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乌路穹
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的话会引起什么后果，弗瑞脸色平静，用坚定的语气沉声说道：“总要有人去做，你不愿意承担属于你的责任，那就只有让其他人替代你履行它。”
你以为九头蛇是什么善男信女？和他们战斗了半个世纪的我比你更了解。它象征着人类最初的欲望，任何与它为敌的行为都是违背人类原始欲望的“反人类”行为，只有心怀最坚定的信念才能抵制住重重诱惑。
为了实现这点，我甚至不惜抛弃人性。
既然不是人，自然不存在人的欲望。
“若没有我们不时地出面打击遏制，他们的触角迟早会遍布世界。在诱惑面前，鲜有人能维持住自己的本心。”
“我知道你来欧洲是为了什么。相信我，你帮助我这一次，我会动用神盾局的情报网找到他们。”
罗根不说话，只是怒目相视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阵，他的心情才平复下来，在弗瑞也放松下来的时候突然用力将其推开。伸出一根骨节突出的手指，指着弗瑞冰冷地说道：“换成以前，你早就被我撕成碎片了。看在安娜的面上，我会帮你，但没有下次！”
装卸完最后一批货，里希特目送车队启程，沉默的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阴霾，久久不语。
利用自己建筑公司的身份作掩护，他已经替歌德的研究所运送了不止一批的特殊货物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彼此地绑定也越来越紧密。
但这并不能让他释怀。
当初听闻格里芬身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心乱如麻，这个时候歌德的出现替他解决了心中的疑惑。
“因为九头蛇身份的暴露，她被美国政府追杀，最后用自己的死结束了一切。”
很显然她的话不是全部真相，但也是真相的一部分，而他需要一个发泄自己胸中怒气的缺口。
当初她如果留在德国，又怎么会有今天的处境？
为什么她宁可去死，也不愿意动手反抗？
为了人类？人类不值得她这么做！
美国人背信弃义，甘愿充当幕后真凶的帮手，害死她的人，里希特发誓他们一个都逃不掉。
至于真相？内情？他相信即使真的知晓，也绝不会放弃报复这些始作俑者。
身后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一身医生装的歌德来到身边。
仅仅五年时间，岁月不至于在他们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比起过去还是有一些阅历上的成长。至于是好是坏，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了。
“特意留下，是有事？”
“你知道的。”里希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这个年过不惑的男人精瘦的脸上蓄着两厘米的胡子，眉宇间始终挂着化不开的阴郁。“格里芬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但归根结底是那帮华尔街犹太财阀贪得无厌。我无法容忍他们享受着属于她的荣誉，瓜分她的遗产，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对他们发难？”
“我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部分。”歌德说道，实际上就是在婉拒了。“只要能将她复活，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已经五年了！”里希特并不认可这个女人按部就班的策略。“我已经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那就再耐心等下去！”歌德也加重了语气，长长的睫毛下目光凌厉。“再给我一点时间，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你以为我不想吗？她的超级士兵血清样本独一无二，但代价却是非常不稳定的副作用。接受注射的自愿者没有一个能挺过48小时，要么失智兽化，要么爆体而亡。
只有将其与胚胎融合，从最初开始培育才有成功的可能。而为了培养出这样一个实验体，我已经花了五年时间，也不介意再多等五年。
PS：前几天说好但最后咕了的加更
第一卷 : 364.6连里希特都知道
