴含魔力的奇异组织部分,也有枪械甚至是强壮的马匹。除此之外,一些石制的不明用途的雕塑和手工艺品被平铺在灰扑扑的破布上,看起来也像是某种商品。
吕西安有些意动,在这一天的路程中使节团为了追求行进速度不得不抛下了一部分物资,他需要在这座镇子上补充更多的马匹,淡水和便于携带的食物。
可在他继续前进之前,一个红色短发的健壮男人忽然把一道削尖了的的木栅栏摆在大路中央,然后扯过一张凳子大摇大摆的坐在路障前面。
这正是之前那个在酒吧和沃克利搭话的佣兵,他所属的队伍足有二十几人,并且配有相应数量的火器和装备,算是一股不大不小的势力。
不少正在忙活的猎人停下手里的工作,饶有兴趣的打量起这边的情况,在荒野的聚集地上这种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事不关己的人们也不介意在这里看看热闹。
那个男人冲地面吐了一口口水,用力挥舞着一支短火枪,有些嬉皮笑脸的喊道:
“那边的人给我过来,这里是沃克利老大的地盘,凡是想进阿弗拉镇的人都要交税!”
“每个人一枚银币,每匹马两枚,每车货五枚!”
在喊完这些话的同时,名叫高尔的男人就已经用余光掠过了使节团的队伍,在他的眼中那些体格瘦弱得甚至在荒野难得一见的巫师们显然不是什么威胁。
另一方面,其中有几个身披斗篷的家伙从身材上隐约可以辨认出是纤细娇小的女性,虽然他们的面容被隐藏在宽大的兜帽里,但隐约暴露的一点肌肤和线条都远不是荒野上那些长着变异组织的家伙们能够媲美的。这让高尔忍不住觉得口干舌燥,身体也跟着产生了某种反应。
整支队伍里,唯一算得上威胁的应该是跟在最后的,犹如狮子的庞大怪物。虽然对方的体型让他有些忌惮,但这在荒野上也算不上如何稀罕,偶尔也会有被佣兵或猎人驯服的变异野兽,他自己就曾经见过比这头怪物更巨大的。
看到这里,高尔原本就很肥硕的胆子已经又一次膨胀了起来。
吕西安的手中翻动着一块金色的硬币,虽然上面的花纹他并不认识,看上去不像是附近流通的货币,但那种柔和的金色光泽也足以证明这枚硬币的价值了。
而这枚硬币此时正在吕西安的手指间灵活的翻动着,它向上弹动,晃来晃去的光芒让高尔忍不住眯起眼睛。眼前那个蓄着胡须,看上去像是队伍首领的男人却又稳稳的把硬币挡在手心里,让他握了个空。
“我想,这枚金币应该足够付清我们整支队伍需要交纳的过路税了。”
高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在路障附近的几个木棚子里,原本在填装火药或者保养武器的佣兵就懒懒散散的围了上来,从人数上看他们和使节团的人数相差无几。
但早已做好准备的枪手和经过跋涉后满身疲惫,而且仓促应对的旅人之间存在着绝对的差异。至少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
“现在不行了,每个人头的税就需要一枚金币,马车五枚。”
“头儿,还有女人——”
一个小个子在高尔的耳边提醒道。
“对,还有女人!”
他的眼睛发亮,气势也变得凶狠起来。
吕西安皱了皱眉头,不声不响的把原本准备好的一枚金币又收回了口袋里。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是一枚银币,这是什么时候涨的?”
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少年忽然开口,他披着大半截不太合身的黑色斗篷,在风帽下的金发没有染上多少沙尘,显得熠熠生辉。少年的脸上明显还带着些稚气,但目光却又不像是同龄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在看见这个少年的一瞬间,高尔就觉得一股无名火从胸腔直窜上来破坏了他一整天的好心情。
如果不是阿弗拉的代理人要求过这里不能轻易见血,他很乐意一枪轰碎少年的脑袋。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就是刚才涨的!”
说着,男人就一巴掌抡了过去,高尔的手臂上肌肉虬结,他完全没有收力的打算,这一下要是打实了多半能把打烂少年的半嘴牙齿。
但他的巴掌却在半空中就触碰到无形的墙壁,震得手掌生疼。高尔惊慌的想要收回手臂,但却像是拍中了什么涂满强力胶水的墙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直到这时,那个少年才一点点抬起头来。他看上去有些过于清秀,五官精致的像是个男装的女孩。
海德挤出一个嘴角向下的难看冷笑,一字一顿的说道:
“蠢东西,瞎了你的眼,你用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好欺负的?”