就在歌德以为对方要放弃的时候，却听他忽然说道：“我指的不是她的‘重生计划’。”
“那不稳定！”歌德连连摇头。她确实看中了里希特在建筑公司的职务便利在利用他，但也还没到拿他去做实验的地步。“我知道你肯定不爱听生化医学上的专业术语，我只捡简单的说：如果拿最初厄金斯博士的超级士兵血清比较，现阶段的格里芬血清除了能发挥出更大效果之外，根本无法维持长时间的稳定！”
“现在它只能作为一次性药剂，代价是使用者将在两天内死亡。”
歌德目光灼灼试图让里希特打消念头，但对方只是有选择地听完她的描述，完全忽略了他不想听到的那部分。
“那些一直以来接受你实验的自愿者，他们的存活天数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女医生的眉头紧了紧。
只听里希特又说道：“我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想说，他们是自愿为基因药剂牺牲的自愿者，我同样也是自愿接种不稳定血清的自愿者。”
为什么他们可以，我就不行？
哪怕最后撑不住两天，我也足够完成我想要的复仇了。
“里希特，你听我说，解决办法的手段有很多，没有必要选择一条最危险的。”确认了对方的真实想法，歌德赶忙劝说道。“你已经等了五年，何妨再继续等下去？”
“再等下去世界末日都要来了，她的仇应该由我们亲自报，而不是等外星人来清算。”
里希特当然明白按部就班是最稳妥的手段，但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是另一回事。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性格依然不是能静下来安稳做事的那一类。
“歌德，我跟你不一样。你有你的计划，我也有我的。我只想用我的方式替她复仇。看着那些财阀和政客正踩在她尸体上吃肉喝血，这样的日子我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空间原石是属于格里芬的东西，无限能源公司也是，那些反对者们污蔑她并抢走了一切，还假惺惺地每年在她的墓碑前忏悔。这帮虚伪又做作的小人如果真像镜头里表现出来的那么痛苦，就统统应该下地狱去！
然而对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随后用冷冰冰的语气揭穿了他。
“你那不是在复仇，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心情。你的复仇只是一种情绪的简单宣泄，因为你想不到通过其他更复杂的手段来疏导它。”
没想到里希特却不恼，只是看着对方冷笑：“我是不懂这些，训练所里从没有教过除了战斗之外的其他技能。那你呢？医护出身的你也不见得就是天使，你的手段难道就比我高端吗？”
说到底，我们这些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这三十年，虽然失败的实验有很多，但也培育出了不少身怀绝技的超凡者了吧？为什么这么些年来，你不曾动用他们的力量？
就连这次也是，五年时间，你可真能忍。
“……自那以后，以你积攒下来的力量足够向美国政府发难，让他们清算反对她的人。但你一次都没有这样尝试过。”
“既然你能保持冷静，就应该理解我说的话。”歌德说道。
“我理解你。这是我唯一成长的地方。”里希特并不因为歌德的称赞而高兴。“但比我更懂得思考和计划的你却不理解我。”
德意志的复兴已经不需要我们了，我实在搞不清楚你留了那么多超凡者是打算做什么？
“邓尼茨那头老狼更喜欢他的狼崽子们，有了格里芬的‘背叛’，他在用人方面更倾向于后来培养的那些纳粹余孽。”歌德不紧不慢地说起了她所在的组织的一些秘密，同时也算是解答了里希特脑子里的困惑。“而我的研究所只负责培养成熟的超级士兵，自愿者再多，我又能留下多少人？这里面又有多少属于我的亲信？”
你光想着我外出风光无限，就没见着我在狼堡里活得战战兢兢的时候？
自从出狱后，邓尼茨就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作为狼窝的一员，歌德知道这位曾经的海军元帅，帝国大总统，在属于他的那个圈子里一直都很活跃。
像她这样后来投靠的人如果不是有一技之长，在生物研究方面颇有建树，早就因为性别和非嫡系的缘故，被排挤出核心圈子成为边缘人士了。
说到底她身为一座研究所的管事，实际上能控制的力量很有限，也不认为现阶段的人手足够掀起一场针对美国的复仇。老狼有他的想法，尽管已经老态龙钟，但威势犹在。他不允许底下人存着和他的计划背道而驰的心思，只要他一天不死，所有的狼崽子们都得按他的意志做事。
这点歌德也违背不了。