他像是无意的转动了一下拇指上的粗大指环,然后诡异的事发生了。四散着包围使节团的枪手们逐一抛下武器,挣扎着跪倒在地,抡起巴掌重重的互相抽起耳光。
海德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他的力量的确已经衰退了很多,如果使用升灵仪式之前想要暗示这些精神力还不如普通人的家伙,自己只需要动一个小小的念头。
而现在他甚至需要配合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炼金道具才能完成这种暗示。更令人火大的是,即使是那枚傲慢者的指环现在也很难套在他的食指上了,变细变小的右手上只有拇指才能勉强挂住它。
在这一段时间里,升灵仪式带来的负面作用才逐渐趋向于稳定,他被固定成十岁时的身材样貌,魔力水平也退步到了大概三四年前的水准。这一个覆盖二十人的轻度魔法暗示竟然抽取了他超过三分之一的魔力,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海德的精神强度被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这让他依然能够勉强使用部分高位魔法,并对精神暗示有着不小的增幅作用,勉强能够达到自己全盛期的一半水准。
可即便有着条条限制,魔法产生的震慑效果也远远超出了预想。
——
在一个没有屋顶的三层楼房里,沃克利推开了瘫软在他身上的女招待,感到一股寒气直从尾椎窜上脊梁。
他从一开始就在窥视着外面的情况,现在那诡异的景象告诉他,自己半个小时前的选择果然十分正确。能在夜晚穿越荒野的队伍,绝对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但那个男孩是怎么做到的......”
沃克利又狐疑的瞥以一眼,在男孩的拇指上一枚铁黑色的指环闪闪发光。
“这东西难道是以诺贵族所谓的圣物?”
他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沃克利并没有对秽血种圣物产生什么贪婪的念头,那是愚不可及的人才会有的想法。
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持有圣物的人在以诺贵族中会有什么样的地位。先不提那些氏族长,即使是传闻中持有圣物长矛的收尸人尼尔斯也是他这种人想象不到的大人物。
即使该隐开恩,真的让沃克利成功得手,他的名字也会在之后被以诺城挂在狩猎名单上,从此遭受无止境的追杀。这种收益与风险完全不成比例的蠢事也只有高尔那种废物才会傻乎乎的幻想一下。
不过既然对方持有圣物,这支队伍的身份就很有些问题。他们似乎没有公开透露自己的贵族身份,但却大摇大摆的出现在阿弗拉镇,这种古怪的做事风格很像以诺城那些把自己关在城堡不问世事的贵族们。
沃克利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难得的机遇,自己如果在这种时候表现出足够的善意,或许以诺城的大人们会花那么一些微不足道的功夫把自己也转化成秽血,不是贱民,而是拥有氏族的大人物!
一想到这里,他三两下套上衣服,在镜子前堆出一幅谄媚的笑容,手毛脚乱的从窗口翻了下去。
第五十三章 圣者之名
海德抬起眼皮看向从不远处的窗口翻身而下的家伙,对方落地的姿势非常巧妙,轻易地卸去了从三楼坠落的冲击,毫发无损的到达地面。
沃克利在不经意间表现出了非凡的身体能力和战斗技巧,但这完全是些微不足道的本事,翎即使不用魔力强化身体也能轻松对付七八个这种程度的猎人。
但好在这个看起来有些莽撞的家伙也并没有要和他们动手的意思,他堆着满脸的笑容,用手背抹了抹额角的汗水,然后才大步跑了过来,而海德也在这时悄然解除了施加的精神暗示。
跪在地上的枪手们这才缓过神来,却不敢有更多的动作,即使再蠢的人现在也该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不管对方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这都象征着他们无法对抗的力量。
高尔摇摇晃晃的抬起头,他的两颊都高高的隆起,像是在皮肤下塞进了两个球形的光滑水袋。五官被挤成一团,几乎睁不开眼睛,这副样子几乎不比酒吧那个老年秽血种比尔好多少。
“头儿......”
他口齿不清的挤出这两个字,换来的却是一个重重耳光。
沃克利按住他的脑袋向下,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实在对不起,是我没有管理好手下的人,一不小心冒犯了大家。”
这难道不是你默许的吗?
高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我叫沃克利,在阿弗拉镇算是能说得上话的人,我愿意把这次收获的一半物资作为赔偿。如果有其他任何需要的话,我也愿意为你们提供帮助。”
“先生你们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来阿弗拉,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他躬身屈膝,用一种谦卑的态度面对海德,尽管对方表面上并不是这支队伍的首领,但持有圣物的人也绝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身份。
一种异样的感觉让沃克利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尽管十分明白现在的利害关系,但他却克制不住自己想一拳砸在这个少年的脸上,在他看来这应该是某种精神方面的能力。
联想到这一层之后,沃克利迅速移开视线,用余光瞥了一眼队伍中的其他人,在海德稍微靠后一些的位置,站立着一个全身包裹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她从兜帽中漏下的铂金色长发让沃克利的眼角微微一跳,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想。
“沃克利先生。”
那个金发的少年并没有开口,而沉稳而充满磁性的嗓音从自己身体的左侧传来。沃克利掉转身体的角度,正视那个蓄着短须的中年男人,虽然对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却目光清亮身形挺拔,从气度上看他应该才是这支队伍的真正实权者。
“我是吕西安·墨菲斯特,正如你所说的,我们的确是是初来阿弗拉镇的外来者。老实说,我很喜欢荒野上这种直截了当的行事方式,虽然你的试探非常无理,但我相信你支付赔偿也会足够让我满意。”
沃克利的心里一突,眼前的男人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表现了他对这件事的态度,这让他心存的一点侥幸完全熄灭。
“您需要什么?”
“安置好我的随从们,另外我还需要食物,淡水,地图以及......向导。”
吕西安平淡的说,语气中并没有傲慢但也没有平等的尊重,像是在应付一根路边的杂草。
“没有问题,他们会得到镇子上最好的居所——至于向导,再没有人比我更熟悉阿弗拉镇了。”
——
在镇子上那间唯一的酒吧里,海德坐在码放好的方向酒箱上,随手从屁股下面摸出一瓶以赛亚酿成的劣酒。
他这副样子看上去有些诡异,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男孩披着不合身的宽大法袍,用老练的酒客姿势盘腿坐在两箱酒上。
荒野上倒是没有谁会在意喝酒的年龄,但秽血种的比尔却也从来没在镇子上见过这种有钱的小孩子。
在使节团的成员进入这里之后,包括老比尔在内的其他酒客都被赶了出去,前者虽然颇有微词但在接下了几枚金币之后就不再多说什么。这个老秽血种在这座镇子上的眼线不比沃克利少,他十分清楚这些外来者的势力不愿和他们发生任何冲突。
“我还是不太明白,如果一进镇子就表明身份,或者让菲蒂利出面的话我们应该就能避免很多麻烦。”
他觉得有些无聊,吕西安和希夫在跟着那个叫沃克利的猎人头子商谈采购物资,翎一到镇子上就把昏迷的艾拉带进了安静的地方,避免混乱的环境影响到她的身体状态。
而菲蒂利和维多利亚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待在酒吧里的人就只有他和薇儿·法米妮。
老实说,海德对这种行动方式倒也不反感,他只是单纯的喝完酒想说说话。在影子失踪,艾拉昏迷之后,使节团里似乎变得太安静了一些。
可薇儿像是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研究着桌面上那几样充满荒野风格的烤肉。足足过了一分钟之后,她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贝鲁赛先生,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庸巫师,怎么可能回答得出这种问题?你不如自己想一想,还是说在变小之后您连大脑都一起退化了?”
这句话让海德的眼皮跳了跳,但他却并没有发作,只是灌了一口夹杂血腥味的酒液。那种残留的诡异味道让人觉得口腔很不舒服,不由得联想到牙龈出血,也不知道为什么挪得人会喜欢这种东西。
在酒精的刺激下,在最近一段时间里一直承受着不小压力的海德稍微舒缓了一些沉重的脑袋,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就现在的情况看,以诺的那些人未必可信——也许吕西安是想要从其他人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不,应该不止是这样。”
“你说得对。”
声音从酒吧一楼的房间传来,在翎的搀扶下艾拉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情况怎么样了?”
“尝试恢复又失败了......我清醒的时间不会太久,一天里最多也只能醒来一个小时吧。”
艾拉坐在一只有些瘸腿的椅子上,这已经是酒吧里少数几个干净的地方了。
“吕西安的意思应该是想在我们袒露身份之前看一看代理人的行动,如果以诺那边确实早就掌握了我们的行踪,这里的代理人应该也会有所准备。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菲蒂利她们正在为了验证这一点而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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