听完她的解释，里希特没有纠缠对方探听自己的想法，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歌德，说不清楚到底是嘲笑还是怜悯。
“你没有发现吗？你的理想已经和当初的誓言背道而驰了。”看着眼镜下猛然收缩的瞳孔，里希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我不知道你和格里芬当初约定了什么，但从这些年来的见闻我也能猜到你们的分歧。她为了实现理想而死，而你呢？也许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用在正道上。”
就连我自己，也成为复兴祖国尽了力。你除了研究你计划中完美的超级士兵供给狼王当炮灰，这么多年又做了什么呢？
里希特的话让歌德突然升起了挫败和无力感。
尽管可以用好听的词汇来辩解，但他的话在某些方面是正确的。
因为歌德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自己最初的想法了。
连他都看得出来……歌德内心满是苦涩。和格里芬相比，或许她的道路真的从一开始就被证明是错误的了，难怪施奈德屡次三番地不待见自己。
当时她只当对方对自己有成见，没想到连施奈德本人都不清楚的根源居然在这里？
第一卷 : 364.7给我注射她的血清
不过这样的挫败感来得快去的也快，当歌德再次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之前有过破防的痕迹了。
“你比看上去要聪明。”
“这大概就是小人物的牛角尖了吧。”里希特双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嗤笑道。
你也知道你自己在钻牛角尖？
歌德已经明白了里希特的坚持，他不惜发挥出难得的聪明来说服自己，从侧面来讲，也是在替她证明这么多年不是虚度光阴。
理解了这一点后，她突然就对他恼不起来了。
自己花了三十年的时光隐居在研究所，即使能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但内心又何尝不怀着事与愿违的愤懑？
“想清楚了？”歌德的目光转为柔和。
在今天她重新认识了这个男人，尽管这一幕显得有些仓促。
里希特毫不犹豫地点头。
放在往常，歌德只当对方说话行动不经过大脑，但这一次她很难再这样认为了。
“我明白你的决心了。”她叹了口气。“如果你有机会上天堂，就跟她多说两句我的事……跟我来。”
看见歌德这次回来带上了那个家伙，约德尔的脸上略显不快。不过了解歌脾气的他也没说什么，把对方放了进来。
“暂时关闭通往一号实验室的所有通道。”把工作安排丢给了这位基地保安头子，歌德率先走进通往下层的电梯。
“怎么回事？”见对方如此兴师动众，他小声问司机兼保镖的奥古斯塔。
后者只是摇了摇头。
他比对方想开的更早，不该打听的从来不打听。
很快，区域通道内就传来了约德尔抑扬顿挫的德国腔，一群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把守住了各条通道。当歌德进入到一号区实验室大厅的时候，所有还在工作的科研人员们已经集合完毕，纷纷为她的到来行注目礼。
“留下施劳弗小组，其余人离开。”说完她回头看向里希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要说的话也没说出口。“如果你失控了，我会直接摧毁你的大脑。”
里希特闻言点了点头，做好准备的他在研究员的指引下走向中心出放置的其中一台手术舱。在那里自有其他人员剥离了多余的衣物。花了大约半个小时检查各项指标，只剩一条底裤的里希特拒绝了在自愿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自己钻进半开的舱室。
正进行最后调试的研究组长看向位于二楼入口处的歌德，似乎想问对方上哪里找的这么一个头铁的测试者，竟连赔偿都不要。
“一切准备就绪。”
舱门缓缓合上，通过半通明的窗口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一切。
双手撑着栏杆的女人传音道：【准备好了？】
深呼吸一口，里希特点了点头。
“开始！”
随着室内几台供电设备和大型风扇被激活，一道道令人手心出汗的嗡嗡声由慢至快。当出力达标时，位于舱室内的里希特很快听到从外面正涌进来什么东西，只见粘稠的黄绿色物质带着冰凉，从几个软管的出口喷进来，眨眼间就没过小腿。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全身都被绑得死死的，就连转头都做不到，但依然能从眼角的余光看见吸管大小的注射器正在接近自己的手臂。